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縣主,話不能如此說,一來,慈寧宮膳食均是按規矩置辦,二來,這梅花糕合該軟糯,方子中從未有過用麝香一說,再來麝香終歸是寒涼的藥物,用多了,唯恐傷了身子。這事蹊蹺,透著詭譎,恐怕不是一枚梅花糕這般輕巧,不得不精心。”
“老奴還是得將這事稟了太后娘娘!
說罷了,瞧了一眼面容白凈的慕容婉,她心善,她看在眼里。慈寧宮上下都歡喜她,宮人身體哪里不舒了,無論貴賤,她都會細致給出治療法子。便是她也得了她不少幫助。便忍不住又道,“老奴知道縣主為人灑脫,不拘小節,但有些事兒,還是得防著!
嵐月嬤嬤對她好,慕容婉念在心里。慕容婉點了點頭。
“謝謝嬤嬤,容婉在宮中能得太后青睞,嬤嬤精心照看,是容婉的福氣!
嵐月嬤嬤喜歡慕容婉這份通透,聽到慕容婉這般說,一臉慰藉。拿起桌上桂花糕,連著盤子一道拿起。抿了抿嘴,才道出此行目的。
“太后娘娘說頭疼,尋你過去呢!
“嬤嬤,稍等,我去拿銀針。”
待得慕容婉取出銀針,嵐月嬤嬤還拿著梅花糕沒放下。倆人一道朝著太后處過去了。
太后瞧見了慕容婉,臉上瞬然笑開了花。又瞧見了嵐月嬤嬤手上的梅花糕,心頭也有想法。
嵐月嬤嬤開口前慕容婉率先走到太后跟前,搶了她開口的時機。
“太后娘娘,容婉先給你用針,兩刻鐘的功夫,您這頭痛的毛病便可緩解。”
嵐月嬤嬤將盤子放在一處桌上,宮女拿來酒。慕容婉每次扎針的時候,都要用這液體。宮人們瞧著新奇,只當是什么神藥。
她解釋道,“就是尋常酒,蒸餾的時候濃度大點便是!彼龅木凭,消毒用的。
尋常的白酒也可以用來消毒,左不過在京城日子閑得蛋疼,她就提煉出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來消毒用。
她又沒心思管后宅陰私,宮斗宅斗,官家小姐、后宮妃嬪一應斗爭,她混不參與。流言蜚語,純當耳邊風。她也不敝帚自珍,酒精的制法,但凡感興趣的丫頭,她都教授。手上消了毒,又在準備扎的幾個穴位處用酒精消了毒。便給太后娘娘扎上了。
太后鈕祜祿氏知道那盤子梅花糕是有說頭的。但頭痛得緊,慕容婉便想著,等扎完了針,待得她頭痛緩解了,再說。萬一動了怒,加重了頭痛。
太后的頭痛,是頸椎病的問題,她的頭飾太重了,壓迫頸椎,加上常年不運動。這次又受了風。
太后也曉得她這份體貼。兩刻鐘時間到了,慕容婉便給她把針拔了下來。太后娘娘緩緩睜開眼。只覺得頭一陣清醒。
“唉,哀家的阿婉啊,要不你住在宮里頭得了!
慕容婉笑了,搖了搖頭!疤竽锬锶羰切湃,可以尋幾個宮人或者從太醫院處尋幾個醫差,我教他們便是。”
太后長嘆一聲,了然中帶著一抹顯而易見的失落!澳氵@丫頭,自是不愿在宮里頭陪著老婆子磋磨時光。”
“只是你畢竟是……畢竟是十二阿哥的嫡福晉,總是少不得為你不歡喜的這些東西花費時間的!
慕容婉眸子潤潤溫溫,臉上仍帶著淺淺的笑。性子不掩不遮,這些時日的相處,她的性子也被摸個透徹,善良卻也自帶倔強必不愿被拘著。
“那便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眼下不也出啥大岔?”
聽到這處,太后娘娘搖了搖頭,捏了捏眉心,“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許是你沒有娘親,替你打點為你深遠謀劃,才養的你這性子!
太后同她處了這些時日,當真是歡喜她。慕容婉念道,“生靈的壽命有長有短,蜉蝣生于水,有者朝生夕死,不過一日壽命。但這一日的生命許是存于天地之間的價值。生死有命。”
聽到慕容婉這話,鈕祜祿氏一臉哀戚!澳氵@丫頭不信佛不信道,倒是活得比我們這些信佛信道的人更脫俗。”
說罷了,點了她額頭,不再多言。轉頭看向了嵐月,問道!斑@糕點是怎么回事?”
傷心片刻,太后鈕祜祿氏就將心神收了回來,聲音冷然。嵐月嬤嬤上前,將事兒跟太后娘娘敘述了一遍。
太后娘娘眸子微冷。“眼下,令貴妃剛解了禁足,倒是越發囂張了!
