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醫(yī)鬧
門診大樓,婦產(chǎn)科。
江敘換上了干凈的白大褂,袖口扣得一絲不茍,脖子上掛著冰涼的聽診器,上衣口袋上別著藍(lán)白色職位掛牌。
跟剛剛在沈方煜面前相比,江敘的氣質(zhì)溫和了很多。
他喝了口茶,推了推冷色調(diào)的半框眼鏡,大致掃了一下已經(jīng)登記的掛號數(shù),按下了開始叫號。
最初的幾個病例都是上午來看過之后復(fù)查的,估計是拿到了檢查結(jié)果就直接過來了,第一個非復(fù)查的患者是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人。
她走進(jìn)來站在江敘面前,捋了捋鬢邊的頭發(fā),看起來有些窘迫。
“坐。”江敘說。
“哦……哦好。”女人扶著椅子坐下來。
江敘看了眼電腦屏幕中顯示的名字,跟來人確認(rèn)道:“阮秀芳?”
女人點點頭,“我是。”她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
“是哪里不舒服?”江敘從電腦上收回目光,望向眼前的女人。
“我……我……”阮秀芳嘴唇囁嚅,半晌都沒有說清楚。
“直說就好,沒事的。”
江敘每次坐診都會遇到很多這樣的患者,不同于其他的科室,許多女性受封建思想的荼毒,總是對看婦科有種天然的羞恥感,尤其是年紀(jì)大受教育程度不高的女人和十幾歲的小姑娘,往往對婦科談之色變。
邵樂看了一眼拿著筆的江敘,他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平靜地等著阮秀芳開口,鏡片后的目光里沒有不耐煩也沒有侵略感,是個聆聽的眼神,無端就給人一種想要相信他的感覺。
面對病人的江敘,和面對學(xué)生的江敘是很不一樣的,這一點,從邵樂第一次跟著他坐診就感覺到了。
那時候江敘和她說,病人的心理往往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很多來看婦科的患者,來這里就很勇敢了。
他們不是學(xué)生,不需要你嚴(yán)格地教會她什么,你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不遺余力地幫助她。
果然阮秀芳吞吐了一會兒,低著頭盯著辦公桌,開始小聲道:“就是每一次……跟我男人同房就疼得很,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起來很痛苦,“我不想跟他睡覺,他就跟我發(fā)脾氣。”
“多久了?”江敘低頭開始寫病歷。
阮秀芳搓著手,“有兩三個月了。”
“同房后出血嗎?”
阮秀芳驚訝道:“醫(yī)生你怎么知道?”大概是開了話匣子,后面的話就流暢很多,她說:“而且我那個也不規(guī)律,我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要絕經(jīng)了。”
“有過hpv感染史嗎?”江敘問。
“有,不過那都是十多年前了,醫(yī)生說是因為免疫力太差,”阮秀芳的頭越來越低,就像是要埋到衣服里去似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可是當(dāng)時醫(yī)生說治好了呀。”她看起來十分不解。
江敘沉默了片刻,停下筆,和邵樂對視了一眼,對阮秀芳指了指旁邊的檢查室,“去做個檢查看一下,”他問:“需要女醫(yī)生陪同嗎?”
有些患者不愿意讓男醫(yī)生單獨檢查,也有些醫(yī)生希望圍觀檢查的人越少越好,故而江敘一般都會問一下患者的意愿。
阮秀芳看了一眼邵樂,猶豫著點了點頭。
邵樂關(guān)上診室的門,掀開檢查簾,引導(dǎo)阮秀芳在床上躺好,江敘在一邊洗手戴手套,正要去拿器械,外面的門重重一聲被推開,江敘下意識拿了條床單蓋在阮秀芳身上,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就掀開簾子進(jìn)來了。
“誰是江敘?”他的聲音惡狠狠的。
“是我。”江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我們在做檢查,有什么事一會再說。”
卻不料話音落下,那個男人越發(fā)囂張,直接往前走了幾步,一副要打人的樣子,“你他媽要不要臉,一個男醫(yī)生來看婦科,你狗日的安的什么心?”
他的話語粗鄙,讓江敘皺了皺眉,床上的女人卻突然坐起來,“馬浩,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來了?”肱二頭肌遒勁的男人很快把矛頭對準(zhǔn)了床上的女人,“我他媽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讓這個男的給你看了?你賤不賤吶?”
“馬浩,你怎么說話呢!”阮秀芳的聲音里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顯得有幾分著急的尖利,“人家是正經(jīng)醫(yī)生,我也是正經(jīng)看病!”
