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慘重

當孔鑫磊和張喜順帶著一個連的士兵們來到營地附近的時候，老遠就聞到了一股非常濃重的血腥味，一點都不比北城墻那里的差。接著，張喜順就先行一步回去了，因為他城墻那邊的工作還沒有忙完，送到這里就可以了，時間久了別耽誤了事情。

而孔鑫磊到了營地以后，就安排他身后跟著的士兵們，去把從山洞中繳獲的戰利品全都送到倉庫里去。然后他自己則順著這個味道的源頭，來到了宿舍區，發現其中幾個宿舍好像非常的忙碌。不僅在宿舍門口會有站崗的士兵，而且里面偶爾會傳出來幾聲凄厲的慘叫，讓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孔鑫磊來到其中一個宿舍門口后，剛好碰到兩個士兵抬著一個擔架從里面走了出來，雖然上面蓋著白布，但孔鑫磊十分的清楚那下面是什么東西。

接著，孔鑫磊走進了這間宿舍以后，他就被里面正在治療傷員的場景給震住了。他感覺這里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雖然他的戰斗經驗也算是比較的豐富了，見過不少這樣的場景，但胃里還是有些不適，強忍住才沒有跑出去嘔吐出來。而這間宿舍里面的醫師也沒發現他的到來，一直都是在認真的處理著面前士兵的傷勢。

此時，林陽正在另外一件間宿舍里面，剛剛給一個重傷員處理完了傷勢。當他想要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的時候，結果卻因為剛剛一直都在跪著，導致他的兩個腿都有些發麻了，所以一下子沒站起來。

他身后的易江維和王生安看到這一幕以后，趕緊上前將林陽攙扶了起來。他們兩個人在醫學方面一竅不通，所以只能站在林陽的身后在那里干著急，打打下手。不過，好在林陽剛剛治完的這個戰士還算是幸運，子彈沒傷到內臟，處理好傷口，包扎完以后，就暫時脫離了危險，但能不能活下來還要看接下來的情況。

從后半夜一直到現在，林陽已經和其他幾個醫師一起，忙碌了數個小時了，對體力的消耗非常大，不過好在林陽身體素質還可以，之后稍微休息一下就行。林陽在處理完這個宿舍的所有傷員以后，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至于其他幾個醫師那邊應該也快結束了。

半個晚上的時間里，林陽一共是處理了22個重傷員，數量比其他的醫生多得多，而且治療的效果也是好很多，但是哪怕如此，加上剛剛治好的最后一和人，也只救回來了11個人而已，其余的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挺過來。每死一個人，易江維就會讓屋子外面的士兵拿著擔架進來，然后默默地把尸體給抬走安葬。至于其他幾個醫師那里，情況相比林陽這肯定就更差了，那26個人，估計能活下來10個就已經是很不錯了。至于剩下的10個傷員因為都是輕傷，所以簡單處理一下就讓他們回去了。

其實一營的這些士兵還算是幸運，雖然醫療條件很差，但是最起碼都得到了及時的治療，暫時還活下來了一部分人。現在國內軍閥之間大戰、惡戰的時候，因為傷員太多，野戰醫院處理不了，再加上藥品短缺，許多人都是還沒等得到治療，就已經咽了氣。甚至于許多重傷員都被困在陣地上，根本就運不下來。

林陽站起來以后，就用易江維端過來的一盆熱水洗了洗手，整個過程都是面無表情、一言未發。而且哪怕是手已經洗好了，一盆干凈的水都變成了血水以后，林陽似乎感覺仍然沒有洗干凈，還在水里不停的揉搓著雙手。見此情景，易江維只能是硬著頭皮說了一句：“那個營長啊，這水臟了，我去再給您換一盆吧。”

聽了這句話，林陽才回過了神來，說道：“不用，我已經洗好了。”然后就把兩只手給拿了出來，朝地上隨意的甩了甩。轉頭看了一眼那個僥幸活下來，仍然在昏迷不醒的士兵后，就默默的走了出去。

易江維見狀，把水盆交給旁邊的士兵后，就和王生安一起趕緊跟了上去。林陽踏出了房間的大門，就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筋骨，然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氣。

而這時，孔鑫磊也正好從旁邊的宿舍里走了出來，然后就看到了林陽渾身都是血跡的模樣，尤其是胸口那一塊，全部都是鮮血。不知道什么情況的孔鑫磊趕緊走了過來，擔憂的問道：“怎么回事啊，你沒受傷吧，林陽。我走的時候，你不好好好的嗎？”

