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木罕道:“當初,蜀兵狙擊我們的時候,用的那種武器。rg”
武器?我心里咯噔了一聲。
“什么武器?”
“好像一輛戰車,不對——不是戰車,而是戰車上有一條火龍,火龍!會噴火的火龍!它每一次吞吐火焰,就會讓天地都為之變色!”
到這里的時候,忽木罕自己的臉色也變了,好像回憶起了當初的情景,眼中透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和顫抖,連聲音都不自覺的參雜了一絲顫跡:“那條火龍每吐納一次,就是山崩地裂,我們的人一下子就死幾十個,尸骨,連尸骨都找不到,一地的血肉……”
“……”
“尸骨無存,都是,尸骨無存!”
“……”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可怕的東西。”
看著他那么剽悍的一個將領,也露出了這樣的表情,可見那個東西的恐怖,就連旁邊的佔真,臉上也露出了怯意。
而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佛朗機火炮。
忽木罕的那個“火龍”,就是佛朗機火炮。也就是當初在渡來館的時候,鬼叔跟我和劉輕寒提起過的那種武器,會把戰場變成修羅場的恐怖利器。
之前,只是聽鬼叔那樣提了幾句,已經覺得驚世駭俗,但這一次,是聽見真正在戰場上有過切身經歷的忽木罕起,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語調,那血淋淋的場面一下子擺在了我的面前,更讓我感覺到了那種東西的恐怖。
我握緊了滿是冷汗的拳頭,微微戰栗了一下,而就在這時,腦子里閃過了一道靈光。
不對!
后來西川和朝廷的作戰中,分明沒有過使用佛朗機火炮的記載,所以之前,我一直猜測他們購買的火炮應該是出了意外,火炮沒有到達西川,至少,沒有實際使用。
可是,照忽木罕現在所,并沒有那個“意外”。
火炮,的確在西川的手中,并且已經在和東察合部的作戰中開始使用了。
這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個時候已經使用了這么恐怖的武器,沒有理由之后跟朝廷更加重要的大戰中,反倒不用!
這中間,出了什么問題?
我的思緒一下子亂了,下意識的回頭看向站在我身后不遠,卻一直如同置身事外一般一言不發的人,劉輕寒。
當初,是他和我一起,聽到鬼叔起佛郎機火炮的。
但這個時候,他只是深深的皺著眉頭,眉心的溝壑顯得十分沉重,對上我的目光,似乎還有些意外。
我,又忘記了。
他早已經失去了過去的那段記憶,和我在一起的,所有的回憶,他都忘記了。
想到這里,我淡淡的撇過臉,卻見裴元修站在一旁,眉頭微微蹙起,似在深思。
我急忙轉過頭去,對著忽木罕笑道:“大將軍,我怎么聽大將軍起當初那場大戰,跟書人的故事一樣?居然還有火龍?西川的巫蠱之術雖然興盛,但也沒到這個地步吧!
忽木罕一下子沉了臉色:“你是,將軍在騙人!
“不敢。只不過,什么火龍,什么天崩地裂的,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啊!
“……”
“大將軍……是否當初戰事太過激烈,讓大將軍的記憶也有些——”
忽木罕冷笑道:“你以為我是被嚇壞了,所以給嚇傻了嗎?我告訴你,雖然當初蜀兵突然截住我們的去路,如神兵天降,但還未能將我們的騎兵一舉擊潰。尤其我一箭射下了你母親的面紗之后,更是群情激昂,我們當時一路橫掃,甚至打算把你母親搶過來——”
到這里的時候,他自己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多少有了一些顫抖。
“就在那個時候,你的父親才讓人抬出了那個武器,然后……”他吞了一口口水,道:“我們,就無反擊之力了!
佔真在一旁冷冷的道:“所有人提起當年,都那已經不是一場戰爭了,而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
“那一戰,我們損失了數萬兵馬,卻連一個女人都沒撈到!”
我只覺得呼吸都局促了起來。
離兒原對周遭的一切都迷迷糊糊的,但聽到他們這樣的描述,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臉兒煞白,這個時候劉輕寒朝她招招手,離兒便很快跑到他身邊,劉輕寒垂下的雙手撫著她的臉,也捂住了她的耳朵。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笑了一下:“聽你們這么,連我都很想見見那個奇物!
他們倆皺了一下眉頭。
“不過,我想我是沒機會見到了!
“什么意思?”
“兩位得那么厲害,那為什么不想想,如果那么可怕的武器還在我手里,這一仗,會是今天這個局面嗎?”
忽木罕頓時愣了一下。
我道:“如果那種武器還在,我當然早就用在作戰中了。那火龍一次吞吐,就驚天動地,那你們這座大營還扛得住么?我又怎么可能交給你們?”
