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樂山左手一只濕抹布,右手一塊干抹布,仔細的擦拭著辦公室前的銘牌。
白底黑字的木頭牌子是目前黨政機關最常用的,底漆往往涂的很認真,經常要涂兩遍三遍的,以至于底漆厚的能用指甲掐出印子來。
這種做好了底漆的牌子,在中科院這樣的部級機關里,往往要準備很多,大不一,到有需要的時候,再寫上黑字。
章樂山特意找了辦公室里認識的熟人,拿了塊一人高的牌子,然后請院里著名的書法大師,查院長給提上了字。
原有些逾制的牌子,經過查院長的手筆,頓時也變的正常了。
“高度特異敏感技術與臨床診斷應用項目組”章樂山稍微站遠了兩步,從上到下的讀了一遍,又讀了一遍,然后問旁邊的秘書:“是不是難讀了點?要不要寫個高特敏診斷組的牌子到旁邊,別人一看就知道怎么簡讀了?”
秘書束手而立,道:“會不會放不下了?”
“就在旁邊掛一個牌子,唔……是有些占地方哦。”
“用幾天,了文章,大家就都知道高特敏診斷組了。”秘書夏康是個剛畢業兩年的年輕人,以前在共青團工作過,因此,雖然連4歲的生日都沒過,他就已經響應干部年輕化的浪潮,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正科級干部。
安排給章樂山做秘書,對夏康來又是一次提升,他的干勁十足,同時又謹慎而機警。
章樂山回看了一眼夏康,心里頗為滿意他的回答。
更重要的是,章樂山很滿意自己有一名秘書。
在他的感覺里,擁有秘書是對領導的地位的最好證明。
在京城,別看到處都是這個長那個長的,但就章樂山看來,沒有秘書的通通都等于是工作人員,就是處長廳長也不例外。
而在地方上,別看許多人做一輩子才是科級干部,可一旦成了鄉長鎮長的,身邊奉承的人卻比京城的處長身邊的還多。
章樂山拼搏半生,這是第一次感覺自己成了領導。
這名秘書也是他準備帶去離子通道實驗室的班底,以兩個人來對抗一個實驗室,看起來玄乎了些,可章樂山怡然不懼。
組織的威嚴是不容覷的,曾幾何時,組織上只要派出一名年輕的政委,就能控制一個縣的武裝部隊,任何山頭主義面對組織的光環,都不過是紙老虎而已。
章樂山更沒有將歲的楊銳放在眼里。
的確,歲的楊銳的科研能力是極強,以章樂山的專業水準來看,讓楊銳做自己的老師都毫無問題,就學術成果來,楊銳早都是國內一流的了——當然,章樂山是永遠不會在公開或私人場合這樣的,除非有一天,楊銳能坐到一個令人難以企及的高位——可在一個項目組里,掌握話語權的不僅僅是科研能力。
還有協調和組織能力,特別是后者,依托中科院的力量,章樂山覺得自己能教8個楊銳重新做人。
在章樂山光彩的前半生中,他教育過的青年學者是極多的,有一些痛改前非,繼續在科研陣線上為國家做出了應有的貢獻,有一些大徹大悟,離開了科研一線,成為了卑微的官僚,甚至官僚的墊腳石。
章樂山不覺得楊銳會有什么區別。
歲的年輕人,面對組織意志,又能怎么樣?
順從自然最好。
硬抗的話——章樂山撇撇嘴角,他最不怕的就是硬抗了,到那時候,有理的也要變成沒理的,該做的活還一樣不少,前些年,多少成名已久的科學家,都被調教的又乖又巧。
在中國,單純的學術能力從來都不能作為無所顧忌的代名詞,當然,在美國也不能。奧海默貴為原子彈之父,還不是倒在了麥卡錫主義的鐵蹄下,日以官僚的力量來蹂躪學者也早都是傳統了。
章樂山欣賞著查院長題字的牌匾,渾身暖洋洋的,像是沐浴在希望、快樂和滿足的池水中。
噔噔噔噔……
勻的高跟鞋踩地板的聲音,打亂了章樂山的情緒。
噔噔噔噔……
高跟鞋的聲音,踩的人慌亂,隔壁幾間辦公室里,都能聽到匆忙收拾物品,乃至于拖拉桌椅的聲音。
章樂山的腦海中,迅的勾勒出一條纖細的長腿,踩在水磨石地板上的樣子。
“應該是胡干事了,你把辦公室整一下。”章樂山再次穩了穩門口的木牌,又整整衣服,站在門口。
他下意識的感覺,胡干事是來找自己的。
噔噔噔噔……
拐角處,一位鵝蛋臉的漂亮女人,卷著資料,轉了過來。
“胡干事。”章樂山看到了人,就打招呼。
他今天穿著買來的格紋毛衣,內套純白色襯衫,此時,潔白的襯衫衣領露在外面,規整漂亮,令章樂山很有自信。
鵝蛋臉的胡干事看到章樂山,露出禮貌又略禮貌范圍的微笑,腳步不停的再向走了一點,才打招呼:“章主任怎么站到外面了。”
“叫什么章主任啊。”章樂山習慣性的擺擺手,突然覺得這個動作有些女性化了,連忙將手揣到褲口袋里。
“查院長了,要規范咱們機關里的稱呼問題,您是項目組的負責人,就是主任。”胡干事微微的笑著,儀態大方從容。
章樂山贊賞的看著他,笑道:“查院長的話,咱們是要聽的,那我就繼續努力,爭取早日名副其實。”
“您現在就是名副其實了。”胡干事著,道:“我是來送文件的,有個東西要您給簽個字。”
“到里面。”
“好。”胡干事跟著章樂山走進辦公室門,并將門大大的敞開來。
在機關工作的女性要很注意風評才行,她喜歡穿高跟鞋,已經令一些思想老舊的老年人不高興了,要是再不注意言談舉止的話,就沒辦法工作了。
不過,女性的優勢也是明顯的。
章樂山略略的看過文件,了兩個要點,并不為難她,還是簽上了字。
胡干事很高興的收起來,道:“章主任,就恭喜你們高度特異敏感技術與臨床診斷應用項目組正式成立了,您要不要派車運貨?大車隊今天好像不太忙,我去一聲,應該能把您要的材料一次拉完。”
“等我去離子通道實驗室看過以后再運。等三五天吧。”章樂山淡淡的微笑,他估計自己再有三五天的時間,就能徹底掌控離子通道實驗室了,到時候,再把自己準備好的試劑、材料還有勞保品等等運過去,正好增長士氣,加強自己的威信。
胡干事點頭,道:“沒問題,您到時候打個電話,我就讓大車班安排車輛。另外……楊主任那邊申請進口幾樣化學原料,您要不要一遍買過來?”
