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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夜魂一夜無眠到天亮,昨夜,立蓉所說的話一字不少的聽進(jìn)他的耳中。同在展家多年,她確實對他有所了解,加之同床多日,他的淺眠她早已知曉。沒錯,他故意不睜開眼,不講聽她一開口就說出一大堆來。

  無非是怨他冷漠,怪他冷血的話來。

  他是克天薩,是水族之后,那又如何,對父與母,沒有深切的感情,他又能如何。

  如此過了二十幾年,為什么灑中以一直過下去呢。

  天,已經(jīng)亮了,照亮了黑夜,屋內(nèi),光明一片。

  不需要刺眼的光線來喚醒他,夜魂就已經(jīng)睜開了眼。

  一夜未眠,并非昨夜的她的話,擾得他不得安眠。

  他并不在意,她到底說了什么,如果,從她嘴里,說出一大堆的話而不覺得口干,且說得極為痛快,他沒有什么好制止的。

  欣長的身軀,才剛動,下一刻,便又停了下來。

  冷然的黑眸,撇了身邊睡得正香的女人一眼。

  真是夠了,就是她伸長著雙手,抱了他一整夜,害得他一夜無眠,昨夜,他就已經(jīng)“忙碌”一晚,昨夜再度失眠——

  “放手——”。不輕不重的聲音,冷然道。

  “……”,

  立蓉完全沒有反應(yīng),僅是無意識的嚶嚀了兩事。她也累了,天才剛亮,她不可能那么早起。

  夜魂冷眸,再度一沉。

  咬緊的牙,深沉的眸光,只差沒有當(dāng)場把立蓉甩出去。

  “放手——”。

  “嗯——”,又是無意識的一聲,區(qū)別只在于,這一次,她的反應(yīng)更甚,抱著他的手,加重了力道。

  “立蓉,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我讓你放手——”。

  “……”。

  沒有回音。

  夜魂一向沒有什么耐性,若非他性情冷然,一定會成為一個天性火暴的人。

  剛才的幾聲,已經(jīng)用盡了他所有的耐性。

  被圈抱著的大手,用力的一甩,他如愿的甩開了立蓉,只是——

  一個練武之人,而且修為極好的男人,在盛怒之下,一旦出手,哪怕,夜魂以為自己的力道其實剛剛好甩開她,天知道睡夢中的立蓉,什么防備都沒有,夜魂這樣一甩,讓她重重的撞墻到床里頭的墻壁上。

  砰的一聲之后,還可以聽到清晰的骨頭斷裂聲。

  一陣連死人都會被痛醒的劇烈疼痛,讓立蓉大聲叫出聲來。

  “好痛,該死的,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我的手——”。好痛,好痛,輕輕動一下,像是要斷下來似的痛。

  還有她的腰,她的背——

  老天——

  她還在做夢嗎?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睡醒才是,所以,才會做這樣的惡夢。她被打了,被揍了,而且,還是跟她同床,名為丈夫的男人救了。

  “你——”。夜魂顯然也有些嚇到把。

  “你想殺把我”。她不想哭的,那是弱者的表現(xiàn),真的——她一直都不喜歡別人流淚,一點都不喜歡,從小到大,遇到困難的事,她寧愿很難看的笑著,也不要哭,她不會哭,她才不會哭——

  可是,她在流淚,一直在流淚,是真的一直在流淚,淚,已經(jīng)滑過她的臉,那滾燙的感覺,讓她的心揪了揪。

  淚眼朦朧,她還是看清了夜魂臉上的錯鄂。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夢,是真的——做夢是不會感覺到痛的,可是,她真的好痛,好痛。

  他是不是乘她入睡的時候想要直接殺了她?

