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箭行動 一
從秦惠王擊‘義渠’連破二十五城，至宣太后用計殺‘義渠戎王’于甘泉，得隴西、北地、上郡三地起，這三地便是抵擋匈奴的前沿陣地。Wｗｗ、ＱΒ⑸。cｏM/一百年來，秦國在這三地修筑長城、要塞，至始皇，更是讓蒙恬在最靠近匈奴的上郡屯兵三十萬。
蒙恬家三代為秦將，個個軍功彪柄、封候拜相。秦襄王元年，其祖父蒙驁領(lǐng)軍討伐韓國，取成臬、滎陽兩地，秦始有三川郡。隨后攻趙國，取三十七城。始皇三年，蒙驁再次討伐韓國，連下十三座城池。始皇五年，年邁的蒙驁最后一次出征，攻打魏國，再下二十城。
其父蒙武，始皇二十三年與王剪攻打楚國，大破楚軍精銳部隊，殺楚國戰(zhàn)神項燕。始皇二十四年，率軍打到楚國都城，俘獲楚王。
始皇二十六年，憑祖父與父親的蔭功，蒙恬為秦將，攻打齊國。此時，六國已滅五國，齊王無心再戰(zhàn)，蒙恬輕松拿下齊國，官拜內(nèi)史。（內(nèi)史：掌管全國賦稅的最高長官。）
蒙恬活在祖父與父親的陰影之下，始終覺得自己拿下齊國勝之不武，不能與其祖父、父親的功勞相比。一心想再戰(zhàn)一場，證明自己不是憑祖上功績拜候封將的無能之輩。可惜六國已滅，天下一統(tǒng)，沒有敵人來讓他再戰(zhàn)一場。
好不容易盼到始皇攻打百越（百越：今南方廣東、廣西等地。），他一連幾道奏請，希望始皇帝派自己出征。誰知始皇卻派了個威望與見識都不如己的‘屠睢’統(tǒng)領(lǐng)五十萬大軍南下攻擊百越。蒙恬知道驕傲自大的‘屠睢’必敗無疑，又上了幾道書，希望始皇帝改變詔令，讓他代替無能的‘屠睢’出征，始皇帝只是不準。
戰(zhàn)事進行的似乎很順利，百越的土著在強大的秦軍面前土崩瓦解。不過土著很頑強，與秦軍展開了游擊戰(zhàn)，趁夜色襲擊秦軍。沒兩年，統(tǒng)帥‘屠睢’便在土著的一次襲擊中戰(zhàn)死，秦軍也深陷百越的群山之中，糧食無法正常的供應(yīng)。蒙恬以為自己的時機到了，再次給始皇帝上書，始皇依然不準，任命‘趙佗’接任‘屠睢’，并且為了保證糧道的暢通，開挖靈渠。
蒙恬以為這輩子只能在‘內(nèi)史’這個位置干到死，也不再希冀會讓他統(tǒng)軍再創(chuàng)新功。到了始皇三十一年，邊關(guān)突然急報，匈奴人占領(lǐng)河南地，不斷襲撓北地三郡。他的機會又來了。
終于，始皇帝下命令讓他屯軍上郡，等待出長城攻擊匈奴。為了不辱使命，蒙恬把‘忠信候’府搬到上郡，用了一年的時間翻新上郡到隴西的長城，把匈奴人趕至長城百里之外。
匈奴人聚則成軍，散則成民，就像懸在大秦頭上的一把劍，眼下看似沒有什么危險，但只要假以時日，有一個契合的時機必會卷土重來，突破長城關(guān)口直攻京都咸陽。要想解決這個危機，就得收復(fù)河南地，打過黃河去，以河為塞，連接原燕、趙的長城，建一條西起臨洮、東至遼東的新長城。然后依長城為屏障，拒匈奴人于長城以北。
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蒙恬打算親率一支十萬軍隊，走出長城，主動攻擊匈奴人，打到匈奴的單于王庭去。把匈奴人打敗，打垮，打得臣服于大秦的天威之下。有了這道長城為屏障，就不怕匈奴人竄進大秦的國士。有了這道長城為屏障，就可以退可守、進可攻，立于不敗之地。
蒙恬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給始皇帝上奏的，不知什么原因始皇始終沒下收復(fù)河南地的那道命令。
五更時分，蒙恬已在大銅鏡前梳洗完畢，喝了一碗肉羹輕咳一聲，一個親兵侍衛(wèi)捧著大將軍的全副鎧甲走了進來。鎧甲是用金葉子、金縷穿綴而成，手工極細，穿在身上既舒適柔順又十分的堅挺，一走動，金葉子互相撞擊會發(fā)出一種悅耳的響聲。這套盔甲是始皇帝親賜的，由帝國最精巧的工匠打制而成，天底下唯此一套號稱黃金戰(zhàn)甲，由此也可以看出始皇帝對他信任與期望。
蒙恬穿上鎧甲走出房門，來到院子內(nèi)的一棵大槐樹下，仰望遠處的榆林關(guān)口。此時天還未大亮，東方露出魚肚白，西方靠北長城的上空還掛著一彎月牙。迴廊里走來一人，他掃了一眼，是自己最親近的謀士。
