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想要搞事還在其次。
艾薩克擔心的是另外的問題。
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的相處,他哪里還不知道:羅素說咱們的意思,肯定就是你們。
想要把他包括在內(nèi)是絕對不可能的。
到時候肯定會有一大堆麻煩事情塞過來,然后羅素看著所有人忙到吐血的樣子,坐在旁邊喝咖啡。
霎時間,副校長第0906次有了辭職的念頭。
但不可否認的是,羅素確實是有影響統(tǒng)轄局決策的能力,也能夠精準的從統(tǒng)轄局的盤子里把自己想要的肉給夾出來。
必要的時候,甚至再把骨頭吐回盤子里去
當然,現(xiàn)在可不能這么敗人品了。
畢竟家大業(yè)大。
想要全家吃飯,而且自己還活的好好的,那么就只能老實苦干。
況且,如今天國譜系剛剛重建完成,最需要的就是擴大影響,向全世界展示自己承擔更多職責的能力。
不怕臟活兒累活兒,就怕所有人干活兒的時候自己在場外站著進不去。
缺德點來說,吹笛人的這一波陽謀也為他們創(chuàng)造了施展能力的便利和機會否則想要有所作為還要更麻煩。
機會難得,說干就干。
甚至連衣服都沒換,羅素直接就把柜子里的行李箱拿出來,就準備走人了。
“做好準備,艾薩克。”
羅素最后囑咐:“倫敦現(xiàn)在恐怕麻煩一大堆,我可能會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或許諸界之戰(zhàn)爆發(fā)之前都不會回來。如果有突發(fā)狀況我來不及反應的話,就要靠你們了。”
艾薩克一愣,“那學校的事情怎么辦?”
“你不是做的挺好么?深淵校區(qū)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下一周,夏爾瑪就去前往拉馬努金那里支援,陳女士那里也有陽子輔助況且,當時選址的時候我就考慮過,專門挑了最荒涼和邊緣的地方那兩個地方都不在諸界之戰(zhàn)的范圍內(nèi),鎖起門來沒人會管。”
“天國譜系呢?”艾薩克追問。
“內(nèi)事不決艾薩克,外事不決馬庫斯。”
羅素想都不想的回答:“需要策略和方針就召集教務處開會,需要決策的話,就去太一院,需要工具人的話,就去找槐詩。
如果再解決不了的話,有沒有我恐怕都沒什么區(qū)別,到時候大家就該吃吃該喝喝,開個”
“有什么用?”艾薩克皺眉。
“反正做什么都沒用,那還不如抓緊時間快樂一下唄。”
羅素輕描淡寫的揮手,就提起行李箱打算走人了,走了兩步,又回來,最后認真吩咐:
“還有,趁著夏爾瑪和陽子還在,趕快讓他們把咱們庫房里的那一架大家伙修好,過一段時間可能會有用。”
“可他們的工作也都已經(jīng)滿了啊。”
艾薩克翻了翻腦中的日程表,搖頭:“來不及的。”
“瞧你說的,來不及那就加班啊。”
羅素驚詫的說,“我們這邊可沒有有周末和八小時工作制的規(guī)矩。這可是創(chuàng)業(yè)期,加班加到肝硬化,熬夜熬到腦溢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況且還不用你加工資
為了理想嘛,不丟人!”
最后回頭,給艾薩克比劃了一個握拳加油的姿勢,那老王八消失無蹤。
溜了溜了
寂靜里,只有艾薩克低頭,計算著自己未來八個時軸分身都搞不定的工作量,終于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一縷秀發(fā),從漸漸稀疏的頭上,黯然脫落。
這就是理想國嗎,愛了愛了。
瀛洲東部海域。
世界像是被關進黑色的盒子里,在轟鳴中起伏旋轉(zhuǎn)。
劇烈的翻轉(zhuǎn),升起和墜落之中,便有數(shù)之不盡的沉重海水翻騰在船舷的邊緣,涌上甲板。蒼白的探照燈也無法照亮那沉重的雨幕。
只有云層中驟然一道閃光掠過,才能呈現(xiàn)出海天之間的猙獰面貌。
陰暗如鐵的云層之下,雷鳴鼓蕩,無數(shù)洶涌的浪潮像是山峰一樣不斷的升起又坍塌,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引發(fā)接連不斷的巨響。
混雜在雷鳴之中,難以分辨。
席卷的暴風毫無規(guī)律的環(huán)繞在周圍,如同無形的巨人們牽扯著繩索,粗暴的角力,卻不知道要將脆弱如枯葉一般的船舶拉向何方。
倘若是脆弱的風帆艦船的話,恐怕早就被這暴虐的浪潮撕裂了吧?