  “你——”。

  “夜魂,你真是個差勁的男人”。嘴唇都快咬破了,立蓉努力的想要止住淚,靜靜的趴躺在床上,靜靜的流著淚,聲音,已經(jīng)呈沙啞。

  “我來看看”。

  夜魂走上前去,伸手,想要看看她的情況。

  “謝謝你”。她悶悶的道,自然不是真心道謝,“你的漠不關(guān)心,已經(jīng)讓我痛不欲生了,如果加上你的關(guān)心,我一定沒命活著看明天的太陽,你放心吧,我不會再纏著你,你愛干什么干什么去,你不愛回水族就不要回水族,回到展家之后,當(dāng)著展狂的面,寫封休書給我就成了,往后,立蓉跟你沒有什么關(guān)系”。淚,還是一個勁的流。

  她不是因為自己被這樣對待而心酸落淚。

  實在是,身上的痛,讓她連大氣都不敢抽一下。

  “你——”。

  “啊——”。突地,立蓉用盡全身的力道,大叫一聲,聲音很大,外頭已經(jīng)起床的人,應(yīng)該聽得到。

  她心悶極了,現(xiàn)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夜魂,他最好不要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否則,她會恨不得,上前去用力的咬他一口出出悶氣。

  該死的男人——

  是她太自以為事了嗎?現(xiàn)在倒好了,是太自以為事了,現(xiàn)在,報應(yīng)上身了吧。

  直腸子果然是沒有什么好下場的。

  她該死的是白癡嗎?當(dāng)初為什么會同意跟夜魂湊到一起,現(xiàn)在好了,她滿身是傷,還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對她動手。

  一定是痛恨了她吧,才會在她沉睡的時候,下此獨身。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立蓉,怎么了?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外頭的人,果然是聽到了立蓉的叫聲,克夫人似乎是剛剛被吵醒的一般,匆匆趕至,身后還有族長和族長的弟弟克善一家人。

  他們不解的看著站在床前一動不動,表情僵硬,雙手緊握的夜魂和趴在床上,也是一動不動的立蓉。

  情況,有些莫名。

  “薩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立蓉身體不舒服?”克夫人有些擔(dān)心的上前詢問,夜魂僅是僵硬的轉(zhuǎn)身,然后,立在一旁,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表示,直直的立在那兒,活似一根大木頭似的讓人看著擔(dān)心不已。

  “立蓉——”,克夫人坐在床沿,向立蓉探手。

  “娘——”。立蓉抬臉,入眾人眼的,盡是立蓉一臉淚臉,當(dāng)時,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質(zhì)問的目光齊刷刷的瞄向夜魂,立蓉盡被他若哭了。

  “薩兒,這是怎么回事?是你欺負(fù)立蓉嗎?怎么讓她哭成個淚人兒似的”。

  “……”。

  “娘——”。立蓉輕輕開口,齒,咬著下唇,“能幫我請個大夫來嗎?”。

  請大夫?

  這么嚴(yán)重?

  他們,真的打架了嗎?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快,你們快去請大夫來啊”。克夫人一邊問立蓉,一邊讓人趕快去請大夫,再晚一些,立蓉就要多承受一些痛苦。她的臉上,滿是淚痕。

  立蓉是個不哭的女孩啊,到底是什么事,讓她傷心成這個樣子。

  “娘沒事的”。硬扯出一抹笑,真的好難,像是會要了她的命一般,“我沒事的,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手和背,摔傷了,所以有些疼,請大夫來,幫我擦點藥酒就沒事了”。

  她不想在他疼他愛他的爹娘面前,說她什么。

  能叫克夫人一聲娘,已經(jīng)是前世注定好的緣份。

  就算,她無法跟夜魂做長久的夫妻,也沒有關(guān)系,只是他們無緣而已。

  她不想把自己的小命就這樣搭在他的手上了。

  說實話,她對他,還沒有那么深的感情。

  不像雪兒,在展狂的面前,那時,他們已經(jīng)有了傲人,有了這個牽扯,就注定,他們永遠(yuǎn)都分不開了。

  展狂雖然冷漠,可是,至少,他不會隨便動手打女人吧。

  而且,還是他稱之為妻的女人。

  心,好寒。

  不久,大夫過來了,看清了立蓉的情形,大夫的表情有些凝重。“這一跤你可摔得很重啊,左手手骨斷裂,背上,也撞得青一塊紫一塊,幸好沒有內(nèi)傷,這些傷,得好好的修養(yǎng),特別是手,接好骨之后,千萬不要隨便動它”。

  “我知道了”。扯出一抹再苦不過的笑,立蓉用力的點點頭,怪不得那么痛,原來,手都斷了。

  他可真是不留情啊。

  費(fèi)了一番功夫,大夫為立蓉的手處理妥當(dāng),固定上好藥,開了藥方,留下藥膏,之后,大夫起身告退。

  中途,沒有人開口,靜得不成樣。

  連一向心直口快的立蓉,也少見的不多活。

  夜魂一直站在旁邊,他一直低著頭默默的不發(fā)一言,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已經(jīng)站著睡著了。

