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德報怨
第一次過堂已過去好一段時間了,那個預審員聲色俱厲地說我們是“土匪法西斯”的情景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wWw、QВ⑤。coМ\\我們是土匪?是法西斯?有我們這樣的土匪法西斯么?我想起一件事。
那是在1967年6月初,正值武漢地區(qū)百萬雄師血腥圍剿造反派的前夜。
山雨欲來風滿樓,各式各樣令人不安的信息和動向不斷地傳來。一天下午,何儒非告訴我初二有個女生跟他講,她接到家里的信,信中用很急切的語氣要她立即回家,說再不回家就有危險。她父親是一個炮兵部隊的師長。類似信息還有不少,這些信息究竟在告訴我們什么?商定勤務組晚上開會研究一下。
晚飯后的會議室里,氣氛與平日有點不同,勤務組的成員到齊后何儒非神色凝重地開始了他的發(fā)言,會議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現(xiàn)在形勢的嚴峻是文化革命開始以來從未有過的,一系列極不正常的情況表明陳再道們肯定是要搞什么名堂。軍區(qū)的‘6.4通告’就是一個黑色的信號。這個通告公布的當天,百萬雄師就砸了我們駐市委的聯(lián)絡站,第二天又攻打了國棉一廠,‘武漢公安’上百輛汽車上街示威,第三天他們又攻打了我們駐漢陽的中心聯(lián)絡站,緊接著又攻打了居仁門中學。最近兩天不斷有紅十月里的干部子弟特別是軍干子弟接到家長的信件、口訊或電話,要他們趕快回家,說不然就會有危險,口氣的緊迫和嚴厲也是以前未有過的。種種跡象表明,陳再道們改變了策略,他們直接出面的鎮(zhèn)壓可能已受到中央的干預,所以由前臺轉(zhuǎn)為幕后,正在組織百萬雄師以血腥的暴力為手段來達到他們直接出面的大搜捕所沒能達到的目的。可能會有比前一階段的鎮(zhèn)壓更殘酷的情況出現(xiàn),不然那些知情的軍隊干部不會這樣著急地叫自己的小孩回去。最后的勝利肯定是我們的,但在最后勝利到來之前,這會是一個十分黑暗的時刻,對形勢究竟應該怎么看?我們該怎么辦?大家談一下各自的想法。”
柳英發(fā)接著發(fā)言:
“剛才何儒非說的,跟二司勤務組掌握的情況是一致的。在為‘工總’翻案的呼聲日益高漲,以‘3.**逮捕’為標志的對造反派的軍方鎮(zhèn)壓實際上已失去威懾力和作用的情況下,以武力圍剿為主要形式的鎮(zhèn)壓已經(jīng)開始。武漢市委的××有個講話,說現(xiàn)在不談文斗,就是要用武力把造反派掃平,等到中央要在湖北搞‘三結(jié)合’時,已經(jīng)找不到造反派的人的了,到時能結(jié)合的只有他們。未來的一段時間對我們來說會非常血腥。百萬雄師的核心隊伍就是以基干民兵為主的紅武兵,不僅在組織結(jié)構(gòu)上早已軍事化,而且從鋒利的長矛、柳條帽到裝甲車已全部武裝到位,他們已經(jīng)武裝到了牙齒,這是明擺著的事實。但在問題的嚴重程度上,二司內(nèi)部的認識有分歧,有人認為陳再道不會有那大的膽子,只是擺出一種樣子,并不會真的這么做,真打不太可能。因此在要不要文攻武衛(wèi)的問題上,水院這幾天一直在辯論。我的看法這不是可能不可能的問題,他們已一切準備就緒,小打已經(jīng)開始,大打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發(fā)生。他們就是要武力造成既成事實逼中央承認(幾個月后武漢軍區(qū)政委鐘漢華毫不諱言地承認這一點,說百萬雄師挑起大規(guī)模武斗就是要逼中央按他們的方案辦)。有小道消息說**已準備重上井岡山。在文攻武衛(wèi)的問題上我是有點矛盾的,他們明顯就是要置我們于死地,但要叫這些中學生拿起長矛去和那些百萬雄師拼,我又有些覺得不妥。究竟采取什么策略好,這需要我們冷靜思考一下。”
我說了對當時形勢的一點看法:
“從人數(shù)上看,從人心的向背上看,百萬雄師是沒法和我們比的。但我們沒有嚴密地組織起來,跟他們比我們是一盤散沙,他們經(jīng)營了十幾年,要什么有什么,我們沒法和他們硬拼,但我們還是有很多工作可以做,可以發(fā)動紅十月里面的干部子弟給他們的父母寫信,我們可以用大字報大標語揭露他們的陰謀,我們不能沉默,要始終發(fā)出我們的聲音,要讓**、黨中央知道我們是要跟他老人家革命到底的。**真要上井岡山,我們就把紅十月拉上山成立紅十連。我贊成文攻武衛(wèi),我們又不是主動去打人家,人家來要我們的命時,我們不能任人屠殺,南昌的造反派提出守城不守樓是很有道理的,你守樓,你眼里就只有你那棟樓,老保可以集中優(yōu)勢兵力把你們一個一個收拾掉。你守城,你眼里就有一個整體,你就成了整體,老保要吃你就沒有那么容易了。極而言之,那怕我們的解放區(qū)全部都被他們占領(lǐng)了,他們也改變不了人心的向背,改變不了最后的結(jié)果。”
會上有人提出來要紅十月駐武漢重型機床廠聯(lián)絡站搞些長矛回來,得到的響應并不熱烈。在談論這個話題時,我想起年初和袁子斌的一次很偶然的爭論。爭論的焦點是保守派、三字兵是不是劉、鄧的階級隊伍。我說是,他說不是。我認定不管當時他們主觀上怎么想,客觀上就是劉、鄧的階級隊伍。當時唇槍舌劍,誰也不讓誰。事后在心里我卻承認他的觀點不能說沒有一點道理,不能因為他們受了一次蒙蔽就成了劉、鄧的階級隊伍,從策略上來說我們也不應該把他們?nèi)客葡驅(qū)α⒚妫谴螤幷摻o我留下的印象很深。現(xiàn)在如果從武重搞武器回來,那這長矛會對準誰呢?首先對準的是對立面的同學,同學之間就要搞成你死我活的狀況,我一時覺得接受不了。
會還沒開完,有同學急急忙忙來講出事了,高一的索立平被三字兵①打了,生命垂危,已送往醫(yī)院搶救。這個行兇的三字兵被現(xiàn)場拿下。當即開會的人分作兩路,一路趕到醫(yī)院,我到了事發(fā)的地點。那個三字兵被反綁著坐在墻角,耷拉著腦袋,渾身哆嗦,兩個紅十月戰(zhàn)士在旁邊看著他,不是怕他跑,是怕在頭頭來之前會出什么意外。被激怒的紅十月人個個義憤填膺,特別是高一的幾個女生更是淚流滿面,痛哭失聲。我了解到索立平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賀□□用壘球棒砸在頭上的。在場的人當時就像聽到一個瓦罐被砸破的沉悶響聲,索立平本是一個十分精壯、熱情,極有人緣的小伙,那一刻就像一個裝滿米的麻袋,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無聲無息倒在了地上。此刻正在哆嗦、身高超過一米八的賀□□當時雙手掄起壘球棒惡狠狠砸向索立平的腦袋時需要多大的仇恨哪。這是自文化革命開始以來在我們學校里發(fā)生的第一樁血案,我們這些單純幼稚的學生除了震驚、意外和要報仇外,絕大多數(shù)人還沒意識到這是一個信號,并且之前已有多個信號,只不過離我們較遠,沒被我們注意到,一個大規(guī)模的血腥圍剿已經(jīng)開始。我們所擔心的事就在眼前發(fā)生了,完全證實了勤務組剛才的分析和判斷,關(guān)鍵是該怎么辦?
“頭頭我跟你說,不管你們怎么想,只要我們的人一死,狗日的這‘三字兵’就活不到天亮。”一群紅十月的同學圍著我說。我沒有應聲,其實我的血也在往上涌,我何嘗不想報仇,只不過是在心里權(quán)衡。我至少應該想到第二步、第三步。
“你是不是個人哪?對一個學校的同學你就下得了這個手,我要你還我戰(zhàn)友來。”幾個女生一邊哭泣一邊指著兇手說。
“還等個什么,這是他行兇的壘球棒,他能下得了手,我也下得了手,我先給他一下再說,以血還血。”一個同學紅著眼睛就要攏去,我叫看守的同學攔住了他。
這兇手我不僅認識而且還有點熟,原來經(jīng)常在一起打籃球。在我印象中他不是下得了這個毒手的人,但眼前這血淋淋的事實就放在這里。
“你認識我嗎?”我走近問他。
“認識認識。”他抬起頭來看一下連忙說。
“你為什么要下這樣的毒手?”
“我錯了,我錯了。”
“錯了?說得好輕松,人死了怎么辦?”
