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9日。

    楊銳照例來到g委員會的辦公室，他現(xiàn)在每周過來一趟，大約半天的時間，處理在這里比較方便處理的事務。

    大部分委員都是采用此種模式，不像是楊銳，能夠進入g委員會的委員，大多身兼數(shù)職，能在一個地方呆半天，已經(jīng)算得上是重視了，像是委員中比較1的蔣同化，他的職是制藥所的所長，因此免不了要參加一些機構(gòu)的會議，或者給一些企業(yè)提供咨詢，自然而然的，蔣同化也在一些制藥有關(guān)的協(xié)會里任職，此外，他還進入了一些比較重要的管理型委員會，比如職稱評定委員會，就有資格決定北a京市許多事業(yè)單位的員工糾結(jié)一生的職稱問題。

    不過，就蔣同化這一層級的學者來，g委員會還是權(quán)力最大的，如職稱評定委員會這樣的，雖然它對普通人的生活的影響巨大，可普通人身的影響力卻是太了。相比之下，藥企能賺外匯，有成百上千名工人，影響一地的稅收，能決定它們生死的g委員會的權(quán)力自然就重要起來。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楊銳進出g委員會的樓的時候，都會感受到各種注視的目光，一些碰上的委員，還往往會向他表示支持。

    照楊銳想來，這或許就是因為他提高了g委員會的地位吧。

    圈子里沒秘密，京西制藥總廠的每一次輾轉(zhuǎn)挪移，都等于是在給g委員會做廣告，到了現(xiàn)在，g委員會的樓外，來做客的廠商代表的級別，都提了一個層次。

    一些藥廠，甚至派出副總來公關(guān)。

    不過，今天的情形略微詭異了一些。

    楊銳從樓下開始，就得到了長時間的注目禮，長時間之長，遠遠過了正常的關(guān)注。

    進入樓里，遇到的委員會委員們的表情也總有些怪異。

    楊銳沒有多想，他不愿意將有限的精力用在琢磨別人身上，盡管他現(xiàn)在的處境有些尷尬，但解決尷尬的辦法，并不是聰明或者敏感的思維。

    有些時候，解決問題只能依靠堅持。

    楊銳坐進自己的辦公室里，掏出鑰匙，打開桌面上的文件匣，繼而一篇篇審視交給自己的文件。

    “律博定”事件的一項副作用，是楊銳的工作量大大的減少了。

    許多廠商代表，拼了命的也不愿意將自己的申請文件交給楊銳，在這個g委員會辦公的院子里，楊委員和其他委員是兩種不同的選擇。

    戴志自自然是從善如流，他其實也怕楊銳再做出什么幺蛾子來。

    不過，完不給楊銳工作，他又擔心得罪楊銳，所以，現(xiàn)在送到楊銳這里來的工作，都是經(jīng)過挑選的。

    雖然在這段日子里，楊銳極少再給出不予通過的評語了，可大家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楊銳給京西制藥總廠一家的“不予通過”的評語，就比其他人給的總數(shù)還要多了。

    而今，交給楊銳審核的工作，大多數(shù)是事務性的。

    比如一個藥廠的蒸餾水系統(tǒng)的改造審核，或者一種生產(chǎn)工藝的改變等等，比起新藥入市這樣的大問題，楊銳需要解決的都只是問題。

    楊銳樂得如此。

    一個人是無法拯救世界的，做到世界第一流的科學家也許可以吧。比如愛因斯坦或者艾薩克大人，他們肯定是改變了世界的。

    但就現(xiàn)在的楊銳，他還沒有這樣的自信。

    他在g委員會里，唯一能夠改變的，也許就是一些人的健康和生命——相對于世界來，這點改變實在是不起眼，但對一些家庭來，世界或許真的就改變了。

    不得不承認，楊銳是有些享受這個過程的。

    盡管壓力巨大，盡管工作繁重，盡管精神疲憊，但是，改變了一些東西，保留了一些美好的感覺，還是非常美妙的。

    楊銳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成為愛因斯坦，或者艾薩克大人那樣的人，科學世界是否還留有如此寬廣的領(lǐng)域給科學家們，尚是未知的——當未知變成已知的時候，大約就是一位新的科學大人出現(xiàn)的時候吧，但就楊銳所知的未來，新的科學探險，遠未成功。

    比較起來，還是成為奧海默或者圖靈那樣的科學家更靠譜一些——或許成為愛迪生那樣的科學家也不錯，至少這個例子，個人幸福比較容易得到保障。

    楊銳快的瀏覽了所有的文件，然后閉目沉思片刻，確定腦海中沒有相似的記憶以后，再憑借自己的專業(yè)水平來做分析。

    大部分的文件，都被他丟到了左手邊，那是些純粹的技術(shù)問題，而且多是工業(yè)技術(shù)，楊銳更愿意將他們交給實驗室里的研究員來做。

    委員是一個職位，但是，與后工業(yè)時代的政府提供的職位不同，學術(shù)機構(gòu)的委員職位，多數(shù)還處在分封制的年代里，楊銳有他的實驗室和研究員，就像是擁有自己領(lǐng)地和附庸的領(lǐng)主一樣，他用不著所有的工作親力親為。

    因為文件少的原因，楊銳很快完成了閱讀，做好歸類以后，他就高高興興的出門鎖門了。

    走廊里的廠商代表們沒想到楊銳這么快的出來，一個個都忘過去。

    仍然是意義難明的注視。

    “王，過來過來。”楊銳招招手，叫了一個年輕的廠商代表過來。

    其他人一看，頓時如鳥獸散。

    王二十出頭，和楊銳的年齡差不多，苦笑著走過來，道：“楊委員，您這是要在人民面前孤立我。”

    “不懂事，有一名g委員會的委員知道你的名字，你吃虧了？你回頭問問你們廠長，看他在乎不在乎人民孤立你？”楊銳的心情不錯，話的口氣也就年輕了起來。

    王嘿嘿笑兩聲，：“我不是怕吃虧，我就是順嘴一。”

    “這兩天出什么事了？”楊銳直截了當?shù)膯枺骸澳愕谋砬橐呀?jīng)出賣了你，你實話實，別讓我找其他人打問。”

    “您真不知道？”王有些懷疑。

    “你出來，我不是才能判斷知道還是不知道？”

    “您肯定不知道。”王撇撇嘴，道：“知道不是這個表情。”

    “壞事？”楊銳心里有了預感。

    王心的看楊銳一眼，道：“對您來，可能有點。”

    “怎么了？”

    王猶豫再三，道：“京西制藥總廠的生產(chǎn)線開動了……我是聽的，但陳部長去了京西制藥總廠參觀，還夸他們的機器好。”

    “他們生產(chǎn)的是律博定？”

    王微微點頭。

    “他們是要無視g委員會的審核了？”楊銳的表情果然不再年輕了。

    王不敢，嘴角抽兩下就算笑了。

    楊銳的嘴角也是抽了又抽，實話，京西制藥總廠這么不守規(guī)矩，甚至無視了g委員會，還真是打中了他的脈門。

    “為什么總是有人，要向著作死的道路狂奔呢。”楊銳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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