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邊境有打疫苗的習慣么?”槐詩微笑著,打了一個響指。
于是,沉寂的病毒在瞬間暴動。
在精純的惡意中,數(shù)之不盡的菌株自肺腑、血液、脊髓和大腦之中瞬間爆發(fā),帶來致死的高熱和恍惚。
三人的動作一滯。
而籠罩在劫灰之霧中的惡鬼,已經(jīng)撲面而來。
直播的彈幕中,此刻已經(jīng)鬧翻天了。
“驚了!什么情況!”
“被反殺了?綠日一幫垃圾……”
“垃圾,就知道演!”
“壞了?”
“安排好的吧?這年頭都是演員!”
就在亂糟的彈幕之中,直播的畫面驟然一滯。
無數(shù)辱罵的彈幕在瞬間消失了,隨著所有觀眾的錯愕,便有無數(shù)火箭升起的動畫從畫面外浮現(xiàn),飛向直播窗口的中央,炸開了一個個璀璨的虛擬煙花。
轟鳴的電吉他聲憑空響起。
好像慶賀的特效那樣。
一行令人不可置信的暗金色大字在所有暗網(wǎng)觀看者的客戶端上浮現(xiàn)。
一位傳奇的調(diào)查員駕臨直播,請向暗網(wǎng)邊境永遠的朋友獻上你的尊崇和敬意
“等等?”
“啥玩意兒?!”
“我操,傳奇調(diào)查員?!”
此時此刻,不止是天文會緊張觀看的監(jiān)察官們還是綠日的領(lǐng)導者,亦或是無數(shù)通過邊境暗網(wǎng)進行觀看的觀眾……
甚至就連社保局指揮處的姚雀兒都忍不住一口水噴在了鍵盤上,驚聲尖叫,再顧不上淑女形象。
大表哥被她的尖叫聲嚇到了,目瞪口呆:“傳奇調(diào)查員是什么?哪里的偵探么?”
“大表哥你不看游戲直播的嗎!暗網(wǎng)的傳奇調(diào)查員誒!傳奇!”
姚雀兒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可看清楚屏幕上漸漸消散的大字之后,心中油然升起一種窒息感。
這可是死亡游戲中的優(yōu)勝者,只有完美通關(guān)了暗網(wǎng)無數(shù)游戲中最殘忍、最困難最不可思議的模組之后,得到邊境暗網(wǎng)三個至上權(quán)限之一的認證之后的最強參與者!
如今全世界無數(shù)升華者和虛擬游戲玩家之中只有十六個的傳奇!
絕不是徒有力量就能獲得的廉價殊榮,而是憑借著智慧、決心乃至不可思議的運氣,完成了宛如堪比奧德修斯一般的艱苦的試煉之后所降下的尊榮果實。
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被記錄在奧德賽的扉頁之上。
倘若不是暗網(wǎng)的通知,恐怕就不會有人想到,竟然十六個傳奇中的一個就藏在天文會的一個鮮為人知的分部里做小小的行動干員!
神他媽行動干員!
這樣的寶才,不去開拓邊境,不去探索地獄,竟然去做了一個維和片兒警?!
綠日這次真得是綁到鬼了!
不止是所有觀眾,就連天文會的觀察者的心中都升起濃濃的匪夷所思感。
死寂之中,姚雀兒吞了口吐沫。
“我覺得吧……營救隊伍可以撤了。”她僵硬地回過頭,苦澀地笑起來:“人家那里用得著咱去救啊,說不定自己就砍瓜切菜一樣殺光了……”
“先看看。”
目瞪口呆的大表哥站在屏幕前面,凝視著槐詩的側(cè)影,神情漸漸肅穆起來:“看看再說。”
隨著無數(shù)病毒的擴散,在驟然響起的抽搐著,忍著劇痛,準備再度設(shè)定新的定律和變化,卻看到槐詩手中多出了一柄長槍,頭也不回地向著自己揮出。
一線龍血破空而至。
恐怖的衰老降臨。
在不斷生長的鳶尾花中,邊叔眼前一片昏黑,在天花的高熱之中不省人事。
天地瘋狂的旋轉(zhuǎn)戛然而止。
可緊接著,當槐詩回過頭時,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林蒲。
他好像早已經(jīng)對邊叔的設(shè)定習慣了,瞬間向前,抓住了老人為自己創(chuàng)造出的這寶貴的時機,劍刃刺出!