……
“我問你,索立平被你這一棒打死怎么辦?說!”我見他嘟噥了半天也不肯回答就再次問他。
“我……我……我愿……愿意償命。”他哆哆嗦嗦地說。
“我告訴你,人已經(jīng)不行了,你不愿償命也不行。”我要讓他繼續(xù)哆嗦。
這時有人來通知我,說勤務組要碰個頭。我把兩個看守的人拉到一邊說絕不能出意外,誰都不準打,等勤務組的決定。
辦公室里大家的情緒都有點憤怒和激動。從醫(yī)院的人回來的人說,索立平的生命體征已十分微弱,命懸一線。醫(yī)院當即就下了病危通知書,并且很快又下了第二張病危通知書。我們都非常擔心那個在兩個小時前還是一臉陽光、充滿熱情和青春朝氣的索立平再也醒不過來了。后來的X光片顯示索的頭骨已下陷,被打開兩條長長的裂縫,他沒被死神拖走實屬萬幸。
面對血腥的現(xiàn)實,大家心情沉重而憤怒。
有人說就是僥幸活過來恐怕也不會是以前的索立平了。
馬上有人說不是恐怕而是肯定不會是以前的索立平了。
“欺人太甚,是不是看到紅十月一貫反對搞武斗,以為我們軟弱可欺?”有人在想為什么會這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兇手在我們手里,不狠狠搞一下還會有第二個索立平的。”有人在建議馬上還擊。
“把我們的人打成這樣,兇手肯定不能輕饒,但怎么樣處理這個事為妥,還是要好好想一下。李乾,你是到現(xiàn)場去了的,你說一下。”柳英發(fā)見我一直沒說話,就想聽聽我的想法。
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一下后我說:
“這一段時間總覺得不對勁,但又理不出個頭緒來,這一棒把我打醒了,現(xiàn)在算是看清楚了。他們就是要不斷制造事端,挑起武斗,激化矛盾,好趁機置我們于死地,連賀□□這樣原來比較本份的人都大打出手了,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剛才我說贊成文攻武衛(wèi),現(xiàn)在看來要慎重,他們的力量太強,不能硬拼。我建議這個事情要冷處理,先把賀□□轉(zhuǎn)走。理由有三點:同學都被激怒了,一大群人圍著我要懲辦兇手,但索立平生死未定,現(xiàn)在還不好說怎么處理兇手,這是一;現(xiàn)在大家的情緒都有點激動,難保不出意外,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們可能就會很被動,這是二;兇手在我們手里,三字兵會不會來搶人?如果來搶,肯定是一場流血沖突,不到最后關(guān)頭,流血沖突總是要避免的。盡管運動初期我們不少人被他們推向?qū)α⒚妫f我們是右派、是**革命,并且如果他們再次得手,他們肯定還要把我們打成右派、打成**革命,對我們不會手軟。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這樣嚴重的傷人事件,但到目前為止,我還不認為我們和校內(nèi)的那批三字兵是你死我活的對抗關(guān)系。這是三。基于這三點,我想應該先把人轉(zhuǎn)走再說,兇手在我們手里,主動權(quán)就在我們手里,怎么處理還不是我們說了算,我們完全不用慌慌忙忙地處理。現(xiàn)在一不能沖動二不能窩囊。剛才在路上突然冒出了個想法也不知道對不對,說出來大家議一下。如果索立平能脫離危險,那我們對這個三字兵的精力就要放在轉(zhuǎn)化工作上,通過他來化解校內(nèi)可能出現(xiàn)的流血沖突。當然如果索立平醒不過來了,那就另作別論。”
“我同意李乾的看法,特別是最后的建議值得考慮。是不是這樣,先按索立平不死來安排,反正主動權(quán)在我們手上,索立平真有個三長兩短,再懲辦這個家伙也不遲。攔個車把他弄到水院去,放那里安全一些。”柳英發(fā)說。
“自己的人被打成這樣,不想到報復是不正常的,但只想到報復那水平也未免低了一點,作為勤務組考慮問題要站得高些想得遠些,剛才柳英發(fā)和李乾說的正是我在考慮的,我們想到一起了。是不是還可以把工作做得更細一些,挑兩個擅長做思想工作的跟他住在一起。”何儒非在完善這個想法。
“按照這個思路,我們還可以放得更開一些,不論索立平的傷勢怎么樣發(fā)展,只要這個三字兵真的轉(zhuǎn)了彎子,我們就把他放掉,讓他去為我們做宣傳,可能更有效。”柳英發(fā)更向前走了一步,“但索立平的醫(yī)藥費等他家里必須全部承擔,并且還要補償,這點不能含糊。”
勤務組取得了共識。
“這個事就交給我來辦。”我對他們說。勤務組里就我身體好一點,做這些具體的工作對我來說是責無旁貸。
轉(zhuǎn)身走出辦公室時已經(jīng)十點多鐘,天上看不到一顆星星,只覺得整個世界被無邊的黑暗籠罩著,沉悶的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文化大革命怎么演化成了武化大圍剿?觸及人們靈魂的革命怎么變成了危及人們生命的反動?看來我們這些年輕的學生對那些當權(quán)者的冷酷沒有一點最起碼的認識,文的不行就來武的,他們要用武力把我們掃平,流血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了。我想起**說的“政權(quán)就是鎮(zhèn)壓之權(quán)”。
