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攝像機鏡頭前，楊銳“撕拉”一聲扯開了牛皮紙包的國際郵件。

    這東西第一次撕的時候很有感覺，撕了三四次以后，就不覺得特殊了。

    趙蕾卻覺得很有意思，輕輕招手，示意攝影師給了一個特寫，她也輕輕的讀出郵包上的英文：“這是來自美國最著名的學術雜志細胞的郵件，楊銳同學前陣子寫的論文，就發表在這份雜志上。”

    攝影師向趙蕾翹了一下拇指，示意拍攝完成。

    劉院長長舒了一口氣，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準備爬起來。

    趙蕾輕笑著用手擋了一下，指了指攝像機。

    代表拍攝的紅燈依舊亮著。

    劉院長用手撐著老腰，不明所以的看著趙蕾。

    “稍等。”趙蕾做了個嘴型，然后招招手，讓攝影師更前面一點來，去拍攝郵包里的東西。

    劉院長只好用手撐著地，身子盡可能的往后仰，一時間只覺得腰酸背疼。

    不過，為了電視臺宣傳，這種事情也顧不上了。

    還是楊銳看到了，向前走動了兩步，才將之給釋放了出來。

    許正平既不再乎攝像機，也不在乎劉院長，努力的幫楊銳取出包裹里的東西，同時問道：“你又寄了論文過去？”

    “ell？沒有。”

    “看樣子挺厚的，難道是ell送給你的新一期的期刊？”

    “是個復印件，我看看……”楊銳辨認著大寫字母組成的名字。

    許正平卻比他更快的讀了出來，聲量提高，道：“是ell的新月匯總，這么快有新月匯總送過來？”

    “新月匯總是什么？”楊銳不明所以，他以前也沒發表過這么高端的論文。

    許正平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振奮的道：“你知道的，ell這樣的期刊，都是提前一兩個月排版，決定下一期。再下一期刊登哪些論文，除非有受到重視的論文插隊，否則，接下來幾期的版面其實是基確定的。”

    “這個我知道，但與新月匯總有什么關系？”

    “關系大了，如果ell確定了自己下兩期甚至下三期的排版，那接下來幾個月里。各篇論文在ell的引用數不是也就知道了？”許正平停了一下，道：“新月匯總就是計算這些引用數的。對于在ell發表文章的論文作者，他們默認寄送兩年的新月匯總，當然，要你當月有被引用數才行。”

    “你的意思是，我的論文有可能被引用了？”楊銳的眼神亮了亮，卻是一個轉身，背對著攝像機，道：“時間太短了吧，發表出去才多久。ell上的論文都是寫了一年兩年的吧。”

    許正平面對鏡頭安之若素。道：“雖然很多論文要寫好幾年時間，但在發表之前，都不知道要改多少次，每一次修改，自然也要增加新的引用和參考文獻了，否則，兩年以前的論文還用兩年以前的知識。新聞都要變舊聞了。”

    楊銳認可的點頭，他的論文在發表以前也修了一次，這是除了直接發表以外最幸福的審稿人意見，即使如此，一次修依舊鬧的雞飛狗跳，蔡教授甚至借此批給了他6萬元。給的還是現金。

    以己度人，那些需要大修的，需要解釋明的作者，重做實驗的恐怕都有，撰寫論文的過程中，增加一兩篇引用文章算得了什么。

    相反，那些引用的參考文獻少的論文。或者是引用的參考文獻陳舊的論文，往往在審稿人處評價較低。最慘的是不好好看文獻，或者好好看文獻了，終究沒有看到某個角落里的文獻，然后悶頭做實驗的作者，有些時候，他們辛苦做出的某個中段結論已經有人做過了，換言之，他們原可以引用別人的論文，省下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偏偏是出力不討好，重新做了一遍，還要被看做是傻瓜和白癡，這樣的論文，運氣好了被要求修改，并增加參考文獻，運氣不好就是直接被拒。

    劉院長聽著兩人的對答，卻是比楊銳激動的多，他顧不上自己的老腰，也顧不上攝影機在旁邊，跺腳道：“還商量啥呀，看里面究竟寫的是啥。”

    “哦。”楊銳翻開純粹打印出來的新月匯總，按照字母排序，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論文。

    論文的右側，分別是兩個數字，“”和“11”。

    “是當期引用為，11是未來三期的引用為11，后面還有幾個空白，應該是幾個數據庫的總引用數，比如美國的科學引文索引si，工程索引ei之類的，現在應該還沒有統計出來。”許正平半是解釋半是念叨，語氣頗有些古怪。

