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隨著問的人越多,得到同樣回答的人越多,他的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就越強烈,他隱隱覺得,宋蕎好像出了什么事。
這么想著,他一邊打電話給她,一邊走到警察局門口,等他走到的時候,電話也一直沒有被接聽。
而門口的傘架上原本放著的那把屬于宋蕎的傘,也一無所蹤了。
看到傘架的一瞬間,謝灼無暇再顧及其他,直接順手拿了一把傘就著雨沖了出去。
這附近都是些巷子,又因為下雨,天黑的比平時都要快的多。
宋蕎這個時候能在哪?
他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一條巷子口,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路燈昏黃,雨水被風吹起來,像無數條斷了線的珠子,在路燈下放肆的墜落。
謝灼一邊走一邊給宋蕎打電話,可是電話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它像一只無頭蒼蠅一樣在巷子里亂轉,最終停在了趙哥的臺球廳門前。
入了秋,臺球廳門前的那棵歪脖子樹開始變黃,枯葉被風吹雨打飄在地上,因為沒有人清理,在門前積了厚厚一層。
他的電話一直在打,而當他走到這里的時候,似乎聽見了很小的鈴聲。
那鈴聲的聲音很微弱,隨著他掛斷電話的動作漸漸消失。
伴著雨聲,那道再普通不過的手機鈴聲顯得是那么不起眼。謝灼聽到之后愣了幾秒,然后沒有任何猶豫的往鈴聲的方向跑去。
少年的鞋被雨水再一次浸濕,可是他的腳步卻越來越快。伴隨著耳邊的鈴聲越來越清晰,他最終停在了一個巷口的拐角。
那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角落,低矮的圍墻下有一個被鑿開的洞口,里面放著三樣東西。
宋蕎的手機,雨傘,還有一個牛皮紙袋。
牛皮紙袋掛在一邊,一角被雨淋濕了一塊,謝灼從袋子口中能依稀看見里面放著一個盒子,盒子上印著一個運動鞋品牌的標志。
鞋盒上印著鞋碼。
路燈昏暗無比,可是那個號碼卻那么清晰。
那是他每一次買鞋都要選擇的號碼。
看見那串數字的一瞬間,謝灼的心情根本無法用驚喜來形容。
那是她買給他的鞋,可是她又身在何處?
她甚至沒有帶傘,淋濕感冒了又怎么辦?
無盡的憂慮之下,一道男聲緩緩從背后響起。
“她來了嗎?”
“龍哥,人已經到了,在樓上等你呢。”
“算她識相。走,這次給她點教訓……”
聽到聲音,謝灼快速閃身繞到了暗處。
聽見龍哥稱呼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剛才趙哥小弟雷子嘴里的那個阿龍。
那,那個“她”,難道指的是宋蕎?
給點教訓……
他不敢想,心跳的是從未有過的快,但在那一瞬間,他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不能讓宋蕎出事,什么事都不行。
跟著阿龍幾個人走了一段路,謝灼終于在一棟低矮的樓房前停下了腳步。
樓房只有兩層,是那種很早期的舊房子,二樓的房間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他在門口的拐角看著阿龍一伙人走進了其中一個房間。
門被關上,耳邊又只剩下了風吹著大雨的聲音。
他把傘合上扔到一邊,躡手躡腳的往樓上走。
整棟樓只有陽臺有兩盞微弱的燈,現在天還沒黑透,但卻也已經昏暗的讓人辨不清每一個臺階的位置。
謝灼走的小心,慢慢走上樓之后,靠近樓梯的一個房間里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
老式墻做的很薄,隔音效果并不好,謝灼靠在墻邊能聽見里面的聲音。
“……你讓我收手?”
“現在警察滿城都在找紅毛,這事遲早要查到我身上,我現在不下手,你去替我坐牢?”
“……”
“你也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要是當年你沒替你爸還那筆債,估計你現在會活的更瀟灑吧?你真以為你資助那人開了個臺球廳,你就安然無恙了?”
“我跟你直說,你要是再插手我的事,你的下場不比當年的隨玲慘!
……
隨玲是誰,宋蕎跟這些事情到底又有什么關系?宋蕎跟趙哥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事?
無數線索變成一個個關鍵字雜亂的擺放在他的腦海,可是隨著他知道的消息越多,他就越理不清事情原本是什么樣子。
房子里面的聲音漸漸小了,謝灼又往門口移動了幾步。
房間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像是有人來回踱步,過了好一會,他才聽見里面接著說。
“當年你爸的事情鬧的不小吧?我知道這兩年他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問你要錢,現在趙全出事,你要知道你也跟這事脫不了關系!我只是問你要這個數,你別插手我的事,紅毛進去,一切都好商量!
