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悅,你和我來一下公室。”實驗室主任倪勇沒有像是往常那樣睡一番。
正做實驗的姚悅抬了一下頭,稍微整理了一下手頭的東西,跟著倪勇出去了。
捷利康河東實驗室由植物學實驗室和細胞學實驗室合并而成,倪勇是以前的植物學實驗室主任,合并以后,成為了捷利康河東實驗室的主任。
至于姚悅以前所在的細胞實驗室主任倉教授,則在合并以后,成了有名無實的捷利康河東實驗室副主任,獨領一個課題組,等于被降級了一般。
捷利康河東實驗室的經費雖然因為捷利康的關系而增加了,但倪勇負責分配,卻是只給倉教授留下了一點殘羹冷炙,使得倉教授不光實得經費減少了,手下的人和設備也減少了,心灰意冷之下,倉教授來實驗室的次數也少了,使得原來的細胞實驗室的群眾們心情平靜不少。
不過,姚悅因著有楊銳和捷利康的支持,在實驗室里就輕松,跟主任倪勇更是熟悉了,到了倪勇的辦公室,才發現場景與平時的不一樣。
生物系主任張延壽同志,端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另外,旁邊還有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張延壽同志一如往常的露出老同志的嚴肅表情,金發碧眼的老外好奇的看著姚悅,用現在的觀點來看,是頗有些放棄的打量。
“肯定是楊銳搞出什么事情來了。”這是姚悅的第一反應,緊接著,她的心臟就怦怦的快跳起來。
姚悅在心里期待著什么,至于真的在期待什么,姚悅也不清楚。
姚悅的猜測自然也是正確的。
倪勇不,他天天在實驗室里,有事沒事也得呆著,張延壽同志就沒有這么清閑了,再怎么,他也是河東大學生物系的主任。
北大生物系的蔡主任是科學院院士,河東大學是趕不上北大的氣派,其生物系也不是太優勢的院系,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河東省內,張延壽起碼比得上平江生物研究所的沈平輝的氣派吧。
張延壽看姚悅緊張,突然露出一個笑容給她看,那老年人的紅唇齒白,一下子就把姚悅給笑緊張了。
“張主任好。”姚悅問好。
“姚同學,你好。”張延壽見過姚悅不少次,捷利康河東實驗室怎么都是省級重點實驗室,他隔上一段時間,也是要來看一看的,但對姚悅的關注,此時卻是最高值。
張延壽仔細的打量著姚悅,并且頭一次用上了男人的目光,心道:看起來是個漂亮姑娘,如果化妝打扮一下,估計就更漂亮了,楊銳還是有些眼光的,不過……年輕人火氣太旺了,弄的這么周折。
蔡院士不知道捷利康河東實驗室的情況,也不知道實驗室諸人的水平,張延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他想來,楊銳大費周章的唯一原因,就與當日成立這個實驗室的可能一樣,是為了姚悅。
當然,他也是猜對了。楊銳雖然確實需要熟練的實驗狗,但他將這個提前準備安排到了河東大學,就是因為姚悅,盡管是捷利康出的錢,楊銳畢竟是付出了些微的人情的,假如純粹是為了訓練實驗狗,他安排在北京豈不是更不方便。
“姚悅,現在有一個機會,是北大生物系的離子通道實驗室提出來的,他們希望咱們這邊過去兩個人,交流學習,主要是在實驗室里工作,做實驗助手。離子通道實驗室的負責人呢,點了你的名,你愿意去嗎?”張延壽故意沒楊銳的名字,看姚悅知道不知道。
“離子通道實驗室的負責人是楊銳嗎?”姚悅心思單純,一下子就被張延壽給試出來了。
張延壽點頭,道:“楊銳的論文在ell發表以后,北大給了他一個獨立的實驗室,也是很有氣魄的,你到了北大以后,和楊銳好好學,你和他也有合作過一篇大論文,發表在了j上是嗎?你要再接再厲……”
張延壽著著,就進入了例行講話的節奏。
姚悅腦回路卻沒有和他在一條線上,只抓住中間的一句話,問:“為啥,北大給他一個獨立實驗室有氣魄,不應該嗎?”
張延壽被問的呆了一下,旋即苦笑道:“我半天了,你還想著這一句呢?”
姚悅不好意思的低頭,又抬起來看張延壽。
“因為楊銳還不是北大的老師嘛。畢業生分配雖然在學校手里,可也不在學校手里,所以,現在給他一個獨立實驗室,是很冒險的事。”張延壽緊接著發覺自己和一個學生這些不合適,咳嗽一聲,又道:“你不要理會這些,你的職責就是學習,做好實驗助手,給咱們河東大學爭光添彩……”
“還有一個人是誰?”
“什么?”
“您前面北大要兩個人,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是誰?”姚悅的關注點總是與張延壽不同。
張延壽嘆口氣,,道:“另一個人,你有什么建議?”
