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裴元琛便派人到上陽宮接了慕華過來，又為裴元豐驅了一次毒，這一次之后他的精神好了一些，可那雙眸子卻依舊黯淡。

    只有我跟他，我要回上陽宮的時候，他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卻仍舊沒有什么，只是默默的垂下眼瞼，睫毛的陰影灑在臉上，長長的，襯得他的臉頰發消瘦，也發憔悴。

    要怎樣的傷害，才會讓他變成這樣。

    這一路上，我坐在馬車里都一言不發，一直回到了上陽宮，一下馬車，立刻就有人過來接我，直接去了裴元灝那里。

    我當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默默的走進了他的寢殿。

    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銅鏡前，一個侍女為他梳好了頭發，他擺擺手，那個侍女便心翼翼的退下了，然后他起身，慢慢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現在我和他見面，似乎都沒有什么可的，但是這樣，氣氛是緊繃得讓人呼吸都難過，我被他這樣近在咫尺的盯著看，看得身的肌膚都在疼，就在這時，楊云暉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了我們一眼，便對裴元灝道：“三哥，九門的事——”

    他的話沒完，我已經開口道：“云王的意思，他們會調常太師的義子常慶接替齊王。”

    “哦？”

    楊云暉怔了一下，立刻冷笑了起來：“難怪，他們會把常言柏調回來。”

    裴元灝依舊冷冷的看著我，楊云暉道：“三哥，我們怎么做？”

    他沉默了一下，道：“老五的那批人都是跟著他從西大通的死人堆里殺過來的，認人不認令，你去三里坡，用老五的名義把那些人調回來，就軍中易帥，讓他們鬧去！”

    “是！”

    楊云暉領命，立刻轉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整個寢殿里又只剩下我和裴元灝。

    這些日子，我和他單獨相處的時間很多，甚至比在揚州的時候還多，可卻一次比一次讓人覺得冷，冷得好像只要靠近他一點，就會被凍僵。

    可是，這一次我卻始終站在那兒，抬頭對著他的視線，一絲一毫也沒有退卻。

    即使這個時候，我的指尖在長袖的掩蓋下，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嘴角輕挑，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道：“你想什么？”

    我咬著下唇，終于還是將那句話問了出來——

    “毒，是不是你下的！”

    “……”

    他嘴角的笑意來深，可眼睛里卻沒有絲毫的波瀾，一步一步的朝我走過來，一直走到緊貼著我的身體，低頭看著我的眼睛：“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都知道什么，我早該知道！

    裴元豐吃的東西都是軍中特供，也有人事先品嘗，要下毒根難如登天，只有我給他的那包點心，他不會交給別人。

    也就是，早在揚州的時候，眼前這個男人就已經在糕點里下了毒，因為他知道，這包最好的點心我會留給裴元豐，也正因為他打開過糕點包，所以才會知道，里面藏了一十三經注疏，才會在去承乾殿的時候，一眼就認出那是我送給裴元修的！

    一想到裴元豐在我面前，哭得那樣的委屈，好像被世界遺棄一樣，我只覺得心如刀絞。

    而眼前這個男人，他就是如此冷酷無情，把我完當成了一枚棋子，操縱于鼓掌之間，甚至成了他害人的工具！

    “你怎么，你怎么可以這樣……”我看著他，眼淚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轉，卻不知為什么哭不出來，只是痛得快要受不了：“他，他是那么相信我……”

    裴元灝原冷靜的臉，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突然涌起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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