“將軍還在愁收復(fù)河南地？”謀士略一點頭，笑道。
“是啊！我都不記得上了多少道奏報了，始皇帝始終不肯下收復(fù)河南地的那道命令，這究竟是為什么？”蒙恬把眼收回，怔怔的看著謀士。
“依我之見，始皇帝并非無心收復(fù)河南地，也并非不贊同將軍的主張。之所以遲遲下不了這個決心，是因為始皇帝也有自己的難處！”謀士含笑道。
“難處？愿聞其詳！”
“將軍，不如我們屋里談！”
蒙恬房間的正廳中掛著一幅用絹畫的大秦三十六郡圖，謀士手指漢中、巴、蜀三郡道：“這三郡素有天下糧倉之稱，將軍欲取河南地，從這三郡運糧最為快捷也最為穩(wěn)妥。但漢中之糧全部供應(yīng)咸陽，巴蜀之糧又在供應(yīng)百越之軍，將軍若開戰(zhàn)試問糧草如何解決？”
“這……大秦三十六郡、千余縣、萬里疆土，豈止這三郡有糧？”
“當(dāng)然有糧！”謀士手指函谷關(guān)外的中原諸郡道：“三川、南陽、穎川等郡都有糧，不過可惜這些郡的糧食一半供應(yīng)咸陽，一半供應(yīng)百越。如今唯一能供應(yīng)將軍的只有位于東海的膠東、瑯邪、東海等郡。從這幾郡往上郡運糧食，連綿不知幾萬里，途中又得鉆過無數(shù)高山峻嶺，通過三次黃河，運送百石的糧食，到達上郡可能只剩五石。太難了，太難了！我想，這正是始皇帝難以下決心的原因！”
“運糧雖難，可匈奴人卻關(guān)系著國家的安危，豈能因運糧難而不顧國家的安危？”蒙恬作為將軍只想打仗，對于這些難處雖心知肚明，但不是很在意。他是個將軍，將軍想的是如何排兵布陣，如何擊潰敵人，至于糧草的事情自有皇上為他操心。
“始皇帝并非不知匈奴人對大秦的威脅，而是在等百越的戰(zhàn)爭完結(jié)后，然后才展開對匈奴人的進攻！”謀士道。
“等百越的戰(zhàn)爭完結(jié)？就憑趙佗那小子的本事，不知得打到何年何月！”
“將軍若真想盡快開戰(zhàn)，我倒有一妙計！”
“有何計，快說來聽聽！”蒙恬拉著謀士同坐于榻上。
“匈奴人知道將軍的厲害，現(xiàn)在無心與將軍開戰(zhàn)，若是我們派幾個死士前去刺殺頭曼單于，無論成功與否必會激怒匈奴人與我們開戰(zhàn)！”謀士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蒙恬的反應(yīng)。
蒙恬皺眉細思，過了一會道：“頭曼是個無能好色的家伙，為了一個女人，竟把王子冒頓質(zhì)于月氏國。又怕冒頓不死，率軍攻打月氏，逼月氏殺其子。這樣的一個人為匈奴王是我大秦之幸是匈奴之禍，不能讓他死，要讓他好好的活著。死士還是要派的，并且要派真正的死士，要一擊而中！”
“將軍想要殺誰？”謀士起身長跪，雙目灼灼的問道。
“殺他們的賢王！匈奴的左賢王在上谷以北對抗東胡，右賢王在上郡以西對抗我大秦，那就殺右賢王吧！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拿我信印，許以重利在軍中招募死士，一定要一擊而殺了右賢王。”
“好！我這就去辦！”
謀士說完，正要起身而去。蒙恬拉著他，道：“慢！此事仍有不妥之處，若是到時始皇帝令我堅守不出，又該如何？”
“這……”謀士垂頭細想，過了一會，心一狠道：“將軍，我還有一計不知將軍敢不敢為？”
“何計？”
“請將軍恕我不死之罪！”
“但說無妨！”
“將軍，我有一同鄉(xiāng)是個方士，名叫盧生。前兩年奉始皇命出海尋仙，一無所獲。怕始皇怪罪，現(xiàn)藏于我處！我可以令他假造一本仙書，上書：‘亡秦者胡！’讓他回復(fù)始皇！始皇見此仙書必大怒，一定會令將軍出擊匈奴的。”
蒙恬瞪目結(jié)舌的看著謀士，萬萬沒想到謀士說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個計謀。欺君可是殺頭的大罪，一時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過了片晌，為了能讓自己一展胸中的報負，他哈哈一笑，道：“有先生這一計足亦，何需兩計。先生自去與盧生說去，等大功告成之日，我一定會為先生稟報軍功的！”
“謝將軍，我這就去辦，這就去辦！”謀士笑道，爬起身興沖沖的告辭而去。
