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傾國亂之宮詞 > 第四十三章 和解

第四十三章 和解


  初晴的早晨,一夜好睡,徽儀惺忪的眼睛還未適應晨光,便被樹梢上的杜鵑聲驚醒。\\wWw.Qb5.com//傳說杜鵑鳴叫,聲聲啼血,皆是離人血淚。她心底微微不安,起身洗漱,亦是心有余悸,不管如何,這凄涼尖鳴,總是于心不安的。

  小縷早已上朝,只余無觴和一貫侍女留在府中。無觴輕袍緩帶,柔軟的深藍色長裙搖曳在地上,碎步輕走,聞聲便是抬首一笑。她手中的茶具微微氤氳著熱氣,杯中清茶香氣四溢。

  徽儀走到她身邊,矮身嗅了嗅,笑道:“真是好茶。”無觴較之先前,淡漠的性子已有些改變,笑起來也是雙眉繾綣溫和,她遞多杯子,含笑道:“正候著姐姐起呢,這茶姐姐便用吧!

  素手纖纖,更襯得手中的茶杯剔透玲瓏。徽儀接過,一笑而過:“這么說來,我起的可真是時候了!

  無觴莞爾一笑,眼中清冽的眸光盈盈一轉,道:“姐姐請自便,我去整理了!闭f罷她提步向內室走去,眼光隨意在門邊輕輕掃過,復又低垂下去。

  徽儀抿嘴而笑,無觴這樣的望眼欲穿只怕是早已成了習慣,她亦回首看去,門外冷冷清清的,空無一人,鮮有人聲經過,但只要心中有了期許,依然是可以堅守下去的吧,徽儀微笑,放下茶杯,施然出門而去。

  依舊是昨夜載她而來的那輛馬車,只是她的心境已大不相同,有很多事情似也在一夜之間明白了許多,譬如理解,譬如放手。

  早晨的街頭總是分外清冷,稀疏的人群寥落散亂,轉眼便在身后,轆轆的宮車瞬間駛過,留下一連串淺淺的車轍印子。

  索櫻軒內,寂寞依舊,紫嫣自在坐在梅樹下,手拾書卷,注目詩情,良久才抬頭見她歸來,淺笑輕吟道:“郡主平安回來,奴婢便放心了!

  徽儀笑了笑,原來自己亦是他人所等之人,果如小縷所說,她并不孤單啊。

  卿敏方從內室出來,挑簾笑道:“害奴婢擔心了許久呢,紫嫣這丫頭可是一晚上都沒睡好!

  徽儀驀然一笑,道:“你們兩個啊,這么累,還不快去睡覺?”她聲音中帶了幾分調笑,不似昨晚的緊張。

  紫嫣和卿敏俱是舒心而笑,請了安就信步離開。

  徽儀緩緩走進房間,卷簾一看,冷竣的男子坐在書案邊,眉目緊鎖,愁在心間,徽儀微微一怔,不禁惱道:“看來那兩個丫頭又被人收買了!

  承光延一句話未說,聽她道完,才快步上前,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嘆道:“嚇死我了,一晚上都沒回宮,還以為你出事了!

  徽儀心中微動,以他的勢力,只要派人跟著她,要知道她在哪里有何難處,只是見了他現今焦急失措的樣子,才悄然感到幾分暖意和愧悔。

  承光延未聽得她的回答,手上用力,低低道:“你還在生氣?”

  “是!被諆x干脆地回答,“不過是昨晚,今天看你能親自來的面子上,且聽你說幾句也行。”

  承光延驚愕于她的態度,放開手,道:“怎么了?我擅自讓小縷出征,未同你商議,只因為這是朝政之事,你原也不用知道太多,我自會盡力保他平安,怎么料到你的反應會這么大!彼D身臨窗而立,啞聲道,“對不起!

