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賜婚
“你說,父皇將我指婚于他?”
段瑤背后枕了一疊錦被,靠在床頭,眼望著段攸華慢悠悠的問道。\\www.qВ5.com/
她一條傷腿擱在被子外面,用藥一層層包了個嚴嚴實實。床邊兩個宮女兩個太監(jiān)垂手而立,隨時等著她的召喚,外面更是有十來個御醫(yī)候著,稍有不對便即上來察看。被人如此捧在手心里侍奉著,段瑤卻是一點好心情都沒有。
段攸華小心翼翼的審視著她臉上的表情,覺得自己不會被她遷怒,這才說道:“原本是母后相中了青陽侯世子,想請父皇招他做六妹的駙馬,沒想到被他當場拒絕,反而向父皇求娶于你兩人在御書房里不知說了什么,等他出來,父皇隨后就下旨,將你指婚于他,說是等兩年后及笄再行完婚”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前天。”段攸華道,便見她臉上并無不悅之色,便又加了一句,“其實那青陽侯世子人也不錯,凌家又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族”
“”段瑤瞄了他一眼,“那,你是支持我嫁過去了?”
段攸華訕訕笑了兩聲,“瑤妹妹你今年虛歲已經(jīng)十四了,民間有些女孩子在這個年紀都成親了,父皇也是為了你考慮”
哼,是不是為我考慮他心里清楚,無非是想留住我,又藉此籠絡(luò)青陽侯父子罷了!段瑤心里忿忿的想道,對宮中這種爾虞我詐,突然有種莫名的厭煩。
習(xí)慣了江湖上的快意生活,果然還是不能適應(yīng)宮中的氣氛嗎?
既然如此,又何必跟他們多做糾纏,且放下這一切,自去逍遙好了!
“段蘭成,你有什么要求,說吧!”
東慶的二皇子殿下正要就寢,忽的簾幕被人掀開,段瑤一身白色寢衣的闖了進來,劈頭問道。
段蘭成擱在里衣第二個扣子上的手指緩了一緩,回頭對床邊一個粉衣的嬌俏人影說道:“你先下去,今日不用過來了。”
那粉衣女子低頭輕應(yīng)了一聲,斂裾退了下去。
段蘭成披上一件長襖,又走過去,將被她撞開的窗戶關(guān)好,慢慢走回桌前,拎起茶壺緩緩斟了一杯,這才望向段瑤笑道:“九妹妹坐,請用茶。”
“不用!”后者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來。
段蘭成便自顧坐下,端起茶淺淺抿了一口,然后他抬起頭來,唇邊勾起一抹深深的笑紋,“那么,我就來說說我的要求吧。”
半個時辰之后。
“段蘭成,你最好祈求自己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否則我一定往死里整你。”
“呵呵九妹妹既然這么說,為兄日后一定會多加注意。”
“注意個頭!詛咒你被茶水嗆死!”段瑤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覺得這個人很有做奸商的潛質(zhì)。
段蘭成毫不在意的飲盡了一杯茶水,不急不緩的將玉杯放下。
“九妹妹放心,為兄保證,日后你定然不會后悔此刻的選擇。”他收起笑容,眼中一抹流光瀲滟,令人生出一種不可捉摸的錯覺來。
段瑤瞟了他一眼,“現(xiàn)在談這些,尚且言之過早。”若不是太子的作風令人不喜,她還真不愿跟段蘭成打交道。跟明德帝一樣,這父子兩人簡直就是一丘之貉,成天算計來算計去,累不死你。
“段攸華其實早就已經(jīng)倒向你這邊了吧?”
“不錯。”段蘭成笑道,“九妹妹以為除了我,太子會真心接納他嗎?”
“”雖然不愿意,段瑤也不得不承認,這皇位,還是段蘭成來坐比較合適,段攸華既然有他的決定,那就隨他去吧,說到底,在這皇宮里,想要安身立命而又不依附于任何一方,委實有些不切實際。
“你的條件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現(xiàn)在該告訴我,那個人的下落了吧?”念念不忘來訪的初衷,她徑直開口催促道。
段蘭成輕笑了一聲,招手道:“過來我說與你聽。”
段瑤附耳過去,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脂粉香氣,不覺皺了皺眉頭。
段蘭成湊到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段瑤狐疑的抬頭,“你確定?”
“確定無疑。”
“好,我就信你一次。”段瑤丟下一句,推開窗戶飛了出去。
月夜下,一抹白色身影如輕煙一般,在宮里的重重屋檐上輕靈躍動,當值的侍衛(wèi)只來得及看到一抹淡淡的影子,也只以為是眼花,全沒在意。
“可惡這死老頭跑到哪里去了”
段瑤口里小聲嘀咕著,遵循著段蘭成的指示,她找到皇宮里一處偏僻的角落,本以為這次總算可以得償心愿,沒想到竟然撲了個空。她心有不甘心,便在皇宮里上躥下跳四處巡游了一圈,卻沒現(xiàn)任何可疑的地方。
“段蘭成那廝,不會是在誆我吧?”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她正琢磨著要不要回去質(zhì)問一番,眼角不經(jīng)意的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咦?”
