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名門,跟人品有關系嗎?”
這個聲音,我一聽到的時候,一瞬間感覺到胸口都涼了一下。
謝烽也皺了一下眉頭,所有的人都轉過頭去,就看見一個消瘦的身影,像是有些站立不穩(wěn)的,靠在門邊,一雙無神的眼睛低垂著,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
我的呼吸頓時繃緊了。
那是——韓子桐!
雖然剛剛那一刻,我的確希望能有人出面一句話,哪怕是一句,可以打消謝烽的懷疑的,但這句話如果是從韓子桐的嘴里出來,那只怕比讓謝烽懷疑我,要更讓我感到驚惶不安。
雖然心跳已經(jīng)快要迸出胸口了,但我的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的沉靜,只是不敢輕易的開口接下一句話。
倒是謝烽,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子桐姐?”
“今天外面賓客盈門,金陵府的守衛(wèi)又都交給了謝先生,怎么先生還有空進來,查這么一件些微的事呢?”
韓子桐微微還有些氣喘,一只手扶著門框,抬起頭來看向謝烽。
謝烽眉心的幾道褶皺更深了一些。
他道:“是在下疏忽,打擾到子桐姐了。不過剛剛顏姐跟勝京來的人動手,還受了傷,這件事,可不是什么事。”
韓子桐也不看我,就淡淡的笑了一下:“她剛剛不是已經(jīng)了嗎,對方嘴巴不干凈,顏姐氣不過動了手,這也是人之常情,”到這里,謝烽剛想要什么,韓子桐的聲音又提高了一度,道:“謝先生千萬不要以為出身名門的人就一定品格高尚,比尋常老百姓高人一等。”
“……”
“哼,現(xiàn)在我看,可能這些人比起尋常的百姓,更不懂什么是忠孝節(jié)義。”
“……”
“連為人,都不配!”
她這些話,雖然是冷笑著的,但我分明感覺到她咬著牙,好像要把牙齒都咬碎一般的尖刻,謝烽站在一旁,聽到她這樣的話語,頓時有些語塞了。
剛剛是他在我出身名門,而現(xiàn)在韓子桐就出身名門的人不懂忠孝節(jié)義,連為人都不配,顯然是在指著我的鼻子罵,他雖然在這府上的身份特殊,但如果陷入了兩個女人的爭斗,顯然不是他這樣的人能隨意施展的。
果然,他的面上多少也有些露出了些尷尬的神情,道:“子桐姐這話,言重了。”
“是嗎?”
韓子桐冷笑了一聲:“那要不要,再問清楚一點?”
謝烽又看了她一眼,再轉頭看了看我,終于道:“在下不過是擔心顏姐受了傷,會讓裴公子分心,所以特地進來看看,既然顏姐沒什么大礙,那在下也就不打擾了。三位,告辭。”
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他一離開,跟在他身后的花竹自然也很快走了出去,還順手將門也關上了。
其實明明還是大白天,但門一關上的瞬間,我分明的感覺到,屋子里剩下的這三個人的安靜都黯了一下。
沒有一個人開口,也沒有一個人動。
我看著韓子桐,韓子桐也看著我,而南宮離珠站在一旁,很謹慎的看著我們兩。
三個人,就像是對峙一般的僵持著,屋子里安靜得連外面一片竹葉的抖動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也清楚的聽到了,謝烽他們走遠的聲音。星際之負債蟲族
終于,還是南宮離珠第一個動了起來,但她沒有話,而是走到門口拉開一線看向外面,確定了人已經(jīng)都走了,內(nèi)院里沒有一個外人,這才松了口氣似得,將門又關上,然后雙手抵著門框,翻過身來看著我們。
我和韓子桐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對方。
南宮離珠額頭上的冷汗似乎都要出來了,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她終于按捺不住了似得,開口道:“你們——”
“你們,要趁今天逃走。”
韓子桐先開口了。
而這句話,也不是詢問,是一種完篤定的口氣。
我的眉心微微一蹙。
這件事,已經(jīng)被她知道,但這還不是我所擔心的,最糟糕的狀態(tài)。
南宮離珠一聽她這話,臉色也蒼白了起來,下意識的要什么,韓子桐已經(jīng)轉頭看著她:“你們兩的關系,也根不是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惡劣。”
“……”
“你們一直在演戲!”
“……”
南宮離珠的臉上,血色盡退,原想要什么,在聽見韓子桐的這些話之后,終于徹底的堵在了喉嚨口。
我腦海里的思緒飛快的掠過。
她已經(jīng)知道了我和南宮離珠的真實目的,卻偏偏幫我們敷衍了謝烽,那就顯然是有其他的用意,這個時候按兵不動,弄清楚她的虛實,控制住局面,才是最要緊的。
這個時候抬起頭來看向她,平靜的道:“是啊,我們一直在演戲。”
“……”
“就像剛剛,子桐姐在謝先生面前一樣。”
“……!”
