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藏器,待時而動_第1849章 治獸
君子藏器,待時而動_第1849章 治獸
林熙吐出一口濁氣,令自己保持鎮定,然后不疾不徐道:“我可以治好你的獸奴······”
斷修猛地一頓,不復鎮定。
恒奴也瞳孔一縮,森然的笑容凝固,露出震驚之色,不敢置信。
在這個時代,醫術極其落后,生病受傷后,只能聽天由命,運氣好,身體漸漸自愈,運氣不好,拖著時間,迎接死亡的降臨。
當然,自從神農嘗遍百草,帝君秉持無字天書,受仙人廣成子指點,與岐伯共書《內經》,醫術已經初具雛形。但是雛形的醫術,掌握在帝君手里,聚集在帝都有熊,基本被貴族壟斷,天下其他部落,做夢都見不到。
這只獸奴白虎,自幼陪伴斷修,感情甚篤,親如兄弟,因為無人可醫,傷勢逐漸惡化,才成為這幅樣子,過不了多久,也將命喪黃泉。
斷修以全族之力,數次搶救白虎,奈何回天乏術,最后不得不放棄,任由其自生自滅。
他唯一能做的,在白虎喪命之前,讓它走的舒服些。
“你此話當真!帝使應該知道,欺騙我的后果是什么······”
斷修緩緩轉過身,明亮的眼睛,漸漸充血,血絲不斷蔓延,變成了猩紅色,暴虐而嗜血,仿佛地獄的修羅。
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蠻夷首領——斷修!
“你們雖是蠻夷,但應該聽過,帝君曾與岐伯共書《內經》,講得就是治病療傷,我受帝君親傳,治好一頭獸奴,又有何難······”
林熙臉色不變,大吹法螺,把自己說成帝君親傳,加上有青霜劍在手,想必足以讓斷修信任。
至于治好白虎,以他的本事,不在話下!
“本首領答應你,只要你治好我的獸奴,可以免你第一個要求······”
斷修閃爍著目光,看向林熙手上的帝劍,這把劍,是帝君的象征,非至誠至信之人,絕不可能被賜予。
此事天下皆知!
所以,他選擇了相信,不為林熙,為了他的獸奴,他也要冒險一試。
“不夠!我要你釋放他們,讓他們去并蒂垣······”
林熙搖了搖頭,索求的更多。他手上有籌碼,不怕斷修不答應。
“你一介階下囚,敢得寸進尺······”
不等斷修決定,恒奴便是大怒,露出猙獰之貌,怒是林熙。
林熙視若罔聞,只是看著斷修,等待他的決定。
“恒奴,你退下!帝使的要求,不算過分······”
斷修揮手喝退恒奴,繼而看向林熙,答應了條件。
在他眼里,十幾個叛徒族人的命,遠沒有他的獸奴重要。
“希望帝使大人遵守成怒,如若不然,休怪本首領暴虐······”
斷修盯著林熙,發出最后的警告,毫不掩飾威脅。“去取清水來,再要兩條葛布,麻繩,銅刀······”
林熙沒有回應,徑直走向白虎,說出要用的東西。
“吼吼······”
白虎看著林熙走近,猩紅虎眼發出亮光,本能的戒備,并低聲吼叫起來,阻止林熙的靠進。
他在林熙身上,感受到了威脅。
“恒奴,按帝使說得做······”
斷修毫不猶豫,命令恒奴去準備。
恒奴雖有不甘,但不敢違抗命令,立即轉身離去。
斷修又來到白虎前,以手抵觸虎頭,安撫獸奴的情緒。
白虎暴躁的情緒,漸漸放緩,重新匍匐在地,好像一只大貓。“好詭異的傷口······”
林熙打量虎腿的傷勢,露出震驚之色。
這條深刻傷口,看似被器物造成,實際在傷口外圍,染上了一層黑氣,黑氣不斷蔓延,破壞傷口愈合,并有腐蝕的屬性。
嚴格說起來,更像是中毒了。
“帝使能看出來?好眼力······”
林熙一語道破關鍵,令斷修大感驚訝,他終于相信,也許眼前這位年輕的帝使,真的能治好他的獸奴。
“這條傷勢,是什么造成的······”
林熙沉吟片刻,問出了關鍵。
“北山兵魔余孽飼養的寒螀獸······”
斷修眼中的血絲,漸漸退下去,目光恢復了明亮,表情卻格外凝重,尤其提到寒螀獸時,令他情緒失控,仇恨且暴虐。
“寒螀獸?那是什么······”
林熙對寒螀獸一無所知,但寒螀這個名字,他卻并不陌生——來并蒂垣時,他已經見過寒螀群的恐怖。
寒螀獸會不會跟寒螀群有關!