  徽儀輕聲一嘆,雙手環到他腰間,澀聲道:“該說的人是我。昨晚我才同小縷談過,原來我做了這么多,于他而言,盡是阻撓。原來,我才會束縛了他,我真是,”她深吸口氣,“既高興,又難過。”

  她清涼的淚水漸漸滲出,語氣安靜:“我不愿讓他離開,只是怕他就此一去不回。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話,我就要恨你了,怎么辦?”她低聲喃喃起來,“到時候,我們怎么辦?”

  承光延一動未動,只是良久的沉默過后才說:“不會那樣的,我保證!彼嗪稳谭潘x開?

  徽儀靜靜微笑,干澀的唇角微微揚起:“你知道嗎?為什么只有我們才會爭吵起來,只因為我看不起自己啊。你別驚訝,真的。所有人都認為我太過驕傲,可我依然自卑,在你身邊,我總感到自己的微不足道,所以我只能更驕傲!

  驕傲與霸道,不過是掩蓋懦弱的方式罷了。因為不夠完美,才會變得自負,來求得自身的安慰。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選擇你嗎?”承光延回身看著她,一字一句,揚聲道,“只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足以與我相配。”

  徽儀霍然抬頭,淚眼朦朧,眼神卻含著幾分動容。

  她心底默念這幾句,不由又悲又喜,區區一個沈徽儀,何德何能,能得他這般待她?

  在這個世界上,惟有你與我相配,因為你的存在,連漂泊都開始停止。

  她放開手,微微笑著道:“是嗎?”她驀然握緊了手指,因為心底真正脆弱的她,才會漸漸變得不再相信任何人。

  她伸手拿出腰間的玉佩,靜默微笑問道:“這是你的嗎?”溫潤的光輝在她指間閃動,宛如瑩瑩的珠玉流轉出千萬明媚光影。

  承光延幾乎是從她手中奪過了玉佩,不敢置信道:“怎么會,怎么會在你這里?”他仿佛能從帶著些許溫度的潤玉中,再度感受到母親的點點滴滴,溫柔喃語。

  徽儀恍然,聲音更加平靜道:“慕弦交給我的。這是她最珍愛的寶貝,若不是整理遺物,我未必找得到!

  “慕弦?”承光延再度驚愕地抬頭看著她,喃喃道,“怎么會在她那里,難怪我找不到!

  徽儀迅速看了他一眼,疑竇頓生,似乎是懷著希望,問道:“你不知道嗎?”她眼中隱隱帶著幾分哀求。

  承光延復又握住手中早已涼意四溢的玉佩,定定道:“不知道!彼溉婚g醒悟過來,“你懷疑是我害死慕弦?”

  徽儀搖頭道:“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讓她更心力交瘁,是不是我害得她始終無法把感情說出口?”她聲音透著凄楚,那是對慕弦的愧悔,和對自己的不確定。

  “徽兒。”承光延低低呼喚一聲,將她攬進懷中,“為什么你始終不能相信別人呢?難道你就沒想過慕弦是怎么得到這玉佩的嗎?你只相信別人,卻不相信我。如果你只能聽得一個人的片面之斷,那你該如何留在宮里?”

  徽儀莫名感到一種無力,輕聲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從六歲開始,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就像現在,如果我只單純的認為是你辜負慕弦,那我何必多此一問呢?”

  她再次伸手抱住他,無奈道:“如果要說信任,你不是也不信我嗎?”她的語氣略略帶著氣惱。

  承光延的側臉貼在她的發間,微微閉目:“好了,別說這個了。你要聽解釋,我說就是了。”

  徽儀淡淡地“恩”了一聲,安心聽他講下去。

  “慕弦的心意,我的確知道,我也沒有刻意瞞著你,因為慕弦呆在你身邊的時間遠遠超過我。我若是要避諱,早該讓她離你遠些,否則豈非禍患?”他的聲音帶著午后特有的安寧與平靜,那一瞬間,徽儀幾乎要忘記他就是那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青王了,這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男子,也會用這樣溫柔祥和的聲音在娓娓闡述。

