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幾天你們剛剛把我拒之門外，不過……我還是要一聲幸會，特里斯坦閣下。rg ”

    明亮的房間，復(fù)古而又溫馨的家具與裝飾，以及可以給人帶來熱意的爐火……這是眼前的這個地方給段青帶來的第一印象——此時的他正位于自由之城的東部，靠近碼頭的某座豪華宅院的內(nèi)部，但若是結(jié)合他剛剛所經(jīng)過的四合院相比較的話，他倒是更愿意相信，這里是一座古代官員的府邸與后院所應(yīng)該有的樣子。

    如果不考慮那兩個孤苦伶仃的守院衛(wèi)兵，以及少得可憐的傭人的話。

    “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陌上青山閣下。”

    與最初給段青留下的印象不同，此時的巴特?特里斯坦并沒有穿著他出使公國的時候所著的貴族正裝，而是與平時的普通平民一樣，穿著一身普通無比的布服，或許也是由于這樣的關(guān)系，他的態(tài)度與氣勢也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原似乎不擅長交流的臉上，此時也掛上了平易近人的笑容：“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再次相見，實在是我巴特的幸運呢。”

    “呃……是我的錯覺嗎？”

    目送著某個同樣身穿普通衣飾、剛剛端上了茶點的婦人離開，段青聲音猶豫地問道：“您的近況……似乎并不怎么如意啊？”

    “不用懷疑您的眼睛，特里斯坦家族最近確實不怎么好。”

    向著段青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巴特伸手向著周圍示意了一下：“我與我的家族被城主大人踢下王座的事情，想必您也已經(jīng)聽過了，自從特里斯坦家失去了王座的光環(huán)以后，許多追隨于我的人也逐漸失去了信心，然后都離開了這里。”

    “沒錯，那些剛剛回來的時候一擁而上的衛(wèi)兵，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之**了。”望著段青疑惑的眼神，特里斯坦低笑著搖了搖頭：“還有許多服侍于特里斯坦家族的人……您現(xiàn)在所看到的人數(shù)，與之前的數(shù)量相比可是差了很多的呢。”

    “怪不得你們現(xiàn)在這個宅院如此地冷清……”段青緩緩地回答道：“之前的那個帶帽的仆人，不會也是你們臨時雇用來的吧？”

    “惠林還沒有選擇離開，他似乎還想繼續(xù)追隨于我。”特里斯坦笑著指了指正在爐火旁努力添柴的某個身影：“臨近寒冬，家里的取暖設(shè)備卻都因為魔石的短缺而無法使用，所以我給了他現(xiàn)在的這個苦差事，也算是為來自貧窮之地的他提供一份看得過去的工作與薪水……”

    “聽起來真慘啊……”段青嘆息著回答道：“貴家族已經(jīng)淪落到了這副地步了嗎？”

    “這就是弱者的命運。”

    雙手捧著面前的古舊茶杯，特里斯坦聲音低沉地道：“在自由之城，沒有絕對實力的勢力是很難長時間站穩(wěn)腳跟的，而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貴族，戰(zhàn)斗與搏殺那樣的事情并不是我擅長的領(lǐng)，所以特里斯坦家族名義上是十二王座之中排名第九的家族，但其實我們連第十二位的影法師沙奈朵都比不上，若不是靠著長久以來對自由之城的貢獻，以及與其他家族的良好關(guān)系……我們或許早就被踢下王座了。”

    到這里的巴特再次苦笑了兩聲：“想必城主大人也早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我們的頹勢，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作出了這個決定了吧。”

    “不要想得太多，有付出就一定有回報。”段青下意識地安慰道：“或許將你趕出王座……只是城主不得已而為之的呢。”

    “出使塔尼亞可不是一個好差事，之前那段時間貴國與芙蕾帝國交戰(zhàn)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清楚的。”特里斯坦望著段青搖了搖頭：“之所以將這件事情交給我來做……恐怕當時的城主與其他人，也早就有了將我們丟在塔尼亞自生自滅的想法，等到事情結(jié)束了，也算是有一個臺階可以下，如果出現(xiàn)了什么差錯，我們這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家族也是承擔責任的最佳人選……”

    “也就是傳中的背鍋位……是吧？”段青嘆息著道：“那隆道爾家族呢？”

