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宴收槍，重新裝上子彈遞給許橙，“多練習幾次就好了。”

        他倒沒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就是很純粹的鼓勵許橙。

        許橙接過槍，不甘心的試了五六次，槍槍都脫靶。

        沒有打中一環。

        她都看到周圍有人肩膀在忍不住抖動了。

        生平第一次涌起挫敗感的許橙不服氣的又開了一槍，好不容易打到了靶上，卻擦過靶邊飛了出去。

        就連空氣都靜寂了幾秒。

        許橙怔怔的看著飛出去的子彈，心情很復雜。

        偏偏耳邊還傳來一陣男人壓抑的低笑聲，許橙沒好氣的嗔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心中同時也懊惱不已，看他剛才打中靶心那么容易，自己操作起來卻難如登天，怎么試怎么打臉，太挫敗了！

        旁邊的陳副官和十一、十二都看呆了。

        督軍竟然還有笑得這么開心的時候？

        從他們跟隨督軍起，這段時間是督軍笑得最多的，一個月的笑容比之前十年還要多！

        就很夸張！

        裴西宴收起笑容，“沒事，以后多帶你來練習。”

        許橙唇角翹了翹，勉強接受這個條件了。

        陳副官等人卻驚駭不已，督軍竟然允許許小姐經常來這里練習槍法？這也太讓人驚悚了！

        裴西宴有事先離開了，讓十二在這陪許橙練習。

        練了將近一個小時后，許橙勉強能打中三環了，這對于她來說就是巨大的進步，但隨之而來的也是手疼……

        又酸又漲。

        估計明天抬都抬不起來了。

        ****

        督軍府內。

        王管家將幾位姨太太都請到了大堂，鄭重宣布了遣散一事，并著重強調每個人會得到一筆巨額遣散費。

        相應的，也要簽一份協議。

        話音剛落，滿堂寂靜。

        慕姨太藏在袖子里的手指間深深的掐進肉里，臉色蒼白如雪，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自從那次失火之后，她幾乎天天都是一副素凈的打扮，看上去就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

        方蕓姨太和香姨太倆人的表情很平靜，仿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

        一向與世無爭的方姨太，眼底反倒有了一絲難忍的喜悅，被關在這深墻高院里一年多了，她終于可以出去了！

        英姨太正好坐在慕姨太的對面，見她病弱的樣子當場就炸了，“遣散就遣散，還要簽什么協議？我大字都不認識一個，不會是許橙那個狐貍精出的主意吧！讓我們簽什么賣身契之類的？”

        她性格耿直，說話也不經過大腦。

        后面一句話完全就是信口開河，說完她自己沒覺得有什么，但王管家卻沉了臉，“英姨太，口下留德！督軍雖然遣散了諸位，但給的銀兩卻足夠你們后半輩子衣食無憂。督軍還說了，不滿意的可以不要銀兩，自己滾！”

        他后面一句是完全模仿督軍的語氣，威懾力雖然不如裴西宴親口說出來，但也足夠震懾人心。

        英姨太瞬間失聲，她來督軍府也有兩年了，對督軍的脾氣再清楚不過，在這里過了兩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她又沒有一技之長，能做什么？

        更何況她家早就沒了。

        有了督軍給的這些銀兩，去買處小院子，好歹也能安度晚年。

        王管家驀地看向慕姨太，“慕姨太因為當年存了善意對督軍施了援手，從今天起，慕姨太可以搬去西城的別院，地契什么的已經轉到慕姨太的名下，屆時一應用度依然和督軍府內一樣。”

        “另外，督軍還說了，慕姨太日后若遇上了心上人也可以自由嫁娶，諸位雖然是督軍的姨太太，但只是個虛名而已，沒有任何紙質文書的證明。”

        “也就是說，從今天起，諸位都是自由之身了。”

        “自由之身”四個字像是將她們幾個都砸懵了，慕如煙的指甲陷得更深了。

        曾經，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特殊的那個，也一直堅定的認為自己最后肯定會熬到督軍夫人的職位。

        直到許橙的出現，打碎了她的一切美夢！

        她恨死了她，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

        若不是她，自己早就是督軍夫人了！

        可現在，連她也要被趕出這督軍府？

        慕姨太忽的哽咽出聲，“王管家，替我謝謝督軍。其實不需要這么麻煩的，我在這里住習慣了，換個地方反而不習慣，我一向喜歡安靜，也鮮少出門，不會驚擾到督軍夫人的。實在不行，我可以搬到府內最僻靜偏遠的小院去。”

        她的樣子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姿態也擺得特別卑微。

        因為她知道，只有住在督軍府內才有機會見到督軍，才有機會東山再起。

        她就不信督軍能一直不厭惡許橙，總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的好。

        可一旦搬出了督軍府，那她真的就成了個徹徹底底的外人了，就算日后督軍厭惡許橙，他也會帶其他女人進府，自己就真的被徹底遺忘了。

        前幾天如意居著火，其實就是她故意使的苦肉計，就是想要督軍晚上陪她，孤男寡女發生點什么不是很正常嗎？

        萬一自己有機會懷上督軍的孩子呢？

        那她不就母憑子貴了？

        結果——

        督軍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給她穿的衣服都用的侍衛的，她當時嘔得牙都要咬碎了，可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不管她當時表現得多么害怕和無助，督軍都不曾看她一眼……

        王管家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淡，“慕姨太，督軍下的命令從來不會再更改。”

        簡單的一句話，打碎了慕姨太的所有念想。

        早就看淡一切的香姨太率先福身，“多謝督軍！多謝王管家！”

        然后，第一個去簽了協議。

        方姨太和蕓姨太也相繼起身去簽了協議。

        英姨太人還是懵的，坐在那沒動。

        蕓姨太平時和她私交還不錯，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英姐姐，這個結果對我們來說已經很好了，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貴的呢？在哪里住不是住？如果你愿意的話，咱倆以后還住在一起，我唱戲給你聽，你舞刀給我看。”

        她聲音和她的長相一樣，溫溫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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