火光自劍刃之上浮現(xiàn),貫穿空氣,掀起赫赫風雷。
隨著一條條斑紋自他身上浮現(xiàn),他的速度竟然再快三分。
近乎同歸于盡那樣的,必殺之劍筆直地向著槐詩的面孔刺出,不給他任何躲閃的余地。
可惜,只不過是他這么以為而已……
就在他憤怒的眼神之中,無處可逃的槐詩好像滑行一樣,腳下憑空挪出了三寸,擦著劍刃躲過了這必殺的一劍。
這是偷師自羅嫻的技藝,在數(shù)十次記錄的重播和再演之中,為了能仔細的觀察,槐詩在死了無數(shù)次之后才終于粗略地掌握了這一技藝的皮毛。
饒是如此,雙腳卻感覺到一陣麻木,不堪重負。
林蒲愕然。
可屏幕前的大表哥比他更震驚,不可思議地湊到屏幕前面,目瞪口呆:“這是羅老師的寸步?”
沒有錯了,這哪怕只有瞬間窺見了一個邊角,他也能認出來,這種節(jié)奏和肌肉運用的方法,就算有些生澀,但完全和那個老人如出一轍……
寶貴的時機,就在這詭異的滑步之前落空。
恐怖的溫度自劍刃之上迸發(fā),卻刺在了空出,筆直的火線跨越了數(shù)十米,終于觸碰到了墻壁的實體,緊接著,轟然爆發(fā),在墻上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口。
“威力不錯,可惜,太慢……”
槐詩已然和林蒲交錯而過,手中的祭祀刀深深地沒入了他的胸膛,自背后穿出。
林蒲本能地想要轉(zhuǎn)身,抓著那個該死的家伙同歸于盡,可是卻看到槐詩頭也不回地抬起手,斧型的輪廓自手中浮現(xiàn),架在自己的肩上,最后勾住自己的脖子。
下一瞬,隨著槐詩踏前,手臂拉扯,一顆頭顱隨著血泉飛上了天空。
了賬。
很快,那個圓滾滾的東西落地,翻滾著,停在了最后一人的腳邊。
“就這?”
槐詩迷茫地看著那個滿臉水痘、驚慌失措的升華者,好像比他還不可置信一樣:“沒別的了?”
最后存留的升華者僵硬在原地,嘴唇嗡動著,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忽然之間怒吼了一聲,向著地下室出口那里喊道:
“還等什么,開槍啊!”
在門口,幾個殘存的綠日成員踉蹌地爬起,舉起武器。
不知為何,槐詩卻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失望。
他垂下眼睛,失落地嘆息了一聲。
“算我高看你們了……”
被血勾勒出殘忍輪廓的斧刃緩緩抬起。
就在昏暗的燈光之下,這一場慘烈的殺戮,在槍聲的轟鳴和骨肉拆分的清脆聲響里,迎來最后平淡無奇的尾聲。
很快,一切都恢復了靜寂。
死寂之中,只有椅子拖曳在混凝土地面上發(fā)出的尖銳聲音緩緩接近,最后,沒入血泊之中,再不見刺耳。
只是低沉。
好像大提琴殘留的弦音。
于是,就在傾倒的攝像頭映照之下,那個消瘦的人影扯過來一張椅子,坐在了無數(shù)屏幕和觀眾的面前。
低下頭。
隔著攝像頭,靜靜地凝視著另一頭的觀看者們。
眼神就變得專注又好奇。
“綠日的那個家伙,我記得是叫做……風聲還是風評來著?記不清了……”槐詩平靜地問:“你應該在看著我的,對吧?”
仿佛收到了無聲的回答那樣的,陰柔的山鬼露出了冰冷地笑容。
“這個,送給你。”
在無數(shù)噪點閃爍的模糊影像之中所浮現(xiàn)的最后畫面。
是一根染血的中指。
就這樣,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直播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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