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成臨走的時候，恨不得哇哇的吐在地上，將離子通道實驗室給淹沒了算。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的檢查，惡心到自己了。

    深入的剖析自我，也讓秦修成有些懷疑自己，出了門，不禁問聶良平，道：“你咱們做的事，有那么壞嗎？”

    聶良平呵呵一笑，看秦修成一眼，道：“我讓你****，不是讓你一輩子都****。你想這些做什么？”

    “我就是覺得，你，咱們做的事，真有檢查上的寫的那么嚴(yán)重？”秦修成仍舊是懷疑的語氣。

    “哪些事？”聶良平淡定的不要不要的。

    秦修成遲疑了一下，：“就是……我在檢查里寫的，故意卡著他們了，有可能對實驗室造成無可挽回的錯誤……”

    “我知道你檢查里寫的，那還是我指導(dǎo)你寫的呢。楊銳的意思，好像是吃拿卡要吧。”

    “恩……”

    聶良平又是呵呵一笑，道：“你要問我意見，這么吧，你和我，咱們以前做的有些事，確實是渣的很。”

    “啊？”秦修成來是想尋找一兩句安慰的，沒想到聶良平竟是給贊同了。

    聶良平的話匣子打開了，就沒有關(guān)上的意思，他瞟了秦修成一眼，道：“你想想看，出國是一件多大的事啊，對普通人來，簡直是影響一生的大事，但是，咱們竟然借此機(jī)會吃拿卡要。不僅如此，咱們都沒關(guān)注過真正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企業(yè)和人事吧，做的也不能是人事。”

    秦修成被聶良平的話所震驚了，他終于知道聶良平為什么是老板凳了，哪里是得罪李副局長一件事？這貨完就是焊在椅子上的吧。

    聶良平繼續(xù)道：“就我所見呀，一些好不容易獲得機(jī)會，出國嘗試打開出口渠道的企業(yè)，就因為咱們這種人的不作為，甚至是某些人的故意作為，竟然就死掉了。好好的企業(yè)，在國內(nèi)做的一流的企業(yè)，花費巨資出國，結(jié)果呢，被咱們給害死了，你這叫什么事？我呀，有時候真是看不下去了。”

    秦修成目瞪口呆，甚至很有些不自在，咱們難道不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嗎？

    聶良平也看到了秦修成的表情有異，不以為意的笑一笑，道：“別想那么多了，其實工作嘛，就是那么一回事，誰都不能一輩子的盡心盡力，有些企業(yè)死了，有些不是還活著？明死掉的企業(yè)自己不用心嘛，對不對？他們自己用心經(jīng)營，了解情況，何至于此呢。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愧疚的，該愧疚的是他們的單位領(lǐng)導(dǎo)。”

    “您變的也太快了。”秦修成覺得聶良平簡直是精神分裂。

    聶良平卻是了個爽，爽夠了，也不愛了，只道：“現(xiàn)在事情過去了，你用心做就行了，反正你記得一點，你把柄在人家手里，雖然過些時間，那東西就沒用了，不定等瑞典回來，這檢查就不作數(shù)了，但你也別在這之前弄出事來。”

    秦修成卻是微微有些后悔，道：“把柄給了人，真是難受。”

    “你不給楊銳把柄，他能讓你繼續(xù)帶團(tuán)去瑞典？”聶良平笑兩聲，道：“你猜他怎么把你從團(tuán)里清出去。”

    秦修成早就知道這一點了，嘆口氣，道：“你他一個搞研究的，怎么就這么大的能量，枉我之前還挺佩服他的。我還在景語蘭面前了他的好話，當(dāng)時我是覺得他挺牛的，沒想到是這么個人。”

    聶良平嗤之以鼻，道：“學(xué)術(shù)做的好，有沒有能量我不知道，是不是書呆子，我也不知道。不過，你知道他的實驗室，這半年時間用了多少經(jīng)費？”

    “多少？”

    “起碼6萬美元。”聶良平比劃了一下，問：“你，他該是個什么人？”

    秦修成的臉部肌肉抽動兩下，道：“我好像也聽過，以為是謠言。”

    “興許吧。”聶良平并沒有糾結(jié)此事的意思，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就沒什么再話的性質(zhì)了。

    與兩人的糾結(jié)與憤世嫉俗不同，離子通道實驗室里，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一群人面對著一疊大信封，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擺在最上方的那只信封是敞開了的，露出里面的大團(tuán)結(jié)，以及綠森森的美鈔。

