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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錯過


  嘉安三年,正是嘉安帝承景淵即位的第三年。\WwW.QΒ5、C0М\\這位年輕的帝王只有20歲,下有青王承光延與堯王承昭元,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卻也把偌大個夢迦王朝治理得井井有條。朝中三分天下,岳王掌控南方諸郡,其次便是由青王和大學士顧鳴成分庭抗禮的鳳城。

  都城鳳城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車如流水,馬如龍。時不時有轆轆的宮車駛過,雷霆乍驚,惹得街頭的小販忿忿不平。這幾個月,鳳城格外的繁忙,官道上更是裝扮得奢靡無比。而半年后,正是先王遺后,即現在的馮太后的四十三歲生辰。然而又因為嘉安帝久未娶后,只有岳氏和顧氏兩個妃子.各家王孫貴族自然是急急地想要討好這新帝,指不定哪日,自家的女兒成了皇后,那還不是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于是,各地有權勢的官僚都巴巴地往鳳城趕,也就苦了這些個在街頭擺攤為生的小販了,才剛安下的地兒,沒隔多久便又是一陣塵埃揚起了,奈何自己不過是一介默默無名的百姓,即便是真的傷了死了,也未必真有人關心,徒增親人的傷感罷了,只得嘆一聲趨炎附勢,就沒了下文。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卻有一個清秀瘦弱的女孩兒逆著人流向位于街角的井邊跑去。她右手抱了一疊衣服,左手提著一個亦是塞滿了衣服的粗陋的木桶在人群中努力向前擠著,甚為艱難地前行,正是以洗衣作為生計的少女。待得她到了井邊卻發現早已圍滿了洗衣的婦人,只得無奈地站在一邊,等著哪位洗完了她好趕上。

  正忙忙碌碌地洗衣服的少婦中,紅衣的女子抬頭瞥了一眼,就看見了那白衣的女孩兒仿佛遺世獨立的仙子一般怔怔地站在路邊,即使是手中繁重的衣物,也絲毫沒有任何不協調的地方,仿佛她本就該是如此。

  紅衣少婦一臉的喜色,她揚手高呼:“徽儀,你來了?快過來。”

  被喚作徽儀的少女回過神來,莞爾一笑,微揚的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她禮貌地笑答道:“周嫂,謝謝了。”

  沈徽儀費力地拖著一堆衣服,好不容易擠到了周嫂身邊,喘著氣坐下,道:“每次都是周嫂幫我,徽儀可不好意思呢。”

  “傻丫頭。”周嫂嗔了她一眼,兀自繼續著剛才的話:“你家小縷近日也在認真讀書了吧?你有這么個弟弟,等以后考了功名,你也不用每天來洗衣服作踐自己了。”

  聽得別人夸獎弟弟,沈徽儀的臉上露出一抹驕傲的微笑,卻又轉瞬即逝,但只那一笑,便如同陽光一般明亮,仿佛眼睛都會在那一瞬被她明麗的笑顏灼傷了,不笑則已,一笑傾城。

  沈徽儀清秀的臉頰上浮起淡淡的嫣紅,口中仍是謙虛:“周嫂莫要把他夸壞了。”

  周嫂滿意地看著她道:“徽儀,你這樣笑才漂亮呢。”

  漂亮?沈徽儀心中一陣酸楚,自己已多久沒有照過鏡子了,而這些卻早已記不清了。

  周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望著沈徽儀嘆了口氣,半晌才道:“徽儀,如果不是十年前沈家被抄家,你也是一位千金小姐啊,又,又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更何況,徽寥那么年輕就去了……唉,真是可惜。”

  沈徽儀神色暗了暗,勉強笑了笑,溫和地說:“我那時也不過6歲,哪還記得要什么錦衣玉食的日子呢?爹娘和哥哥也去了多年了,如今只要小縷能爭氣,我也就沒關系了。”

  少女澄靜的眸子一時出了神地望向遠方,思緒又不知飄到哪兒去了。

  周嫂本還想再說什么,卻只得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提起木桶轉身去了。

  街道盡頭的小巷中,一輛深藍色的馬車停駐在那里,車簾都是用絲綢做的,木料也都是上好的木材,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然而令人詫異的是只有一個小廝恭敬地立在一旁,他面無表情的站著,仿佛周圍的任何喧囂都與他無關。

  良久,車簾一挑,探出一個清俊秀美的少年。他身著華服,眉頭微微蹙起,鼻梁高挺,任何人看了也許都會贊嘆一聲,好一張俊秀的面孔。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左眼下有一小塊淡淡白色的傷痕。而此刻,他凝視著那個正拭著汗水的白衣少女,白皙的面頰上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又注視了一會,才低聲對小廝吩咐道:“阿木,跟著。”

  那小廝略一頷首:“是,王爺。”

  阿木揮手招了招,便又是一個黑衣少年迅速從巷中鉆出。小廝低頭交代了幾句,那黑衣少年似乎微微一驚,但仍是不露痕跡地掩飾過去。聽完了吩咐,黑衣少年縱身一躍,足尖立在屋頂,幾個跳躍便失去了蹤影,只留下一個淡淡的黑色小點。

  這些動作仿佛只是發生在那一瞬,絲毫沒有人注意到就在這短短一瞬中,又改變了怎么的命運。

  華服少年轉身入了車中,小廝亦催著馬駛出了巷子。清冷的小巷中只留下少年低低的喃喃:“沈徽儀?沈徽縷?果然是很適合的人選啊……”

