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興沖沖的將自己的作業(yè)交給了學(xué)習(xí)代表，并且特別囑咐他“別弄丟了”。
露同學(xué)并不是一位愛好學(xué)習(xí)的好學(xué)生，所以，她以前從來都不關(guān)心自己的作業(yè)的去向，若是丟掉了，不定還更好呢。
但是，今天的作業(yè)可是不能丟的。
露雙手背好，端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待著語文老師的到來。
語文課在第三節(jié)，每當(dāng)這個時候，老師已經(jīng)批完了作業(yè)，并且，還會將最好的拿出來評論一番。
露長的很漂亮，并因此經(jīng)常得到夸獎，但是，因為作業(yè)寫的好而被夸獎，卻是極少的，璐同學(xué)很期待這一刻。
露目不斜視的望著黑板，只用眼睛的余光掃掃教室門，另外，就是瞄一瞄班長了。
班長就坐在她的斜對面，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個頭還比其他的孩子高，露平時也喜歡和他話。
終于，上課鈴聲響起。
露保證，這是自己最期待上課的一次了。
語文老師抱著一大疊的作業(yè)，辛苦的放在了講桌上，道：“上課。”
班長毫不猶豫的喊道：“起立！”
“老師好。”露和同學(xué)們一起大聲的喊。
語文老師溫和的笑一笑，：“同學(xué)們好，今天，我們要學(xué)的是第六課，請大家翻開課……王佳，來給咱們朗誦一下第三段。”
露依舊挺直著腰板，盯著黑板，乖巧的像是第一天上學(xué)似的。
又是度日如年的一節(jié)課后，老師終于將手按在了作業(yè)上，道：“今天我要特別表揚一位同學(xué)。”
露的笑容收都收不住了。
語文老師沒有等待太久，笑容滿面的道：“王化同學(xué)得了滿分，進步非常大，大家鼓掌。”
啪啪啪啪啪。
露愣了片刻，突然“哇”的哭了出來，停都停不下來。
……
晚上，趙萍帶著露，很不好意思的來到楊家，抱歉的道：“死孩子，怎么哄都不聽，一定要過來，打擾你們了。”
景語蘭的臉紅撲撲的，像是抓緊時間做了什么累到了，又像是暖氣烤的，微笑的道：“串門算什么打擾啊，以前在河?xùn)|的時候，家里門都是沒鎖的……”
話間，楊銳也走了出來。
露來誰都不理的樣子，見到楊銳才像是見到親人似的，一下子撲到了楊銳懷里，嚎啕大哭：“楊銳，你要替我報仇啊！”
楊銳嚇了一跳，不由的看向趙萍。
“死孩子！”趙萍有些羞惱的將今天發(fā)生的事給了，又道：“老師特意來家訪了，還批評了我們，讓露以后按照題目要求來回答問題。否則，升初的時候一定會吃虧的。露怎么都不肯聽，來找你們做同盟軍呢。”
景語蘭不禁莞爾，楊銳卻是呆了幾秒鐘，很不厚道的放聲大笑起來，而且是笑大聲。
露被笑的不樂意了，問：“你笑什么？”
楊銳笑的流眼淚，擦干凈了，才費勁的道：“我當(dāng)是什么事，敢情讓我過了一把教科書的癮。”
這么復(fù)雜的話，露哪里聽的懂，滿臉狐疑的看著楊銳。
“露，今天的事呢，不能怪你。”楊銳總算調(diào)整成了大人臉，開始安慰起露來。
趙萍和景語蘭微微點頭，等著楊銳責(zé)備自己，再重新教育孩子。
就聽楊銳繼續(xù)道：“也不能怪我……”
咦？你劇拿反了嗎？
趙萍突然有些后悔今天領(lǐng)著露來見楊銳。
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楊叔叔的微笑涌起，道：“今天的事，到底怪你們老師。”
