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發(fā)行天下
實,何貴這一次帶人來到蘭考縣,又找到縣里最窮的過是為了想試驗一下預(yù)想中的“農(nóng)村生產(chǎn)合作社”的想法。wWW、qΒ⑤。c0m/以官府的名義做保,引導(dǎo)當(dāng)?shù)匕傩战M織起來,初步實現(xiàn)小規(guī)模的集約化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說到底,這也只是他在邑莊的時候剛剛開了個頭,卻沒能繼續(xù)完成的一項試驗。而之所以選擇槐樹屯,除了一條窮之外,還是因為這里的風(fēng)沙大,土地貧瘠,土地多在老百姓自己手中,便于組織。在他看來,如果他能夠成功的將蘭考最窮的幾個村子整合起來,利用那些村子里有限的人力物力,使得這些人的生活獲得明顯的改善的話,不僅將成為他在政績上極為亮麗的一筆,也將大大的刺激那些百姓。畢竟,越窮困,提升的空間就越大,對比性也越強(qiáng)。等成功了,他以后想做什么事,必然會獲得巨大的支持。當(dāng)然,這樣做或許會使得一些人對他心懷不滿,比如那些只想著兼并土地的地主們,可是,對這些地主們來說,農(nóng)業(yè)集約化生產(chǎn)如果做得好,擁有大量土地的他們反而將是最為得利的一群,所以,只要有時間,這幫人也就應(yīng)該不會再怎么反對他,相反,還有可能會成為他的擁者。
何貴在拿出這個計劃的時候,甚至都已經(jīng)預(yù)想到了未來的美好情景。
可他萬萬想不到,興沖沖的趕過來,卻會被人當(dāng)頭潑上這么一盆涼水。
他從來沒有,哪怕是以他兩輩子的閱歷,也從來沒有見到過牛四根兒這種“安于現(xiàn)狀”的人物。這個家伙地思想甚至讓他有些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只求一天安安穩(wěn)穩(wěn)地能吃到四個燒餅。過年地時候能弄兩件新衣服。吃幾頓好的……
何貴感到奇怪之余,又帶著林適中、周政宣還有齊義元三人跟這個莊戶中的懶漢很是爭論了一通。可惜結(jié)果有些可悲,三個正統(tǒng)進(jìn)士出身地讀書人。加上他這個無論是閱歷還是能力都是當(dāng)世無雙的佼佼者,愣是被人家嗆的無話可說。比如:他們問牛四根兒,這么不思進(jìn)取,如果娶了媳婦兒或者有了孩子的話,該怎么辦?結(jié)果,這家伙的答案是:養(yǎng)不起。所以不娶媳婦兒,自然也就不會有孩子!他們又問:如果遇到災(zāi)年怎么辦?牛四根兒答曰:有點兒積攢,可以一邊討飯一邊等賑濟(jì),總能過去!他們又問:不怕生病?牛四根回答:沒事兒,忍忍就過去了,許多人家都是這樣的……
最后,在何貴眼里,這個牛四根兒就成了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真真正正響當(dāng)當(dāng)?shù)匾粻“銅:.:物。
不過還好,像牛四根兒這種怪胎就算是萬里也難挑一。所以,他們雖然失望,卻還是走進(jìn)了槐樹屯。可惜。真正走進(jìn)槐樹屯之后,何貴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與理想的差距是如此的大。
在邑莊的時候。因為都是熟門熟路,老何家又是幾十年的邑莊“領(lǐng)袖”,有著深厚的人脈基礎(chǔ),當(dāng)?shù)厝艘捕夹湃危裕淖赓U計劃才能順利展開,并且在他走后還能慢慢地運(yùn)行。可是,槐樹屯不行。
多年地風(fēng)沙,使得這里的老百姓生活很苦,甚至邑莊還苦。就連屋子也大多只是泥坯房,連個窗戶都沒有,既陰且暗。連自己還顧不過來,又哪里有閑空去搞什么“合作社”?何貴的本意是從最窮的幾戶開始“勸誘”,然后再在屯里宣傳,可是這種做法沒用!那些老百姓見到他們這群人,先是驚奇,接著就是害怕,再接著就是懷疑,然后,就是不理會,最后,周政宣擺著臭嘴說了幾句狠話,還險些惹得人家整村集合起來動武……氣得何貴差點兒就想直接找個沙窩把這個混蛋通判給埋進(jìn)去。
……
“公信!公信!”帶著失望與怒火回到開封,何貴沒有回到自己地開封府,而是直趨巡撫衙門,“我在老百姓眼里,根本就沒有看到官府的任何一點兒公信力!真不知道這幫家伙以前都在干什么?老百姓不信任,官府又怎么能做成事?”
