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子通道實驗室至今,只有許正平是北大的原生副教授。
他愿意過來,除了領導安排和個人意向之外,也是因為初建期的離子通道實驗室需要一名副手。當日的離子通道實驗室,已經是做出了世界級成果的,在這樣的實驗室里工作是一回事,做副主任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許正平之后,楊銳再沒有吸收過北大原生的研究員,不是北大的不夠好,而是他想要的學者更高端了,而他也拿不出對方想要的資源。
北大清華的待遇,在國內向來都是拔尖的,可以,北大清華和其他重點大學、地方高校之間的差距是指數級。畢竟,北大清華是國數一數二的高校,而排名第三的高校,一只手都算不過來,由此堆出的名聲,帶來的是無數的精神與物質上的榮譽。
就科研來,一名清華北大的教授,甚至副教授,有太多太多的渠道,去得到經費和支持了。
最簡單的一點,北大的教授到任何一個地方省市,收集經費,合作一個項目,是非常容易達成的,事實上,根不用他們主動去尋找,國一千多個駐京辦,沒少聯絡此類工作,那些高科技產業園,或者高科技公司的創立,是北大教授的名頭,還是河東大學教授的名頭,在宣傳上是兩種口徑了。
當然,如果僅僅是資源上的區別,也還是有辦法克服的,偏偏楊銳的身份令北大的教授們難以接受。
8年代人還是很好面子的,北大老師什么都是不愿意在學生的手底下干活,最起碼,等楊銳大學畢業留校以后,再到他手底下工作還差不多。雖然就差這么一年,名義畢竟是不同的。
所以,楊銳最終能從清華拉了兩名副教授過來,卻不能從北大找到合適的人員。
不過,自從楊銳立起了“G蛋白偶聯受體”的旗幟之后,北大教授和副教授們的想法,又多多少少的發生了變化。
“G蛋白偶聯受體”在生物學界,是王之領域。
立起G蛋白偶聯受體的旗幟,就是豎起了王旗。
王旗之下,名聲大義都有了。
光是為了中國開拓“G蛋白偶聯受體”領域,這么一句話,就足夠在生物學大會上,引來陣陣掌聲了。
王旗不是誰都可以豎的。
PCR是楊銳有資格豎起王旗的最大依仗,如果兩年前,PCR還是令人驚嘆的新技術,到了86年的當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PCR是諾獎級的成果。
盡管諾獎級的成果不見得就能得諾獎,但是,放眼中國,多久能有一個諾獎級的成果?
當然,也不是有諾獎級的成果,就有開片“G蛋白偶聯受體”的資格了。
開片也得有資的,要別人賣命,你就得出得起賣命錢。
而在這一點上,楊銳自掏腰包6萬美元的故事,早就傳遍了。
這件事還有另一個后遺癥,就是令所有人都知道,原來做科研也是有可能賺到錢的,想要學楊銳姿勢的學者,現在也是大把的。
坐在會議室里的一桿教授,此時有了坐如針墊的感覺。
做實驗室和開公司是一樣的,首先都得有手下來干活才行,是優秀的手下,能夠帶來高的收益,也就能剝出多的資源。
有資格列席學術委員會的,都是北大的教授級人物,而且都得是有自己實驗室的教授。他們每個人手底下,即使沒有副教授,也有個把講師做助手,實在不行,還會吸收專職的研究人員……
但不管是誰,沒人愿意把自己手底下的人,讓給楊銳。
就像楊銳也不會將手底下的人,讓給其他實驗室一樣。
會議室的氣氛一陣緊過一陣。
大家都在考慮如何拒絕楊銳的要求,或者,拿出什么樣的條件來收攏手下。
老實,沒人能想出切實可行的辦法。
6萬美元的經費,身就是個巨大的BUG,除了極少數的有影響力的院士之外,這樣的經費規模是完超過國內科研界水平的。
在座的教授,為什么對楊銳深感顧忌,無非就是不愿意北大配套資金給楊銳。
配套的資金不過是百分之二三十的樣子,還有在場許多人來分,由此可見,原始狀態下的6萬美元是多大的一筆錢。
楊銳看著眾人的表情,知道眾人在想什么,偏偏就是不。
蔡教授看不下去了,咳咳的兩聲,道:“楊銳,今天是學術委員會的會議,你是列席成員,就把想的建議出來,我們再行討論也就是了,不要賣關子了。”
“是。”楊銳向來都是很給蔡教授面子的。
他坐著低低頭,手放在大腿上,再規矩不過的道:“我的想法其實起來是比較簡單的,G蛋白偶聯受體領域是個很大的范圍,做起來是需要較多人手的,我現在重新組成的科研組,只有4名主要的研究員,加上我也只有5個人,我想要增加一些人手。”
“離子通道實驗室目前的編制是有七個還是八個吧。”蔡教授問了一句。
楊銳點點頭,道:“但還是不夠用的。”
“你想要幾個?”
