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俺稀罕你

　　村里所有的房屋全部倒塌，沒有一座是完整的。

　　僅存的幾座也慘不忍睹，有的高出了從前很多，有的陷進了地面以下，有的南北調了個方向，成為危房，根本不能住人了。

　　人們在原有的廢墟上搭建了帳篷。

　　那些帳篷也是草草用稻草編織的，或者是用被單編織的。

　　帳篷群在村里綿綿延延，五個村連出去好幾里地。

　　從前大梁山一千多口人，目前只剩下了不到七百。其他的人都在大暗病跟大地震死去了，失蹤了，活下來的不少人也是殘廢。

　　勞力的短缺，精神的頹廢，對以后的鄉村建設更加困難。村里的工作也越來越難做。

　　將死去的村民埋葬以后，再也找不到那些失蹤的人口，王海亮打算回到帳篷大睡一場。

　　他累壞了，再說村民已經不再擁護他了，也該歇歇了。

　　哪知道剛剛合上眼，忽然，他的獵狗黑虎一下撲進了帳篷，張開簸箕一樣的大嘴，扯住了他的衣襟，一個勁的向外拉。

　　獵狗的舉動讓海亮又吃一驚，大地震已經過去了，僅有的兩次余震也已經過去。他搞不懂黑虎焦躁不安的原因。

　　“黑虎？咋了？”海亮揉揉惺忪的雙眼問道。

　　“嗷嗷，嗷嗷嗷！”獵狗扯嗓一吼，海亮就知道黑虎有了新現。

　　他立刻抓起旁邊的獵槍，跟著黑虎的身軀沖出了帳篷。

　　目前天色已經黑了，不遠處是各家閃爍的燈火，時不時還會傳來村民因為失去親人的啼哭聲。

　　黑虎尾巴一搖，飛奔向前，王海亮隨后緊跟。

　　王海亮驚訝的是，黑虎竟然來到了大夯哥的家。

　　獵狗忽然停下，沖著喜鳳嫂家的土炕嗷嗷大叫，利用爪開始撓土，嘩嘩作響。

　　海亮立刻明白了，喜鳳嫂的土炕下面有人，普通人感受不到，但是獵狗可以感受到。

　　喜鳳嫂家的房屋全部塌陷，搜救的人翻騰了一遍，卻獨獨留下那個炕洞沒有檢查，炕洞里有人。

　　那炕洞已經被一大塊巨石堵死了，密不透風。

　　王海亮嚇一跳，趕緊扔下獵槍，慢慢蹲下，他用力扣住了石塊的棱角，丹田一較力，大喝一聲：“起——！”

　　呼哧一聲，一塊七八百斤重的石塊就被他掀開了，滾在了旁邊。

　　果不其然，一個大大黑窟窿顯露出來。

　　海亮大喝一聲：“里面有人嗎？”

　　過了幾秒鐘，里面終于傳來一陣哭聲：“海亮，有人，有人啊，蒼天，我們還活著，拐哥，我們還活著。”

　　喜鳳嫂的腦袋從里面顯露出來，緊接著，張拐的身軀也從炕洞里爬了出來。

　　讓海亮感到奇怪的是，張拐跟喜鳳嫂都沒有怎么穿衣服，那衣服慌亂不堪。

　　喜鳳嫂跟張拐被埋在廢墟里三天，終于獲救了。

　　三天前，大地震來臨的時候，張拐為了救活喜鳳嫂，不顧生死撲進了女人的屋。

　　就在房屋倒塌的一瞬間，張拐抱著喜鳳嫂的身體溜進了炕洞里。

　　那個炕洞很大，上面是一塊平板石塊，石塊非常堅固，作為支撐抵擋了倒塌的圍墻，洞口的位置也被從山坡上滾下來的石塊堵死了。

　　那天晚上喜鳳嫂感動極了，張拐也慶幸可以跟女人死在一塊，他們終于成為了一對亡命的鴛鴦。

　　大地震過去以后，張拐的拐棍也不知道丟哪兒去了，他的身體沒有力氣，搬不動上面的磐石，也移不動洞口的磐石，就那么跟喜鳳嫂一起悶在了里面。

　　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都很害怕，覺得自己一定會死，喜鳳嫂緊緊抱著張拐，張拐也緊緊抱著喜鳳，兩個人不知所措，女人出了尖銳的啼哭聲。

　　張拐說：“喜鳳別怕，別怕，我在呢，我會跟你在一塊，咱們一定可以出去……。”

　　正是因為有了男人的依靠，喜鳳才沒有那么怕了，喜鳳說：“拐哥，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啊？為了俺你值得嗎？賠上了自己一條命。”

　　張拐說：“值得，我愿意，我愿意跟你在一塊，你死我就死，你活我就活，但是我不許你死在我前面。”

　　男人的話就像一陣暖暖的春風，一下吹透了女人的心扉，喜鳳嫂的心里一暖，黑也不怕了，暗也不怕了，她的手將男人越抱越緊。

　　大夯哥死了以后，她再也沒有聽到過這么暖心的話。

　　當然，大夯活著的時候這樣肉麻的話也沒有跟她說過。她從張拐的身上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

　　女人就是用來疼的，也是用來愛的，這個瘦小枯干的男人有著一顆善良的心，也有著一顆疼女人的心。

　　他這不是花言巧語，而是自內心的呼喚，他是愛喜鳳的，大夯活著的時候就愛。

　　是大夯的死給了他機會，他要用自己的所有呵護女人，照顧女人，必要的時候不惜為他舍去生命。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而且正在做……。

