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剛剛在夢里聽到的那個聲音是不是他的,也不知道我在迷蒙中回答的那些話,有沒有真的出口,有沒有真的被他聽到,待要從他臉上看出個所以然來,卻只看到他非喜非怒的表情,也讓我分辨不出來。rg
只不過,在他面前心謹慎,絕對不會錯。
我如他所言,抱著妙言沒有動,而是慢慢的坐直了身子,雖然他的手扶著我的肩膀,似乎是想按著我再躺回臥榻上,不過這個屋子里就我們三個人,妙言又無知無覺的,我實在沒那個心思要在他的面前這樣躺下。
于是慢慢坐直了,抱著妙言在懷里挪了個位置,她這才安靜下來,聲的嗚了一下。
我急忙低頭柔聲道:“妙言別怕,娘在這里。”
他也坐到了臥榻邊上,道:“沒事,她每次睡醒了都會這樣,哄一哄就好了。”
著,他捏了一下蓋在我們身上的那條毯子,頓時皺起了眉頭:“怎么蓋得這么薄,萬一著涼了怎么辦?”
我沒有話。
其實,屋子里的暖爐點起來之后,整間屋子都熏得暖融融的,加上我抱著妙言,兩個人睡在一起哪里會著涼,我甚至出了一點汗,只是剛剛看到他的時候,所有的汗都一下子縮了回去,甚至此刻有些手腳冰涼的感覺。
如他所,妙言也不是真的被嚇著了,往我懷里縮了縮,就安靜下來了。
他一坐到臥榻上,我就覺得有點不安,如果要起身下地,就要過他才行,可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會讓開的,一時就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
他的手倒是從我的肩膀上放了下去,又輕輕的摸了摸妙言的臉,像是在逗弄她一樣,一邊逗一邊:“念深過來給你請過安了吧。”
“嗯。”
“聽,他在你這兒用了點東西。”
“一碗飯,半碗湯。”
“他跟你分別那么多年了,還是跟你那么親。”
“……”
他這么,我想他多少也是知道的,念深去別的娘娘的宮里是從來不吃東西的,所以今天在我這里用了一餐飯,當場就把扣兒給驚到了,連他都會提起這件事。
提起念深,我的心里有些淡淡的酸楚,低聲道:“他,還是長大了很多。”
“你覺得,他將來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
我有些意外,不知道為什么他會跑到這個房間里來,坐在臥榻邊上,又跟我談起念深,不過既然是念深的事,我倒也有些“義不容辭”的意思,想了想,我輕輕道:“殿下是一個仁者。”
“仁者?”他重復了一下這兩個字,目光閃爍著看著我:“你是想,若他將來即位,會是一位仁君?”
“即位和仁君的事,我倒沒有考慮。我只想到一句古話。”
“……什么?”
“仁者無敵。”
裴元灝愣了一下,但立刻長出了一口氣,像是了然了一般。
他的氣息吹拂過臉上,有點發燙的感覺,我后退了一點,這時,就看見外面一陣燭火閃爍,是素素和吳嬤嬤他們都舉著幾盞燭臺走了進來,看見他坐在我的臥榻邊上,他們倒是愣了一下,但也沒什么,然后就看見幾個宮女魚貫而入,手里都拎著盒子,開始在桌上擺碟放碗的。
我微微一蹙眉頭:“這是——”
“朕知道你還沒用晚膳,所以特地讓他們送到這里來。”
“……”我看著他。
“我們一起吧。”
他都已經上門了,我也不好把他往回攆,畢竟,這個地方其實是他的地盤,要趕,輪不到我趕他,是他趕我;而且,我也意識到了,我只在宮里呆這兩天,明晚必然是宮廷的年宴,是他和皇后,還有所有嬪妃,文武百官一起辭舊迎新的時候,我已經事先講明不會出席任何宴席,那么他所想要的“團聚”,就只能是今晚,這一頓飯而已。
若是別的,我什么都不會給,但這一個,也許也是妙言這一生所能得到的,不多的一次團聚,我當然也不忍心拒絕。
于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嗯。”
見我答應,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也許是因為房中的燭臺多了起來,光線也更加明亮了,剛剛看到他那仿佛要被黑暗吞噬的模樣此刻已經完不見了,只剩下溫柔的笑容,倒是滿滿的暖意。
他站起身來,我便抱著妙言下來了。
這一撩開身上的薄被,立刻感到一陣涼意,吳嬤嬤急忙給我拿了一件大衣裳披起來,用茶淑過口后,桌上的飯菜就已經擺好了。
最后一大盆熱氣騰騰的湯,是玉公公帶著人送來的。
屋子里頓時彌散著誘人的香味。
我拉著妙言到一邊給她洗手,裴元灝已經先走到桌邊坐下,然后笑著道:“聽你白天沒吃什么東西,晚上倒可以放開肚子多吃一點,這些菜都是特地囑咐御膳房準備的,倒把她們藏的辣椒都用了一半了。”
我給妙言洗了手,又擦拭干凈,然后走到桌邊一看,還真是,好幾盤都是紅彤彤的,堆滿了鮮紅的尖椒,那種辣味就算不嘗,只看一眼都讓人汗流浹背。
“你來試一試,看看合不合口味。”
“嗯。”
我坐下來,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果然是麻辣鮮香,非常的可口,于是點點頭:“嗯。”
“味道怎么樣?”
