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胸臆
鄔思道嘆道，“自古商人多逐利，重農(nóng)抑商又是國策，夫子們是不屑屈尊和他們?nèi)フ劦摹Ｈ?本\小/說\網(wǎng)”
“可是他們天天滿嘴的家國天下，如今江南都亂成這樣了，他們也不管嗎？”璇璣問道。
“那是他們愛惜自己的羽毛�！蔽倚χ卮痂^的問題。
“什么？”璇璣迷茫地看著我，“羽毛？夫子們也喜歡插羽毛作裝飾嗎？”
胤道，“她所說的羽毛其實就是名譽(yù)，也就是面子�！�
“哦，這么說我就明白啦！”璇璣巧笑嫣然。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反正呂老先生還在小寐，省得大家無聊�！蔽疑焓执虻翳^的蘭花指，很變態(tài)誒！“大家都知道倭國吧，就是那個他們王自稱是天皇曾經(jīng)在前朝屢犯我沿海的島國。至于他們和我們?nèi)A夏的淵源，我就不再累述了。今天，我只講一件與米有關(guān)的小事。”
咽了口吐沫，我開始講我心中的故事，“且說這倭國有一日占領(lǐng)了東南亞某個小國，而這個小國的君主非但沒有率領(lǐng)民眾抗擊倭國，反而自甘被他奴役占領(lǐng)。這個小國有位非常有名的夫子，字子清，他聯(lián)名了十三位太學(xué)教授一同上書，抗議朝廷任意拘捕反抗倭人的百姓。而這位子清先生，當(dāng)時患有嚴(yán)重的胃病，他每月的俸祿僅夠一斗米的，全家12口人吃都不夠，更無錢治病。當(dāng)時這個小國的君主突然暴斃而亡，倭國扶持了年僅四歲的皇子上臺作為傀儡皇帝，而原本的太子為了搶回本應(yīng)屬于自己皇位，勾結(jié)他國。發(fā)動內(nèi)戰(zhàn)。為了獲取民心，倭國自己出米出糧，只要是在宣誓效忠的宣言書上簽字。就可以領(lǐng)到免費地大米�？墒沁@位子清先生，卻在《抗議倭國并拒絕領(lǐng)倭國援助大米》的宣言書上簽字。他說：寧可貧病而死，也不接受這種侮辱性的施舍。三個月后，子清先生貧困交加，在家中逝世。臨終前，他囑咐夫人：我是在拒絕領(lǐng)取大米地宣言書上簽過名的。我們家以后絕不買倭國和亂黨配給地大米”
胤沉默了片刻，輕輕說道，“這位子清先生之氣節(jié)，令人折服�！�
我歪著頭看了看鄔思道，他也點點頭表示同意。至于璇璣，不用看，這家伙早就感動得哭了。
我搖搖頭，“那么，我現(xiàn)在給出幾種人。三位兄長倒可以看看自己想做什么樣的人。事情還是放在那個被倭國占領(lǐng)的小國上。第一自然是子清先生這樣有氣節(jié)的讀書人，為了骨氣寧愿犧牲性命。第二是像岳飛、鄭成功那樣抗擊外侮的將領(lǐng)，就算十二道金牌功高震主。也要把侵略者打出去地?zé)嵫袃骸５谌菫榱死杳癜傩盏纳桶参Ｅc倭國周旋到底的謀士，哪怕身背罵名。遺臭萬年。也要還世間一個清平世界。第四是管你外面血狼滔天我自巋然不動的隱士，藏匿于山林。幻想著桃花源一般的生活。最后一種是隨波逐流的百姓，不管你什么人上臺，頭頂是什么天，只要天下太平，我就知足常樂�！�
話說完，三個人都陷于沉思，我卻笑道，“喜歡聽故事的呂老先生，這五種人里，您又是哪一種呢？”
“小友從站在老朽的屋外開始便布下這場迷局等著老朽，老朽若是不回答你的問題，怕是逃不開你地口誅筆伐了�！�
“呂老先生玩笑了，倒不如現(xiàn)身讓后學(xué)瞻仰一番，也算不虛此行�！蔽移髓^一把，踩了鄔思道一腳，至于胤……我可不敢挑撥他，隨意呵，隨意！
結(jié)果我被胤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會吧，什么都不做也是錯啊！這也太沒道理了！也對，我怎么就學(xué)不乖呢，胤是什么人，喜怒不定的主，也就是說過去張熱臉沒準(zhǔn)會挨一巴掌，若是張冷臉沒準(zhǔn)他還會另眼相看。
來得路上也曾想象，老憤青呂留良先生是個什么樣，卻沒想到是眼前這個樣子。
平凡普通，就像是鄰家的老人，光柔和而慈祥，望你一眼，就把你所有地不滿、怨言和輕狂消散的無影無蹤。想要說服這樣睿智地老人，地確是一個有難度的挑戰(zhàn)。我轉(zhuǎn)頭看著胤，作為一個未來地帝王，征服這樣的人不是最有趣的事情嗎？用死亡去征服并不叫做完美，那是最無奈也是最消極的辦法。
“這些是？”呂留良撫髯笑呵呵地問道。
“這位是我的好友璇璣。這位鄔兄字王露，乃是以游幕為生，寓居京都。”我看著胤，他該怎么介紹，我拿不準(zhǔn)，所以只能自我介紹道，“小子羽默乃是紹興人士，現(xiàn)居杭州�！�
“語默？”呂留良不禁莞爾，“這個名字倒是和小友的脾性正好相反�！�
我訕笑地?fù)蠐媳亲�，“讓老先生見笑了。�?br />
呂留良搖搖頭，“小友青春年少，活潑跳脫又有何妨？”他轉(zhuǎn)頭看著胤，遲疑地問，“那這位是？”
胤抱拳施禮，“在下行四，先生叫我雍四就可以了。”
“雍四？”呂留良喃喃地重復(fù)著這個名字，似乎是在記憶中尋找有關(guān)這個陌生的人，陌生的名字，哪怕是只字片語的訊息。
胤淡淡說道，“卻不知剛才哪五種人，呂老先生可曾想好是哪一種嗎？”
呂留良笑道，“老朽守在這妙山為僧，自然是避世的哪一種�！�
胤卻冷然地說，“老先生門外的楹聯(lián)提的是天地入胸臆，文章生風(fēng)雷，這本是唐詩人孟郊之詩。其詩原文為天地入胸臆，吁嗟生風(fēng)雷。文章得其微，物象由我裁。老先生巧妙地把文章二字前移，替代吁嗟二字，從而把孟郊原詩中并不對仗的詩句綴成了一副集、典句自題佳聯(lián)。而此次來妙山之前，聽人說老先生的客廳里，還有這樣一副對聯(lián)，囊無半卷書，惟有虞廷十六字；目空天下士，只讓尼山一個人。不知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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