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呀,槐詩。”
此刻,剛剛升起的陽光下,風(fēng)塵仆仆的師姐揮手示意,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氛圍,好像明白了什么:“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談工作了?”
“不,不,沒有!”
在艾晴目光的落點(diǎn)里,槐詩觸電一樣的將手從羅嫻肩膀上收回來,打招呼的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不、不是說等會才來么?”
“因為等不及了呀。”羅嫻微笑著回答,“所以,趁你不注意,我就提前加速來啦!”
說著,她比劃了一個花朵的手勢:
“驚喜哦”
“是,是啊。”槐詩努力的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強(qiáng)笑:“驚、驚喜謝謝師姐!”
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盼望著趕快有個什么人出現(xiàn),趕快出現(xiàn)什么事情,比如說羅素暴斃啊,毀滅要素入侵現(xiàn)境啊,或者是象牙之塔遭受襲擊啊之類的。
好讓大家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
實在不行,自己暴斃一個也行,不勞煩小姐姐們動手了。
好在,不用出現(xiàn)這種事情,羅嫻就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注槐詩了。
而壞的地方在于
她看向了艾晴。
“可以為我介紹一下嗎?”羅嫻好奇的問。
“羅嫻女士,初次見面。”艾晴平靜伸手:“統(tǒng)轄局,艾晴。”
“啊,久仰久仰。我很早就聽說過你啦。”
羅嫻握住了她的手,笑容如同陽光那樣澄澈:“不好意思,忽然打擾了你們工作,請不要見怪。”
“沒關(guān)系,我才剛來,要說是我打擾了才對。”
沒有天崩地裂,也沒有任何槐詩驚恐的事情發(fā)生。
她們禮貌的握手,禮貌的寒暄,并禮貌的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而槐詩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擦著冷汗,竭力喘息。
為什么,為什么死亡預(yù)感會不斷的浮現(xiàn)。
為什么內(nèi)心之中會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恐慌!
為什么他有一種拿悲傷之索吊死自己的沖動?
可很快,他還沒有捋清楚思緒,就察覺到羅嫻的視線看過來,充滿疑惑:“你還好吧?”
“我很好!好的不得了!”
槐詩下意識的挺直了身體,肅然回答:“天天教學(xué)身體棒!剛剛進(jìn)階睡得香!”
“你看上去臉色白的有點(diǎn)過頭,最近完全就休息好吧?”
羅嫻無奈一嘆:“剛剛我說來的時候光顧著趕路了,才想起來,預(yù)定的船票是明天的,所以,今晚我可能會叨擾一下。你這里有住的地方么?”
“有啊!”
槐詩不假思索,下意識的邀請:“今晚就住我家,我家又大又舒”
話沒說完,聲音就卡殼了。
察覺到了,羅嫻身后,傳來的,平靜目光。
如此的幽深和玩味。
令槐詩,忽然之間汗流浹背。
在這凍結(jié)的時光里之中,他僵硬的扭了一下脖子,只聽見自己的心跳如雷鳴那樣瘋狂的迸發(fā),蹂躪著脆弱的靈魂和意識。將他在絕望的海洋中漸漸推向死亡
而就在那一瞬間,槐詩,終于,急中生智!
在這危機(jī)陰影籠罩之中,靈魂之中所浮現(xiàn)的乃是前所未有的冷靜和鎮(zhèn)定,他的意識高速運(yùn)轉(zhuǎn),開動腦筋,發(fā)動智慧,得出結(jié)論。
握緊了冥冥中救命的一線稻草!
“當(dāng)然可以啊。”槐詩神情鎮(zhèn)定如常,淡然說道:“石髓館里的房間有很多,客人遠(yuǎn)道而來,自然沒有住其他地方的道理。”
說著,他坦蕩的,看向了艾晴,誠摯邀請道:
“所以,要不要一起?”
遠(yuǎn)處,悄悄探頭的林中小屋只感覺眼前一黑,踉蹌后退了一步,冷氣吸的停不下來。
牛之力,十段!
宛如能看到兩個漆黑的情商大字在老師頭頂綻放光芒。
如此云淡風(fēng)輕的雷區(qū)蹦迪,如此漫不經(jīng)心的背水一搏完全不懼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的慘烈景象和翻車的可怕后果。彰顯出的就是光風(fēng)霽月,沒有任何世俗**的坦蕩胸懷。
這就是天文會金牌牛郎的真正實力嗎!
愛了愛了!
如此勇猛的踏前了一步,在迷霧之中,可前方究竟是坦途還是深淵呢?
就連槐詩也不清楚。
在這短暫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瞬間中,忐忑的等待,終于迎來答復(fù)。
“好啊。”
好像略微的思索之后,艾晴微微頷首,“正巧,我也很久沒有見過房先生了。那么,今晚就打擾了。”
說著,她微微欠身,向著槐詩頷首致謝。
咕咚。
槐詩暗中吞了口吐沫。
為什么呢?明明似乎順利的度過了劫波,可為何內(nèi)心中越發(fā)的不安?究竟是哪里不對
甚至就連背后的惡寒都更貼近了一步,幾乎趴在他的脖子上,無聲的吐出冰冷的呼吸,獰笑。
這讓他隱約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個更加糟糕的決定?
可事已至此,再無退路。
哪怕是死皮賴臉、飲鴆止渴,也只能大踏步的向前走。
反正我槐詩做人清清白白,風(fēng)光月霽,行得正,坐得直,不過是湊巧認(rèn)識的小姐姐有些多而已有何懼來!
