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訪
又是個陽光普照的下午,這在成都的深秋是很難遇到的好天氣。/Www。QВ5。c0М要是有空閑的話,應該是出游的好天氣。可四二三號寢室的女生們卻不這樣認為,因為她們好象根本就沒留意到迷人的天氣,純粹屬于那種無動于衷的表現。按往常,要是下午沒課,加上這么好的天氣,恐怕她們早就溜出去了,但今天她們卻選擇呆在寢室。
除了李靜榮站在窗戶旁邊四處張望,其他的女孩子們都悠閑地呆在各自的床上:有躺著聽音樂的、有靠著看書的、還有坐著擺弄小玩意的。這難得的寧靜并沒維持多久。突然聽到李靜榮大叫一聲:“哇!好帥哦!好迷人哦!”沒有人去看她,甚至連斜的眼神都沒有,但大家的表情都起了某種細微的變化。“唉!我說可愛的李靜榮小姐,難道你非這樣大叫大嚷的不可嗎?你要知道你這樣做會牽動我們每一位的心。可是每次你都不負責,老是讓我大失所望。再這樣下去,我們非被你氣死不可。”正在擺弄小玩意的羅鳳琴怨道。她并不是不滿意李靜榮的這種行為,只是覺得李靜榮的態度過于夸張,每次在她沖過去瞧的時候都令她沮喪,最好的一次也只能算過得去,所以這一次她不再盲目的沖動了。“哦!親愛的羅鳳琴小姐,真對不起,我沒想到我會給你們帶來這么多麻煩,更沒想到結果會那么嚴重。可你們是知道的,我只是叫著玩,哪知你們會當真。不過這次就不同了,一定會讓你們賞心悅目。”李靜榮已經有點喜形于色。“我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鬼,要真是有,那你說這話還總算沒有白說,因為只有它恐怕能聽去。”吳玉玲面無表情地說道。“其實,聽不聽得進并不重要,關鍵是看不看。我只是不想讓各位錯過一次機會,可話又說回來,要是你們真沒見過那我就幸運了。”“榮兒,是不是這次你的靖哥哥真的出現了?”古詩合上書望向李靜榮笑道。“要真是我的靖哥哥就好了,可惜我沒那福份,因為他根本就不象郭靖那般呆頭呆腦的反而風流侗儻,才華橫溢。”此時的李靜榮已被某種幸福包圍了。她無力地靠在了墻上,說話的語調也異常動聽。“要不要加上一句,他還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呀?”一向不愛說話的胡嘉蓮也摻和著,她的語音剛落,寢室里便被笑聲淹沒了。“看你們笑得這么燦爛,可我一點也不難過。那么說他一點也不過分,這恰恰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等你們知道我說的是誰的時候,你們每一個人都會為剛才的舉止感到羞愧。可我不會笑你們,只會同情。”說到最后,李靜榮有了一絲驕傲的神情。“即使是天皇巨星,我也不會感到羞愧。不過,有一個……”羅鳳琴前面兩句說得還一本正經,可最后幾個字卻溫柔得難受。“我說的就是這個人。在我揭開謎底之前,我要面對各位,好讓我看清每一位的表情。”嗯!嗯!李靜榮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別激動!別緊張!我說過不會笑你們的,他就是丁—宇—勁!”還沒等李靜榮說完,其他幾位就大聲叫道:“你還望著我們干嘛,快叫他上來呀!”“哇!幸虧我離你們不是太近,要不然我的聽覺神經就要嚴重錯位了。現在才叫,還不知走哪卻了,丁—宇—勁。”李靜榮表情夸張地說道。在她說完第一個字時已經將頭伸向了窗外,并努力伸長脖子費力搜尋(路上有不少上課的人),在看到丁宇勁還沒走遠的時候便扯開了喉嚨拼命叫道。
不知是她的聲音確實夠大還是丁宇勁的聽力超群,已在百米開外的丁宇勁竟轉過了身。不過,他卻很茫然,找不到叫自己的人。可他并未轉身,果然在聲音又傳向他的時候便看見了向他揮舞著雙手的李靜榮。丁宇勁向前走著,可他并未加快速度,他還不能肯定那是誰。
在快到女生樓舍的時候,他才看清了叫喊人的面容,而李靜榮的略帶沙啞的聲音又飄了下來:“你這是上哪兒去?”“隨便走走。”“也就是說并沒什么急事。”“是的。”“那你愿意到我們寢室坐一會兒嗎?”“不會防礙你們吧。”“不會!不會!快上來吧。”
下面沒有回應,可在李靜榮傳達了丁宇勁已經進了宿舍樓大門的消息之后,卻驚慌了四二三寢室的每一位成員,古詩不禁急道:“你還真把他叫上來了,看我們這寢室亂得怎能接待客人。”在她說話的當兒,已經迅速地跳到了地上,其他幾位的速度也并不比她慢,接著就看她們亂著一團。
