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032章 針鋒相對
第032章針鋒相對
漣卿沒有應聲:“……”
他抬眸看她, 她沒來得及收回目光,正好與他四目相視,一瞬間, 臉頰兩側浮上兩抹緋紅, 連她自己都察覺的那種臉紅, 頓時,她尷尬得不能再尷尬。
他看了看她,低頭避過她的目光,輕聲笑了笑,“哦, 那我猜錯了。”
漣卿:“……”
明知他是特意解圍的, 但漣卿還是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應他才好。
他繼續一手握著書卷, ‘認真’看著書卷,一手若無其事得摸著沒想好的頭,也沒抬眸看她, 但她看到他唇畔的笑意。
“看書吧。”他溫聲。
不逗她了。
他余光瞥到她立即低頭。
兩人就這么坐在對側,安靜得看著書, 都沒有說話;但仿佛原本也不需要說話, 就這么安靜又默契得在一處, 連翻書聲里都帶著夏日特有的曖昧氣息……
‘沒想好’一會兒在他懷中,又一會兒在她懷中,再一會兒,又在案幾上打盹兒,耍賴,撩閑,什么都有……
漣卿想伸手把‘沒想好’抱下來, 不要它在這里這么鬧騰,但‘沒想好’正好又討好得往岑遠臉上蹭。
漣卿:“……”
不是往他指尖,也不是往他身上,而是往他臉上親昵蹭著。
漣卿莫名臉紅了。
在她以為岑遠要將它抱開時,岑遠卻笑了笑,也沒動彈,寵溺道,“磨人。”
漣卿:“……”
漣卿臉色莫名紅透。
正好馬車緩緩停下,郭維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殿下,太傅,到歇腳處了,避過晌午再走。”
漣卿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已經到晌午了,晌午日頭態度,所以在歇腳的涼茶鋪子避開,也簡單用口午飯再出發的意思。
感覺到岑遠目光朝她看過來,她趕緊低頭抱起‘沒想好’,佯裝無事道,“走了,‘沒想好’,下馬車休息休息。”
她抱著‘沒想好’下了馬車,岑遠在身后啟顏。
……
馬車緩緩停下,信良君這處也剛好躍身下馬,副將來他跟前牽馬的時候,他遠遠見到馬車上簾櫳撩起,漣卿抱著懷中的貓下了馬車。
信良君頓了頓,不由皺了皺眉頭,厭惡看了她一眼,而后轉身走開。
漣卿正好盡收眼底。
漣卿不由低頭看了看‘沒想好’,“你是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漣卿想了想,“難道是……你好看?”
‘沒想好’喵了一聲。
等到漣卿在茶鋪落座,周圍都是禁軍值守,涼茶鋪子也都是禁軍和東宮隨行侍奉的人接管。
青鸞和云雀端了涼茶,還有點心上前,柯度從她懷中接過‘沒想好’,岑遠也撩起簾櫳從馬車上下來。
“太傅。”瓶子拱手。
岑遠輕嗯一聲。
岑遠同漣卿一處落座,信良君不想同漣卿一道,但這么多人看著,分桌坐又不好,所以借故在馬廄處飲水喂馬。
郭維上前,“殿下,太傅,約莫在此處暫歇一個時辰,避過晌午再上路。”
漣卿點頭,“郭將軍辛苦了。”
“應當的。”郭維說完,又轉身往信良君這處去。這么多禁軍看著,總不能單獨留信良君一人在一處。
“信良君倒是對郭將軍沒有太多芥蒂。”漣卿目光看向馬廄處。
岑遠收回目光,端起手中茶盞,“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人,武將相惜。”
漣卿似是明白了些許。
目光再次看向郭維同信良君一處的背影,稍后,又收了回來。
……
再過了些時候,暴雨忽至。
郭維上前,“殿下,太傅,可能要等這場暴雨過去再出行,看模樣,許是要多等一個時辰。”
漣卿頷首。
原本就是去往鳴山的路,暴雨之下,是不好走。
說的是一個時辰,但許是未必。
周圍大雨如注,‘沒想好’有些焦慮,往漣卿懷中躥。
‘沒想好’怕下雨天。
漣卿也抱起它,看著山中大雨滂沱,不像一時半刻會停下的跡象,不知道眼下該是聽雨好,還是逗貓好,還是看書冊好。‘沒想好’在她懷中,用爪子上的肉墊踩著她,好像這樣有安全感,也好玩。
一側,岑遠喚了聲,“陳壁。”
陳壁會意。
漣卿見陳壁撐傘去了馬車處,很快,又從馬車中取了東西折回。
“陳壁取什么?”漣卿好奇。
岑遠看她,“打發時間的東西。”
等陳壁到了近處,漣卿才看清,是煮茶的器皿,漣卿目露微訝,“你會煮茶?”