但哪怕是以現(xiàn)代技術(shù)所鑄造的合金也難以抵抗如此的兇威,往日靜謐的海洋此刻顯露出了猙獰的姿態(tài)之后,整個世界的力量仿佛都隨著浪潮而一同收縮,無差別的粉碎著任何膽敢闖入這一片海域的東西。
在狹窄的走廊中,中年男人扶著扶手,踉蹌前行,幾乎被海潮中的力量拋起,安全繩不斷的緊繃,鎖扣和扶手摩擦出了隱隱火花。
最終,艱難的推開眼前的房門。
“安娜小姐,我們到地方了。”
可在門后的客艙之中,卻空無一物,只有幾本教材隨著潮水的涌動,在地板上翻滾著。
山下愣了一瞬,下意識的抬頭,便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在此刻,劇烈搖晃的客艙中,唯獨不曾有任何變化的身影。
仿佛逆反了重力一樣,她盤腿坐在天花板上,低頭專注的打著手中的游戲,挽起的金色長發(fā)中,有一縷調(diào)皮的劉海從束縛中掙脫,垂落了下來。
少女的湛藍的眼眸抬起,望向了門口愕然的男人。不止是幻覺還是什么,在瞬間的恍惚中,山下仿佛從其中看到了隱隱的輝光。
“這么快的嗎?明明差一點就打完了”
她遺憾的低頭,看向無法暫停的游戲,只能抓緊時間一頓操作,然后迅速的被貓型生物拿著板車送回了基地里。
“啊,果然是糞游戲!哪里有體驗版裝備也不給,就放這么麻煩的怪物的啊。”
阿妮婭暴怒,關掉屏幕,將掌機塞進褲兜里,就這樣踩著天花板起身,輕松跨欄,從山下的頭頂穿過。
“麻煩你通知我啦,我去去就回。”
轟!
一陣巨響,整個船身猛然上拋。鋼鐵哀鳴的聲音響起,仿佛撞到了什么礁石。
而當山下回頭的時候,那少女已經(jīng)踩著天花板如履平地的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腳步輕盈。只有他愣了半天,低頭看向手中特地拿過來的雨衣,才發(fā)現(xiàn)東西完全沒給出去。
“喂,喂,安娜小姐,起碼”
已經(jīng)跑遠了。
山下無奈的搖頭,干脆把雨衣套在自己的身上,狼狽的追了出去。
為了自己好好的當著黑道,就又被老大塞過來做保姆呢?還是說,自己真的有照顧小孩兒的天分?
劇烈的晃動之中,他拉開了出艙的大門,緊接著,狂風暴雨就像是洪流一樣迎面而來,幾乎將他再度推回了艙內(nèi)。
在甲板上,身上掛著纜繩的船員們正在艱難的奔走,在巨響中,每個人都嘶聲竭力的咆哮。
巨量的海水被卷入天空又粗暴的落下,無止境的沖刷著甲板,哪怕只是細微的余波也足以將一個沒有防備的人卷起吹飛。
警報的高亢聲音里,探照燈照亮了遠方襲來的巨浪,宛如樓宇一般的潮水在颶風里橫沖直撞,猛然向著眼前微不足道的艦船壓了下來。
船身在瞬間被吞沒,艱難的從動亂的海波之中升起,甲板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正常的裂隙。
“不行,已經(jīng)快要側(cè)翻了!”耳機里傳來船長驚恐的吶喊:“山下先生,我們不能再往前了!”
“少他媽廢話!難道叫你們出海來做慈善的么!”
山下死死的扒拉著欄桿,如同落湯雞一樣從甲板上爬起來,向著耳麥中怒吼:“海浪可怕還是海警可怕?!
給我拿出你們當年走私的膽子來!要是因為你耽擱了事情,不用別人動手,我親手來幫你介錯!”
“不用咯,山下先生。”
在通訊中,少女的散漫聲音響起:“到這里就好啦,已經(jīng)不遠了,接下來各位向后挪一點就可以了。
畢竟要是船真的翻了的話,我恐怕就只能游回丹波去了”
此刻劇烈晃動的浪潮和甲板之上,那個纖細的少女淡定的漫步在殘留的水波間,跳上了扭曲的護欄。
遠方云層中,電光閃過,雷鳴霹靂中,再度照亮了黑暗的海天。
還有面前翻騰的浪波。
如此,輕描淡寫的踩著護欄,舒展著自己的身體。開始熱身,直到每一寸在游戲里僵硬的肌肉都再度放松開來。
最后,朝著身后揮手。
“安娜小姐!”
山下抓著護欄,向著她吶喊:“還請保重。”
“放心,我去去就回!”
少女咧嘴一笑,身體向后倒出,瞬間,消失在昏暗之中。
當山下趴在護欄上向下探望時,便看到那個踩在洶涌波濤中,如履平地的身影。
動蕩的海潮無法吞沒她。
閑庭信步。
自始至終,她都站在浪潮的頂端。
所過之處,只留下一片片在海浪中迅速破裂潰散的浮冰。
在震動的低響中,一盞盞探照燈的光芒從暴雨中亮起,穿過了厚重的雨幕,灑落在海面上,令陰沉的海面表層泛起了劣質(zhì)玉石一樣的光輝。
可在那一層薄薄的光明之下,卻有一個漆黑的影子在迅速的浮現(xiàn),擴大。
那一瞬間,徘徊在白狼咧嘴,露出尖銳的犬齒。
似是微笑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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