除了整理自己的儀容之外,她們也并沒忘記寢室的面貌,她們剛一心浮氣躁地坐在桌旁就聽見了敲門聲,還沒等丁宇勁開口說話便被請了進去。“嗬!你們居然比上課還坐得整齊,倒讓我這個魯莽漢手足不適。”丁宇勁說這話可不是為了幽默,只是他看到的景象確實讓他開心又讓他拘謹,因為端坐桌子兩邊的女生成一字型向他看齊。表情歡快卻又張著嘴在不停地喘氣。
丁宇勁本以為在說完之后就會被允許坐下。然而卻很糟糕,因為他得到的是片刻的沉默,他便真的有些慌了,他不明白這些女生都怎么了,把他大老遠叫上來,在聽到請進之后就再也沒有聲息了。他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是不是這些女生故意捉弄他,然而女生們的大笑卻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他又不得不開口說話:“你們的邀請方式總是很特別,讓人意外萬分,剛才真把我嚇了一大跳。”“對不起,我們并不是故意的,剛才我們差點都窒息了,所以……”吳玉玲搶著說。“窒息?”“對啊,我想你也看見我們剛才的狼狽相吧。”杜芳仍然紅著臉說。“是有點異樣,可也算不上狼狽,反而還挺可愛的。”在被士兵般的女生們列隊請坐后的丁宇勁又輕松地說道。“你的話可真夠甜的,就不知有多少的誠意,可不管怎么說,我們都沒法拒絕接受。”羅鳳琴意味深長地說,見丁宇勁沒有回答的意思便又說道:“對了,室長,你不代表我們向客人說句話嗎,客人好象有些不高興了。”“如果我們的班長真有些不高興了,那我可真的該說幾句了。對班長的到來,我們四二三寢室所有成員都感到榮幸,也表示感謝,因為你是第一個有勇氣走進這里的男生,就請班長大人丁宇勁先生給點意見吧。”古詩溫柔地說道,可她這話好象并不是說給丁宇勁聽的,象似對其他幾位女生說的,因為她沒一次正眼望著丁宇勁,都是在碰著丁宇勁的目光時便移開了。“古詩的話真讓我受寵若驚,如果不是李靜榮的呼喚,恐怕我現在仍然四處飄蕩。其實,我和我的室友們早就想拜訪各位小姐,只是不清楚房號,也就不敢擅自闖入,加之,沒有你們的邀請我們也不好冒然打擾。所以,應該感謝的是你們,當我的室友們得知你們已是如此好客后,相信你們會更加忙碌。”丁宇勁的話好象是說給古詩一人聽的,因為他的眼睛沒有離開古詩所坐的范圍,但他做得很隱蔽,時而會轉動眼珠,讓別人以為顧及到了所有人。其實,只在說最后一句的時候才算真正掃視了全體人員。
可愛的女孩們在聽到丁宇勁的話都動情地笑了,可誰也沒有說話。丁宇勁只得東張西望,不到半分鐘便又聽到他的聲音:“女孩的寢室真是不一樣,收拾得多干凈,到處都被你們裝扮得五彩繽紛,難怪被稱之為‘閨房’。”“你說話可真逗,閨房是什么年代流行的,現在是不用了。不過,你要是真覺得不錯,可以叫‘溢情房’,到處洋溢著友情。”杜芳仍然紅暈未消,但她卻故作鎮定地說道,可在她說友情的時候,還是顫抖了一下,因為她本想說溫情或愛情,忽然發覺未免太冒失了,便只好改正。讓她吃驚的是竟贏來了掌聲,她好奇地望著在坐的每一位,似乎在等待陌生人的自我介紹。“溢情房?我簡直沒法想象你是怎么捉摸出來的,而且說得這么直接了當,我真想和你換顆腦袋,因為我真希望是我發明的。”羅鳳琴瞪著雙眼對著杜芳說道,看她的表情她是非常欣賞這個稱謂的。
然而,不只是羅風琴欣賞這個稱謂,在座的每一位似乎都很贊賞。別看她們沒有大喊大叫,可她們的表情比這更有說服力。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對“溢情房”的遐思之中,除了丁宇勁的想法有些浮淺而外,其他幾位的體味都傾向于杜芳。盡管會有某些細微的差別,可是意思還是挺接近的,從她們的表情便可以看得出來。不知是她們心靈相通,還是女孩的思維過于敏感,在情感方面總是要比男孩細致得多,而且很容易就被“情”字包圍了。照她們現在的情形來看,要想把她們引入尋常畫面中去似乎不太容易,可對一個十分尷尬又很想擺脫困境的人來說,是很不愿意受到別人的冷落,總會想方設法改變沉悶的場面。
丁宇勁正是這種處境。面對著八個沉迷的女孩,他想不出丁點辦法打破這種死一般的沉靜,可他又不能發怒,因為他無法將自己的不滿發泄在這些笑得那么可愛的女孩身上,就連羅鳳琴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看些。丁宇勁再次掃視了在座的每一位,依然沒有絲毫余光灑向他,他開始有些煩躁了,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沉默。他為自己不能象她們一樣幸福地揣摩心思感到可悲,更為自己的那份清醒感到羞恥。他差一點就要出聲了,但他又馬上意識到自己不應該有任何粗俗的表現,哪怕是一個小動作、一句話、甚至一個字。因此他又端正了自己的儀態,并開始東張西望,他希望通過自己的搜尋獲得某種幫助。