“官府自然有官府做事地辦法。可惜啊……”聽到何貴突然來訪,劉還以為是來找麻煩的。因為何貴以往的事跡實在是過于“惡劣”了一點,“睚眥必報”的名頭可是用幾十條官員的性命給鋪就的。雖然他不會害怕,卻也擔(dān)心這家伙使什么鬼花活。可是他沒想到,這家伙一見面,竟然就是對官場一通大罵,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受了氣兒地小媳婦。
“可惜?我看應(yīng)該是可恨才對。”何貴坐在劉墉下手不住地拍著椅子扶手,“沒點兒公信力,官府做事難道只能用強(qiáng)硬手段?這不是把老百姓把朝廷的對立面上去推嗎?這要是太平世道還好,要
壞年景,那還得了?”
“你該不會只是想到我這兒來撒撒火氣的吧?”“公信”這兩個字雖然讓劉墉稍費了一點兒腦子去理解,但想通之后卻非常的贊同。官府沒有了公信,自然就不會得到老百姓的支持,這樣一來,對朝廷自然是一種巨大的損害。不過,這并不是什么新鮮的見解,他也不會為了這兩個字就怎么樣,而且,他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所以,看到何貴似乎還想繼續(xù)發(fā)泄下去似的,自然是立即出言截斷道。
“當(dāng)然不是。我是來請您這位撫臺大人幫忙的!”何貴也不客氣,拿出一份條陳遞給了劉墉,“您幫忙看看,如有不對,還請指正。……您上回?zé)o緣無故找我的麻煩,害得我險些被革了職,所以,這回一定得幫我這個忙。”
“這是什么話?”劉墉接過條陳正想看,聽到這話立即就是一通冒火,“你倡教奢侈。我奉圣命司牧一方。當(dāng)然要上書諫止。怎么能叫無緣無故找麻煩?”
“您明知道我那么做能給朝廷省錢,也能為百姓減少一分負(fù)擔(dān),還上書諫止。不是找麻煩又是干什么?”何貴反問道。
“胡說八道。你這么做,若是惹得天下各地效仿,最后,所需錢帛還不是要鋪到老百姓頭上?老夫是為大局著想!”劉墉怒道。
—
“按您這說法,我這兒是從有錢人手里摳錢,換到別的地兒。就是官員從老百姓手里摳錢了?您這可是在誹謗當(dāng)今的清明吏治啊……”何貴突然笑道。
“你……”劉墉自己也想不到,他聽到這句話之后地頭一個想法竟然是:這小子想誣蔑老夫?
“沒事兒。說著玩玩兒,看您火氣這么大,逗逗樂兒!”何貴又笑道。
“哼!”劉墉面色微紅,忍不住翹著胡子冷哼了一聲。
“您慢慢看,我先回去忙了。”何貴也沒打算留在這里等劉墉趕人,說完話之后便站起了身,可向外走了沒兩步。他又轉(zhuǎn)過了頭來:“劉大人,過些天我成親地時候您可一定得來。您不能老讓外面的人傳言咱們上下不和呀,是不是?……那個賀禮呢,也不求您有多好的東西。反正我估計您也沒有,就送兩副字畫吧!……您先忙。下官告辭!”