從嵐月嬤嬤那聽到慕容婉對此事的態度,太后鈕祜祿氏,心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說來,慕容婉這性子,宮中還真是獨一份的。自她鈕祜祿氏出生起,便沒有見得過這般性子的女子。
用她的話說,“我出身蠻荒,長在一群大老爺們中,自是有著許多男人的壞毛病,比如樂得吹牛說大話,好面子不歡喜沾了別人的光,民間長大的自有民間的風格……”
她這話回的雖然帶了幾分遮掩,管中窺豹,也能瞧出幾分東西來。慕容婉也不能直白說,你們玩的那些東西,我看著沒勁,也懶得琢磨。
太后歡喜她,也樂得多護著她寵著她。在太后的眼中,慕容婉是個孫輩,便是有害人之心,利益來看,也害不到她以及她心尖上人的頭上。
便是真耍心機玩心眼,慕容婉也只會是她的助力。遑論她心思澄明無害人之心。奈何慕容婉不歡喜在宮里頭耗日子。
太后也舍不得跟她灌雞湯,說宮里頭多好多好,若是贏得宮斗,便是一生榮華富貴。
她這一生,雖然爬到了頂峰了。卻著實無法平心說出一句,宮里頭的日子美好。她以為爬到頂峰,這一生便是睥睨天下,眼下見了慕容婉,反而艷羨她的人生觀。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學不來。
第二日,清晨。
妃子過來請安的時候,太后一派祥和;寿F妃帶頭說著好話、吉祥話。今兒個,也沒有人在太后這處胡說,惹人不快。說了幾嘴,太后就以頭痛為由頭,遣散了眾人。
有些想爭寵的的妃嬪,還想趁著這個功夫,等皇上過來請安,在皇上面前刷刷臉。若是往日,從太后宮中請安結束,便要由高位妃嬪帶頭到皇后娘娘宮中請安。
眼下中宮位子缺著,皇貴妃娘娘性子柔和不喜爭權奪利,便省下了這一步。眾妃嬪便歡喜在這等皇上蒞臨。奈何太后娘娘態度堅決。
“你們且都回去吧,哀家乏了,有些頭疼。”
一群妃子只得散去。宮妃離去。不多時,皇上來給太后請安。一應禮節結束,坐了下來。太后使了眼色,宮人上了茶水。
太后才一臉嚴肅對乾隆說道,“皇上,哀家有事要同你說!
“令皇貴妃近日送來了梅花糕給阿婉那丫頭,糕點中查出了麝香!
皇上聽后駭然!盎暑~娘,莫不是這個中有何誤會!
太后冷然,“是否有誤會,這事兒,便由著皇上親自去探查吧。這事是嵐月嬤嬤偶然撞見的,皇上也知道,先帝在位時,哀家的身子便不好,慈寧宮中的食物都是嵐月嬤嬤負責的,每日每旬每月吃啥,都有定數,從不接受旁人送的食物。”
皇上自是曉得。太后宮中的食物,歷來輪不到別的妃嬪插手。
“阿婉入宮以來,在哀家身邊精心侍奉,吃食也隨了哀家。昨日嵐月嬤嬤去了她那處,瞧見了這盤子梅花糕。便多問了幾嘴。容婉也吃出其中也麝香,便道了嵐月左不過無礙身體康健。也沒多說。這事兒哀家思來,還是同你說道一番。至于這事兒如何探查處置,查于不查,其中是否有陰私,是否有腌臜,查出了什么,處不處置隨便你!
太后幾段話說來,乾隆皇帝自是沒有不管的道理。哪怕他心里頭真覺得這是太后娘娘小題大做,這事兒也不能視而不見。何況這事兒,他也覺得其中有關竅。
“皇額娘,您莫動氣,這事兒,兒子定然查個水落石出。”
三日后,宮里頭便傳來,令皇貴妃禁足的消息。罰了她禁足,原定于七月二十日的木蘭秋狝她也無法隨行。
令皇貴妃娘娘,心頭是費解的。她送過去的明明是一盤子正經梅花糕。怎生的就有了麝香,莫不是容婉那丫頭故意的?
自己添了麝香,構陷于她?可是這般做法,于她有何好處?難不成那個長得像那拉氏的李莫愁莫不是便是那拉氏,她同那拉氏沆瀣一氣?
查到了些什么?乾隆惱于前朝之事。這事兒,命了太醫署的御醫查了糕點,里面確實有麝香。又問了送糕點的宮人,確實是出自令皇貴妃娘娘的小廚房。
任憑令皇貴妃娘娘如何“狡辯”,這事兒乾隆也“認定”是她做的。這便是一家歡喜一家憂愁。舒妃聽得宮女稟告令妃禁足之事。
嘴角噙著笑,摸著鏤空鎏金護甲,也不枉她費了這番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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