  那個正被人算計著的少女此刻早已收了衣服,卻又是匆匆地向城西跑去。答應了慕容夫人要洗完的衣服得要交還才是。待得洗完衣服已經是快要傍晚了,如果這次又遲了的話,小縷晚上就又只能喝粥了。想到這里,徽儀不由加快了腳步。

  喘著氣趕到了慕容府門口,沈徽儀抓起門上的鐵環就敲起了門來,然而不等她敲完,門卻已開了。徽儀一時站不住腳,身體一歪,便向門中倒去。她心下一驚,卻是不敢叫出聲,只是下意識地抓住衣服,竟手中一空,直直得摔倒在了地上,木桶也“砰”得一聲掉落,濺出一地的水花。

  膝蓋上一陣刺骨的疼痛,徽儀顧不了那么多,趕忙站起,卻又是腳下一滑,慌忙中扶住朱紅色的大門。她好不容易站住了腳,再看看木桶中的衣服,有幾件早已掉了出來,被污水染得斑斑點點,一張清秀的臉兒頓時煞白,不過好在大部分衣服依舊很干凈。

  她緩緩抬起頭,就看見慕容夫人攢著眉毛的臉,只得低低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罷了。”慕容夫人嫌惡地揮了揮手,“今兒個的工錢就算是賠這些衣服了,明天洗了一起拿來。玲瓏。”說罷,那喚名玲瓏的小丫鬟又從身邊捧了一疊衣裳丟進了木桶。

  徽儀一時驚愕,卻迅速伸出手抓住了玲瓏:“等一下。”

  慕容夫人似乎顧忌著什么,壓低了聲音冷冷道:“沈丫頭,還有什么事么?”

  “慕容夫人,這不全是我的錯。您,不能全部扣除工錢。”

  “哦?”慕容夫人微微一驚,顯是未曾料到這個平日里乖巧的少女竟也會開口反駁。

  “首先,是您在毫無預料之下打開了門。其二,您屢次借口克扣工錢,這也不是大戶人家所做的事吧?按照我們的約定,有一件衣服沒清洗完,就扣去一文,這里也不過兩三件,實在不應如此。”隱忍了多時,沈徽儀平靜地看著慕容夫人,迅速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臉上卻有些微微泛紅。

  “你。”慕容夫人怔了怔,而后又無事般地笑說,“沈丫頭果然聰明。只是,我好歹也是位夫人,你也不過只是個洗衣的平民女子,如今這又是何必呢?”

  沈徽儀頓時臉色一白,她作了6年的官家小姐,又怎么會聽不懂慕容夫人話中之意?慕容說得不錯,她如今不過是賤民一個,憑什么和堂堂丞相夫人相辯駁?人家肯屈尊來教訓她,就已是莫大的榮幸了。

  只不過,她今天絕對不能妥協。

  “夫人。”沈徽儀斂了斂衣衫,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您是主子,徽儀不敢忘記。可是,若是偌大個夢迦王朝的丞相夫人也如同市井小民般與徽儀斤斤計較,難道不是失了身份么?我朝的丞相夫人便是如此照顧體貼下民的么?”

  沈徽儀替慕容家清洗衣服已經好幾個月了。雖說偶爾會出些差錯,可也未必真的到了要克扣工錢的地步,如今日一般的情況,總是被這位雍容華貴的夫人百般刁難。

  慕容夫人終于變了臉色,沈徽儀這分明是斥責自己配不起丞相夫人之尊。她剛要開口訓斥,卻見玲瓏慌張地跑了上來,湊在了她耳邊說了幾句,頓時目光一凜,又看了沈徽儀一眼,往后退了幾步。

  玲瓏又急急拉住徽儀道:“沈姐姐,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她的眼中滿是焦急和驚慌。

  定是有事發生。

  徽儀雖然好奇,可也知道此時不可多留,更何況別人的家務事,她也沒興趣管。她微微一點頭,轉身正要走,卻聽得慕容夫人道:“沈丫頭,把衣服拿走,要是明日再出現這樣的事,可別怪我不講情面。”說著便差玲瓏遞來了一小串銅板。

  徽儀輕輕咬了咬嘴唇,就順手接過。作為宰相夫人,慕容能讓步至此已經是很幸運了。她彎下腰,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每月都有好幾次會出差錯,那幾日就會連累徽縷一起挨餓。一向溫順的她甚至丟下了那些幼時愛看的詩詞,日日以洗衣來維持生計,卻仍是不能給弟弟一個安寧的家。那么,她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她心頭一酸,抱起地上的衣服轉身向外奔去。

  慕容夫人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待得徽儀走遠了,才又躬身向里笑道:“青王爺,您慢走。”

  黑暗中一個高峻的人影漸漸清晰。承光延輕揮折扇,仿佛剛才根本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又抬手拂了拂衣袖,這才抬起頭來。

  慕容夫人燦爛地笑著,美艷動人,與剛才斥責徽儀仿若是兩個人一般。她的面前赫然是一張白皙俊美的臉,嘴角微微向上彎起,清冷的眸子中卻沒有笑意,一襲青衣華服,仿佛是竹林中走出的竹仙,卻是多了幾分貴氣。他挑了挑眉毛,清聲道:“姑姑保重。”又回頭招了招小廝,揚長而去。

  慕容夫人注視著承光延離去,良久,才恢復了平時冷冷的面色。隨著她戴著玉鐲金器的手隨意揮動,朱紅色的大門轟然關上,就這樣隔斷了街頭熙攘和嘈雜,只留下滿地狼籍的水漬,靜靜地泛著微弱的光,一如女子眼中粼粼的波光。

  卻無人知曉,這一幕的擦肩而過,就注定了兩人生生世世命運的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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