說完,就那么朝劉墉一拱手,揚(yáng)長而去,害得劉墉在后面怔怔地看著他地背影,直感到笑也不是,氣也不是,良久,才憋出一句似乎是在問自己的話來:“我跟這小子很熟嗎?”
然后,老頭兒又失笑著搖了搖頭,開始翻看那份條陳……之后,第二天,一匹快馬就帶著這份條陳跟劉墉所寫的附加奏折一起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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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四年,六月。
北京!
“土地兼并者,乃為歷朝歷代之錮疾。固然有為富者巧取豪奪,然究其本因,竅以為百姓不善經(jīng)營所致爾!……百姓之中,有貧有富,若使其貧者聯(lián)為一體,共出勞力,則窮困之局易解,土地兼并難行。既此,豪富難欺貧窮,貧窮亦可有充裕之機(jī)自肥,如此……”
乾清宮內(nèi),乾隆仔細(xì)地聽著王杰朗朗的誦讀著劉墉送上來的那份條陳,旁邊還立著幾名親信重臣。阿桂、和珅、福隆安,以及剛剛被他下旨以工部尚書之職在軍機(jī)處行走的福康安。
“你們覺得怎么樣?”這份條陳實際并不長,王杰讀完之后,乾隆便以此向幾名重臣發(fā)問道。
“皇上,這條陳上所言倒也切合實弊。然而奴才卻有些不懂,使百姓之中地貧窮之戶聯(lián)為一體……這該需要怎么做才能達(dá)到?還有,我朝的根基乃為士大夫,條陳之中所言,似乎有意使那些貧困百姓聯(lián)結(jié)起來與之相抗的意思。如此,豈非有禍亂之嫌?”和珅出言奏道。
“嗯。和愛卿這話倒也不錯。你們可還有別的見解?”乾隆微笑著點了一下頭,又向其他人問道。
歷朝歷代,土地兼并都是一個極為敏感的話題。何貴可以馬馬虎虎地將之交給劉墉,那是因為他知道劉墉不是那種碎嘴的家伙。不過,他卻沒想到劉墉會立刻就將這份條陳轉(zhuǎn)呈上奏。不過,敏感就是敏感,劉也知道何貴寫這份條陳是為了朝廷好,也不想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讓其再處在焦點之上,所以是以秘折的形式直接上奏給了乾隆。所以,在場諸人,就是剛剛拿著條陳讀了一遍的王杰,也不知道這份條陳是出自何貴之手,因為條陳上地署名跟其中一部分內(nèi)容已經(jīng)被乾隆用朱筆涂蓋了。所以,眾人也只能依據(jù)各自的推斷來回答。
“皇上,這條陳上所說土地兼并乃歷朝歷代之錮疾。其實臣以為此言并無不妥
,還以為說得輕了。”王杰捧著折子向乾隆躬身道:并,實乃歷朝歷代的最大惡瘤。先帝雍正爺在時,就曾多次下旨痛斥土地兼并之禍,責(zé)其為國家動亂之源,為此,還下旨嚴(yán)懲了一批肆意兼并土地的皇親國戚,再往前,順治、康熙年間地圈地之事,亦可視為前鑒。然而。歷代以來。地兼并之事終究還是難以阻止。……這份條陳之上所言:將貧困者聯(lián)為一體,共出勞力以解窮困之局,臣并不知道該如何做。可如果可行的話,卻不失為一條解決土地兼并地方法。好處堪稱巨大,對國家地穩(wěn)定也是大大有利,也可以讓朝廷在天下百姓之間的所謂‘公信力’大為提升。所以,臣以為,此條陳或可試行!”