“不錯。”
“那你多吃一點。”
“嗯。”
我原也是有些餓了,加上這些鮮辣滋味的菜非常的開胃,所以也就大口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也一邊給身邊的妙言夾菜。當裴元灝看見我夾了一塊麻辣的雞丁到她嘴邊的時候,頓時道:“這么辣,不要給她吃吧?”
我看了他一眼:“她能吃辣。”
“啊?”
“能吃的。”
完,用筷子碰了碰她的嘴,妙言乖乖的張開嘴把那塊雞肉吃了下去。
裴元灝倒像是有些驚訝的:“她這么能吃辣?”
我淡淡道:“原也不是能吃的,只是當初跟我住了一年多,就慢慢開始能吃了,后來——后來口味也沒變過來,之后又去蜀地呆了一段時間,就更能吃辣了。”
我甚至還記得,我去三江口那邊接她和劉輕寒入川的時候,她吃著麻辣的涼粉能面不改色,而劉輕寒卻被辣得眼淚鼻涕直流。
裴元灝的臉色微微有些黯然:“朕卻不知道,她已經去過那么多的地方了。”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啊”了一聲。
起來,的確如此,比起同齡的孩子,哪怕是身為國之儲君的念深,妙言的經歷也稱得上是“精彩”了,大江南北幾乎都已踏遍,更是差一點就出海,去到廣闊的大海上漂泊,那簡直就是“傳奇”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我的女兒是出生在顛簸的馬車上,所以她的人生,也是這樣的跌宕起伏呢?
裴元灝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接著,他也給妙言夾了一點菜到碟子里,卻是滋味比較淡的,:“雖然她愛吃辣,也不該就這么由著她。”
“嗯。”
“少年時,把什么滋味都嘗遍了,將來年紀大了,再吃什么,都沒滋味了。”
我一時不知道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安靜了一會兒,才有點反應過來,然后輕輕的點了點頭,夾起他送到碟子里的菜,心的喂給妙言吃。
外面的風雪很大,但屋子里卻安靜得很。
他把菜夾到妙言面前的碗碟里,我再夾給妙言吃,三個人算得上配合默契,只是一頓飯下來,其實我和他都沒吃多少,他也只是在妙言和我吃東西的間隙,才拿起杯子酌一口。
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他又道:“對了,有一件事朕一直沒有問你。”
我抬頭看著他。
“妙言的生辰,到底是什么日子?”
“初十。”
“嗯?”
“元月初十,是她的生日。”
他像是有些意外:“這么近?”
看樣子,他好像忘了他是什么時候第一次見到妙言,是我和輕寒在經歷過他那一次牢獄之災之后,被他救下的日子,其實那個時候妙言還不到兩個月大,而那個時候,她幾乎就已經經歷過一次家破人亡了。
裴元灝道:“這么,她再過十天就要滿十歲了。”
我點點頭:“嗯。”
他突然一笑,伸手搓了搓,道:“這是個大日子啊!”
我看了他一眼,也沒話。
的確,對于妙言公主來,十歲生日的確不是件事,尤其今年是她認祖歸宗的第一年,裴元灝既然這么,想必也是想要有些安排的。
我想了想,還是道:“不過,孩子,還是少疼她一點得好。”
裴元灝看了我一眼。
我接著道:“我不知道她這一生福報如何,但孩子,惜福總是好的。”
他原很高興的,像是一門心思的要為她做什么,聽我這么一,倒像是被寒風吹了進來,整個人又冷了下去。
沉默了一會兒,他也沒什么,只把杯子里剩下的酒都喝了,然后,又斟了一杯。
我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
雖然他吃什么喝什么跟我都沒有關系,不過這個時候,如果他清醒理智,那么我還愿意好言好語的兩句,但要是醉了,那就沒什么好的了。
于是,我轉頭看了吳嬤嬤一眼,吳嬤嬤顯然也意會過來,但她沒有直接上來,而是輕輕的退出去,不一會兒,玉公公就送了一只暖爐進來,看著裴元灝又斟了一杯酒,便微笑著上前道:“皇上,這怕是已經第三杯了吧。”
裴元灝看了他一眼。
“皇上,可一定要保重龍體啊,剛剛婕妤那邊已經派人過來問了。”
【精彩東方文學 www.pluralapp.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