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部落現在是缺鹽的,倒不是鹽礦里的儲量不夠,而是產能比較低下,堪堪能夠保障漢部落自己的食用量,但是卻沒什么存貨,好不容易攢些存貨出來,還要用于草原和其他地方的交易,不交易又不行,因為漢部落需要獲得更多的牲畜。
所以羅沖一直很注意新的食鹽資源,其實早前也有一個鹽礦的消息,但是當時羅沖分不出精力來開發,那就是汝陽郡建立之初,從南方北上而來的芋部落透露的一個消息,他們是在漢部落的南方因為和另一個部落爭奪鹽礦落敗,才迫不得已北上的。
這就說明在汝陽郡的南邊最起碼還有一個鹽礦的礦點,但是按照芋部落的說法,那個鹽礦已經被人霸占了,漢部落想要的話,就只能去跟他們搶。
年初的時候羅沖忙于擴張部落,新建了許多郡縣,各處都需要大量的人口用于建設,根本抽不出身來對付這些人。
但是現在不同了,新招募的四千大軍在手,是時候為漢部落爭取點資源了,不然花那么多軍餉養著他們,卻又看不到回報,那這個軍隊養的也太賠錢了,漢部落現在還很幼小,羅沖可是拿不出那么多的東西來賠,所以這支軍隊必須賺錢,不管是資源也好,奴隸也罷,漢部落全都需要,只要能有進賬,這個軍費就不算白花。
等兩人查驗了一遍這次帶回的各種樣品,羅沖又在游伏的幫助下補充了一下地圖,把這次偵察的水道和各處資源點都在地圖上標注了出來,然后就聽游伏說道。
“首領,如果你想攻打那個蠻人部落,而且還打算全殲,恐怕十分困難啊,這段河道是很寬闊,如果船多的話運兵也很方便,河灘上地勢也很平整,搶灘登陸的話如果多準備一些小船,數千人一起登岸,估計對方也擋不住我們。
可是對方看到我們這么多人,裝備也比他們精良,說不定會直接被咱們嚇跑的,咱們全部乘船過去,沒有車輛和馬匹,他們一定要跑的話,咱們該怎么追擊,況且對方還占了熟悉地形的優勢,搞不好再給咱們設置一些埋伏,恐怕這一仗會敗啊。
當然,我的意思是說咱們可能沒辦法全殲他們,會出現一些漏網之魚,但是咱們的傷亡一定是有限的,就憑他們的那些武器,對咱們全副武裝的戰士能夠造成的傷害十分有限。”
游伏一邊分析著可能出現的戰況,一邊給羅沖提醒道,最后可能又怕羅沖不愿意聽到戰敗這個詞,所以又換了一種更好聽點的說法。
“呵,仗不是那么打的,誰告訴你咱們人多就非要玩平推的戰術,我招募了四千的兵力,目的就是要把他們圍起來打,你現在讓我搞集群沖鋒,搶灘登陸?
先不說敵人會不會跑,你先給我算算,一條登陸艇就算承載40名戰士,我要同時登陸四千兵力需要多少條船,最少一百條登陸艇啊,咱們上哪去弄?造那么船不花成本的嗎?
就算我們有那么多的登陸艇,你跟我說說,一百條登陸艇集群搶灘登陸,需要多大一片的登陸地,就按一條船占八米,一百條船的登陸線就長達八百米了,你怎么保證指揮協同,這個過程中出現意外了怎么辦,撞船了呢?船翻了呢?你能保證不出一絲差錯?