“帝使不知道?兵魔是鬼神后裔,不僅天賦異能,且善使巫蠱,寒螀獸就是其中之一······”
斷修驚訝于林熙不知寒螀獸,但還是將寒螀獸的來歷,娓娓說了出來。
他繼續道:“寒螀獸是兵魔余孽以巫蠱秘法,令寒螀王吞噬寒螀群,吞噬完畢之日,便是寒螀獸誕生之時······”
“此時的寒螀獸,還只是幼年期,之后再以毒物、毒蟲、猛獸、活人飼養,直至成年為止,成年后的寒螀獸,還要沐浴兵魔之血,才算是大成······”
林熙越聽越驚,駭然的無以復加,培養一頭寒螀獸,竟然如此血腥,如此恐怖!
兵魔余孽霍亂于世,帝君征伐清掃,天帝諸神前來襄助,果真是正義之舉——若不鏟除兵魔,天下境況可想而知!
林熙終于知道,后世遺存的寒螀群,竟是兵魔余孽的產物——幸虧沒有寒螀獸,不然他們隊伍,已經葬身在深山中。
“所以獸奴身上的創口,是與寒螀獸戰斗造成的······”
林熙問出了事情關鍵。
“兩個朔月前,獸奴外出覓食,在西山與北山交界處,遇到了有苗的寒螀獸,于是大戰一場······”
斷修沒有任何隱瞞,講明事情經過:“寒螀獸兇狠詭異,天生銅頭鐵臂,獠牙含有劇毒,且能凍壞肌膚,獸奴與它血戰,趕走了寒螀獸······”
“回來后,我見他腿上受傷,給它清洗了傷口,以為過幾日就好,不想染上了劇毒,不斷惡化,時至今日,已經回天乏術了······”
斷修的聲音很低沉,透露著傷感,最親的獸奴即將離他而去,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林熙也心里一緊,沒想到寒螀獸,竟是有苗飼養的。
寒螀獸的能力,他也猜出了大概——獠牙鋒利,口齒如冰,且來去如風,加上銅頭鐵臂,白虎與之大戰并趕走了它,實力當真不容小覷。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獸奴的傷我能治,毒也能解,但要它吃點苦頭,你能不能接受······”
林熙把寒螀獸的信息記在心里,然后回到正題上,提及治療方案!爸灰芫然孬F奴,吃苦不在話下······”
能夠救回白虎,斷修就求之不得,何況只是吃點苦。
“那好!你退開,我這就開始······”
林熙也不再含糊,讓斷修退開后,把恒奴帶回的清水、銅刀和葛布、麻繩,依次在身前排開。
野獸不像人類,擁有經脈穴道,林熙的華陽針,這時候派不上用場,他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剜出腐肉,割掉毒氣,再清洗包扎傷口。
林熙拿起銅刀,用清水洗干凈,用其鋒銳刀刃,剜出白虎后腿的腐肉。
因為傷入骨髓,黑毒擴散范圍又深又廣,林熙一刀剜下去,白虎竟沒有反應,反倒露出了享受!昂鸷鸷稹ぁぁぁぁぁぁ
林熙不斷動作,手法從生澀,漸漸嫻熟起來,終于把大部分腐肉,全部剜了出來。
直到黑毒蔓延的邊緣,腐肉與生肉連接處,疼痛神經未完全腐爛,白虎受不了疼痛,不安的亂動起來,并發出低沉的咆哮,向林熙示警。
“白奴,躺下······”
斷修一聲低喝,阻止了白虎的躁動。
白奴,是白虎的名字!
“真正的苦頭來了,讓它忍住······”
剜掉腐肉后,便是拔除黑毒,林熙也認真起來。
與刮骨療傷不同,白虎身上的黑毒,附著在皮肉傷,持續向外擴散,若要根除,只有割除皮肉;钌畹羝と,其痛苦不言而喻。
林熙把剜過腐肉的銅刀,再次清洗干凈后,撇開白虎的毛發,看準位置,一刀切下去,割掉外圍的黑毒。
“吼吼吼······”
白虎受到劇痛,發出雷霆咆哮,震耳欲聾,回蕩在整個山洞中。
林熙距離白虎最近,只覺得驚雷陣陣,頭腦發暈,手腳發麻,惡心想吐,連銅刀都握不住了。
獸奴之威,恐怖如斯!
“白奴!睡吧,睡吧······”
斷修陡然一驚,閃身到白虎身前,以手掌抵觸其額頭,雙眼閉合,念誦咒語一般,吐出奇怪的音節。
本來狂躁的白虎,在咒語的印象下,漸漸變得安詳,重新匍匐在地,眼睛緩緩閉合,似乎要睡著了。
“蠻夷與獸奴為伴,果然有兩把刷子······”
驚魂甫定的林熙,看見斷修的作為,心里忍不住贊嘆。
他看的出來,白虎不是睡著了,而是被催眠了。
催眠不解,白虎永遠不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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