蒙恬看著謀士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狠意，雙手輕輕一擊，一個親兵侍衛(wèi)已來到他的面前：“你拿我信印去招幾個死士，互相之間不許他們見面，約以時日刺殺匈奴右賢王。另外派人給我盯著謀士，等盧生往咸陽而去，趁夜殺他全家，不許留一個活口！”
“是！”侍衛(wèi)躬身一拜，面無表情的離開忠信候府。
“今天是四月二十四，還有十來天便可以回鄉(xiāng)了！黑夫家在咸陽城外的芷陽縣，先去看看他的妹妹究竟有沒有他說的那么漂亮。要是真有天仙一樣的姿色，我才不管什么奴隸身份，先弄到手跟黑夫成了親家再說，有了這層關(guān)系黑夫?qū)肀貢佬乃氐母腋伞！崩钚盘稍陂缴下N著二朗腿想著美事，孫弘（便是那個長得異常俊美，曾為李斯孌童的少年）來到榻前道：“李伍長，千人長有請！”
孫弘現(xiàn)在已是有五級爵位的大夫，并且成為千人長親兵衛(wèi)隊中的一員。孫弘的爵位來的不明不白，好像是李斯通過什么手段給他搞到了這個爵位，不過這對李信來說沒什么關(guān)系，管他呢，誰叫人家有關(guān)系呢。
但，千人長把他調(diào)到親兵衛(wèi)隊中，這一點李信有些不理解，深深的懷疑千人長跟這個孫弘可能也有一腿。
“千人長叫我去干什么？難不成想在我臨走之前把我也變成他的孌童？不行，死也不要做他的孌童，大不了一拍兩散！”李信亂七八糟的想著，出了門跟在孫弘的后邊向千人長的居室而去。
一只喜鵲沖著他直叫，可惜他的心情糟透了，誤以為那是一只烏鴉，撿起一塊石頭用盡全身之力對著喜鵲甩了過去。
千人長拉著李信的手走到榻上跪膝而坐，然后對孫弘點了一下頭，孫弘自帶著門出去了。
“你叫李信，如今是個伍長，對不對？”千人長含笑而道，左手托著李信的右手，右手輕輕的撫摸著李信的手背。
“不知二五百主叫屬下前來何事？”李信心中的恐懼越來越重，把手抽出。來到秦朝已近一年之久，還是不習(xí)慣古人的跪膝而坐，把屁股往邊上挪了挪。一來與千人長保持一定的距離，二來把屁股放在榻上也舒服許多。
千人長并未發(fā)現(xiàn)李信對他的提防，一掃平時的嚴肅，笑道：“現(xiàn)在有一場大富貴放在李兄弟面前，不知兄弟想要不想要？”
“什么富貴？”李信道，心中一個勁的搖頭：“你個老變態(tài)，膽敢把讓我陪你睡覺的話說出來，我立馬回房拿箭射殺你。大不了從此逃亡，等到始皇死、天下分的那天到來！”
“哦，是這樣的！”從里屋里走出一個中年將領(lǐng)，對千人長道：“你出去吧，其他的我跟李兄弟談！”
千人長臉上的笑意立馬全收了起來，表情異常的恭順，起身施了一個禮，退到屋外。李信看了看這個中年將領(lǐng)鎧甲上系的繩結(jié)，是個十一級右庶長軍爵的將領(lǐng)，看千人長恭敬的程度，應(yīng)該是他們這支千人隊的頂頭上司——曲長董軍候。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李信長跪起身道：“敢問將軍如何稱呼？”
“我叫董翳！李伍長的神射之名早在全軍傳遍，大將軍想讓你辦一件事。這件事極其簡單，只需殺一個人，便會得到金百斤，賜八級公乘爵位！”
“八級公乘，可是年俸四百石，食邑三百戶，領(lǐng)兵千人的那個爵位？”天底下還有這等好事，李信聽罷，臉紅脖子粗的問道。
“不錯，你說的一點沒錯！這個任務(wù)你接還是不接？”
馬上，李信又想到，殺一個人能夠連升五級的好事，那這件事絕對的不簡單，肯定是個九死一生的任務(wù)。而且是大將軍親自派人來找他，莫非是大將軍想借他之手鏟除異己？“我接還是不接？”他暗道一聲，抬頭一看，董翳已把手按在劍上，眼睛冷冷的打量著自己，知道若是吐出半個不字，肯定會挨上一劍小命歸天。
“管他呢，富貴險中求！有了一千人的軍隊，也算是在大秦挖到第一桶金！有了自己的勢力，將來一定好辦事！”想到此，李信從榻上站起，走到董翳的面前道：“接，我接！什么任務(wù)，請將軍詳告于我。”
董翳緊繃的臉松弛下來，笑道：“好！真英雄也！任務(wù)是這樣的……”（全本小說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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