    “丹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年輕人，不僅氣盛，而且一直信守著我們之間的承諾與同盟。”特里斯坦低聲回答道：“之前出使公國的事情，他也是看不過我們家族送死的結(jié)果，才一定要跟著我一起去的，后來一起被趕下臺……多半也是因此得罪了城主，受到了牽連吧。”

    “之前在路上多有得罪，我先替他向您道個歉。”中年男子深深地低下了頭，雙手緊緊地扶在膝蓋上：“希望閣下能夠原諒他的冒犯，他只是……”

    “不用了不用了，那些事我已經(jīng)忘記了。”

    轉(zhuǎn)頭望向外面的夜空，段青擺著手回答道：“不過……既然能夠幫你們到這個地步，為什么現(xiàn)在卻沒有看到隆道爾的人出現(xiàn)呢？”

    “因為……理念不同吧。”

    再一次淺淺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特里斯坦略顯失落地搖了搖頭：“就像是這來自你們公國的苦茶一般，已經(jīng)沒落至此的家族雖然值得回味……但也已經(jīng)不值得繼續(xù)維持它苦澀的命運了，所以在得到城主罷免的時候，我的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氣。”

    “當時的我只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擺脫特里斯坦長久以來的宿命。”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望向段青的臉：“停止這種毫無意義的掙扎，然后離開這個地方。”

    “離開這個地方？”段青搖了搖頭：“恕我直言……想要擺脫自由之城現(xiàn)在的恩怨糾葛，付出的代價是難以估計的，先不你們王座擁有者有多少的仇人，就拿我知道的例子來，我在公國認識的一個戰(zhàn)士之家的朋友……”

    “漢克是吧？我知道他的故事。”

    特里斯坦嘆息著打斷了段青的話：“他與他的戰(zhàn)士之家，也是最后一批能夠堅持到現(xiàn)在的中立組織之一了，可惜為了生存，他們得罪了太多的老家伙……或許現(xiàn)在的我們，就是這種結(jié)局的延續(xù)，為了償還那些舊債，總得有人負責將過去的罪孽承擔起來。”

    “特里斯坦家族希望能夠用主動放棄王位的選擇，換取一絲離開的生機。”他的臉色逐漸變得灰暗了起來：“而年輕氣盛的丹頓則不希望這么做，所以……他們選擇了反抗。”

    “也就是……王座戰(zhàn)爭？”段青沉吟著道：“他們打算反抗城主欽定的命運？”

    “塔爾辛格家族的挑戰(zhàn)，或許也只是這場潮流背后的一層面紗而已，可惜隆道爾不應(yīng)該成為抵擋洶涌海潮的堤壩，他只是被我拖下水的陪葬品罷了。”特里斯坦低聲回答道：“但無論是之后的選擇，還是前些日子發(fā)生的亂戰(zhàn)，隆道爾家族都沒有選擇放棄，他們甚至已經(jīng)與我撇清了關(guān)系，想要從即將到來的海嘯中……單獨殺出一條血路。”

    “不錯的選擇。”段青低聲評價道：“比起在掙扎中逃生……在掙扎中上位顯然是更有利的做法，雖然看上去如同飛蛾撲火，但只要位于兩方的控制范圍之外，他們就有可能獲得最后的勝利。”

    “這幾天以來，我也一直在仔細地考慮著丹頓的提議，但是特里斯坦家族別是像他那樣出色的戰(zhàn)士，甚至連一個普通的戰(zhàn)斗人員都沒有。”中年男子苦笑著道：“相比隆道爾家族，我們實在是沒有競爭的資，我們留在這個城市里的唯一財富，或許就只剩下了與其他各個勢力都過得去的良好關(guān)系，以及一些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的金銀財寶了。”

    “如果你們的財力足夠強大，應(yīng)該也是能在自由之城手眼通天的吧？”段青玩笑似的道：“黑市大街的奧克森商行不就是一個例子……”

    “我們可沒有那么多錢，而且現(xiàn)在可是非常時期。”特里斯坦再次搖了搖頭：“就算有人愿意接受我們的雇用，這種金錢的關(guān)系在王位擁有者面前……也實在太過脆弱了一些。”

    “所以……這一次找我來，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段青拍打著自己的雙手：“而且還是大半夜的時候……”

