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想見梅花鹿。”

        慕約約大眼睛撲閃樸閃對著管家說道。

        “哎呀，小主子，鹿都在山上散養著呢，老奴先帶你安頓下來。”

        慕容婉不喜歡聽到他老奴的自稱，眉頭一皺，卻也沒去訂正他。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習性，普一見面，貿然訂正，倒顯得更加不尊重了。

        走了這一路，慕容婉確實兩腿發酸，她也想歇息一下。

        進了管家灑掃出來的房子。

        一個婆子出來，“夫人，被褥床鋪都是剛晾曬好的，您盡管住下就是，房屋雖灑掃過了的，但還是有些簡陋。”

        慕容婉四處看了看，對四周環境還是很滿意的，地上鋪的磚石，用料簡樸，掃的干凈，角落仍可以看到笤帚拖過的灰塵痕跡。

        空氣中有些許灰塵飛揚。

        永璂騎著馬，尋到山林中，正見到地上一攤子灰燼。搖了搖頭，他的這位夫人走得可真快，總是讓他晚來一步。

        慕約約在莊子上過得還是很開心的，時不時地央求著慕容婉帶著她去鎮上玩。

        莊子和鎮上的一切事情都讓慕約約覺得新奇。

        慕容婉昨日感了風寒，頭暈腦脹的。她是不愿意讓慕約約靠著她太近，唯恐傳了病給她。

        卻也受不得她吵嚷，還是帶著她來了鎮子上。

        這個鎮子雖算不得繁華，人來人往的，也怕遇見了拍花子的把慕約約給拐走了，她原是不想應了她帶她出來瞎晃悠的。只是慕約約吵鬧起來，沒完沒了，慕容婉只得帶著她過來了。

        資本主義的萌芽始于明代，商品經濟在城鎮中發展起來也逐漸向農村滲透。北裝鎮地處交界，交通發達，商賈過往。

        因著生病，人群嘰嘰咕咕說著的，她聽著如同背景音一般。太陽也曬，慕容婉皺著眉頭。

        慕約約在這莊子上待了不過寥寥幾日，就曬成了個小黑猴，慕約約和她小時候頂頂不像，她小時候見了陽光，都恨不得防曬做三層。當然，眼下年歲大了，越發不在乎了。

        她精神萎靡，撐著精神不想讓慕約約脫離視線范圍之內，尋了個茶肆，在外頭喝起了茶。

        “你這老婆子，莫要在這擺攤，禁區內擺攤設點這不合規矩。”三個監市小卒吏的話推搡著一個老太太。

        慕容婉大聲一呵，“住手。”

        老太太推著個小車賣了些繡品，兩鬢斑白，著一身粗衣。

        前世年少的時候，慕容婉總喜歡看些三觀不正的東西，也是獵奇的心思。年歲大了被一雙手推著走。入京去蒙，愈發慨嘆世事無常，黑白分明的態度變得模糊了。如今見有人在路邊搶了老太太的辛苦錢，這一呵斥，她倦怠病意倒是退了幾分，還找回了些許少年樣。

        小吏看著慕容婉，“你是何人，為何阻止官差辦案。”

        慕容婉朝小吏作揖：“這老嫗頗為可憐，四周擺攤者甚多，不知二位官爺何故不允她擺攤？”

        慕容婉態度和婉，彬彬有禮地問道。

        見她態度溫和，監市小卒小吏打量她說話有度，裝扮雖不華貴，卻也干凈整潔，料想是個書香門第，放緩了態度。

        “近日上頭有要求，整潔市容，坊市練攤需有租賃。”

        聽到他的話，慕容婉瞧著四周空蕩蕩的攤位，心里不免哂笑，“那這些攤位可都租賃出去？”

        “暫無。”

        聽到此處，慕容婉莞爾，幾個小吏小卒也有幾分難堪。

        “但這是上頭的要求。”

        慕容婉懂，他們視若不見沒準就會給他們自己的職業生涯帶來困擾，來個治理不嚴的罪名。

        她可以給老嫗錢財幫她租賃一方攤位，但審思一番，還是先爭辯一番，“這坊市本就是自由交易的，老人家花甲之年沒有頤養天年，辛苦刺繡拿到此處來賣，她何罪之有？”

        小吏一時之間敲不準慕容婉的態度，卻也知道是遇見了個刺頭。

        “您們執法不可太過不講人性了。”慕容婉繼續作揖。

        慕容婉爭辯之際，一身著官服，年約三十的男子走了過來，她倒是眼熟，是錢塘的巡檢，料想是縣里來人了，這群小卒小吏方抓得如此嚴苛。

        “朱巡檢，好久不見。”慕容婉作揖，順道反映了一下這件事，巡檢聽后，說會跟縣令反應。

        “那這老嫗可以在此練攤么，我瞧著四周也無甚太多生意人。”

        朱巡檢看了一眼老嫗，老嫗有些戰戰兢兢地看了他一眼，遂低下了頭。

        朱巡檢慨嘆一聲，“擺吧。”

        上頭發話了，小吏也不再為難她了。

        臨走前，慕容婉給了老嫗一兩銀子。

        老嫗兩眼淚汪汪，“恩人，小人不能要。”

        慕容婉在她攤子上撿了幾條喜歡的帕子，“這幾條帕子我買了，也不是白給你銀子。”

        再回過頭，卻沒瞧見慕約約的身影，這下可把她嚇壞了，一身冷汗瞬然浸濕背上衣服，她滿目驚慌，暗恨自己怎被分了神，但還得強作鎮定。

        眼下不是罵自己的時候。

        “老板，您可見跟我一道過來的小姑娘。”

        茶肆老板的注意力都被她和監市吸引了過去，還真沒注意到慕約約。

        慕容婉心頭一涼。

        “老板，煩請您幫我報下官。”

        說罷，連忙離開，心急火燎地拔腿飛奔。跑了好幾條街，大汗淋漓，未見慕約約身影，她急得打了自己一巴掌。

        正在此時，一雙灰色靴子出現在她眼前。抬起頭，正對上抱著慕約約的永璂。她的心才放了下來，卻也驚魂未定，邁著軟綿綿的雙腿走到了父女倆跟前。

        慕容婉怒怪，“你抱著她走，為何不跟我說一下。”

        永璂冷哼，“讓你長長記性，莫要只顧著自己出風頭，而忘了女兒。”

        慕容婉看著慕約約，自知理虧，沒有如往常般巧舌如簧對答如流。也沒有看永璂，從他懷里將慕約約抱了過來。

        永璂也沒拿捏她，讓慕約約順順利利地抱在她的懷中。懷中女兒香香軟軟，慕容婉的心瞬然安定了下來。

        “約約，娘親對不起你。但日后出門也要緊跟媽媽身邊，萬不能讓人給拐走了。”

        慕容婉難得說話溫柔和藹，一副慈母樣。

        慕約約：“娘親，我見是爹爹才跟他一起走的，再說約約會御獸會武功，一般人拿不住我的。”

        聽到這，慕容婉三分鐘的慈母心又暴躁了起來，她捏著小姑娘的耳朵，“慕約約，你跟你爹走也要跟我說一聲吧。再有你只是個小豆丁不過三歲，江湖人心險惡，你這小歲數若被人拐了，長大了連這個時候的記憶都剩不下來……”

        慕容婉絮絮叨叨說了一通，慕約約聽得瞌睡連連，趴在她肩膀上睡著了，見此，慕容婉氣得肝疼，轉手將她送到了永璂懷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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