驛館外的小梅林里,月華如練,枝影橫斜。
凌天一獨自站在一株梅樹之下,他也是只著了一件深色的單衣,少年纖細的腰身映在雪白梅花中間,看去極是清艷。
微微風起,齊肩的烏輕輕拂動,他轉(zhuǎn)回身,見段瑤靜靜蹲在對面的屋檐之上,赤著雙足,長委地。
帶起一道輕風,少年輕輕在她身邊落下。
“你傷口還沒好,不應(yīng)該到處亂跑。”他的聲音仍如以往一般平靜無波,眸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責備。
段瑤渾沒在意的道,“這點小傷,不去管它也會好了。”說著伸手拍了拍旁邊的琉璃瓦,示意他坐下。
“賜婚的事情我聽說了,你不必在意,稍后我自會去向父皇說明。”
凌天一朝她看了一眼,漆黑的眼珠動了一動。
“不用。”他說,“我是自愿的。”
段瑤眨了眨眼睛,恍惚明白了什么。
她抓了抓頭,覺得自己應(yīng)該跟他說清楚,可是,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開口,對凌天一,她總有種莫名的愧疚,愁眉苦臉想了半陣,卻在面對他那雙黑眼珠時,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喜歡我么?”
凌天一一雙瞳孔驟然放大,他眨了一下眼睛,將頭偏向一邊,白玉般的耳廓卻微微染上了一抹粉色。
段瑤眼尖的瞅見了,立刻便像是現(xiàn)了新大6一樣湊上前去,朝著他左瞧右瞧。
凌天一被她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突然伸手一攬,便將她的腦袋壓進懷里。段瑤登時大叫起來:“我不看了!再不看了!”
等他把手放開,她卻又笑嘻嘻的抬起頭來,“原來你也會臉紅啊。”
轟的一聲,凌天一耳垂紅透,騰的站起身來就要走。
段瑤忙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衣擺,另一只手舉起嚴肅道:“我保證,再不說了。”
他這才坐回身來,卻仍是偏著頭,不肯看她。
“吶,你聽說過一個叫做冥天老祖的人嗎?”
耳邊忽聽得她問了一句,凌天一不禁轉(zhuǎn)回頭,見她果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jīng)的等著回答。
他想了想,“沒聽說過。”
“這就奇怪了,”段瑤道,“那個胖道士曾提到過,這個冥天老祖法力無邊,將會取我段氏而代之他既然有這么大的野心,照理說不該寂寂無聞才是。”
凌天一詫道:“你說,他想覆滅東慶皇朝?”
“嗯,你有想起什么沒有?”
凌天一道:“我聽師父說過,修道之人不可過多干涉人間之事,皇室更是個中禁忌,否則若是擾亂了天定綱常,必然要遭天譴。傳聞三百年前曾有一人,因無意中被一女子窺破真身,練功走岔,一怒之下殺戮數(shù)千生靈,此后天降大劫,差點令他神魂俱消,從此性情大變,至今仍未回復(fù)過來師父在我下山之前千叮萬囑,斷不可輕易更改凡人宿命,必定有他的深意。你說這個冥天老祖要做顛覆皇朝,除非他有通天之能,絕不可能成功。”
段瑤聽他這么一說,突然想起來道:“是了,那道士曾說過要等我父皇過世等等,莫非還有什么原因?”
“原來如此。”凌天一道,“皇位更替之時,命數(shù)最為薄弱,他應(yīng)該是想趁這個機會,造出一些事情來,擾亂天命的走向。”
“好歹毒的心思!”段瑤恨道,“若讓我再見到他,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凌天一垂眸看著她,“我會與你一起。”
段瑤一愕,接觸到他的目光,心中竟有些驚懼,下意識的就要拒絕,“不用————”
話到嘴邊,卻不禁怔了一怔,她此時力量過于薄弱,若是拒絕了他,卻上哪里再去找一個幫手?心中這一遲疑,卻又想起那位傳說中的皇子來,如果他還在此,以他的法力,又哪容得這些人來猖狂!
抬頭望著天上悠悠浮云,穿過屋檐的風吹起她的長,黑色的長長一匹,在空中飄飛起來。
“我不希望你卷進來。”她聲音悠悠的道,“這是我的事情,我就要以自己的方式去解決。”
凌天一目光黯了一下,默默轉(zhuǎn)向別處。
段瑤眼神復(fù)雜的看了他一眼。
“我要走了。”她說。
凌天一的聲音淡淡,“去哪兒?”他問。
“去找一個人。”
他于是不再說話了。
“吶,如果你找到什么線索,派人通知我一聲可好?”
“好。”
“我以前欺騙過你,你不要懷恨在心,好不好?”
“好。”
“你救了我一次,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我一定為你做到。”
“”
凌天一臉色平靜,“我說過,你不欠我說什么。”
“那是你才這么想,我說要還,就一定要還。”段瑤認真的說。
他于是再次沉默。
段瑤停了片刻,手掌一擊道,“對了,還有一件事————”
“那塊血玉————”她眼望著他,忽而微微一笑,“我很喜歡,就不還給你了。”
凌天一獨自坐在屋檐,一陣風過,花瓣灑了滿身。
他從肩頭摸下一片,湊到黑色瞳孔面前,粉白粉白的一瓣,輕若無物,一松手,又隨著風不知飄到哪里去了。(全本小說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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