    1元的大團(tuán)結(jié)，在通貨膨脹日漸嚴(yán)重的86年，已經(jīng)沒有那么值錢了。

    楊銳剛重生的8年，國城鎮(zhèn)居民的家庭人均收入是5788元，農(nóng)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是977元，普通工人的收入，大約在六七十元的樣子，等于，單職工家庭比城市居民的人均收入高一些，雙職工家庭能高個兩倍，但不管是高多少，普通家庭每個月的開銷，都會盡可能的控制在數(shù)十元的水平上，1元的大團(tuán)結(jié)，自然是不常用的。

    但是，到了86年，國城鎮(zhèn)居民的家庭人均收入，已經(jīng)增加到了8996元，農(nóng)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到了476。雖然并不是工資多了，錢就不值錢了，但是，對于大家來，大團(tuán)結(jié)的威力，確實是不比往昔了。

    對離子通道實驗室的研究員們來，金錢的力量確實被削弱了。

    美鈔還沒有。

    美元的作用無需多言，對后世的年輕人來，外匯似乎只是一種需要兌換的鈔票，但在8年代，它體現(xiàn)的，其實可以是特權(quán)。

    最簡單最粗暴的一種用法，若是誰能用美元購買到美國的期刊，你把里面的實驗內(nèi)容重新做一遍，甚至更過分一點，你把里面的內(nèi)容翻譯出來，這就是一篇論文，就能解決升職評職稱這種最令人頭疼的問題。

    若是遇到敢于受賄的領(lǐng)導(dǎo)的話，這個錢就可以用的更粗暴了。

    而在美鈔旁邊，成捆狀的大團(tuán)結(jié)的誘惑力，其實也是不的。

    當(dāng)楊銳掀開遮掩在桌面上的布簾的時候，所有聚集于此的研究員，呼吸都為之一滯。

    誰都知道，楊銳特意關(guān)上門，將眾人召集起來，又給大家展示這些錢，肯定不是為了耍人玩的。

    大家都用熱烈的目光看向楊銳。

    楊銳摸摸自己的臉，笑道：“怎么都是這樣子看我，好看嗎？”

    “好看。”

    “蠻好看的。”

    幾個年輕的研究員和助理研究員笑嘻嘻的調(diào)侃了起來。

    他們和楊銳的年齡相當(dāng)，也沒有太多的顧忌。

    楊銳笑了笑，將兩個信封拿過來，又將里面的大團(tuán)結(jié)和美元抽出來，笑道：“這里呢，是元人民幣和6美元。算是咱們連續(xù)完成兩個項目的獎金。”

    “哈哈！”

    “真的？”

    “楊主任萬歲！楊主任萬歲！”

    “萬歲！”

    各種喊聲，終究是匯聚成了萬歲。

    喊聲最大的，就是研究生們了，對他們來，這筆錢可謂是意外之息，而且多的令人發(fā)指。

    事實上，作為國家機(jī)關(guān)單位，要發(fā)上百元的獎金，原就是需要特批的。

    楊銳為了要下這筆現(xiàn)金獎勵，也是費了一些心的。

    不過，到了他現(xiàn)在的位置，對此倒是不用太過于在意了，一些單位已經(jīng)發(fā)出了超過這個金額的獎金，也沒有媒體大肆報道。歸根結(jié)底，還是風(fēng)向的問題。

    楊銳哈哈一笑，卻是覺得實驗室眾真好打發(fā)，要是換以后，這樣兩個項目做完了，簽合同都得簽出病來。

    他兩手虛按，道：“這筆錢，是每個人都有的，所有人都一樣，官民一致。大家沒意見吧。”

    不管有意見的沒意見的，都是點點頭。

    自建國以后的集體生活就這樣，公平是主旋律，分類是惹禍的源頭，一把手決定形式公平的時候，通常很少會有人提出異議。

    楊銳又從旁邊的人民幣信封堆里，拿出了新的一個信封，放到剛才的兩個信封上，道：“這一份呢，里面是元，是給我自己的，我負(fù)責(zé)領(lǐng)導(dǎo)離子通道實驗室，完成了兩個項目，我認(rèn)為值得獎勵。”

    眾人都笑，也有人些贊同的話。

    楊銳擺擺手，道：“自我以下，副主任分8元，教授6元，副教授4元，講師元，助教元，研究生18元，這個是職級獎金，有沒有意見，都是這樣了。”

    按照職級而不是貢獻(xiàn)分錢，也是沒辦法的事，貢獻(xiàn)是很難判斷的，楊銳也不愿意用具體而微的金錢來判斷科研貢獻(xiàn)，那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反而是職級，較為簡單。

    倒是簿耿鑫有些不自在，道：“我沒必要分獎金了吧。”

    “你是副主任，就有。”楊銳不和他多，停頓了一下，道：“接下來，是重要部分，咱們談一下出國名額的事。”

    ……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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