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葬葉
這人世間,最猜不透,看不明的就是自己了。/www.qВ5.c0M\\徽儀輕抒一口氣道:“不要說普通人,就算天上的神佛也未必能明白自己的真心!
承景淵眉梢眼角俱是溫柔,宛如落入凡塵的謫仙,優雅天成,他淡淡一笑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
看著徽儀眉間籠上的輕愁,他心底竟有著些許的悲傷。他難過的是眼前這個曾經固執的女子,最終仍是要接受既定的事實。那些朝政的污垢無論怎么洗,都是洗不掉的。
徽儀輕輕嘆氣道:“慕弦沒有多少時間了,讓她搬回書閣,由我來照顧可以么?”
承景淵點點頭道:“可以,母后生辰在即,本就要避一避的,即便是你不提,母后也不會容慕弦繼續在青琉宮養病的。”
“忌諱?”徽儀心中升起隱約的怒意,莫非一個人的生命還比不上所謂的晦氣么?她輕挑秀眉道,“徽儀卻是忘了這一層!
“你不用難過。”承景淵悵然道,“在宮里,畢竟有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母后護不了她!
“也罷,只要她現在能開心就好!被諆x道,忽然,她又想起慕弦方才的話,旋即問道:“皇上可知慕弦的身世?”
承景淵倏然轉頭看著她,良久才緩緩道:“只怕這宮里沒幾個人不知道的!
“顧慕弦,顧氏二小姐,也就是澄妃的姐姐!背芯皽Y望向遠方,神色迷茫,似是沉淪在了回憶中,“以她的身份,本有機會成為堯王妃的。可是,在賜婚的那一日,她也是站在母后面前,那樣的高傲,那樣的決然,她說:‘寧可被貶為庶民,也絕不嫁自己不愛的人。愿皇上成全慕弦,慕弦必不忘盛恩!男睦,大約是有人了吧。和你一樣,她的傲骨讓她無法放棄自己的夢想,所以才敢在群臣面前反駁朕。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只有母后欣賞她的勇氣,把她收入宮中做了侍書女官,為了安撫顧家,便立了顧式如為澄妃。”
“寧可被貶為庶民,也絕不嫁自己不愛的人?”徽儀重復著他的話,忽的笑道,“這才是慕弦,這樣的真性情也只有慕弦才有。”
“你真的認為她是對的么?”承景淵眼中閃過幾分憾色,“她現在又有多少當時的傲氣?就算是她那樣的女子也被時光消磨得脆弱不堪!
“至少,她守住了自己的心,不是么?”徽儀反問道。
“可你想過沒有,除了她,誰會真正高興?”承景淵長嘆道,“顧氏一門勢力雖大,卻也不敢做這等當面違抗圣旨的事,她的父親固然愛她,可是家族和女兒,哪個重要?就算在宮里,如兒一樣無能為力,只能看著而已!
徽儀心驚,道:“皇上是說,只要是為了家族的利益,顧大人也可以將慕弦毫不猶豫地除去?”她幡然醒悟,這就是身為貴族女子的悲哀,她們永遠只能為了家族的政治而犧牲,就如慕弦一般,只怕當時馮太后亦是深覺她能被利用,才出手救下了這個執著的少女。
承景淵疲憊地笑著,他的眼中的散不開的憂愁。錯綜復雜的政治,又要用多少女子的鮮血來陪葬?
他柔聲道:“那么,如果有一天,你也面臨這個選擇呢?”
徽儀怔了怔,低頭思索了片刻,才靜靜道:“我不知道。也許我會順著自己的心,也許我會為了小縷而放棄?晌也粫p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承景淵微笑著,仿佛他們談論并非殘酷的現實,而是如當初一般,憧憬著對未來的期待?墒,就算是帝王,也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運。
徽儀也看著他,漸漸感受到他心中濃重的悲哀,不僅是為自己,也是為了他的臣民。
她突然伸手握住承景淵帶著涼意的手,鄭重回答:“皇上,請放心,上天會保佑皇上,也會保佑夢迦的。徽儀會站在皇上的身邊,我們會是知己,是朋友!