趙全指的是趙哥。
而里面正在怒吼著的人,應該就是阿龍。
里面人說完,房間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謝灼知道,這是宋蕎在思考。
過了好一會,天已經黑透,外面的雨也漸漸小了,房間里才傳來女人的聲音。
依舊是那么平靜的聲線,而這次卻帶著點不屈服的傲氣,在平靜之中帶著力量:“不可能!
“行,好好跟你商量你不愿意,我也就不必憐香惜玉了。當年隨玲也跟你一樣傲,但是有什么用呢?還不是要賣身還債。我們竟然用語言商量不了,那就換個方式!
阿龍說著,語調還帶著笑意,謝灼隔著一扇門都能想象得到他現在的表情是多么猥瑣。
宋蕎沒說話,里面傳來人的走動聲,扯動聲。
然后伴隨著的是女人的一聲;“放手!”
這一瞬間,謝灼終于忍不住了,他已經無暇去思考宋蕎背后的那些事,他的腦子里充斥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憤怒。
這種憤怒是他未來沒有過的,耳邊的聲音越清晰,他就越想把里面的人撕成碎片。
伴隨著一聲巨響,緊鎖著的木門被謝灼一腳踹開。
夜里的風吹的人冷的發顫,風吹著木門吱呀吱呀的響,少年的憤怒在黑夜發酵到了極點。
宋蕎此時此刻正靠在墻角,她的風衣被扯壞了,露出她里面穿著的白色打底衫,而她的脖子正被阿龍掐著,她的眼神里是從來沒有過的恐懼。
像是回憶起了人生最黑暗的陰影一般,她的表情竟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絕。
謝灼還看見,她左手拿著一個玻璃碎片。
他很難想象,如果今天自己沒有趕到,那么她會怎么做?
“你給我放開她!”
謝灼沖著墻角的男人吼著,此時此刻他看著平日里對什么事情都波瀾不驚的女人眼中的的恐懼,他甚至已經忘記了理智,拿起旁邊的一個椅子就往阿龍跟前沖。
自己的好事被打攪,阿龍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深深皺起了眉頭。
在謝灼沖過來的一瞬間,他為了閃避放開了女人的脖子。
謝灼早就料想過他會選擇閃避,所以他一開始想要攻擊的方向就不是墻角。
果不其然,阿龍往左邊閃避的瞬間,謝灼手里的椅子剛好砸到他的后背!
少年使足了力氣,木椅子瞬間散架。
他高中的時候經常打架,雖然都是一些兩腳貓的小功夫,但是在暑假的時候他為了鍛煉上了幾個月的散打班,想必今天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操!”
阿龍看著地上的椅子碎片,疼的直罵臟話,他揉了揉自己被打的肩膀,眼神狠戾的看著沖到自己面前的少年。
“你他媽知道你得罪的是誰么?”
謝灼的眼神則比他的還要狠,還要冷。
他沒說話,視線環視周圍,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宋蕎。
他不想嚇到她,于是輕聲安撫:“姐姐,站遠一點,把眼睛閉上,我馬上就帶你回家!
到了這個時候,他對她說話的語氣還是溫柔的。
宋蕎手里握著玻璃碎片,看著少年的眼神幾分迷茫,謝灼看著她的眼睛沖她輕輕點頭:“相信我,姐姐!
鬼使神差的,她往后退了幾步。
看著女人已經在安全距離,謝灼心里松了一口氣,在周圍看著能充當武器的東西。
但少年終究是少年。
一腔熱血還是抵不過對面被時間沉淀下的狠戾,從各方面來說,阿龍都比他有經驗。
比方說偷襲,比方說人手。
阿龍的一拳來的猝不及防,謝灼還沒反應過來,嘴角已經被打出了血。
他正處于弱勢,這個時候門口又出現了一群人。
他們拿著各種武器,眼神無一例外的狠,甚至帶著些期待。
“你們來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卑埧粗媲暗纳倌,沖著門口的一群人吩咐道。
然后看著他狼狽的模樣,一邊揉著肩膀,一邊笑起來:“跟我阿龍搶女人,后果是什么,你知道么?”
撲通,撲通,撲通。
一聲一聲的心跳格外吵,像是提醒著他時間快要到了。
再撐一會,只要再撐一會就好了……
一群人得到了阿龍的命令哄鬧著進了屋,謝灼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以一敵五。
他微微瞇了瞇眼,最后一刻看向了宋蕎。
女人手心滲出了血,可是她沒有把手里的玻璃碎片扔掉。
她沒有看謝灼,而是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看著緩緩走到她身邊的男人,那種眼神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狠戾和決絕。
血一滴一滴,滴在了地上。
女人看著面前的男人,雙手微微顫抖。
謝灼一愣,她要跟他同歸于盡!
“姐姐!不要!”
剩下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身上就傳來一陣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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