破罐子破摔之后,槐詩仰頭,將頭發(fā)甩到腦后,整理了一下領(lǐng)口,神清氣爽:“我這就帶大家”
“不用啦。”
羅嫻微笑著擺手:“就不打擾你們談工作了,隨便找個人帶我過去就好啦嗯,我看她就很好的樣子。”
隨意的,伸手一提。
趁空氣不注意,便將藏在柜臺后面,悄悄看熱鬧的安娜撈了出來,變魔術(shù)一樣,出現(xiàn)在自己的手中。
提著后領(lǐng)。
懷里還抱著薯片下飯的女孩兒還在舔著手上的椒鹽,和自己的老師面面相覷。
呆滯。
“哎呀,好巧啊,老師。”
安娜眨巴著大眼睛,試圖萌混過關(guān),“你和兩個好漂亮的大姐姐在說什么呀?”
“真會說話。”
羅嫻笑瞇瞇的摸著她的頂瓜皮,晃了兩下,輕而易舉的壓制住了來自少女的反抗,最后揮手:“我們先走啦,你們慢慢忙不過,晚飯之前要回來哦,不然我餓了的話就自己做飯啦。”
“呃,咳咳,好的,好的!”
槐詩點(diǎn)頭如搗蒜,“一定!”
還能不一定么!
萬一讓羅嫻進(jìn)了廚房,今天象牙之塔就要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生物災(zāi)害事件了啊!
就這樣,目送著師姐飄然而來,飄然而去。
余悸未消。
可看向身旁的審查官時,那一顆剛剛放下去的心,又再度提起來。
“說完了?”艾晴問。
“嗯嗯,說完了。”槐詩眨著眼睛,無辜的回答。
“那就開始工作吧,槐詩先生。”
她提起了自己的行李,走在了前面,惆悵的輕嘆:“我有預(yù)感,這一趟巡檢一定會充滿驚喜。但愿你沒有在暗地里搞出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沒有!絕對沒有!”
槐詩拍著胸脯保證。
這一次,他在說話之前,先左右看了兩眼,以防真的有什么意外出現(xiàn)。在確定師姐已經(jīng)走遠(yuǎn)之后,再度松了口氣,才信心百倍的繼續(xù)說道:“一直以來,我們天國譜系都秉持著誠以待人、信以立身的準(zhǔn)則,以公開、公正、公平的態(tài)度進(jìn)行發(fā)展與溝通”
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述堪稱廢話,一直到他們從電梯里走出來都沒說完。
艾晴已經(jīng)被煩得不行了。
直截了當(dāng)?shù)耐崎_辦公室的門,環(huán)顧著里面還算整潔和開闊的環(huán)境,微微頷首。
她沖著沙發(fā)邊,彎腰收拾毯子的秘書問道:“你好,這里是槐詩的辦公室么?我是來自統(tǒng)轄”
“老師今天不在家!”
原緣驚恐吶喊。
觸電一樣的撒手,丟掉手里的毯子之后,少女立正了,紅著臉把肚子里的話一口氣的全都吐出來:“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師他生病去香巴拉了!請改天再來!”
“”
突如其來的寂靜里,艾晴沉默的回頭,看向身后的槐詩。
面無表情。
“你剛剛說誠以什么來著?”
就在通向校區(qū)之外的靜謐街道之上,此刻出現(xiàn)了多少路人難得一見的奇景。
扛著巨大背包的旅行者提著紅衣女孩兒的后領(lǐng),好奇的觀望著各處現(xiàn)境難得一見的風(fēng)景,時不時還要停下來拍兩張照片。
最后,終于想起來自己的目的來,再度提起手里的女孩兒,“前面往哪兒走?”
“左邊,左邊,對,左拐,再往前走一截就到了。”
安娜努力的扭動了一下,擠出笑容,毫無野性,突出一個諂媚和溫順,“您,是不是,把我先放下來?”
“嗯?這樣不好么?”
羅嫻不解的晃了一下,低頭:“看起來還蠻和諧的誒我記得,你是叫安娜,對吧?”
女孩兒瘋狂點(diǎn)頭。
緊接著,便看到她的微笑。
“我很喜歡你哦。”羅嫻揉了一下她的頭發(fā),飽含期待:“如果我有個女兒的話,希望她能夠像你一樣活潑可愛。”
“呃。”
安娜僵硬著,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應(yīng)該如何反應(yīng),只能干澀的回答:“多、多謝夸獎。”
“不過想一下還是算了,因為我最討厭小孩子了。”
羅嫻嘆息,“又哭又鬧,又不聽話,總是會不分場合的胡鬧一通,想要教訓(xùn)一下,也要縮手縮腳,因為稍微一不注意就壞掉了還是安娜可愛一些,對吧?”
哪里可愛了!
不會很容易壞掉的地方嗎!
安娜感覺自己要炸毛了,嚇得,縮成一團(tuán)。
“看呀,軟軟的,像是棉花一樣,可愛,藍(lán)汪汪的大眼睛,也可愛,還有皮膚又白又滑,都很可愛。”
如此溫柔的搓揉著女孩兒的臉頰,滿懷著對毛茸茸的喜愛。而就在她的手下,白狼顫栗著,瑟瑟發(fā)抖。
眼淚止不住的流。
在那一張?zhí)鹈牢⑿Φ闹渲拢仔〉男撵`已經(jīng)被恐怖的陰影覆蓋。
小安娜心中,漸漸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一個明悟:
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可是老師你將來一定會死的很慘啊!
不,搞不好這一天會很快
她決定了。
今天就買加急的票回葉卡捷琳娜堡。
跑的遠(yuǎn)一點(diǎn)。
千萬別讓老師的血濺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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