以現(xiàn)在的消費理念來看，這就叫“華而不實”，但是周至提議老媽這樣搞，理由就是外婆腿腳不方便，以后就住樓上，做針線敞亮，伺候花草菜園子開心。

　　這個理由很強大，加上反正是兒子出錢，老媽樂得讓周至多出點。

　　而另一套則被外來的集資戶給認購了，這人也是修這棟樓的老板。

　　到現(xiàn)在周至才知道老爸為什么對對外集資這么有信心，工商局和企業(yè)家們的互動比較多，在普遍單位分房，商品房還未興起的年代，好的住房，對個體工商戶們來說，堪稱痛點。

　　周至喜歡的小院兒他們是看不上的，但是高大的樓房他們卻又“高攀”不上，因為他們是“體制外”的人。

　　因此現(xiàn)在有集資住樓房的機會，那些人踴躍得很，很快便交齊了款項。

　　這里邊還有兩套，戶主分別是江橋和吳靈均，算是給干爹和江叔謀的“福利”。

　　“等到有了實力和機會，完全可以把菜壩酒廠盤下來。”周至盤算著：“到時候廠家一體，甚至停車場，職工宿舍都夠。”

　　“那可不敢想。”小娟兒姐笑道：“就把窖池改發(fā)酵池都是一大筆開銷。”

　　“關(guān)鍵是銷路。”周至說道：“要走蠻州食品批發(fā)市場那條路，就得創(chuàng)立商標和品牌，然后用這兩樣去打開銷路。”

　　“嗯，肘子你主意多，你說我們的泡菜叫什么名兒好？”

　　“這還用想？就用你那六姑泡菜攤的名字，叫六姑牌啊！商標就是我大姑的頭像就好。”

　　“啊？這么簡單？”

　　“也不簡單，敢把自己頭像印在商品上，這表明了對自己產(chǎn)品的極大自信。”周至說道：“這事兒還不是我們的獨創(chuàng)，豫省那邊的駐馬店有個賣十三香調(diào)味品廠，王老板就把他父親，十三香的傳承人的頭像印在了產(chǎn)品包裝上面，作為防偽標志，聽說在北邊賣的可好了。”

　　“好，我們的品牌就叫六姑泡菜！”小娟兒姐也表示認同：“師傅的手藝在夾川也算有名了，大家對六姑泡菜這個稱呼也認可。”

　　“接下來，我要讓六姑泡菜在蠻州也響亮！”

　　“嗯！相信小娟兒姐一定行的！”

　　兩人聊著天就來到了市場，周至一看小娟兒姐邊上那水產(chǎn)攤位就感嘆：“三爺這是發(fā)達了啊？”

　　以前這里都是大塑料盆子，現(xiàn)在卻多了一溜玻璃缸，每個缸里還有供氧和過濾設備。

　　有些缸空著，有些缸里有東西——鯽魚、黃辣丁、鯉魚、草魚、花白鰱、大口鯰……

　　只有鱔魚和泥鰍還保持著最早的居住條件，放在白瓷磚臺子上的大牛筋盆里。

　　“現(xiàn)在不光收鱔魚泥鰍了，還要搞河鮮。”

　　“那日子就得徹底過顛倒。”周至說道：“下午睡覺，晚上干活，上午賣貨。”

　　“那是，”小娟兒姐邊用抹布擦攤位邊點頭：“我們說吃午飯，他偏說是宵夜。吃了就長睡，可不是宵夜？”

　　“三爺好像還沒找媳婦？”周至麻利的布置泡菜攤位打趣道：“這下怕是更難了喲……”

　　“肘子這還沒出大年呢，你咒我？！”背后響起三爺憤怒的聲音。

　　“哎喲喂！”周至趕緊調(diào)頭：“這背后就是不能說人是非，說誰誰到！”

　　“咋樣？我這攤子？”三爺眼巴巴地看著周至，等著表揚。

　　“好！你這水產(chǎn)攤子，也算是夾川蝎子拉屎頭一份了！”周至豎起大拇指：“三爺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說來還是托了你的福！”三爺將拖來的轉(zhuǎn)移桶里的河鮮往玻璃缸里倒：“這個大年我多干了五天。”

　　“還是悠著點，錢掙不完的。”周至布置好泡菜攤，也過來幫三爺轉(zhuǎn)移河鮮，這玩意兒得快，如江團青鱔這樣的名貴品種，死一條都是血虧：“你這還真都是賺的懶人錢，張家口下頭就是北門口水碼頭，百十步下去就是漁船都不樂意走下去。”

　　“嘿嘿嘿……”三爺樂呵道：“要照你這么說，那我這生意直接沒法做了。”

　　“買活鱔魚活泥鰍回家自己殺不就好了，干嗎要照顧我這攤子呢？”

　　“就是！”小娟兒姐在一邊幫理不幫親：“科學技術(shù)是第一生產(chǎn)力，原因就在于它能夠提高生產(chǎn)效率，何為提高生產(chǎn)效率？就是以科學技術(shù)替代原始勞動，說白了就是偷懶！”

　　“對！娟兒姐不愧是拿了本科文憑的，說話水平就是高！”三爺立即給鄰居點贊：“貪圖安逸才是進步的那啥……那詞兒咋說的來著？啊驅(qū)動力！然后他們就拿錢來砸我，把我也給砸驅(qū)動起來了。”

　　“哈哈哈哈……”周至笑得不行：“三爺不要妄自菲薄，你的理論水平也高著呢！”

　　“今天這兩條清波不錯，”三爺被周至夸得心情愉悅，撈出來兩條魚：“一直說要感謝你——這話可不是見你才說的啊！娟兒姐可以給我作證！這兩條魚你拿著去吃！”

　　“那不行！”周至拔腿推著三輪就跑：“我今天事情多得很，怕是要到晚上才回得去！那魚給我就耽誤了，你留著賣好價錢！”

　　“喂我真誠心的……肘子你別跑啊……”

　　從市場出來肘子抹了一把毛毛汗，那兩條清波也得三四斤，能賣六七十塊錢，周至是不可能白要三爺?shù)摹?br />
　　看看天色，這么一攤說起來挺長，其實天都還沒亮。

　　跨上車子，周至朝著安樂山小學騎去，等到了學校下頭也才不到七點。

　　衛(wèi)宜小姐姐一家人正在吃早飯。

　　衛(wèi)非捧著碗抬頭：“正好，肘子你去把雞幫我喂了。”

　　“懶死你！”衛(wèi)宜就拿好看的眼睛瞪自家弟弟。

　　“我這是講求效率。”衛(wèi)非很有自己的道理：“這不是怕耽誤出發(fā)時間嘛？”

　　“肘子你別聽飛機的，坐下來吃飯。”老衛(wèi)招呼周至：“就是簡單了點。”

　　的確簡單，白粥加玉米面餅還有泡菜，只衛(wèi)非衛(wèi)宜姐弟倆面前，多了倆雞蛋的蛋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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