    再看劉院長，已經不顧形象的張著嘴喘氣了。

    他完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外表變化。

    趙蕾輕聲道：“請問，引用數為和1，是多還是少呢？”

    “一篇論文，發表了還不到一個月，在ell上的當期引用數就有篇，未來三期的引用數有11篇，你是多還是少呢？”許正平反問。

    趙蕾有著極佳的形象和氣質，采訪男性對象的時候，甚至用不著祭出電視臺記者的身份，即可無往而不利，此時被許正平給粗暴反問，卻是有些愣神。

    好在她有應付突發狀況的經驗，轉瞬調整好心情，再次露出笑容，指了一下攝像機，道：“你能給我們觀眾介紹一下嗎？”

    她不自己懂不懂，也省得再起口舌爭執。

    許正平瞥了一眼鏡頭，沉吟片刻，道：“引用是指一篇論文里涉及到的知識，是由某篇參考文獻原創的，作者在論文后的參考文獻中列出他參考的文獻，1個引用，就是有一篇論文，用到了楊銳的這篇論文里的知識，或者，一個引用就證明楊銳幫助一名學者解決了一個難題。”

    “這么。個引用，就明楊銳幫助名學者解決了難題？”趙蕾開始擺出了采訪的架勢。

    “當然不止個人了。”許正平道：“這三個引用，是專指ell的引用，而且專指下一期的引用。就是，有三名即將在ell發表論文的作者，用到了楊銳的論文，而且是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接下來三期。引用數還會擴大到11甚至更多，哎……總而言之。這種情況很少見，證明楊銳的論文潛力非凡……”

    “明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楊銳的總引用數會得到大幅度的攀升。”劉院長挺胸吸腹，有種大戶人家管家的感覺。

    “能給我們做個形象的比較嗎？一般的大學生的論文引用數能有多少？”

    “一般的大學生？”許正平哈的笑了出來，旁邊的劉院長也不禁莞爾。

    趙蕾其實是懂行的，她讀哥倫比亞大學，雖然就寫了一篇畢業論文，總歸是發表了出去，對各個方面也都有所了解。

    楊銳的表現早就脫離了一般大學生的范圍。事實上，國內的研究生也沒有幾個能在si級期刊上發表論文的，ell就更像是天方夜譚了，若非如此，又何必拿著攝像機來報道。

    趙蕾也是一時著急，了傻話，卻被許正平和劉院長給笑的臉紅。

    她做了個深呼吸。好容易冷靜下來，又繼續采訪道：“就我所知，普通的論文，引用數往往只有個位數，是這樣嗎？”

    電視觀眾哪知道引用多少是什么水平，總得讓他們有一個比較的參照物。

    “普通的論文能有三四個引用就不錯了。我的是對普通的研究人員，不是普通學生，學生論文沒有引用也屬于正常。”許正平站在楊銳面前，幫他把危險和風頭都擋了。

    要是別的年輕人，這會兒不定要不高興，楊銳卻不想出風頭，默默的站在后面。一點都不焦急。

    趙蕾點點頭，道：“這么來，楊銳的個引用……”

    “是個ell引用。”

    “對，個ell引用，是超過了普通研究人員的水平？”

    “不能相提并論，我普通研究人員的論文有三四個引用，的是他們的論文在長達數年、十數年乃至數十年積累下來的引用。按照這樣的標準，楊銳當前的引用數就應該是11個，而且在快速增長，你想想看，一個月就有這樣的數據，數年、十數年以后是怎么樣的？”許正平這么著，也是這么想的。

    趙蕾又問了幾個問題，再采訪楊銳，見他沒心思話了，也就停下了攝像。

    現在的攝像帶不便宜，能省一點是一點了。

    楊銳人其實也處于震驚當中。

    趙蕾是以普通人的角度來問話，自然問的又虛又簡單，但楊銳自己知道一個月就有這么多引用代表著什么。

    這妥妥是要火的節奏啊！

    ell的影響因子常年在以上，也就是，發表在這里的論文，過去兩年的平均被引用數是以上。

    雖然肯定自己的論文在平均值以上，但開始一個月，光是ell的引用數就達到11個，徹底出乎楊銳的意料。

    要知道，一篇論文發表以后的引用高峰往往在個月乃至半年以后，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大多數引用它的論文還沒有寫完呢。

    這也是楊銳提前兩年做出了鉀通道的論文的好處。提前兩年，就意味著自己要解決更多的問題，一些原正在進行中的同類項目的引用，因此要落給楊銳的論文，而那些項目團隊可能因此要面臨解散或大變了。

    “波瀾壯闊呀。”許正平站在后邊，手捧著純英文的新月匯總，似感嘆似評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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