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條件
徽儀陡然大驚,難道這就是馮太后所要給的身份么?她的臉色驚人地蒼白起來。\wWw.QΒ⑤。com\
強自冷靜下來,徽儀驚疑不定地問道:“難道是因為紓小姐?”
馮太后無奈道:“昭元畢竟是本宮的兒子。若是娶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如何服眾?”
“紓小姐才智容貌都是上等,如果娘娘給她機會,必有過人之才。”徽儀憂心紓宣撫,只得如此勸慰。
“她是個好女孩,只是嫁不得昭元。”馮太后沒有任何松口的意思。
徽儀深吸一口氣,緩緩跪在馮太后面前,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回娘娘,徽儀不嫁堯王。”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風輕拂過耳,如情人間的低喃。
“你知道你會拒絕什么嗎?”馮太后的聲音平靜如初。
徽儀緊要咬銀牙。她從來都是清醒的,失去這個機會,也許就失去了重新站起來的機會。她的仇恨,她的擔憂,她的抱負,都會前功盡棄。
只是她的腦海中始終響著慕弦曾經說過的話,寧可接受任何的懲罰,也絕不嫁自己不愛的人。
那樣決絕的話語,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應驗在自己的身上,只是,依舊不悔。
“徽儀明白。只是,娘娘,您應該最理解這種痛苦的啊。”徽儀含淚叩頭。
“本宮是無奈,你們亦是無奈。”馮太后長嘆道。
“娘娘。堯王是您的親生兒子,難道您忍心讓他忍受錐心之痛么?”徽儀反問。
馮太后不語。結局無言,徽儀漸漸冷了心,她知道,任何的感情都比不過利益,就算是母子親情,也非舍不可。
時間在流逝,兩人卻誰都不曾開口。徽儀想到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子,如薔薇一般的幽香,卻從不畏懼。哪怕再艱難,也有承昭元會與她攜手共渡,笑對人生。只怕惟有自己是孤獨的吧,與小縷之間隔著宮墻,與承光延之間隔著地位。
她亦相信,就算她哭盡了淚水,也不過是由人輕輕嘆息一聲罷了。
馮太后靜靜地看著她,眼中的無奈與深邃一點點地加深,她有何其忍心?只是太過執著,就成了固執。她不愿看到自己的悲劇再次上演,承昭元的身份注定了他要另娶他人,那么還不若娶了這個她虧欠太多的侄女吧。
只是,如此以來。傷的,是三個人啊。
她終于下定了決心。馮太后柔聲道:“起來吧,別跪著了,你不嫁,妍姨不逼你。”她終是不忍心。
徽儀再叩首道:“謝娘娘。”緩緩起身,想起方才,不禁心驚肉跳。她本非柔弱女子,卻頻頻落淚,實在是心酸苦楚,一言難盡。有些事情,都要經過很久才會感到難過,今日也許不過就是借著機會罷了。
“你回去吧,想必也累了。”馮太后不愿再在此事上過多糾纏,淡然開口。
徽儀默默行禮,垂首向門外走去。身形漸遠,隱約的不安卻始終縈繞在她心間,這件事,一定不會就此輕易了結。她微嘆一聲,閡門而去。
窗外暮色更深,仰頭望著天空,夕陽已下,失了最后的一絲光明,徽儀只感到,自己的心也同那落日一般,在無盡的碧空下墜落。
回到書閣時,天已黑了。閣中悄寂無聲,采蘩正低頭謄寫,見徽儀推門而進,這才疲憊一笑,輕輕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小心。
徽儀恍然,探身望去,慕弦臉色蒼白地斜倚在躺椅上,嘴唇緊抿著,沉沉睡去。她不由輕嘆一聲,為慕弦蓋上錦被。
慕弦輕吟一聲,緩緩睜眼,神情似悲似喜,她苦笑道:“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徽儀也感慨萬分,柔聲道:“我也沒想到,回到這里,你就安心休息吧。有我和采蘩呢。”
采蘩笑了笑,抬頭注視著慕弦,安靜恬然。
慕弦淺淺一笑,雙目中的神采似又恢復些須,只是那曾經秋水為瞳的盈眸終究黯淡了幾分。
徽儀不禁難過起來,她伸出手道:“我們三個人如今要好好的,都要好好的。”
慕弦不忍拂她心意,只得微笑著伸手握住徽儀的手,她消瘦的手掌在燭光下格外清晰。采蘩笑而不語,也笑吟吟地探手覆上。三只手交握,如玉潔白,完好如初。
暖意彌漫,徽儀不禁笑起來,不管今后如何,不管誰會背叛誰。只要有今日這一刻,就已足矣。
采蘩笑看了徽儀一眼道:“你們姐妹定有話要說,想必你也餓了,我這便去取些來。”
徽儀點點頭,又含笑看著慕弦道:“這下可有我們兩個人伺候你了,這可是主子的待遇呢。”
慕弦嗔她一眼道:“如今有本事了,是不是?竟然來打趣我。”說罷便抬手在徽儀的額頭上輕拍了一下。
徽儀捉住她的手,輕笑起來:“哪有的事兒。”
“好歹我也是名門的大小姐。”慕弦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徽儀正了正色道:“你上次說你姓顧,不會只為了要讓我知道你的往事吧?”
