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私物 2
看起來,朱長利和朱長游兩人并不是什么城府深邃的人,他們和我剛一熟落,就把之前和朱長文發(fā)生的“不愉快”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我從他們的話語中大概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Www。QΒ5。c0m//
周王叔和代王叔這一次讓朱長利和朱長文代他們來京報(bào)捷,意思無非是想趁著這個機(jī)會,讓這兩位將來的周王和代王在朝廷百官面前亮個相,同時也好讓皇祖父見見這兩個孫兒,以望能夠得到皇祖父的寵愛。
朱長利和朱長游見到朱長文的時候,大概他們也并沒有將朱長文這個貌不驚人的皇太孫放在眼里,因此說話的時候就就未免顯得張揚(yáng)跋扈了一些。
作為周王叔和代王叔的王世子,朱長文和朱長游更希望能以這一次的“大功”得到特別的封賞,因此他們的意思大概就是拓展封地,這種話兒聽在也皇祖父的耳朵里,也就罷了,因?yàn)閺幕首娓钢皩χ扉L文的話兒可以知道,皇祖父注重的只是周王叔和代王叔的這一次大功,他們在其他事兒上的“過失”也就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顯然朱長文并不是這樣想的,他聽了朱長利和朱長游的邀功話兒后,就立即插嘴說了一句冷話兒來,那其中的意思大概就是引借漢時的武帝為了削藩而采取的“推恩令”,說是讓皇祖父準(zhǔn)許兩位王叔推恩封子,算是當(dāng)作這一次大功的賞賜。
要知道漢時的推恩令,就是讓諸藩王把封地都分封給膝下的兒子,而不是一子繼承,這個法令主要是用來分化藩王的力量,讓他們由大化小,經(jīng)過幾代的推恩分封之后,封地分得越來越小,再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威脅到朝廷。
朱長文的這種話兒,朱長利和朱長游就算是再蠢笨,也明白其中的厲害,因此他們當(dāng)其時就有些不能忍耐了,立即反唇相譏,也絲毫不理會朱長文是皇太孫。到了最后,皇祖父只好出面把朱長文拉回到了暖閣,才有了我之前看見的一幕。
“原來如此啊,那可真是朱長文不對了。兩位王兄這可是對朝廷有大功的人,他又怎么能說出這樣讓人心涼的話兒來!”我一邊又不露痕跡的捧了一把朱長利和朱長游的同時,一邊又想:“朱長文啊朱長文,說你志大才疏還真是不假,就算你真的看出了諸藩的威脅,又怎么能在這種時候沉不住氣,說出這樣的話兒來?”
朱長利和朱長游聽見了我的話兒,大概立即就把我看成了他們的自己人,臉上為我那一句“大功的人”露出得意之色的同時,又接連對我稱贊道:“長洛王弟啊,你說的真是太對了,要是那朱長文能夠有你一半的見識,那也算是個人才了。從前就聽說王弟你是我們朱家的種子,如今看起來,真是遇事有見地,不假,不假啊!”
聽見他們這樣贊許,我自然是乖巧的謙虛了起來,過得一陣,朱長利又突然對我說:“長洛王弟,雖然你是比我們哥兒倆強(qiáng),可是到時候你要是去了四川,那可不是光會就成的。經(jīng)過這一次的匪亂,四川各地都亂得緊,你要是不懂得弓馬功夫,只怕到了那兒可真是危險(xiǎn)了!
弓馬一類我雖然不能說是精湛,但至少也算是嫻熟了,因此對于朱長利的話兒我微微一笑,也不理會,只是徑自探問道:“王兄,不知道這四川到底怎么個亂法?”
“四川原本就名山極多,水土秀麗,所以地方上學(xué)武的門派也有很多,從很久以前開始,四川各地的游俠劍俠就比別處的要多。經(jīng)過這一回的匪亂之后,皇祖父大赦了四川許多參加了匪亂的亂民,只殺了那些個首腦,因此四川的民風(fēng)就變得更加彪悍了!
“長利王兄說的還只是那些亂民,其實(shí)川蜀之地還有更麻煩的事兒!敝扉L游在朱長利的話兒說完之后,又插嘴補(bǔ)充了一句。
“這天下以民為本,這還不麻煩,那還有什么是麻煩的?”我聞言一奇,不禁又問道:“王兄,不知道那更麻煩的事兒究竟是什么呢?”
“四川里面有四個大族,算得上是四川土豪一類,他們在川蜀之地扎根已經(jīng)有數(shù)百年,幾乎控制了四川近七成的買賣生意,實(shí)在是富得流油。這一回的匪亂,我們官府被那些亂匪砸的砸,燒的燒,就連戚王叔一家都…都…唉,可是王弟你不知道,別看那些亂匪人多勢眾又心狠手辣,可是卻沒有一個敢動那四大家族的產(chǎn)業(yè),你說這麻煩不?”
“麻煩?這有什么麻煩的?”雖然我的心里也為那什么四大家族的勢力感到有些吃驚,但是還是不明白朱長游所說的麻煩究竟是什么,因此就問了。
“我說王弟啊,看來你還真是不懂得這些事兒。”朱長游和朱長利對望了一眼,又接著道:“這四大家族在川蜀的勢力這么大,名望還高過官府了,這還不麻煩?嘿,最要緊的是不論誰去四川主事兒,這其中可就難咯,只要有那四大家族在啊,哪能主得了什么事兒?”