“有批條嗎?”章樂山來了精神,就目前的條件,實驗室用的化學原料也不是想買多少就買多少的,進口貨要外匯,國產貨要票證,而在體制內的研究員,不論買進口貨還是國產貨,都需要批條。
胡干事輕笑:“沒批條我能嗎,pR是今年的重點項目,查院長了,能搭順風車的,一定要給搭上車,我收到消息,就過來報信了。”
“太感謝了。”章樂山連連道謝后,道:“那我就要了,楊主任申請剩下的額度,我都要了。”
“楊主任剩下差不多美元,要從高特敏的賬上走。”
每個項目組都有額外的經費,用于購買相應的實驗儀器和材料。不過,經費是分階段給的,開始階段的經費比較少,且以人民幣為主,美元差不多是章樂山能動用的部活錢了。
他再需要的話,就得做出點東西,然后再申請。
章樂山有些肉痛,但是想想自己實驗組里有楊銳,日后應當很好要錢,還是咬牙道:“成,我寫個條子,你拿給楊主任看,他認識這些。”
一會兒,胡干事就踩著噔噔噔噔的高跟鞋走了。
章樂山端起茶杯,一口氣喝掉了一半。
秘書夏康立刻幫他續上,同時心的道:“主任,啟動經費都花的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花的快了些。”
“沒辦法,多投入才能多產出啊,你咱們五個組,下一批撥款,還能是平均分配不?”
“這個……應該不可能吧,五個組進度不同,需要的資金也不同。”
“對了,你看,夏你還是明白的。”章樂山喝口熱茶,道:“等下一批,就是比進度的時候,咱們手里這點活錢,現在投進來,下一波指不定能回收幾倍幾十倍,現在要是不投進來,可不是要虧的多?”
夏康似懂非懂的點頭。
“歸根結底,就是競爭罷了。”章樂山歸,心里還是不太有底,想想道:“算了,咱們下午去離子通道實驗室,再見楊銳一面。”
“我去要車。”秘書夏康立即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不到半個時,一輛上海轎車,就載著章樂山和夏康進了北大。等章樂山和夏康下車以后,司機打了聲招呼,頭也不回的開走了。
這輛車不是章樂山的專車,所以,它只能拉著兩人出來,卻不會等他們回去,再回去,就要兩人自己想辦法了。
章樂山抬頭看看離子通道實驗室的鐵柵欄門,推開的同時,心想,等我從這里離開的時候,一定要有自己的配車和司機。
抱著這個念頭,章樂山笑容滿面的走進離子通道實驗室,找到許正平,笑問:“怎么沒見楊銳?”
“我也兩天沒見他了。”許正平停下手里的實驗,招呼章樂山。
章樂山眼皮突突的跳了兩下:“他今天沒來實驗室?昨天也沒來?昨天也不是周末啊。”
“誰知道呢,楊銳就是這樣,不定在華銳實驗室呢。”許正平輕笑。
“那我去華銳實驗室。”章樂山一下子沒有了聊天的性質,出門疾走,更是用自己的錢,打了輛出租車,直奔華銳實驗室。
……
“我們也兩天沒見楊銳了。”華銳實驗室的門口,李文強一正經的對章樂山道:“誰知道呢,楊銳就是這樣,不定在學校圖書館查資料呢。”
“我們有一周沒見楊銳了。”學校圖書館內,北大圖書館員很認真的對章樂山道:“誰知道呢,楊銳就是這樣,不定在情報所找資料呢。”
“我們有一個月沒見楊銳了。”中國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內,否則閱覽室的工作人員很負責的對章樂山道:“誰知道呢,楊銳就是這樣,不定去哪……”
章樂山繞著北京城,走了不知幾圈,電話打了不知幾個。
直到明月懸空,再也找不到線索的時間,章樂山才不情愿的停下腳步。
“夏。”
“哎。”夏康立即遞上鋁做的軍用水壺。
章樂山并不喝,手捏著水壺,目視前方,許久,輕聲道:“夏。”
“哎。”
“你,楊銳要是失蹤了,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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