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蒙城

也正是在6月4日當天，由張勛臣所率領的，從蚌埠突圍出去的直魯聯軍殘部，在經過了一番來回糾纏后，終于是徹底甩開了一直牢牢跟在他們身后的“零星敵軍”。緊接著，又馬不停蹄地沿著津浦線，朝蒙城、宿縣一線退去。

不過，對于那些跟在身后的“零星敵軍”，直魯聯軍哪怕是在離蚌埠比較遠的時候，也并沒有尋找機會將其一口吃掉，只是一桿勁兒往北逃命。之所以如此，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張勛臣被打怕了，擔心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零星敵軍”，只是吸引他們上鉤的誘餌，實際上有左路軍的大部隊在后面遠遠跟著，就等他們禁不住誘惑上當掉頭的時候，再次形成包圍圈。

對于張勛臣來說，還是老老實實把部隊帶到北邊去，最為重要穩妥。只不過，這次張勛臣的判斷卻是出了大差錯，實際情況與他所想恰恰相反，跟在他們屁股后面的，真的就僅僅只是他們所看見的那么一股小部隊而已。

當然了，直魯聯軍沒敢回身反咬一口，而負責追擊的第20師小股部隊，卻也沒有膽量一直糾纏不清，眼看著追的比較遠了、差不多了，又被直魯聯軍甩開實在沒什么收獲，索性也就收隊迅速返回蚌埠。

因為自家情況自家最清楚，第20師負責追擊的部隊，也怕離蚌埠遠了以后，直魯聯軍那群殘兵敗將，真就喪心病狂的轉身打他們。如果真是那樣，從蚌埠突圍的直魯聯軍是一群殘兵敗將不錯，可第20師這股小部隊還真不夠他們塞牙縫的。

其實，在出發之前，第20師這支小股部隊也收到了上峰的指示，不要追的太過頭了，以免出現意外，反正左路軍的一眾軍師長們心里也都清楚，也沒真指望他們這一支小股部隊成什么事情，意思到了就行。

而且，第20師這么一支小股部隊，憑借著那點少的可憐的兵力，追著直魯聯軍好幾萬人跑了那么遠，“戰績”也足夠輝煌的了，應該心滿意足。總之，這么一場看起來有些荒唐的“鬧劇”，就在彼此雙方默契的配合下，悄然落幕了。

現在，北伐軍攻下蚌埠，大敗直魯聯軍后，已經是什么想過淮河，就什么時候過去了。同時，這一仗也代表著直魯聯軍基本上徹底失去了對皖中，也就是江淮地區的控制。皖南、皖中那么廣袤的一片地區相繼丟失，對于直魯聯軍來說那幾乎是致命的，從戰略態勢上來看可謂是徹底陷入了巨大的劣勢之中。

不過，皖省直魯聯軍畢竟沒有徹底失敗，一來其大部隊并沒有在蚌埠被左路軍全殲，仍舊逃出來了幾萬人，保留了最后一絲希望；二來皖北地區還在其手中，皖省尚未徹底丟失，還可以借之與左路軍周旋一二。

當然了，接下來的仗對于直魯聯軍來說有多么艱難，他們自己心里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在蚌埠，以優勢兵力加上堅城尚且無法戰勝左路軍，敗的一塌糊涂莫名其妙。如今手中兵力僅剩十之二三，又剛經歷大敗逃出生天、士氣全無，如何能取勝的了？而且，皖北不同于皖中、皖南，華北平原一望無際，少見地形起伏，對于直魯聯軍來說十分不利。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在此之前還尚有一段時間留給直魯聯軍。從蚌埠突圍出去的直魯聯軍殘部，于6月6日抵達蒙城以后，這群殘兵敗將終于是能喘一口氣，好好休整一下了。

只是，部隊是可以休息了，但身為直魯聯軍第一軍軍長，同時在蚌埠一戰中，擁有城內直魯聯軍實際最高指揮權的張勛臣，卻沒有那個功夫休息，甚至還要面對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驟雨”。自打直魯聯軍幾萬人的殘兵敗將一進城，人早早在蒙城等候的張效坤，就立刻召見了他的“心腹大將”張勛臣。實際上，自打蚌埠一戰開戰前，張效坤離開蚌埠后，就一直呆在大后方的徐州。直到得知直魯聯軍兵敗蚌埠后，才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火急火燎的跑來了蒙城，為的就是第一時間見到部隊，還有他那最為倚重的“心腹大將”。

蒙城，在張效坤這個直魯聯軍司令臨時落腳的公署內，潑天的漫罵聲，以及砸壞東西的聲音不斷傳出。這一情形并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張勛臣率領部隊到來之前，一模一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自打得知自己的軍隊在蚌埠慘敗的消息后，張效坤就沒有一天不跳腳罵娘的，只是今天見到張勛臣以后，罵的更為慘烈罷了。

“張勛臣！你說說！你說說！在蚌埠咱老張倒是給你留了多少人槍！光提前籌集的糧食，就摞得比山還高！可就這！就這你都把仗給我打成了這樣！城丟了，人沒了大半，東西更是扔了個干凈！”

“還有，咱怎么聽說革命黨破城那晚，你小子披著條浴巾就從澡堂子里沖出來了？我跟你說，等著吧，就這事，咱就能被人笑話整個后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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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好啊！本來還指望著重創那些革命黨呢！現在倒好，這蚌埠一丟，說不定再過些天，革命黨就打到咱老張臉前來了！到時候，就等著讓人家把咱們的小命給革了去了！”

“你倒是說話啊！為什么不說話？你在蚌埠到底是怎么指揮的？要咱看，就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你這個第一軍的軍長，要負最大的責任！”

………............................

張效坤指著鼻子罵了足足一個鐘頭，之后實在是罵不動了，才找了個地方坐下，喝了杯茶潤潤嗓子。至于到了蒙城后，就馬不停蹄感到這里，以至于還蓬頭垢面，軍裝上仍舊沾有血跡的張勛臣，卻還是老老實實站在張效坤的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低著頭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喝完那杯茶水以后，原本臉上表情如那陰雨天一樣陰沉的張效坤，突然臉色緩和了一些，沖著張勛臣說道：“哼！勛臣啊，這一次，仗是打敗了，按照規矩，咱老張就算槍斃你也不為過，甚至足夠你死上幾百次的。但是，現在局勢危急，正直用人之際，咱且先繞過你一次，讓你仍留原職，戴罪立功。當然了，這件事情還沒有過去，如果之后你沒能戴罪立功，會是什么后果，你心里最清楚！”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如此大的事情，張效坤竟然只是罵了一頓就算了事，像是要把手中的屠刀高高舉起，再輕輕地放下，而不是立刻痛下殺手。但是，另一邊，張勛臣竟然像是對此早有預料一般，立刻就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是，司令，卑職謹記您今天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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