“原來如此!”我算是聽明白了朱長游的言中之意,敢情他說的亂民不麻煩,反而這四大家族麻煩,是因?yàn)闋砍兜搅藗人利益上的事兒,看來他們還真是一點(diǎn)兒也沒有把百姓放在心上。我身為朱家的子孫,心里面對這兩位堂兄生出一些鄙夷的同時,不禁又想了想那四大家族的事兒,他們在四川的勢力如此之大,甚至還比戚王叔這位正主能話事兒,只怕他們還是很得民心的。
我想著的時候,朱長利和朱長游又吹噓了一些他們平亂事的“戰(zhàn)績”,說了幾句弓馬功夫的重要的話兒,瞧那意思大概是并不太看得起我這個“連中了三元”的文弱書生。我對他們的話兒也不反駁,只是哈哈一笑,也就作罷了。
過了一陣,終于拜祭完宗廟,我?guī)е扉L利和朱長游回到宮里,又換過了一身尋常服飾,然后就一起出宮到京城各處去逛逛瞧瞧。當(dāng)然,我們出來的時候,身側(cè)還跟著數(shù)名同樣是便裝打扮的侍衛(wèi),他們美其名曰就是要護(hù)著我們幾人的安全的。
朱長利和朱長游兩人一出宮,第一件事兒就是要我?guī)麄兊角鼗春尤ス,看來他們雖然長于邊陲,大概也聽說過秦淮河的風(fēng)流繁華,我幸好也去過這么一回秦淮河,當(dāng)下也只能隨波逐流的領(lǐng)著他們?nèi)ヒ娮R一會秦淮的風(fēng)月了。
照舊來到懷春樓,我雖然對朱長利和朱長游說是這里有我的舊相好,但其實(shí)我是想來看看施潔兒一對母女,怎么說上回從那些錦衣衛(wèi)的嘴里聽說施潔兒似是受了傷,我的心里也一直牽掛著,這一回也就正好來看看了。
走進(jìn)懷春樓,并不是施潔兒的娘來迎我們,而是換了另一個嬤嬤。能在這種客來客往的地兒迎客的,自然生得一副好眼神兒,那嬤嬤一見我們?nèi)俗哌M(jìn)來,后面又跟著幾名從人,立即就識大體的笑著奉承了:“三位爺兒,難得你們光臨我們懷春樓,可當(dāng)真是讓我們蓬蓽生輝了,不知道三位爺可有相孰的姑娘嗎?”
看起來朱長利和朱長游該是風(fēng)月場上的常客,對于那嬤嬤的話兒他們也顯得見慣不怪,眼光只是朝著樓里面的姑娘瞄去,似乎已經(jīng)開始在收尋他們的“獵物”了。
“施潔兒在么?我今晚就要見她了!”我微微一頓,又道:“嗯,你就說是朱十七來找她!”
那嬤嬤聽了我的前半句話兒,先是一愕,隨即又聽清楚了我的后半句話兒,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喜色,道:“原來您就是朱相公!快…快往里面請!”
我不知道那嬤嬤為什么聽見我的名字就這么的歡喜,但是她一邊把我領(lǐng)進(jìn)樓上的雅座兒,一邊說道:“朱相公,前些日子多虧有您的關(guān)照,那錦衣衛(wèi)的百戶才親自上門來給我們施潔兒賠了禮,說是讓人在懷春樓里傷了人,都是他們的不是,要我們?nèi)蘸笥錾鲜聝,就盡管去給他們發(fā)信兒,他們會來為我們處理的。這件事兒,我們懷春樓上下都對相公您感激不盡啊!”
我聽見施潔兒果然叫人傷了,也沒有去細(xì)問究竟是哪個百戶對我這么百般拍馬,只是皺了皺眉頭后朝那嬤嬤問道:“施潔兒讓人傷了?傷得重不重?”
“妾身先替施潔兒謝過相公的關(guān)心!托相公的福,如今施潔兒已經(jīng)沒有事兒了,今晚她還要去參加那秦淮河上的花中科舉呢!”那嬤嬤顯然極懂得察言觀色,見我聽了“花中科舉”這個新鮮詞兒時露出的愕然,便又繼續(xù)解說道:“那花中科舉是我們秦淮河上一年一度的大事兒,所有有名的姐兒都會乘著花船聚集在一起,讓外人來評評誰是花中狀元、誰知榜眼、誰是探花,我們施潔兒今年也去參加了。”
“哦,有這樣的熱鬧事兒?”我還沒有作聲,顯然聽了那嬤嬤的闡述之后,朱長利就先是來勁兒了。
朱長利的話兒一出,立即就得到了朱長游的附和:“趕上這樣的熱鬧事兒,要去看看,要去看看!”
那嬤嬤一聽,臉上不知為何頓時就笑開了花兒,說道:“竟然三位公子想去瞧瞧,那可正好,我們的花船就要開了,請公子們這就一起上船去吧!”
我還沒出聲答應(yīng),朱長利和朱長游就拉著我一起隨著那嬤嬤朝著后院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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