岑遠看她,“會一些。”
煮茶是風雅之事,岑遠又是名士,會煮茶也在意料之中。但在東宮這么久,漣卿沒喝過他煮的茶。
每個人煮茶的風格不同,煮出的茶香也不同,她忽然有些好奇。
漣卿懷中抱著‘沒想好’,‘沒想好’也坐直了,看著他口中的所謂‘會一些’,其實若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漣卿早前也見過旁人煮茶,但在他這處,指尖修長,骨骼分明,原本看在眼里就是一種賞心悅目……
信良君遠遠看了這處一眼,沒說話。
重新環臂,目光看向另一側。
這里離鳴山已經很近了,等繞過這處盤山路,很快就會到鳴山地界。鳴山書院就在鳴山半山腰上,這個時候的暴雨,行程極有可能耽誤,未必能趕在黃昏前抵達。
信良君身側的副將上前,“主上,鳴山的地形圖。”
信良君接過。
早前禁軍給過一份,這份,是他的人去鳴山復核過的。
大雨磅礴,信良君的目光落在地形圖上,很長一段時間都未出聲。
……
另一處,岑遠將茶盞遞至漣卿跟前,“第一沸。”
漣卿想起早前老師煮茶時說起過,煮茶時第一沸為精華,是最好的。漣卿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目光驚訝,“這是云州珀珞?”
他輕嗯。
她感嘆,“咸的?”
“云州珀珞,當配鹽煮。”岑遠端起茶盞,自己也輕輕抿了一口,溫和優雅,清冷矜貴,又藏了半袖茶香。
漣卿又品了一口,“好特別。”
她好像,在哪里喝過……
岑遠又給他舀了一盞,也將茶盞遞到郭維跟前,郭維品了一口,不由感嘆,“好茶”。
好茶,漣卿的目光微微滯住。
茶葉?
耳旁是岑遠和郭維的說話聲,漣卿腦海里卻忽然想起卓妍同她說起的一幕。
—— 姓陳,是燕韓的茶葉商人,會煮茶,溫和儒雅,人也風趣,而且生得好看。
漣卿目光微楞,燕韓人?
漣卿不由看向岑遠,燕韓是西秦的鄰國,但燕韓同西秦的關系一向很微妙。
如果他不是岑遠……
漣卿早前從未細想過這件事,眼下,心底卻涌起越來越多不安的念頭。
岑遠一面品著茶,一面同郭維說著話,余光看著漣卿在一側出神許久。
郭維在,岑遠沒戳破。
“將軍,雨差不多停了。”等副將上前,岑遠和郭維的說話聲才停下。
七月的雨,大多是陣雨。
陣雨一過,很快就雨過天晴。
“先讓人探探路。”郭維同漣卿和岑遠招呼一聲,而后起身,去確認稍后的行程。
近處,就剩了岑遠和漣卿兩人。
“在想什么?”岑遠問起。
漣卿回過神來,看他的時候,眸間還有些許不安在,稍許頓了頓,又盡量平靜道,“沒什么,就是,忽然想起國子監論道的事,有些緊張。”
他溫聲道,“別怕,還有我在。”
她抬眸看他,輕嗯一聲。
正好郭維折回,“殿下,太傅,探路的人回來了,可以動身了。”
“好。”漣卿抱了‘沒想好’起身。
岑遠凝眸看她。
……
接下來去鳴山的一路,漣卿近乎一直都在低頭看著書,沒怎么抬頭,也沒說話。
岑遠這處起初還有翻書聲,后來連翻書聲都沒了,漣卿抬頭看他,才見案幾對側,岑遠一手握著書卷,一手撐著下頜處睡著了……
岑遠很少如此。
她就見過一次,許是路途有些遠,輕微的顛簸,加上雨后的夏日沒那么燥熱,所以困意涌上。
漣卿沒有擾他,卻靜靜看著他。
他如果真是燕韓的人,一旦身份暴利……
漣卿心悸。
—— 我求人。
漣卿指尖攥緊,自方才起,心中就似藏了一只兔子般,惴惴不安……
等岑遠醒來,馬車已經緩緩停下。
微微睜眼,才見案幾上點著燈盞,已經入夜了。他昨晚一宿沒有闔眼,方才的一路應當睡了很久。
漣卿不在馬車中,只有‘沒想好’在他身側打盹。
他伸手撩起車窗處的簾櫳,見信良君同郭維在遠處說話,馬車外禁軍手持火把,看模樣,是到了鳴山山腳下。
“你醒了?”漣卿撩起簾櫳上了馬車。
他頷首。
漣卿一面上前落座,一面朝他道,“到鳴山山腳了,離書院還有兩刻鐘。”
何媽也撩起簾櫳入了馬車中,“殿下,太傅。”
何媽手中拿著香囊,還有……驅蚊香?