  “當年,我第一次上戰場,母妃才過世不久。邊境上蠻夷來犯,皇兄要穩定朝政,三弟尚幼,我帶兵上戰場;諆,你無法想象當時的慘烈,路邊的百姓,有走投無路的,甚至都是母女兩抱著一起被殺,還有被火活活燒死的,我根本受不了,我發誓要親手把所有的敵人趕出邊境。那個時候,哪里知道沉穩,我帶了一數萬人的軍隊直沖到前鋒?稍谖尹c將的時候,卻看見一個嬌怯怯的身影,拿下盔甲才發現是個少女。那是我第一見到慕弦!背泄庋酉萑氤了贾,“唯一記得的就是她那個時候那種拼命的眼神,我真的很震撼,可已經上了前線,就只能讓她留下做一些瑣事,可她依然很高興!

  承光延頓了一頓,“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很欣賞她的勇氣,卻只是欣賞而已?上馉幹,我的玉佩遺失在戰場上,直到我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走了,我也未想過會是她拿走的。后來直到她在殿前拒婚,我才知道她就是眾人口中那個美麗而才華橫溢的顧慕弦。再后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不是嗎?”

  徽儀想了許久才把事情都理了起來,這樣說來,承光延知曉慕弦的心意是在認識她之后?她思索片刻,才道:“終究是我害她早逝,若非為了我的事情,她也不會有這突如其來的病,我一直懷疑她的病是別人動過手腳的,否則如何會這般來勢洶洶?”

  “斯人已逝,再談這些有什么用?不如珍惜眼前,不要總是牽掛那些在你身后的人,因為你的前路上,有無數的變數在等待。”承光延溫柔的語氣仿佛只為她一人。

  徽儀轉瞬將目光投向遠處,低聲道:“有些事情,雖然明知是錯,卻仍是要去做。這就是人啊,永遠不能將感情排除在理智之外,你不能,我同樣也不能!

  慕弦雖已過世很久,徽儀心中卻始終無法真正放開。她失去的不僅是一個朋友,更重要的是一個如長輩般的提攜者,慕弦為情所傷,但她遠比普通人要看得更遠,而她也留下了種種迷團。

  徽儀微微有些出神,慕弦要她牢牢記得“顧”這個姓氏,究竟是何用意?

  她把頭輕倚在承光延的肩上,其實,信任這個詞,于他們來說,都太過艱辛。一個是在仇恨中長大的女子,一個卻是在種種利益爭斗中成長的皇子,如何能談信任?

  步步為營,處處算計,回想時還要注意點滴的表情,這樣的相聚何嘗不累?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思緒也隨這一聲嘆息翩躚離去,飄向天邊。

  兩日后就是大軍出發的日子,徽儀獨自一人來到梅園之中,默默祈禱。芳草翠綠,蝶舞鶯飛,深冬時節盛開的滿樹梅花早已蛻變成為悅目的碧綠,猶如嵌在樹梢上的碧水蕩漾。

  往昔生機盎然的景象也因戰火的波及而黯然失色;諆x席地坐在細密的草地上,有些刺眼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肆無忌憚地見縫插針起來,像是宮中隱秘之處不懷好意的炙熱目光。

  她手上是沈徽縷曾經寫給她的“保重”二字,墨跡早已干透,卻仿佛仍有殘存的墨香破紙而出;諆x緩緩抒了口氣,微合雙目,感受到心底依然存在的不安與無奈。

  驟然間眼前一暗,她驀地睜開眼,入目的是承以湄仿若天真,卻又含著怨恨的眸子。

  她驚愕地脫口而出:“湄兒?”

  承以湄輕哼一聲,徑直走到她身邊,坐下道:“姐姐如今也有這閑心嗎?”她雖恨徽儀,卻畢竟只是孩子心性,未必懂得什么利害關系。

  徽儀聲音里帶了幾分愧疚,她靜靜笑道:“湄兒還生氣嗎?為什么不聽姐姐解釋一下呢?”她心中也有些不確定,如果不能讓承以湄再度相信她,那么這個看似純真的孩子一旦仇恨起來,尤其防不勝防。

  承以湄冷然一笑道:“誰做了壞事,可都有解釋的!彼闹蟹薹,每一個傷人的結果,誰不能說出理由呢?