    “今晚見面的事情，我還是希望其他人知道得少好。”中年男子板起了自己的臉：“至于目的……我希望閣下您，能夠接受我們的邀請。”

    “……什么邀請？”

    “當然是參加王位戰(zhàn)爭的邀請了。”

    噼啪作響的爐火映照著巴特的側(cè)臉，也將他逐漸肅穆的表情刻到了一邊的墻壁上：“一切皆是因為特里斯坦家族而起，自然也應(yīng)該由特里斯坦家族來結(jié)束，我不能再讓丹頓一個人繼續(xù)將這份罪責承擔下去，即使情況真的如同您所的一樣……我也不希望他們帶著如此渺的希望，最后死在幾方勢力的碾壓之中。”

    “四天后的王座戰(zhàn)爭，我會先一步請求參戰(zhàn)。”他望著段青的臉：“不知閣下您……是否能夠幫我一把呢？”

    “……”

    “我知道您是公國的冒險者。”

    向著之前遞上茶點、形似對方家眷的那名婦女回應(yīng)了一個安慰的眼神，特里斯坦終于拿出了自己僅有的一絲交涉的領(lǐng)：“我會代表特里斯坦家族，雇用你們充當我們的代表，屆時……你們會披上我們家族的徽章，為了特里斯坦家族而戰(zhàn)。我不強求最后的勝利，也不奢望你們能夠為了我們這個沒落的家族而付出生命，只要能夠?qū)⑽遗c其他王座擁有者之間的恩怨清算掉，您與您的同伴需要什么回報，我們都可以商量……”

    這就是……所謂命運的選擇嗎？

    回想著之前某個披著黑紗的女子曾經(jīng)過的話，段青不由自主地嘆息出聲，因為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連串的大勢與各方勢力所選擇的最后結(jié)果，居然是將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的面前：“……為什么是我？”

    “因為您今天面見了城主大人。”

    或許是自己費盡口舌的對象終于有了一絲反應(yīng)，中年男子笑著拍了拍雙手：“聽聞了今天的消息，我突然意識到了機會的到來，因為身為公國的特使兼有實力的冒險者……沒有別人比您更適合處理這個復(fù)雜的局面了，我會向您提供面的幫助的，需要什么其他的情報也盡管吩咐，之后我也會與特里拉姆一聲，讓他帶你去我們家族的寶庫，里面的東西您可以隨意挑選……”

    “等一下等一下，我還沒要答應(yīng)呢。”

    望著對方逐漸冷靜下來的神情，段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后無視了周圍停下了工作的其他傭人暗中射來的目光，皺緊了眉頭思考了起來：“您……唔，我是……您與其他王位擁有者之間的恩怨，真的能夠通過這場勝負來解決嗎？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得到那場勝利的人，應(yīng)該就能成為新的王座擁有者吧？”

    “這只是一場用來證明的戰(zhàn)斗，證明我們還有余力離開這里。”特里斯坦沉聲回答道：“沒有任何形式的決斗會比王座戰(zhàn)爭更加宏大與正式，就算是其他王座擁有者也無法漠視此次戰(zhàn)爭的最后結(jié)果，如果我們能夠帶著王座戰(zhàn)爭勝利者的姿態(tài)與他們談判和平撤離的事情，別是那些想要阻礙我們家族的人，就算是城主……相信也不會找出什么理由來反對的。”

    “那……如果最后失敗了呢？”

    “失敗的話……至少也算是一個了結(jié)。”特里斯坦低聲回答道：“無論是隆道爾還是其他的敵人，我們之間的恩怨也算是用這樣的方式來結(jié)束了，之后不管他們?nèi)绾螌Υ�我特里斯坦家族，我都沒有一句話好……啊，請不用擔心你們自己的性命，我會盡力保證你和你伙伴的安，有包括城主在內(nèi)的那么多見證者，就算是有人想要暗中下手，他們多半也沒有什么合適的機會……”

    “好了好了，不要了。”

    心中迅速地權(quán)衡了一番，段青默默地做下了決定，但卻還是率先站起了身，然后向著對面的中年男子躬身行禮：“雖然很想同意您的邀請，不過這件事還是太重大了，如果可以的話……”

    “我希望能先回去，與我的隊友商量一下……如何？”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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