岑遠和漣卿都愣住。
兩人的目光都下意識看向彼此,想起在寒光寺的時候……
何媽不知何故,卻見他兩人眼中都有異樣。
何媽會錯了意,朝兩人解釋道,“鳴山山中蚊蟲多,這是驅蚊的香囊,可以隨身佩戴,還有驅蚊香,可以放在馬車和屋中驅蚊用。”
何媽說完,岑遠和漣卿都沒有應聲。
岑遠:“……”
漣卿:“……”
岑遠先反應過來,平靜道,“好,放下吧。”
何媽雖然不明緣由,但聽岑遠這么說,還是福了福身,下了馬車。
等何媽離開,馬車中的氣氛還是有些窘迫,而且是他二人才知曉的窘迫。
岑遠想了想,還是低聲嘆道,“沒有那種東西。”
漣卿也唏噓,“我知道。”
兩人都端起案幾上的茶盞,輕抿一口,卻又不約而同想起寒光寺的那處舊倉房里,她貼近他,身上滾燙著,也低聲同他說著,她有些不舒服……
漣卿低頭放下杯盞,耳后都紅了。
他也緘聲。
等到書院,國子監的官員迎候。
因為晌午前后的一場暴雨耽誤,比早前預計的時間晚了近個半時辰到書院,國子監準備的夜游書院也暫時只能擱淺。
漣卿同魏相曾來過鳴山書院一次,但那次倉促,這次正好有時間,夜游并非單純夜游,而是與國子監學生的秉燭夜談,要放在明日了。
漣卿和苑落在岑遠隔壁,岑遠送她先回了住處,“這里不比東宮,記得同何媽還有郭維一處。”
分開前,他叮囑。
她頷首。
“那我先走了。”他目光看她。
她也看他,“好。”
等他剛要轉身,漣卿又喚他,“岑遠。”
他轉眸看她,溫聲道,“怎么了?”
漣卿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我想問何媽的事,早前,你不是說,何媽是照顧過你母親和妹妹的嗎?那她們呢?”
岑遠看她。
漣卿輕聲,“如果不方便……”
她話音未落,他沉聲道,“她們都不在了。”
果真是,漣卿心底微沉,“岑遠……”
他看她,“難過過,但都過了。”
她抬眸看他,他溫和道,“早些睡吧。”
她輕嗯。
看他轉身離開苑中的背影,漣卿想起今日在西城門的時候,他在信良君面前的維護,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
當時的針鋒相對,她是真有些錯愕。
但他臨危不亂,指尖輕敲桌沿示意她別怕的時候,她明明覺得詫異,還是信他。
他如果是燕韓的人,就是拿性命在冒險陪她……
等回了苑落屋中,陳壁已經在等候。
陳修遠看了他一眼,陳壁悄聲道,“信良君去前山了,主上不是說,如果信良君單獨去了前山就告訴主上一聲?”
陳壁說完輕嘆,“今日在西城門,真怕主上同信良君沖突上。”
陳修遠淡聲道,“他不會。”
陳壁微訝,“主上怎么知道信良君不會?”
“他要真會,他就是個徹底沒腦子的,那這種人放任不管,才是最大的威脅。”
陳修遠說完,陳壁愣住,倒吸一口涼氣,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晨間的時候,主上并非只是在維護東宮,而是在有意特意試探信良君。
在試探,要不要殺信良君!
陳壁喉間輕咽。
前山處,信良君正同副將一道。
副將問道,“主上真有閑情逸致來前山這處賞景?”
信良君冷聲,“不想呆在鳴山書院里,在書院總要見到,眼不見心不煩。”
軍中都知曉,是天子讓信良君與東宮同行,但信良君與東宮都未必愿意。
“地圖給我。”信良君駐足。
副將重新將地圖抵上,信良君看了一眼,就是這里,“叫人在這處仔細看看。”
副將意外,“這處禁軍都搜查過了,主上還要再看?”
信良君看他,“寒光寺都出了事,這此未必不會。”
副將愣住,“主上同東宮不是?”
他是想說,主上同東宮不是不對路嗎?既然有禁軍在,何必多此一舉。
信良君沉聲,“我在這里,這里就不能出事。這里同邊關不一樣,邊關的仗有硝煙,這里的,不見血……”
“是!”副將應聲。
信良君在原處,副將已經上前吩咐,“都搜仔細點,一處都不要放過。”
“這里下去看看。”信良君看向其中一處陡峭地,身側的侍衛當即下探。
“怎么樣?”信良君問起。
下面的聲音傳來,“將軍,有路!”