“正經(jīng)男人誰來婦產(chǎn)科啊,”馬浩指著江敘的鼻子說:“我看你他媽就沒安好心。”
說著他直奔江敘過來,邵樂忙去攔,馬浩瞪了突然冒出來的邵樂一眼,抬手一巴掌就要落在她臉上,然而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力量擰住他的手腕,一米八的壯漢當(dāng)場就被江敘給按在了桌子上。
“我靠!?”
他還想掙扎,江敘直接一手按住他的后頸,另一只手反剪著他的胳膊壓在他背上,腿頂住他的身體,“再想動手我直接給你把手卸了。”他說著就作勢去卡他的手腕。
男人的臉被壓在桌上,被這猝不及防的反轉(zhuǎn)給砸懵了,“你他媽不是醫(yī)生嗎?醫(yī)生不應(yīng)該治病救人嗎,你怎么還打人呢?”
江敘讓他氣笑了。
“行。”
他換了一只手壓住馬浩,另一只手飛快地解著白大褂的扣子,而后松開手,干凈利落地把白大褂脫下來甩在椅背上,沒等馬浩反應(yīng)過來又把他壓回去,甚至比上一次壓得更痛。
男人穿著白色暗紋的襯衫,筆挺的袖口翻起來扣在手腕上方,露出一截兒勁瘦有力的小臂,因為用力,還能看見白色皮膚上暴起的青筋。
“重新介紹一下,我叫江敘,a城近身格斗術(shù)協(xié)會會員,”江敘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現(xiàn)在我可以打你了嗎?”
“……”馬浩:你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沒等馬浩出聲,江敘直接干脆利落地卸了他的手腕。
一聲慘叫,驟然吃痛的馬浩滿臉震驚和絕望,剛剛還氣勢洶洶晃著大臂肌肉的男人瞬間慫了,“醫(yī)生……江醫(yī)生……我求求你快點給我把手接上……疼……”
“疼就對了,”江敘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下次你愛人說疼的時候,希望你能記得現(xiàn)在的感受。”
馬浩眼淚花子都快出來了,聞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點頭,絲毫沒了剛剛的氣焰。
“江老師……”邵樂在旁邊人都傻了,她第一次見到這種架勢,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樣真的……沒事嗎?”
以前她讀書的時候,實習(xí)的醫(yī)院醫(yī)生都告訴她碰見醫(yī)鬧跑為上計,她還是頭一次碰到跟病人這么硬剛的。
江敘骨節(jié)分明的手把馬浩死死壓在桌上,聞言問邵樂道:“你說他還是我?”
“……”邵樂:當(dāng)我沒問。
“挺熱鬧啊。”沈方煜閑閑地推開門,抱著手肘半靠在門口看戲。
“沈老師……”邵樂愣了。
沈方煜對她笑了笑,“我說你要是真操心你江老師,這會兒就別看熱鬧了,應(yīng)該去叫保安。”
邵樂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因為江敘表現(xiàn)得實在是太不需要幫手了,她都忘記了去叫人,只顧著在原地發(fā)怔了。
她忙要去找人,沈方煜卻攔住她,“不用了,我一聽到踹門聲就給保安處打電話了,”他看著江敘,挑了挑眉,語氣極其浮夸道:“善良的沈醫(yī)生可又一次以德報怨了,你打算怎么感謝我啊?”
江敘瞥了他一眼,眼底有點兒意味不明。
這會兒阮秀芳也從檢查床上下來了,她看了一眼被禁錮住的丈夫,又看了看江敘,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說,過了一會兒,她才對馬浩說了一句,“該。”
“讓你不尊重人家大夫,”阮秀芳說:“挨打了吧。”
“媳婦兒,”馬浩這會兒服軟了,也橫不起來了,“你快替我求求江醫(yī)生,讓他給我把手接上……”
話音剛落,幾個穿著警衛(wèi)服的保安拿著棍棒利落地推門而入,然后一個二個都傻了眼,面面相覷半晌,最后望向了江敘。
“江醫(yī)生,這什么情況?”
江敘輕飄飄地松開手,指著馬浩對保安道:“他想打我。”
沈方煜舉手:“我作證,的確是這樣。”
邵樂:“我也……”
馬浩:“?”邵樂就算了,這個門口靠著墻還在給江敘拍照的男人是哪兒冒出來的?
沈方煜對他勾了勾唇,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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