  徽儀淡然笑了笑道:“湄兒,你想想,如果你做了我弟妹,如何解釋你對他的傾心呢?你是長居深宮的公主,他是普通的書生,你們怎么會認識?”

  承以湄微微側目,目光驚疑不定地停留在徽儀淺笑如蘭的面容上,她反問道:“不說不就好了嗎?我們都不說,誰會知道,他是狀元,身份也夠了!

  徽儀暗自嘆息,湄兒還是太過單純,想問題也過于簡單。她收拾起那份憐惜,又道:“那么,湄兒你能確定我弟弟就一定愛你嗎?如果不愛,你又可曾想過你的處境會是如何?”

  承以湄一時語塞,愕然看了徽儀半晌,才慢慢道:“其實我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好了。”她滿目的哀色,她的心思一向簡單,不求相戀,只求相守。

  “那你知道他的感受嗎?”徽儀一字字問道,“湄兒可以設身處地地想想,若是你嫁給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你會快樂嗎?就算他再喜歡你,又怎么樣呢?”

  承以湄的臉色頓時蒼白起來,她潔白的碎齒緊緊咬住嘴唇,沉默不語。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世事本來如此,緣分不可強求。湄兒,不是你的,就放手吧。”徽儀撫著她的發絲,柔聲說道:“騙你是姐姐不對,可姐姐也不想傷害你。要知道,無疾而終的愛情,傷害的雙方啊。更何況娘娘是何等聰明的人,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便能猜出大概來。你能瞞到幾時?”

  承以湄蓄滿淚水的雙眸抬了起來,她哽咽地道:“我真的會害他嗎?”

  “是。湄兒,你就算再恨,又何必把他入宮的事情向太后娘娘說呢?”徽儀略帶責備卻又包含溫柔憐憫的語氣,讓承以湄驀得紅了眼圈。

  “入宮?”承以湄愕然抬頭,“幾時的事情?我沒和母后說過啊,姐姐不是都知道么?”

  徽儀的心陡然間沉了下去,難道當初的事情不是湄兒告訴太后的?她不禁心驚,馮太后竟然這般無情,連親女的身邊也安插了眼線。皇家無情,在女子身上竟也如此。

  徽儀長嘆一聲,道:“那便算了。湄兒,我只是要你明白,這個世間,不會有任何的事情會為了你而改變,只有你成長,才能在這里生存下去。”

  承以湄含著淚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默然道:“姐姐,對不起,我不該用那么惡毒的話來罵你的。”她用力地絞著衣角,神色惶惶。

  徽儀攬住她瘦弱的肩膀,安慰道:“湄兒也病了很久了吧?不要想了,好好生活下去,過去的就不要想了!

  承以湄又猛然抬眼,驚聲問道:“姐姐,我忘了問你了,他,他真的要出征嗎?”她容色微微不安和焦慮,雙目中流露出的擔憂動人心懷。

  徽儀復又擔憂起來,靜默片刻,才答道:“是,他要出征了。不過我信他,我的弟弟他一定會再度回到我的身邊!彼剖窃谡f服承以湄,又似是在說服自己。

  承以湄不安地點了點頭,神情如受驚的小鹿:“姐姐,怎么不阻止呢?我記得二哥說過,戰場上危險萬分,很少有人愿意上前線的!

  “如果有的選擇,我也不愿讓他離開。”徽儀悵然若失。的確,如果可以避免一切對小縷的傷害,她早就做了,可就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不會為一個人而改變什么。

  承以湄安靜下去,只有寂寞悲涼的眼神依然如初,她輕靠在徽儀懷中,身子微微顫動。

  徽儀輕拍她的肩膀,口中喃喃道:“一切都會平安的,湄兒。我用我的生命和后半生所有的幸福來祈禱,愿他平安歸來!

  最新全本:、、、、、、、、、、


  (https://www.dzxsw.cc/book/20357/116476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