“自然,”慕弦有一瞬的失神,“不是。”
“顧這個姓氏之于你,會有莫大的關聯,只是如今我也說不清,你今后會明白的。”慕弦輕咳了幾聲,面色緋紅。
徽儀知道她不愿繼續說下去,也不再問,只是長嘆道:“你不恨她么?”
“誰?如兒么?”慕弦搖了搖頭,“不恨。”
徽儀靜靜地看著她。慕弦從來都是優雅而善良的女子,如果說為了生存而放棄自尊,那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在她的身上,仍能依稀看到當初的那份傲然與獨立。
不死,是出于對父母的孝義,死,卻是對自己的解脫。
如今的慕弦仍在努力地活下去。就算只有月余的生命也不輕言放手。
見徽儀不答,慕弦只是笑了笑,繼續說著:“如兒能有如今的地位已是不易,我讓顧家蒙羞,如兒是顧家唯一的希望了。我知道父親一直盼她能生下皇嗣,并非我不信自己的妹妹,只怕是不可能了。”
徽儀略驚,問道:“澄妃如今的權力早已越過凝妃,顧家的風光也猶在岳王之上啊。”
“越是權力大,越是危險。父親在鳳城的確是風光無限,可也有青王與堯王攝權。青王爺沉冷瀟灑,堯王爺無情不羈,亦不輸于當今的皇上了。”慕弦冷靜異常。
徽儀凝神細思,道:“南方雖看似安穩,實已暗潮洶涌。更何況南方諸郡壟斷了夢迦幾乎一半的財源。”
“不錯。”慕弦頷首,“如兒若能鞏固現在的地位,就是大幸。”她們都是心思聰慧的女子,惟有棋逢對手才能如此暢談。
“徽儀,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你也不是泛泛之流,我也只勸你一句,不要太過執著。”慕弦憂心忡忡地握著徽儀的手,“只怕,會有和我一樣的結局。”
“慕弦,若能做到你這個地步,我已滿足。你也當知道,沈氏的滅門,完全是遭人誣陷。若是不能親手報仇,我實在是寢食難安。”徽儀鄭重道。她并非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從小積累的怨恨也非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
“我明白。”慕弦憐惜地望著她,眉間深鎖。
“你知道,我最難過的事是什么?”徽儀淡然問道,“我記得,那是7歲的時候,小縷生了重病。我根本沒有錢來治病,我一戶一戶醫館地去求,可是他們全都把我趕了出來。我只能抱著他哭,小縷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他只是不斷地對我說‘姐姐,我不難過,我不難過,姐姐別哭。’然后,我就看到他的冷汗把我的衣袖都浸濕了。我第一次這么恨別人,如果小縷沒有活下來,我真的會崩潰。后來,我一直跪在家門口,只要有路過的人,我都毫不猶豫地去求他們。我求他們救救我的弟弟,我什么都可以做。我覺得那個時候,我那么低賤,每個人都可以侮辱,都可以打罵。你了解么?我恨極了。”她驀地握緊了手,神色凄迷。
慕弦幽幽地嘆了一聲:“我沒有那么多的經歷,無法切身體會。人生就是這樣,注定了要受盡折磨。”
她堅定地看著徽儀道:“既然如此,我早已沒有生機了。不若賭一次,我一定助你。”
“多謝了。”徽儀驀然抬頭,眼中是刻骨的深意。
“眼下,就有一個機會,你愿不愿意試試?”慕弦陡然開口。
“什么?”徽儀瞳孔緊縮,臉色竟有些蒼白。
“凝妃前日找我,要我把壽宴上獻舞的事交給你,來交換我這一個月的空閑,你覺得如何?”
“跳舞?”徽儀哭笑不得,“我怎么會跳舞?”
“要想引起注意也只有這個法子了。她既然想要你出丑,不妨就讓她看看你的本事罷。”慕弦冷然一笑,轉眸道,“我來教你如何?”
“只有一個月了。”徽儀猶豫,“恐怕是來不及了,你有把握么?”
“當然,顧慕弦的水袖舞,這些名門望族恐怕還沒有不知道的。”慕弦自負冷笑。她也不過是貴族手中的玩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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