而且就像你說的,敵人看到上百條船一起登陸,他們萬一嚇跑了怎么辦?那咱們的準備不就全都浪費了。”
聽到首領這么一說,游伏頓時就是一陣頭大,然后他就發現,自己果然不是帶兵打仗的料,首領說的這些問題他連想都沒想過。
羅沖倒是沒有責怪游伏的意思,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你帶著騎兵在草原上戰斗過,但是那次總共才多少人,不過幾十人,數百人罷了,你站在中間喊一嗓子大家就全能聽見,但是好幾千人的戰斗不是這樣玩的,這本來也不是你的強項,把自己的長處發揮好就行,這次的戰斗肯定是需要你來幫忙的,別著急。”
“可是,首領既然說搶灘登陸不行,那咱們這次該怎么打?既能降低我軍傷亡,又能全殲敵人的部落?”游伏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本來還覺得自己部落人多,肯定有優勢,但是現在經過首領這么一說越想心里反而越沒底了。
“這又何難,打仗是要講究戰術的,既然明知道敵人看到咱們的大軍會逃跑,那就是提前切斷他們的后路就行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數,定不會讓他們逃走一人。”
羅沖再次自信滿滿的做了保證,游伏沒有辦法,首領不說他也只能相信了,反正首領那么厲害,自然是有辦法的。
“那不知道首領這次打算讓誰領軍作戰?”想了想游伏再次問道。
“我打算將這四千人分成兩個衛,由鷹銳和血屠分別率領,戰時由我統一指揮,打完了這次會讓他們分開駐扎的,一隊前往草原主持新城建設,另一隊我還有別的任務交給他們去做。
數千人的戰斗,咱們漢部落暫時除了我還沒有人能指揮的動,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指揮,沒辦法啊。”羅沖也是無奈的說道。
“首領,我曾在草原上指揮過戰斗,不如讓我去領兵吧?”游伏突然毛遂自薦道。
“你啊你,你就算了吧,剛才考你這次該怎么打,你就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怎么放心把數千將士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上。
再說了,你每次出航開拓新航路,為部落找尋更多有用的資源,已經是大功一件了,這個帶兵的功勞你還去搶,你給別人也留點進步的機會吧,你還去跟別人爭這個功勞,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你的這個任務眼紅呢,他們可是認為探索新域非常容易,只是坐著船跑一跑,平安回來這功勞就到手了。”
羅沖指著游伏就是一頓敲打,漢部落的功勞都讓你立了,你讓別人怎么活。
游伏聽到這誅心的話頓時就是一陣委屈,當下就拜倒在羅沖腳下,忍不住痛哭流涕的為自己辯解道。
“首領不能聽信他們的鬼話啊,臣絕沒有搶功之意,從來都是首領教臣往東,臣絕不敢往西。
再說開拓新域,和那些不通人言的蠻夷之輩相處,不僅風險頗高,還要抱著埋骨他鄉的必死之志,向那些蠻夷打聽當地的風土人情、地理資源,遇到了咱們漢部落需要的東西,更要想方設法的為咱們部落賺取好處。
他們怎么能說出這樣殺人誅心的話,說我是為了爭功,還開拓新域和航道容易,難道他們看不見裝在壇子里的同胞尸骨,他們都是為了開拓新域而犧牲的啊。
不知是誰這么污蔑臣和將士們,還請首領告知那人姓名,游伏自當前去找那廝理論。”
游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趴在羅沖腳下哭訴,教人好不傷心動容,實際上哪里有人那么說,就算真的有人那么想,估計也沒那膽子說出來,羅沖說的這些話,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編出來的,一是為了警告一下游伏,讓他別以為自己這次立了功就開始翹尾巴,居然還想要染指軍隊,其二就是為了防止下面的這些宗族大佬們結黨營私,羅沖這是給他們制造矛盾,只有下面的人斗起來了,他自己這個領袖才好穩定自己的位置。
這么說可能有點夸張,畢竟羅沖作為一個開國領袖,那威信和魄力自然是能壓住下面眾人的,但稍微給他們制造一點麻煩,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了好了,起來吧,我自然是知道你們功勞的,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你也不用在意這些流言蜚語,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你帶回來的這些好東西擺著,別人又能說得了什么,等他們吃上了你帶回來的這些糧種,自然會感念你的功績。”
羅沖伸手把游伏給拉了起來,嘴里還不住的安慰道。
等游伏站起來,依然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還那么小心眼,別人說什么又能怎么樣,你有沒有功勞百姓自然能看的到,我也看的到,你還怕什么。
等明天見過那個什么有姜氏的首領,就給船隊的諸位將士統計功勞,犧牲的從優撫恤,烈士什么待遇他們就什么待遇,到時候通知他們的家屬去當地的官署領取喪葬費和烈士補助,我們要讓百姓們知道,只要是為了部落做出貢獻而犧牲的,哪怕他們死了,部落也會幫他們養育子女到成年的那一天。”
“是,多謝首領照拂,將士們一定會感念首領大恩的。”游伏再次拱手作揖謝恩。
等游伏告退回了家,羅沖就再次坐到了地圖前,為漢部落下一階段的發展做大局規劃,不出意外的話,等到明年開春漢部落的人口總數就能超過十萬,到時候草原新城怎么建設,從哪里移民過去,都主要經營什么,還有城池怎么設計,這都是非常重要的。
等草原的新城站穩了腳跟,不僅要向漢部落持續輸入牲畜,還要成為一個干預鑫部落的前進基地,從漢部落這里到鑫部落一趟實在太遠了,交流一次信息都極為麻煩。
就這樣胡思亂想到了半夜,羅沖才自己回了家。
次日一早,城中響起了悠揚的鐘聲,洪福和游伏兩人這才帶著姜宣和姜勇這兩個有姜氏的高層,跟隨著上學的人流,一起去了漢陽城官署大樓的頂樓去面見首領。
可憐羅沖堂堂一個大部落首領,竟然連自己一個獨立辦公的場所都沒有,哎,還是當初漢陽城建的太小了啊......