看到孔鑫磊回來了，林陽的表情才算是緩和了一些，說道：“放心吧，這些血都不是我的，是那些傷員的，我剛才忙著給他們處理傷勢呢。”

得知原來是這樣以后，孔鑫磊才算是放心了下來，說道：“你沒事就好，營里的傷亡不少人這件事，我也聽張喜順跟我說了，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當然，說完以后，也沒忘了和站在林陽身后的易江維、王生安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了。

林陽沉默了一下，說道：“我這邊已經處理完了，22個重傷員活下來了11個，其余的26個人，交給了那些被我請來的鎮子上的醫師，現在也該處理的差不多了，但我估計能夠活下來的人也就在10個左右吧，多不到哪里去。”

孔鑫磊大致的算了一下，加上這些傷重不治的士兵，一營差不多是犧牲了60多人，整整兩個排還多，這個結果可以說是非常的慘重了。孔鑫磊自然因為這個結果而心痛不已，但是他也知道林陽的心里不會比他輕松多少，甚至比他更嚴重，所以就拍了拍林陽的肩膀，說道：“別傷心了，打仗嘛，哪能沒有犧牲呢。”

林陽笑了笑，說道：“放心，這些我都懂。對了，別說我了，跟我說說你這次去抄那些土匪的老窩，收獲怎么樣啊。”只不過那個笑容，實在是有些牽強。

孔鑫磊：“你不問，我也正想向你報告呢。我們到了那伙土匪的老巢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了，一個土匪也沒抓到。不過你心心念念的，那些土匪的錢財，我倒是找到了不少，整整兩大箱子銀元和珠寶，現在已經讓人放到倉庫里面去了。”因為林陽現在的情緒不高，所以孔鑫磊也想說些會讓林陽高興的事情，讓他緩解一下心中的情緒。

果不其然，林陽聽到這個消息以后，心情開始稍微好了一些，說道：“太好了，這下咱們手里就有錢了，許多問題都是迎刃而解啊。至于那些土匪，他們跑了就跑了吧，應該是成不了什么氣候了，不用擔心。”

當其他的幾個醫師也都治好了各自的病人以后，就一起來見了林陽，最后的結果也跟林陽的預料相差不大，那26個重傷員一共是活下來了11個，多出來了一個。

不過，林陽也沒有讓這些醫師們吃虧，出診費，包括使用了他們大量藥材的費用，林陽都結算了清楚，并且還多給了不少，就算是對深夜把他們強行“請來”的補償。并且，林陽還代表一營的全體將士，對這些醫師們表達了謝意，感謝他們能夠在這個關頭來這里幫忙醫治傷員。同時林陽也說明了，自己那時強行把他們請來也是形勢所迫，情非得已，希望他們能夠理解。

林陽之所以這樣做，一來呢，是因為這些人雖然治療的效果不怎么樣，但也確實是幫了他的大忙。如果僅靠他自己一個人，肯定會忙不過來，那些重傷員會死去的更多，因為他畢竟不可能長有三頭六臂，能同時治療好幾個傷員，說到底還是個肉體凡胎而已；二來，就是因為國軍的軍紀、軍規了，不付錢就是強拿老百姓的東西，再說了他現在有了孔鑫磊帶回來的那兩大箱銀元，已經不再差錢了，這些都只算是小錢而已。這幾個醫師雖然一開始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而且后面也很勞累，但能拿到那么多錢，還都是很喜出望外的，覺得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不過對于林陽表達的感謝以及歉意，幾人都是連稱不敢，而且絕對“理解”林陽，說國軍的將士們是因為保護他們才受傷的，他們為這些受傷的將士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應該的。

在送走了這幾個人以后，林陽對孔鑫磊說道：“鑫磊，你去安排一下，兄弟們都辛苦了，今天的訓練就暫時停下，休息一天。”

孔鑫磊：“是！營長，不過，您也回去休息一下吧，這些善后的瑣事我來處理就行了。”知道林陽現在的心情和狀態很不好，所以孔鑫磊也有些擔心。

林陽也能夠感受到孔鑫磊的關心，所以對此心里還是很溫暖的，老同學就是老同學，說道：“好，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我去休息一會，下午再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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