承景淵的唇邊漾起溫暖的笑容,猶如春日里午后的陽光。那雙眼睛可以看透人心,可以撫慰人心,帶著對生命的尊重和慈悲。如果承光延的目光是凌駕于萬物之上的,那么承景淵的眼神就是一劑良藥,溫潤心田。
承景淵笑道:“紅顏知己么?”
徽儀莞爾道:“皇上不妨就這么想吧。”
承景淵淡淡一笑,正要開口,卻在瞬間變了臉色。
徽儀微驚,身后是輕巧的腳步聲,踩著落葉,越走越近,如裂錦一般,仿佛是心碎的聲音在簌簌響起。
承景淵的臉上早已是從容的微笑,柔和的目光直投在徽儀身后。
徽儀驀然回首,卻見伊人緩步而來,笑顏如花,女子垂首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徽儀見過許多人的笑容,卻仍為面前女子沉靜的笑所驚艷。凝妃的笑妖嬈嫵媚,紓宣撫的笑明艷甜美,慕弦的笑凄婉纏綿。而這個女子舉手投足間有一份極其自然的美麗,落落大方卻又端莊精雅。眉目含情,肌瑩勝雪,耳畔一對寶藍色的珠環流光溢彩,發間淺紫色的簪子斜插在云鬢中,慵散中不失雅致。
她并不是最美麗的女人,卻渾身散發一種流動的韻致,仿佛聚斂了天下所有的靈氣。她自稱臣妾,卻讓徽儀陡然間想起了另一個名動天下的女子—澄妃顧式如。
徽儀觸電般松開了握著承景淵的手,俯身道:“徽儀見過澄妃娘娘!
顧式如淺淺一笑,上前幾步道:“慕弦說你乖巧聰慧,今日一見,才覺果然是惠質蘭心的女子。”
徽儀抬頭注視著顧式如含笑的面容,那種明媚的笑容,仿佛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歡喜。
承景淵淡笑著,伸手扶了扶顧式如,道:“如兒,你身子不好,出來做什么?”
顧式如的臉上浮現出霞色的紅暈,她隨手將散發順入耳后,這才笑答道:“一個月后便是母后的生辰了,老人家總是悶的,臣妾去陪母后說說話,解解悶!
徽儀恍然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承景淵關切的表情那樣自然,驀地讓她想起承光延溫柔地呵護。那一次,她的失聲痛哭,她只記得那時候,承光延輕柔地托著她的面頰,如捧著珍寶般小心翼翼。
第一次,她感到了格格不入,仿佛是在兩個人之外的第三者,永遠只能安靜地看著,而無法進入他們的生活。不管那是愛情還是責任,都只是兩個人的世界,她這個紅顏知己也不過是閑暇時解憂罷了。
徽儀有些倦,只能行禮道:“皇上和娘娘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徽儀告退!
承景淵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溫柔的笑容還未散去,他點點頭道:“回去休息吧,慕弦我會派人送去的。”
徽儀聞言又凝視著顧式如,她嘴唇微動,卻仍是什么都沒說。因為承景淵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就算在宮里,如兒一樣無能為力,只能看著而已!鄙頌橛H生的妹妹,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漸漸死去,實在是一種悲哀。今日去馮太后那里,恐怕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慕弦。想到這里,再看著顧式如明麗的笑顏,徽儀突然有種厭煩感,在這里,哪個人不需要偽裝呢?
徽儀轉身離開,身后隱約傳來顧式如輕淺的笑聲,雖然與凝妃的妖媚不同,可聽來卻是同樣的刺耳。
她不禁冷笑一聲,拂袖而去。空氣中冷香殘留,不忍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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