“可以是我選的?”姚悅興奮起來,上一次就是這樣。
張延壽卻是氣的短壽秒,道:“當然是學校來選,你可以建議,選不選,學校領導會決定的。”
姚悅輕輕的“哦”了一聲,又恢復到乖巧性。
張延壽一點辦法都沒有,扭頭道:“阿爾瓦先生?”
“哦,到我了嗎?”阿爾瓦用生疏的中文了一句,面向姚悅,笑道:“姚女士,你好,我代表捷利康邀請你,前往北大交流學習……”
他的是套話,因為交流的基礎畢竟有捷利康的關系,不過,在場的幾個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阿爾瓦的存在就更像是走個過場了。
張延壽等阿爾瓦完,站起來道:“老倪,交給你了。”
“好。”倪勇笑著送走張延壽,回過頭來,將門掩上一半,對姚悅道:“和你一起去北大的人選已經確定了,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啊?是誰?”
“邊建明,你們隔壁實驗室的大個子,記得嗎?”植物學實驗室和細胞學實驗室雖然合并了,但內部仍然是分出了不同的課題組,并在不同的實驗室里工作。
對姚悅來,這就有點像是隔壁班的同學了,她回憶了一下,問:“為啥選他?”
“邊建明同學的實驗水平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做事認真,大一的時候,就是咱們學校的校三好學生。另外,邊建明同學還有政治過硬的優勢,他是第一批的入黨積極分子,現在已經是預備黨員了,畢業就能轉正……”倪勇噼里啪啦的了一串,喝了一口水,卻是坐到姚悅跟前,聲音稍微低沉了一些,道:“他是咱們學校邊教授的兒子,你和他相處的時候注意一些,該的話,不該的話就不用了。”
前面了一堆,后面才是倪勇真正要明的東西,他也擔心姚悅不懂事,壞了計劃不,還得罪人。
姚悅傻乎乎的問:“哪個邊教授?”
“化學系的邊教授,邊建明是靠自己事考進來的,人家用不著明,這一次呢,雖然有照顧的因素,但邊建明的能力也夠,我提醒你一下,是怕你得罪人。”倪勇頓了一下,又道:“你明年就要畢業了,分配到哪里,都是學校決定的,你注意影響。”
“哦。”姚悅點頭。邊建明是后來加入實驗室的成員,和她算是點頭之交,卻是沒想到,人畜無害的男生,竟然有學校子女的背景,這在社會上沒什么用的關系,在學校里竟是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再想想天子腳下的北京城,得有多少牛鬼蛇神?姚悅突然為楊銳擔心起來:也不知道他得罪人了沒有,也不知道他為了調自己過去,又花費了多少心思。
這樣想的時候,姚悅心里卻是莫名的甜蜜起來。
而在學校的另一端家屬區。邊建明正在享受母親的出行安排。
吃飽穿暖注意身體什么的,向來是要不斷灌輸的道理。
邊教授也難得啰嗦的道:“去了北大,不比在河東大學,你要學會夾著尾巴做人。你在平江,我還有一分薄面,你到了北京,如果闖了什么禍,我可是鞭長莫及。你出去以后,最好就呆在實驗室里,好好學習,積累經驗,比什么都強……楊銳是新生代的學者里面數一數二的,你別看他比你的年紀還要,是這樣,你是要尊重他,你記得我給你講的牛頓和胡克的故事嗎?”
“記得。”
“牛頓比胡克年紀,所以,胡克就算成名的早,活著斗過了牛頓,死后還是要被凈身出戶,他在英國皇家科學院一輩子,結果什么都沒留下來。當然,楊銳不能和牛頓比,可你也不能和胡克比,所以,潛心向學,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人家有辦法將人弄到北京去,就能把你弄回來……”
“您的也太仔細了,別我不是去得罪人的,我就是得罪了,又有什么關系,您不是也了,做研究的是在象牙塔里。”
“在塔里的研究員沒什么,到塔頂的可是了不得,你坐順風車的,要機靈一點。”邊教授拍拍邊建明寬闊的脊背,道:“等你到了那邊實驗室就知道了,人家的儀器和經費,咱們拍馬也比不上,條件不同,科研比較就沒法做了。”
“有這么厲害嗎?”邊建明不太信,他在平江,河東大學就是最好的大學,并不覺得北大能好到哪里去。
邊教授呵呵的笑:“等你回來就知道有沒有這么厲害了。”
他卻是比楊銳人還要有信心。
而比楊銳有信心的人,也不止是邊教授一位。
許正平就對楊銳的信心增長了三倍都不止,因為在聽了華銳實驗室挖人的大手筆以后,許正平又見到了一份證明楊銳實力的文件,來自衛生部的科研資金的特別申請函。
它的特別不止在于申請函上有“特別”兩個字,還因為它是衛生部送過來的,而非正常情況下,自己要來的申請函。
“主動函,我這輩子見過的倒不老少,給你這么……年輕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呀。”許正平望著申請函,就像是看支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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