  立蓉打死也不看他一眼。

  該死的男人,都是他,害她受這些苦。

  原本,她該高高興興的起床,用過早膳之后,將昨天沒有完成的織品織完,現(xiàn)在——呵,她苦笑的看了一眼,自己連動都不能動的手。

  臉上的自嘲表情,更堪了。

  克夫人看得暗暗心驚。

  怎么回事,才一個晚上而已,為什么事情,突然之間好像來了個大變,變得太不一樣了。薩兒和立蓉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薩兒——”,克夫人喚著夜魂。

  他僅是抬眸,看看克夫人,其他的,什么也沒有說。

  “跟娘出來一下好嗎?”。

  他仍是沒有開口,不過,跟著克夫人出去了。

  出了小木屋,再走了一段路,克夫人在較為清靜的一處,立定,而后,定定的望著天。

  “能告訴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母子獨處,克夫人的心,卻怎么也輕松不起來。“立蓉是自己摔倒的嗎?一大早的,你們?nèi)チ四睦铩薄>退闶撬ぃ芩さ眠@么嚴(yán)重嗎?

  她不信啊!

  “……”。

  “跟娘說說話都不肯嗎?”。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跟立蓉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

  “那你們是打架了?”。

  “……”。

  不說話?克夫人斜睨兒子一眼,輕輕的嘆了口氣,是打架了嗎?立蓉頂多會氣得罵幾句而已,她的性情直爽,卻不至于無理到直接動手動腳,而且,如果僅是立蓉一個人動手的話,她是不可能傷成這個樣子的。

  所以,夜魂也出手了。

  “為什么要打她?”。

  “我沒有打她”。這五個字,他是咬出來的。

  “她都那樣了,難道是她自己自找的嗎?薩兒,立蓉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仇人啊”。

  “我沒有打她”。他還是重復(fù)這五個字。

  “好,好好——”。克夫人傷心的直點頭,“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轉(zhuǎn)身,她也不想再理兒子。

  不是生他的氣啊,而且為立蓉叫苦。

  一個姑娘家,一直都只會笑,不會哭,卻痛到流淚,到底痛到了什么程度,她不曾那樣過,所以,她無從體會。

  “如果你真的想要立蓉這個妻子,那就對她好一點,夫妻本是同體啊,娘不希望你淡漠的看著自己的過錯,而無動于衷”。那會多么的讓人心傷。

  他是個大活人,卻對眼前的事情,完全的無視。

  他有血,有肉,有感覺——他不是死人。

  是他們夫妻虧欠了他,不是立蓉。

  ...............................................................

  克夫人和克家的兩名待女留下來照顧立蓉,其他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了,深怕吵到立蓉。夜魂回來的時候,立蓉已經(jīng)睡了。

  “她剛吃過藥,里頭有安神的藥,所以才睡下了”。克夫人沒看他一眼,卻仍是解釋了。

  夜魂,終是她的兒子。

  身上,流著她的血,而非冰雪所做。

  “嗯”。他,僵硬的點了點頭。

  他的雙拳,一直,都處于緊握的狀態(tài),他的身體,一直都繃得緊緊。

  這是個意外。

  他也不曾想過,事情,會出乎意料之外人,她沒有那么柔弱。

  “你留下來照顧她吧,我們先出去,過會再來”。克夫人說完,領(lǐng)著兩個丫環(huán)離開了。

  木屋,變得靜悄悄。

  只余他,和沉睡中的她。

  她的秀眉微蹙,睡夢中,似乎仍覺得那股疼痛的存在,不曾消失過。

  她的呼息有些急喘,雙手揪著背子,雙目緊閉。

  夜魂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是他的錯嗎?

  “我沒有打你”。

  床上的人兒,依舊沉睡。

  “我不打女人”。

  就算真的與女人為敵,他也會直接殺了對方,打,太麻煩。他有更省事的方法。

  “我沒有打你”。

  “我不打女人”。

  “……”。

  睡夢中,立蓉似乎做夢了,耳畔,有人一直不停的在說著什么,她,很用力,很想專注的聽清楚那人到底在說什么,只是,一切途勞,她的意識,再度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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