“這么小一間寢室,容納八個人似乎太擁擠了一點。”轉了一圈的丁宇勁在目光重新回到桌面的時候急切地說。他只想盡快擺脫這種難耐,他不想把自己置于這個世界之外。因此,話說到這兒便停止了,為的是想聽到另一個聲音。然而,依舊只是沉寂。更令他氣憤的是女孩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甭說讓她們開口說話了。可他又不甘心,只好接著說道:“不過,這可比我們好得多。”這回丁宇勁不僅放慢了速度,也提高了分貝,只可惜他的良苦用心又白費了,他只得等待。他有些慌了,臉也有些紅了,他不明白那三個字怎么就如此地讓她們著迷。他有些支持不住了,他想自己是不是該走了,可現實卻又再次捉弄他,正當他準備移動雙腿的時候,好幾雙莫名其妙的眼神又把他攝住了,他的念頭頓時一轉,心情也開始好轉。他忽然想到可能是這個話題并不能引起她們的興趣,(其實丁宇勁哪里知道自己的每一個字都被女孩們聽了個真切,只是她們對所想的興趣,比他所說的更為濃厚。)他就只好換了一個話題勉強說道:“女孩的寢室是要比男生的寢室漂亮得多,這么漂亮的寢室,是應該擁有很多觀眾的,我真想經常來感受一下。”說完之后,丁宇勁便徹底輕松了下來。他想要是再沒有任何回音就毫不猶豫地離開,他不會再把時間浪費在這里。
“要是你真這么想就好了。”李靜榮意味深長地說道。“總算聽到了不是自己的聲音,我還真以為會孤獨地離開。”丁宇勁用手彈著桌子說道。“你要走?”胡嘉蓮禁失聲叫道:“剛才是這么想的,因為等了老半天也沒有人搭理我,我真的沒法忍受那種場面。”丁宇勁的情緒又有些低落了,“對不起!我沒想到她們也會和我一樣走神,我以為這對你沒有什么影響,卻沒想到……”古詩看著丁宇勁靜靜地說道,還沒說完便被李靜榮接了過去:“沒想到我們都這么自私,不對,應該是殘忍,也不對,無知才是最合適的。正因為都想自己的心思去了,才讓丁宇勁坐了冷板凳,這不正是我們的無知嗎?不過,我是應該值得原諒的,因為我剛才在想一個人,而這個人……”說到這兒,李靜榮本很平靜的眼神卻慌亂了起來,臉也換成了了紅色,聲音自然也就低落了。沒想到其他女孩的表情也跟著她變化,這一切都被丁宇勁看在眼里。盡管他很好奇,也很想知道答案,可他又覺得沒什么必要,而且一定與自己沒多大關系。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八女一男是在那種漫不經心卻又很緊張的氣氛下度過的。他們談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純粹就是東拉西扯,想起什么說什么。這使得丁宇勁很不舒服,尤其是女生們那種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羞怯感,最使他心慌意亂的是連一向都很自然的古詩也不例外。在感到自己實在不想呆下去的時候,便找了個合適的借口告辭了。盡管女生仍有挽留丁宇勁的意思,但也沒法阻止他離去的腳步。這不免讓這些女孩們有些難受,不過丁宇勁在離開時說的那句“我會叫何偉寫一塊溢情房的匾送給你們,以后我和我的室友們來拜訪你們的時候就不會為找不到寢室而擔心。”卻著實讓她們高興。
丁宇勁回到寢室后便把所見所聞告訴了室友們,當然是有選擇性的。室友們在大笑一場之后,便開始攻擊丁宇勁,說他簡直不夠朋友,好事情總是讓他一個人遇上,還說他馬上就有麻煩了,對于室友們的伶牙俐齒,丁宇勁不以為然,反倒讓他高興。因為他喜歡那些尖銳的詞匯和怪誕的表情,而這些已正表明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并未疏遠反倒更親近了一些。所以,為了表示他也仍然喜歡他們,丁宇勁便略帶夸張地給予了回報。話里既有解釋的成份,又有譴責的成份。這使得其他幾位樂不可支,他們滿以為丁宇勁是被捉到了痛處才自圓其說,根本就不去懷疑丁宇勁話的可信度,尤其在聽到女生很樂意他們常常去坐坐的時候,簡直就把丁宇勁當成了福音使者,只是每個人激動的程度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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