楊銳笑一笑,:“我的考慮,主要還不在研究員的數量。”
“哦?”
“您知道,離子通道實驗室因為建立較晚的原因,一直比較少輔助科研人員,如果單純論研究員的數量,倒不用急的擴張,但輔助研究員,我覺得是早得到好。”楊銳的比較委婉,但在座的眾人一聽就明白,楊銳是想要更多的科研狗。
蔡教授幾乎是一下子就被楊銳給服了。
在實驗室里,科研狗是一類不受重視又必不可少的人。
科研實驗室里,其實有著太多太多的重復性的工作,換句話,就是有太多太多的臟活苦活需要干了。
科研實驗室里的科研狗,就像是律所里的初級律師,或者工地上的工,他們是最忙碌的一群人,流最多的汗,花費最多的時間,回報則與付出完不成比例。
造成這樣的原因,一方面,在于這些工作的職業前景都有著遠超現職的好處,就像是工地工,一旦變成大工就能薪水翻倍,再厲害一點,就能賺到工三四倍的薪水,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些工作的替代性很強。
比如科研狗,既然連人都算不得,訓練起來的成自然是不高的,通常來,經過系統的科教育的學生,稍微練習個一兩年,就能相對熟練的工作了,若是有天賦的話,那就更好了,從質上來,和大學生士兵之類的差不多,訓練時間也差不多。大學生士兵用幾年就能退役了,科研狗也能如此。
但是,科研狗固然是不受重視,完沒有,或者數量不足又不行。
從宏觀上來,科研狗有的是,尤其是在北大這樣的地方,實驗室敞開了收人,幾天就能攢一籮筐。
可單就離子通道實驗室的環境來,卻又不能真的敞開。
首要問題,是離子通道實驗室沒有碩導博導,所以只能招一些做畢業設計的科生,要么就是臨時工性質的單純科研狗,這樣的效果,自然比不上有系統練習的研究生好了。
研究生的水平高低且不,服役年限就比科生要長的多,除了楊銳這樣的妖孽,正常科生要到大三末尾才能用得上,大三年頭能用上的,都屬于極高端的人才了。相比之下,隨便拉一個研究生就能用滿三年,若是考博的話,差不多又是三年。六年的士官就是笨如豬,也比普通兩年義務兵的專業要強一些了,更不要專心挑選的情況。
楊銳的“離子通道實驗室建立較晚”,只是會議上提出的理由而已,實際上是因為他人沒有招募研究生的資格,而在國內,一流實驗室的主任不是碩導的是極少的,再過幾年,更是絕無僅有的。
而就目前的環境來,楊銳還是沒有招募研究生的資格,許正平等人還是副教授,也沒有招研究生的資格,解決方案就只剩下一個了:給離子通道實驗室加一名到兩名碩導。
在座的都是講邏輯的人,順著楊銳話的思路想下來,一個個都震驚了!
在北大生物系,有資格做碩導或博導的,就是在座這些人了。
也就是,楊銳根就不是想挖他們手底下的人,他就是想挖在座的人。
再看楊銳審視眾人的目光,在場一群中老年學者,是遍體生寒,感覺自己被掛在屠宰場上似的。
最重要的是,離子通道實驗室還真有收編一兩名碩導博導的資格。
有資格豎起王旗的實驗室,照幾只博導算什么事?
“楊銳,你具體是想要幾名輔助研究人員?”蔡教授決定問的清楚一點。
楊銳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我覺得要1人以上比較好……”
1個人,那就不是用科生能填的上的了,楊銳的要求也就委婉而清晰。
蔡教授再次重重的咳嗽一聲,竟然不知道該怎么話了。
“我現在還有萬美元的經費。萬美元不能動,剩下的經費是可以機動一些的,另外,我申請的86的項目等等,應該還有一些空閑的經費,我覺得用來填補給新增加的人員,是沒有問題的。”楊銳繼續委婉的話,卻是將條件都給開出來了。
在正教授的圈子里,萬美元屬于一個不上不下的數字。要高的話,高端教授是不屑于這個數字的,要低的話,弱一點的正教授是一點都夠不到這個數字的。
王旗之下,是高聳的城垛與冒尖的糧草。
金黃的谷粒流出來,泛著誘人的光。
……
最近在魯迅文學院學習,更新有點不及時,不好意思。
……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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