她的臉色也是一沉。
但是,并不是生氣,也不是被看透的不快,而是一種——仿佛終于走到了這一步的坦然。
我繼續(xù)道:“我跟她演戲,是為了自保,那子桐姐剛剛幫我們演戲,又是為了什么呢?”
韓子桐不答反問:“你們兩的目的是什么?”
“……”
“你們,是不是想要算計元修什么?”
“……”
“你們想要傷害他嗎?”
南宮離珠的臉色不變,但眼神中分明透出了一些慌亂了,因為剛剛在外面竹林間的路上,她已經(jīng)偷聽到了我跟聞鳳析派來的人的對話,也很清楚這件事。
幸好,韓子桐從一開始的注意力就在我的身上,而我的臉上,表情一成不變,這個時候更是透出了一點冷笑來。
還好,沒到最壞的情況。
剛剛她一出現(xiàn),一開口,我最擔心的不是她知道我跟南宮離珠要逃走,而是擔心她已經(jīng)知道聞鳳析的計劃,要在今天進攻金陵。以韓子桐的脾性來看,如果我和南宮離珠只是要逃走,她未必會力阻止,甚至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下,我們能得到來自她的幫助,但如果我們的手段是對著裴元修的,這個女人就不會那么好話了。
顯然,她還不知道聞鳳析要進攻金陵的事。
也倒是,剛剛南宮離珠是在這里偷聽到我和那個人的對話的,而她到底還提防著韓子桐,所以韓子桐應該是沒有發(fā)覺那件事。陰間那些事兒
想到這里,我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然后道:“你得沒錯,我跟她的確一直在演戲,目的就是我們想要趁著今天,裴元修迎娶敖姐的機會,逃離金陵。”
“……”
“至于你的傷害他——”
我笑了一聲,攤開雙手:“你看我跟她,像是有這種事的嗎?”
“……”
韓子桐沒有話,目光警惕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南宮離珠,像是在審視我們一般。
而審視下來的結果,自然是沒有。
但她也絲毫沒有放松:“那你們是為了什么,從一開始就要演戲,掩飾你們兩的關系?”
這一回,是我冷笑了起來,慢慢的抬手指向南宮離珠:“你看到她臉上的傷了嗎?”
韓子桐微微蹙眉:“那不是她自己——”
“別什么是她咎由自取!”我的聲音更提高了一度,直接壓過她的聲音,更打斷了她的話:“她的臉,是被人故意割傷的!”
“……!”
韓子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而南宮離珠這一回的神情更加黯然了,她看了韓子桐一眼,頓時背在身后的兩只手都垂到了身側,緊緊的捏成了拳頭。
韓子桐道:“你騙我,她們明明,她是自己胡亂掙扎,所以才誤被人弄傷的!”
我的冷笑更分明了一些:“如果是你,有這樣的容貌,有人拿著刀靠近自己的時候,你會掙扎到傷了自己的臉嗎?”
她的神情一僵。
“你為什么不想一想,人在掙扎的時候原是手動得最厲害,可她的手一點事都沒有,卻偏偏傷到了臉上。”
“……”
我的這些話,也無疑讓南宮離珠又一次面對了那不堪的一幕,她顫抖得厲害,臉色蒼白得像是一張紙,而韓子桐驀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眼中閃過了一道光。
我繼續(xù)道:“你想過沒有,誰最希望她的臉被毀掉?”
“……”
“而在我來到金陵之前,南宮離珠可是一直認定了,是你讓人去傷她的臉。”
“什么?!”
韓子桐的臉色一沉,不敢置信的看向我:“我怎么可能——”
這一下,南宮離珠更是崩潰一般的,背靠著門慢慢的滑坐了下去。
而話沒完,韓子桐自己就哽住了,她再轉頭看向南宮離珠的時候,仿佛已經(jīng)完明白了過來。
她喃喃道:“不,不可能……”
“……”
“不會是這樣的。”
她整個人都有些亂了,卻又掙扎著抬起頭來看向我,眼角微微的發(fā)紅:“你在騙我。她,她雖然——,她不會這么做的,她怎么可能這么做,而且還嫁禍給我!她不會的!”
我很沉靜的看著她,道:“會不會,不是我了算。”
“……”
“她自己會證明給你看。”
“……”
“就在今天。”
韓子桐的眼神已經(jīng)完失去了焦點,有些茫然的看向我,瘦弱的身子發(fā)抖得厲害:“她自己證明,怎么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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