這話當然是有道理的,況且事實勝于雄辯,佔真也無話可。
而我的心里,更是掀起了驚濤巨浪。
他們的描述那么詳細,必然是真的。當初那筆生意是做成了的!西川的確擁有了佛朗機火炮,并且實實在在的用在了戰爭中。但為什么后來沒用了,反而在和朝廷的作戰中節節敗退,直到最后要納貢的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那個的時候。
我笑了一下,對他們道:“兩位提出的這個條件,不是我不肯答應,而是實在辦不到。為了表示顏家的誠意,我拿個主意如何?”
這一次,他們有些興趣缺缺的,忽木罕淡淡道:“什么?”
我笑道:“我看各位也是遠道而來,行至此荒山野嶺當中,只怕食用之物也并不可口。不如我從蜀軍中調一些美酒佳肴和糧草過來,好好的款待兩位將軍,也算是犒勞三軍。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他們兩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對方一眼。
雖然眼神中還有些警惕,倒沒有立刻拒絕。
我聽裴元豐過,東察合部的人好酒,軍中寧肯無糧草,也一定要保證他們有大量的酒水飲用。而現在他們長途跋涉來到此處,糧草未必能跟得上,更談不上什么享受,尤其圍了蜀軍這么久,只怕一些軍備都快要耗盡了
一看他們聽我要調些美酒佳肴和糧草過來的態度,就知道,裴元豐得沒錯。
忽木罕道:“也好。讓你們的主帥也親自過來,我們好好的喝上一頓!”
“好!”
我笑道:“那我們就這么定了!”
“一言為定!”
完,我看向了他們的桌案,道:“借筆墨一用!
“請用!
我走上前去,揮筆在一張指尖上簡單的寫了幾行字,讓人準備糧草和美酒佳肴送到此處來,佔真站在旁邊看著,然后道:“讓我派人送去蜀軍大營?”
“不必了!
我笑著,拿出一只盒子,道:“這些事,自然有信使去做!
“信使?”
他們詫異的看著我,我將那只的機甲鳥拿出來,將紙箋塞進鳥腹中便走出了大帳。身后的人也都跟了出來,見我在機甲鳥身上稍微動了幾處,一揚手,那只機甲鳥發出了嗡嗡的聲音,在頭頂盤旋了兩圈之后,立刻振翅飛了起來,朝著蜀軍大營的那一邊飛去。
回頭時,見周圍的人都看呆了,不敢置信的望著天空已經消失了的那個點。
半晌,佔真瞠目結舌的道:“這,這是——”
我笑道:“見笑了。這是蜀地的一種特殊的信使,機甲鳥!
“機甲鳥?”
他們也是第一次聽這樣的東西,驚得合不攏嘴。
半晌,佔真道:“早聽西川人杰地靈,有不少奇人異士。當年能有火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現在又有這樣的神奇之物,真是見所未見,讓人大開眼界!
“將軍過獎了!
忽木罕哈哈的笑了起來,一掌拍著他的肩膀,道:“佔真老弟,我得沒錯吧。跟西川結盟有咱們的好處!”
佔真算是個老謀深算的,消瘦的臉色一直陰沉著,直到這個時候,總算露出了一點淡淡的,仿佛是笑意的表情。
這一次,氣氛變得輕松了起來。
既然已經決定和談結盟,我們也就不是敵對的關系,尤其忽木罕似乎因為母親的關系,對我一直比較和善,連佔真也沒有之前那么難以接近。大家在營地里隨意的談了一會兒,又有人送上了飯食。
果然,他們的吃的東西十分簡單,只將油鹽烤了一些肉夾在干餅里,吃一口下去又干又糙,噎得人直翻白眼。
難怪,剛剛我提出的那個建議,他們這么快就接受了。
我跟佔真聊了兩句,試探著道:“對了,起來我們也是素未謀面,兩位是如何知道,我就是顏家大姐的?”
忽木罕一聽,立刻大笑道:“哈哈哈哈,當然是——”
“大將軍,”他的話沒完,旁邊的佔真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佔真又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顏家大姐,可是威懾西川的人物,我們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這話,意外的對我恭維,但我分明聽出了避重就輕的意味。
不過,看忽木罕低頭大口嚼著烤肉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們是打算把這個問題糊弄過去了。
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必要多問了。我對著他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轉頭對忽木罕道:“大將軍,有一件事我還想問問你。”
“什么事?”
“當初你在戰場上看到西川使用的那種——火龍,有多少?”
“有多少?”他一聽這話,哈哈大笑了兩聲,道:“只那一條火龍,就已經把我們打得如此慘烈,若還有更多,那這天下只怕都是你們西川顏家的了。”
“你的意思是——”
“那種火龍,我們只看到了一條。”
我心里咯噔了一聲。
只看到了一架佛郎機火炮?
是只有一個,還是,只用了一個?
我正兀自沉思著,突然,周圍的人都抬起頭來,朝著天空指指點點的,頭頂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嗡嗡的聲音,我抬頭一看,卻是一個點,來近,來近,朝著我們飛快的落了下來。
那是——
機甲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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