“怪老師？”露顯然沒有考慮過這個方案。
“對，是老師沒有好好的篩選文章，這篇文章在沒有獲得我的授權(quán)的情況下，曲解了我的意思，在沒有充分的了解的情況下，以我的身份來話，以至于混淆了你的思路……”楊銳振振有詞。
露茫然的望著楊銳，她的大腦還停留在“篩選”一詞的含義思考上。
“簡單來，你們的老師找的文章不對。文章是胡寫的，我不能順著他的意思來生活嘛，所以，我的回答是正確的，你也沒做錯。錯的都是老師。”楊銳順利的將責(zé)任撇清了。
露瞪著大大的眼睛，繼續(xù)盯著楊銳看。
“怎么樣？明白了吧？”楊銳問。
露眼里突然萌出了淚水，帶著哭腔喊：“你的哪里簡單了，媽媽……”
露放棄了楊銳，撲到了趙萍的懷里。
趙萍幸福的不要不要的，沒好氣的瞥楊銳一眼，道：“幸好你的復(fù)雜，要不然，被露學(xué)去了，她的老師非得再來家訪一趟。”
“我的復(fù)雜嗎？”楊銳的關(guān)注點毫不意外的便宜了。
“我聽的都費勁，你能不復(fù)雜嗎？”趙萍無奈的道：“你們搞科研的，就愛些人聽不懂的話。”
“不是我們愛……算了，是我的錯。”楊銳還是承認(rèn)了錯誤。
科研做的久了，漸漸的就會習(xí)慣周圍人智商在線的狀態(tài)。乍的離開象牙塔，或者與露這樣的朋友交流，就會遇到障礙。
當(dāng)然，很多成年人的理解能力也不見得超過朋友。如果是長的漂亮又很有兇的漂亮成年人的話，理解能力弱一點，智商下線一些，都可以算做是萌點。但如果長的丑的話，智商又不在線的話，他們遇到的科研員，通常都是沉默寡言的。
楊銳此時就看看趙萍，露出蜜汁微笑。
“好了，不管聽懂沒聽懂，以后要認(rèn)真寫作業(yè)，聽老師的話，知道嗎？”趙萍對女兒著沒什么邏輯關(guān)系的話。
反正，她只要哄好孩子就行了。
露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得到了某種解釋，雖然解釋的她聽不太懂，但是，好像也沒有什么哭鬧的基礎(chǔ)了。
景語蘭又拿出了零食，被五顏六色吸引的露頓時顧不上再哭了。
趙萍覺得輕松許多，向兩人笑了笑，低聲道：“實在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露又哭又鬧的，哄都哄不了。”
“沒事兒，還在忙之前的事？”景語蘭順手在茶幾上泡起茶來。
趙萍點點頭，道：“我們分行的領(lǐng)導(dǎo)神經(jīng)病，你好端端的，幫房地產(chǎn)商賣房子，還給壓任務(wù)，虧他想的出來。不知道收了多少黑錢。”
“賣不掉嗎？”
“單位的集資房一兩百塊一個平方，一套下來三五千塊錢。這家的一平方米就要六七百塊，還都是一百平往上的大房子，下來就要六七萬了，六個萬元戶都不夠他們敗的，我也是沒辦法，到最后，真的要扣獎金就扣吧……”趙萍一邊，一邊看向楊銳。
這時候，趙萍同志的智商就是在線的了，她知道楊銳拿了諾獎的獎金，那是上百萬的大數(shù)字，要能買得起商品房的人，如今也就是楊銳這樣的了。
叮鈴鈴的電話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突如其來的對話。
“我接個電話。”楊銳站了起來，令趙萍倍感沮喪。
景語蘭有些好笑，低聲道：“既然你賣不出去，分行難道扣掉所有人的獎金？沒有這個道理吧。”
“你不知道，這家房地產(chǎn)商是貸款蓋的樓。蓋的倒漂亮，就是有點遠，快奔著三環(huán)去了，房子賣不掉，我們分行就多了一大筆壞賬，到時候別發(fā)獎金了，不扣我們的工資就不錯了。”趙萍嘆口氣，道：“領(lǐng)導(dǎo)了，任何人年內(nèi)賣掉一套房，就給發(fā)年的額獎金，如果賣不掉，那就隨緣了，能有多少誰都不知道。”