副將看他,“要繼續探嗎?”
信良君皺眉,“留人在這里守著。”
“是!”
信良君說完,聽到身后動靜,眉頭攏緊,也握緊腰間的佩刀轉身,目光如炬,正好與岑遠遇上。
信良君是沒想到是他。
“信良君,好巧。”岑遠上前。
“巧嗎?”他看他,走近道,“你信不信我殺了你?這里就是懸崖峭壁,岑太傅夜游,不慎墜崖,尸骨無存。”
他走近,岑遠也走近,眸間先前的笑意斂了去,篤定道,“不信。”
這次,近在咫尺,直接針鋒相對,都未退讓。
信良君久在軍中,見過各式各樣的人,而眼前的人,讓他有無形的壓力在。
信良君看向他身后,只跟著幾個小廝,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都是一臉懵的表情,信良君收回目光。”
岑遠輕聲,“從你回京起,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在主動避開天子,是不想給天子惹麻煩,否則不會趁夜入京,將兵權交給平遠王世子,也不會聽天子的話來這里,更不會,在西城門的時候低頭。”
信良君凌目看他,“想試探我?”
岑遠繼續道,“試探過了,你不也在試探我嗎?”
信良君冷笑,“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他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岑遠,你哪來的底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
岑遠看他,“信良君挑釁東宮的次數少嗎?”
信良君微頓。
岑遠輕哂,“不是信良君挑釁東宮在先,我試探在后嗎?”
信良君沒再出聲。
“我受魏相相邀入京教導東宮,自然要維護東宮,倒是信良君這處,什么事情讓信良君對東宮有這么根深蒂固的偏見?”
信良君揶揄,“全天下都知道我為什么對東宮有偏見,你是東宮的人,你不知道?”
岑遠也不惱,“那信良君有沒有想過,她根本就沒想過做這個東宮?”
信良君奚落,“太傅不知道?當初最急功近利,工于心計想要這個儲君的之位的,就是東宮本人。”
岑遠輕笑,“如果東宮真的急功近利,工于心計想要這個儲君之位,那信良君覺得,你還能看得出來嗎?”
信良君皺眉:“……”
岑遠湊近,“東宮失憶了,所以成了東宮;那如果失憶前,她不想做東宮呢?”
信良君看他。
岑遠笑道,“是不是失憶就順理成章了?”
“我聽不懂你說什么。”信良君移目。
“那說旁的,信良君是不是該想想,什么事情讓東宮成了信良君的假想敵?”岑遠探究看他,“儲君是天子定下的,天子應當也不想信良君成為東宮的阻力,那我好奇,這個人是誰?”
信良君看他。
岑遠輕諷,“信良君,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如何?”
“岑遠你什么意思?”信良君的手已經按在腰間的佩刀上,“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岑遠,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要殺你,天子和東宮一個字都不會說。”他全然沒掩飾身上的煞氣。
岑遠也冷目看他,“我的意思是,不管東宮是不是東宮,但你信良君一個軍中統帥,這么針對一個女子,實在有失風度。軍中尚且不殺婦孺,你明知東宮一個小姑娘,你有針對她的能耐,怎么不去針對當初將天子推上風口浪尖的人?”
“岑遠!”信良君拔刀。
周圍倒吸一口涼氣,無論是信良君身后的的副將,還是岑遠身后的小廝都警戒,但岑遠伸手,將他腰間的佩刀緩緩推了回去,“在我看來,捏碎旁人的玉佩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日后也不必時時刻刻掛在嘴邊。”
四目相視,岑遠目光深邃,“讓信良君這么仇視東宮,蓄意挑起矛盾的,也必定是個陰暗下作,見不得光的。信良君,你怎么不殺他呢?”
信良君愣住。
岑遠笑了笑,收回袖間,“這里是懸崖峭壁,信良君夜游也需小心,若是不慎墜崖,誰都會尸骨無存。”
“告辭。”岑遠轉身。
信良君蹙眉,身后的副將上前,“主上,這岑太傅什么來頭,就讓他這么走了?”
信良君轉眸看他,“不然呢?你沒看到他身后的人嗎?”
副將順勢看去,高矮胖瘦四個,背影看并無特別之處。
信良君沉聲道,“他剛才想殺我!”
副將錯愕。
“在我說殺他的時候。”信良君重新轉眸,一雙鷹眼銳利看向黑暗中的那道身影。
他今日說的所有事都不是空穴來風。
他也提醒了他,東宮如果真的急功近利,工于心計,他哪里看得出?
她是天子手中的棋子,就如同天子早前也是世家手中的棋子。
他是憎惡漣卿,但他也憎惡這些世家。
他更憎惡的,是天子,儲君這個身份,如同一把不見血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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