　　喜鳳說：“拐哥，你真的稀罕俺嗎？”

　　張拐說：“稀罕，簡直稀罕死了。”

　　“那有多稀罕？”

　　張拐說：“我對你的稀罕，就像大梁山水井里水，八輩也掏不干，我對你的稀罕就像大梁山的山道，從大梁山到月亮上那么遠。”

　　張拐學問不大，不會比喻，但這種粗俗的比喻正好說明了他的真心。

　　喜鳳感激地說：“拐哥，從今天起，俺也稀罕你，從大梁山到月亮上，再返回去那么遠，以后俺就是你的女人。”

　　女人激動急了，男人也激動急了，他們相互擁抱著，在不見天日的炕洞里親吻起來，糾纏起來。

　　一個是死去了女人得不到撫慰的男人，一個是死了丈夫，得不到宣泄的女人，兩個失落的靈魂在黑暗的角落里一起顫抖，一起震撼。

　　男人親了女人的唇，吻了女人的口，女人也貼了男人胡拉碴的嘴巴，蹭他的腮幫。

　　他們的心情無比激動，忘記了生死，忘記了饑餓，也忘記了恐懼。

　　他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她也開始解下他的扣，兩個失落的身體跟靈魂終于重合在一起。

　　炕洞里有一股霉味，大夯的兒如意已經睡著，因為一個冬天，燒干凈了里面的柴火跟煤球，炕洞的空間很大。

　　就這樣，男人跟女人就那么在炕洞里翻滾起來，這頭滾到那頭，那頭又滾到這頭……

　　完事以后，他們沒有感到羞澀，因為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挑明了，王海亮正在給他們做媒。

　　他們只是把即將要做的工作提前完成了而已。

　　十幾分鐘以后，兩個人的關系更親密了，覺得誰也離不開對方了。

　　張拐真想就這么死去，跟女人永遠也不要分開。

　　可狗曰的王海亮還是找到了他們倆的蹤跡，將他們給救了出來。

　　張拐跟喜鳳嫂被救出去以后，張拐還不樂意，覺得王海亮打擾了他們的好事。

　　王海亮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喜鳳嫂，也看到了張拐脖上的牙印，那是喜鳳嫂情不自禁的時候咬的。

　　他立刻明白生了什么事，噗嗤一聲笑了。

　　“拐哥，你沒事吧？”

　　張拐紅著臉搖搖頭：“別管我，快看看喜鳳。”

　　“喜鳳嫂？怎么樣，有沒有感到不舒服？”喜鳳嫂看著自己掉落的扣，還有凌亂不堪的衣服，臉蛋同樣紅了。

　　海亮也是多此一問，人家沒有不舒服，反而非常舒服……只是有點餓，因為當海亮現他們的時候，張拐跟喜鳳已經整整三天水米沒進了。

　　大夯哥的兒也有氣無力，孩同樣餓壞了。

　　王海亮一下抱起了如意，他扯著喜鳳的手從廢墟里走了出來，搖曳的火光中，他的身影很高大。

　　早已有好心的村民迎接了過來，兩個人被扶進帳篷以后，這才知道自己又活了，從死神的手掌里被海亮又拉了回來。

　　“哥——！你還活著？還活著？”建國猛然看到哥哥，激動的心情無語言表，一下撲了過去。

　　張拐抬手摸著建國亂糟糟的頭，他的的眼淚再一次流下，終于再次見到親人了，感謝蒼天，我還活著，弟弟也活著。

　　“大夯嫂，你沒事吧？想不到你會跟我哥在一起？”建國感到了意外。

　　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為啥大地震的那天晚上，哥哥會跟大夯嫂在一塊，還一塊進了炕洞。

　　最后忽閃一下，他什么都明白了，那天哥哥一定去找喜鳳了，說不定兩個人就在炕上。

　　他以后要管喜鳳叫嫂了，而且是親嫂，建國咧著嘴笑了。

　　將喜鳳嫂跟張拐救出來以后，王海亮多了個心眼。

　　那就是，既然獵狗黑虎可以找到的喜鳳嫂跟張拐，那么一定可以找到張大毛跟大白梨的下落。

　　喜鳳嫂跟張拐進了炕洞，那么張大毛跟大白梨會不會也進了炕洞？

　　而且海亮覺得，可以通過獵狗，把所有失蹤的人找出來。

　　這么一想，海亮立刻行動了，趕緊拉起獵狗，直奔張大毛的家。

　　張大毛失蹤了，他的媳婦大白梨也失蹤了，沒人知道那天晚上生了什么事兒。

　　或許他們真的掉進了地縫里，或許是被掩埋在暗角里，沒有被人現。

　　海亮決定試試。

　　他在張大毛家的廢墟里找到幾身衣服，那衣服正是張大毛跟大白梨穿過的。

　　他將這兩個人的衣服放在獵狗的鼻下，讓黑虎聞了聞，然后拍了拍獵狗的后背。

　　黑虎渾身的鬃毛一炸，立刻行動起來，低著頭在地上聞過來聞過去。

　　黑虎在張大毛家的院里轉九了一圈，猛然沖著一座倒塌的墻壁吼叫起來：“汪汪！汪汪！得兒汪汪得兒汪……！”

　　王海亮立刻預感到，那堵墻的下面有蹊蹺。

　　他趕緊沖著不遠處的人群喝叫一聲：“快，拿家伙來。”

　　幾個青壯年拿著家伙一撲而上，將那堵墻一點點扒開了，果不其然，一個洞口顯露出來，那是張大毛家的紅薯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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