最近幾年物價飛漲，同樣的薪水已經(jīng)不夠花了。
同樣是剛工作三五年的年輕人，8年代初，幾十塊的薪水可以過的非常好了，若是單身貴族把錢花光的話，那簡直是富的流油，甚至能做到天天吃肉，頓頓有油。若是嘴不饞的話，省兩個月的錢，就能買一輛自行車了。
想想看，兩個月就能省一輛代步車的錢，放在后世，起碼是知乎中產(chǎn)的水平了。
但在8年代末，大城市的平均月薪都有百多塊了，能買的東西卻更少了，有孩子的家庭，就很在乎獎金的收益了，對于工資的評價，更多會用“死工資”的形容詞，既明它的穩(wěn)定，也明它的沒用。
景語蘭拍拍趙萍的手，安慰她道：“你也別太擔(dān)心，趕明兒我?guī)湍銌枂枺蹅儐挝焕锏娜速I不起，外企和合資企業(yè)的沒有集資房，還不是要買商品房。”
“那開發(fā)商以前也是這么想的，偏偏外企的人喜歡租房子，寧愿一年花上百塊錢的房租，也不愿意買房子。”趙萍就指望景語蘭了，見她不松口，不禁有些失望。
咣當(dāng)！
書房里傳來踹椅子的聲音。
景語蘭連忙站起來，就聽里面的楊銳喊道：“沒事，踢錯地方了，你繼續(xù)。”
后一句，自然是對著電話里的人的。
不一會兒，楊銳一臉振奮的走了出來。
“好事兒？”景語蘭原有些擔(dān)心，看他的表情倒是覺得輕松了。
楊銳點點頭，道：“有突破性進展，我去實驗室看看，對了，你們剛才的房子，有多少套？”
“多少套？”趙萍被這個問題給弄迷糊了，想了一下，才道：“總共是1棟樓，一棟樓兩個或者三個單元，有五層的有六層的，加起來得有三百多套吧。你現(xiàn)在買的話，還能挑到二樓三樓的。”
8年代的住宅樓還沒有電梯的概念，因此，高的樓層是不受歡迎的，一樓又常被懷疑潮濕漏水等問題，二樓三樓就是最好的樓層了。
楊銳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道：“正好，如果今天的實驗突破被證實的話，就要大批的招募人手了，我們正好需要一個封閉的區(qū)，你幫我問一下，如果我們包圓的話，開發(fā)商能拿出什么條件，之前的房子，他們能不能幫忙收回。”
“包圓是啥意思？”趙萍的智商又下線了。
“就是1棟樓，我要了，但得在一個圍墻里面，我拿來做宿舍樓。”楊銳的體育館目前仍是國內(nèi)最大的保齡球館，堪稱是日進斗金，在這個通貨膨脹%的年代，自然是要想辦法拿出來花掉的。
如果是國范圍內(nèi)招募人手，組織人員來攻關(guān)的話，這么一個封閉環(huán)境，還真的是蠻適合。
而且，也能將諾貝爾獎的獎金，名義上花掉大部分，免得被人惦記。
用私人的錢，買商品房，免費給外地來的研究員做宿舍，大家聽了，也只能贊楊銳的獎金花的好，花的對。
不過，算個總賬的話，大約還是不夠的……
楊銳揉揉臉，又道：“我不可能按開發(fā)商的價格買樓的，也沒那么多錢，你給他們仔細(xì)道道，拿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出來。哦，前提是今天的突破性進展確實啊，他們要是詐和的話，買樓的事也只能延期了。”
楊銳穿上大衣出門去了。
聽到關(guān)門聲，趙萍的智商才重新上線，心里想的第一件事：楊銳的實驗一定要成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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