雖然勤務組意見的統(tǒng)一在意料之中,大家清醒而理智。但一想到那個還躺在醫(yī)院里不省人事的索立平就心里難受,就想哭。理智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同學的工作好做,但我們怎么面對他的家人呢?我感到這個決定會使我在他的父母面前內(nèi)疚、有愧,我會躲避和他家人的見面。
我感到步履沉重,短短的幾十米路此時變得很長,我要把那個置我戰(zhàn)友于死地的三字兵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而我那勝似親兄弟的戰(zhàn)友現(xiàn)在還生死未卜。這個意見是我提出的,這個決定是勤務組作出的。我們都清楚如果把角色倒過來,他們決不會這樣善待我們,如果是我們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落到他們手里,肯定早已成了刀下鬼,他們的口號是“二癩子就地鎮(zhèn)壓”,他們心里想到的只是鎮(zhèn)壓,從**上消滅。我們考慮的是做轉(zhuǎn)化工作,是爭取校內(nèi)不再出現(xiàn)流血。這個決定是證明我們政治上的成熟還是在現(xiàn)實面前的無奈?是出于理性和智慧還是造反派必須要做出的犧牲?我自己此時此刻都有點說不清楚。事后我倒領(lǐng)悟到:前面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至少說明我們對生命的尊重超越了觀點的分歧,那怕是在長達18年的牢獄經(jīng)歷中最難熬的時刻,對這一點不僅沒有后悔過,而且一直為當時勤務組的這一決定心存驕傲。
我們在他們眼里是該鎮(zhèn)壓的對象,(1967年6月24號百萬雄師圍剿毫無防備的“工造總司”,當場殺死包括手無寸鐵的十六歲女學生朱慶芳在內(nèi)有28人,受重傷后來死在醫(yī)院尚未計算在內(nèi)。30多年后,曾有人為此當面質(zhì)問已官至武漢市某局長的該組織負責人,他竟說:“當時誰罵我們,我們就殺死誰。”)但我們卻從不曾把他們當作敵人,只是把他們看著是觀點分歧的同學,有人提出來要到武漢重型機床廠去弄點長矛來的意見在勤務組都通不過,認為長矛弄回來會對準自己的同學,可他們卻下得了這樣的毒手,一心要置我們于死地而后快。明知這是一杯透心的苦灑,也能自覺地一口喝下去,還不皺眉頭。如果這樣做最終也改變不了我們下地獄的命運的話,那我們就下吧。真應了一個哲人說的話:我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同學聽說要把賀□□轉(zhuǎn)到水院去,盡管有人說太便宜他了,但沒有人阻撓,還是積極按勤務組的決定辦。攔車的同學很快回來了,是一輛小三輪貨車,司機聽說是要把一個殺害造反派的三字兵送到水院去,二話沒說就來了。
兩個紅十月的戰(zhàn)士用毛巾把何的眼睛蒙上后,架起來要他走,他兩腿抖起來,邁不開步。
“我哪里都不去。”他突然高聲叫喊起來
他害怕我們要把他拉出去償命,怎么解釋都沒有用,一個同學拿條毛巾塞住他的嘴巴才止住了他的喊聲。在車上他渾身顫抖,在那短短的十幾分鐘時間里,不知他想了些什么,事后我也一直沒問他。只是看到當給他松開繩子,摘下眼罩,他確信紅十月對他沒一點惡意時,他痛哭流涕起來。他的眼淚是得知生命無虞后的喜極而泣,里面有對自己曾經(jīng)的殺機的悔恨交加,還有對紅十月以德報怨的感激涕零。
幾天后我們放了他。完好無損地把他交給了來接他的同伴手里,來人也一再感謝紅十月的寬宏大量。在那幾天中賀□□說了不少懺悔的話,對紅十月人的胸襟和人品表示了由衷的欽佩。還主動說如果有機會他要做其它同伴的工作。說他的話全部是發(fā)自內(nèi)心我覺得不太可能,但我相信大部分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可以佐證的是在校內(nèi)再沒發(fā)生過直接的沖突,包括“7.20事件”時在軍區(qū)門口那樣極端的情況下,他們本來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置我于死地,并且手上不沾一點血腥,但他們沒有這樣做,選擇了沉默。說起來好像有點因果報應,我們對賀□□以德報怨,他們讓我離開了險境。這不是一種交換,是我們大家都保持了理性。
幾十年后在實驗中學的校慶里大家再次重逢時,不論當年曾經(jīng)是那一派的同學都能坐在一起舉杯共飲,沒有明顯的感情和心理上的障礙,紅十月當年以德報怨、放掉賀□□的那一決定功不可沒。
注釋:
①三字兵:文革中武漢造反派對文化革命初期那批“破四舊”的紅衛(wèi)兵的稱謂。
最新全本:、、、、、、、、、、
(https://www.dzxsw.cc/book/20498/119622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