“奴才附議。”阿桂看到王杰說完。也站出來說道。王杰所說的跟他所想地也差不多。土地兼并的巨大危害并不是沒有人看得清。其實從康熙開始,雍正,一直到乾隆,三任皇帝為了這事兒都沒少下功夫整治,雍正為此還殺了不少人,可惜成效甚微。如今,大清國已經(jīng)安穩(wěn)了一百多年,他們也只能看著土地兼并的情況越來越嚴(yán)重卻毫無辦法。只能勉強(qiáng)為土地買賣設(shè)置一些關(guān)卡。可是。土地是個人的,終究不能禁止買賣,而且有錢人對土地的**幾是無窮的,再加上那些貪官污吏從中作梗。關(guān)卡地設(shè)置也沒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如果真能有一個辦法改變這種情況,他當(dāng)然贊同。
“隆安、康安。你們兄弟倆在商量什么呢?”看兩個老臣都說完了,乾隆又把目光投向了福隆安與福康安兄弟兩個,見兩人還在那里嘀嘀咕咕,便笑問道。
“皇上,奴才以為阿桂與王杰二位中堂老成謀國,既然他們以為可以試行,應(yīng)該就不會錯!”聽到乾隆地問話,福隆安躬身答道。
“奴才附議!”福康安也答道。
“你們兩個這是在耍滑頭啊!”乾隆搖頭笑了一下,也就沒再往下問。而福康安兄弟兩人表完態(tài),在場的五位重臣,就有四位支持試行,只有和珅一個反對。看著另四個人看向乾隆那似乎有些殷切的目光,又看到福康安瞟過來的那毫不掩飾的敵對目光,和珅微微一笑,又站了出來:
“皇上,諸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然而奴才還是那一問:如何做?如果試行,天下的士大夫又如何想?這些士大夫是土地兼并的主力,然終究還是我大清地立朝根基。如果使那些窮困之人相互聯(lián)結(jié)與之做對,豈非又是一個禍亂之源?還有,如果有意圖不軌之徒趁機(jī)結(jié)聯(lián)做亂,朝廷又豈非成了自找煩惱?”
“和大人此言,莫非是要因噎廢食?”王杰問了一句。
“王大人難道就不擔(dān)心天下士大夫不安?”和珅反問道。
“士大夫?哼!真是好笑!和大人什么時候成了士大夫了?”福康安譏笑道。
“福部堂這話,難道是在說和某所說的不對?”和珅微笑道。他也不在意福康安這么當(dāng)面的譏刺。人家是乾隆最看重的外甥,后臺硬得要命,他當(dāng)然不能自找麻煩。而且,最近他正在落力地拉攏福康安的小弟福長安,已經(jīng)初見成效。只要到時候能將福長安真正拉到自己一邊,他福康安再能耐,勢力再大,也只能在旁邊看著干瞪眼。現(xiàn)在讓他們先口頭上占點兒上風(fēng)又如何?當(dāng)著乾隆地面,自己吃點兒虧還能搏得一點兒同情呢。
……
“皇上,不知這條陳為何人所上?既然敢上這份條陳,想必也想到了相應(yīng)的辦法,如若沒有,那奴才倒是愿意附議和大人所言。”阿桂想了想,又開口說道。
“阿桂中堂所言甚是。不過,皇上,奴才以為最好的辦法還是將這條陳發(fā)行天下,讓天下人討論,朝廷也可由此試探一下民間之意!”和珅沒想到阿桂會突然轉(zhuǎn)彎兒,立時精神一振,又搶著說道。
“嗯。和愛卿這主意不錯。”乾隆似乎是別有用意地笑了一下,“那就依你的主意,將這條陳發(fā)行天下,看看民意如何!”
“皇上英明!”
“皇上。臣以為此事不可。如若將此條陳發(fā)行天下,必然會惹來一陣喧囂,到時……”王杰有些焦急地說道,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乾隆給打斷了。
“王愛卿的意思朕明白。不過,朕就是想看一看這天下臣民是如何想的。所以,此事就先這樣安排吧。”
“皇上難道還有深意?”阿桂問道。
“算不上深意。朕只是想先試探一下罷了!”乾隆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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