正當羅沖坐在頂樓中感嘆自己地方太小的時候,姜宣也帶著好奇的目光一路打量著跟隨游伏進了官署大樓。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羅沖身為漢部落的首領,居然住的這個城池還沒有昨天見的瀏陽郡大,甚至連四通縣的規模都不如,但漢陽城這個地方,卻是他見過的三處聚居地中,唯一一個用青磚壘砌城墻的,其他城池雖然比較大,但城墻卻均為泥土夯筑而成。
另外一點和其他地方不同的就是,漢陽城中的制造部門比較集中。
而實際上是沒辦法不集中啊,畢竟整個城池就那么大......
整整齊齊的九個城區,最吸引人的就要數那些工坊了,兩個巨型的煙囪從高大的棚頂中穿出,也不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地方;木器工坊和油坊外面的墻垣上探出幾架如風帆一樣的風車,不眠不息的為漢部落的生產做著貢獻。
但是姜宣沒有獲得入內參觀的資格,只能在外面看著那些龐然大物獨自猜想。
其實這些還不是他最羨慕的,最最讓姜宣眼紅的是,漢部落居然有那么多的孩子能夠什么都不干,專門跑到學校里上學。
這是什么概念,這代表著漢部落識字的小孩都比有姜氏的總人口多,而且漢部落已經把這種文化的傳承進行了系統化和全民推廣,一個能做到這樣的部落,即使現在沒有壯大,日后也必有一飛沖天之時。
這就是一個文明的積累,所謂厚積薄發也不過如此。
噔噔噔,一陣腳步聲來到了漢陽郡官署的五樓,隨之而來的一聲小吏的唱報聲。
“鴻臚寺少卿,開拓團團長,攜有姜氏首領覲見——”
這樣的召見方式姜宣還是第一次聽說,顯得有些懵逼,不過他倒是沒有反感,反而非常喜歡漢部落的這些禮儀和規矩,一個有如此完整禮儀的超大型部落,才是姜宣最為向往的圣地。
“進來吧......”糊著白紙的紅格子木門中傳出一個既威嚴又略顯年輕的聲音。
小吏立刻打開了門,將游伏一眾人等迎了進去,直到此時,姜宣期待了兩個多月的漢部落首領才出現在他的眼前。
一張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后面,坐著一位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身穿一襲黑底紅邊的黑袍,頭戴金閃閃的沖天冠,就在自己打量著他的同時,那少年也在打量著自己。
然而姜宣卻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因為少年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睿智和威嚴,完全不符合他應該有的年紀,就仿佛一具年輕的身體里住著一個飽經滄桑的靈魂。
“咳...”旁邊的鴻臚寺少卿洪福突然低聲咳嗽了一聲,姜宣這才想起來這位漢部落的官員昨晚接待自己的時候說的話。
姜宣當即上前幾步來到廳堂正中,雙手交疊在身前拱手作了一揖。
“有姜氏首領——宣,拜見漢部落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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