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寺的“擂臺”是一處長寬皆超過三百米的青石廣場,四周邊緣分別屹立著一座滄桑斑駁的浮屠塔,有木制結(jié)構(gòu),有石頭鑄造,它們都散發(fā)著清凈慈悲、安寧自在的波動,交匯于中央,點(diǎn)出些許輝芒,如同佛國降臨,甚至讓居于更遠(yuǎn)處高塔上的觀眾們身心沉淀,忘憂忘俗。
可想而知,一旦有武者踏入這片區(qū)域,心靈會受到多大的影響,精神會遭遇多大的干擾。
這便是大行寺的主場優(yōu)勢!
那四座浮屠塔半腰,皆有一位披紅色袈裟的僧人盤坐于琉璃瓦上,或老邁,或中年,或形如枯木,或臉龐紅潤,或手持伏魔圈,或提著黑長軟鞭。
他們都是大行寺菩提院的高僧,坐鎮(zhèn)于此,防止戰(zhàn)斗余波或“脫軌”火球毀壞浮屠塔,要知道里面安放的可是歷代大師的舍利子!
正因為如此,大行寺無需考慮主場不堪使用的情況,青石廣場破成什么樣子都屬于能修補(bǔ)的范疇。
“在這種地方戰(zhàn)斗,總覺得對前輩尸骨不敬,大行寺是怎么想的……”樓成立在充做客隊更衣室的禪堂窗邊,眺望著那片“佛國凈土”。
寧梓潼頭發(fā)盤起,露出不見絲毫頸紋的修長脖子,輕笑一聲道:
“萬般皆是空,在意這在意那還怎么當(dāng)和尚?而且借助先輩舍利,不一向是僧人的傳統(tǒng)?”
“也是。”樓成收回視線,拿出了手機(jī)。
看來我就是一俗人啊,沒那么高覺悟!
此時,簡單樸素的主隊更衣室內(nèi),知客僧智凈敲門而入,合十行禮:
“方丈,監(jiān)督臺在催促上場名單了。”
因為沿途有無人機(jī)拍攝,形容枯槁,眼角嘴角鼻角皆有下垂的法遠(yuǎn)沒帶那一堆紙制牌子,以保持神僧形象。
但這不影響他與別人交流,只見世善微微一笑,盤膝坐到對面,相隔不足五米。
又是一陣大眼瞪眼的靜默之后,世善起身道:
“今天我們就隨緣吧。”
“隨緣……這話大有深意。”“明王”智海很是認(rèn)真地思索起來。
他在上另有一個綽號,叫做“唐長老”,意思就是像唐三藏那樣又俊又“呆”,深受“妖精”們喜愛,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世善瞥了他一眼,無奈嘆了口氣:
哎,這大行寺的外罡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比較正常……
他撕扯旁邊的紙張,分別書寫了自己、方丈和明王的法號,然后攪合了幾下,讓知客僧智凈來抽取。
智凈單手立于胸前,就像害怕被**的可憐女子,一邊無聲念叨著“我什么都沒想”“我什么都沒想”“我什么都沒想”,一邊探手抽取了第一個登場的外罡。
他展開一看,見是“法遠(yuǎn)”二字,忙低宣了聲佛號:
“方丈大師。”
緊跟著,他抽出了第二位外罡,展示了一圈道:
“智海師弟。”
于是乎,大行寺的出場順序就這么隨緣定了下來:
法遠(yuǎn)神僧,“超品“智海,“活佛”世善——智海目前有“超品”頭銜在身,提交名單時可以冠上。
替補(bǔ)則有“火龍”王雙等人。
…………
客隊更衣室內(nèi),呂嚴(yán)換好衣物,環(huán)顧四周道:
“不可否認(rèn),走了‘擎天柱’,又暫時缺了‘龍王’,我們的實力要比大行寺稍遜,既然是以弱挑強(qiáng),那就要擺出以弱挑強(qiáng)的姿態(tài)。”
他這番話語,既像理智分析,又仿佛在暗激樓成,不等對方開口,便盯著眼睛道:
“單對單以弱挑強(qiáng),你會怎么打?”
樓成斟酌了十幾秒道: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如果不夠了解對手,那肯定先行游走纏斗,邊消耗邊觀察邊等待,一旦有機(jī)會,立刻抓住,爭取連招,若是不行,趕緊拉開距離,重復(fù)先前的過程。”
“基是這個道理,現(xiàn)在,我們把它推廣到局。”呂嚴(yán)微微頷首,“大行寺三位外罡之間其實相差不算太大,怎么樣的出場順序都有可能,我們就以不夠了解對手來排,最開始做游走纏斗,能耗掉一個是一個,這方面,‘洛后’你當(dāng)仁不讓。”
“沒問題。”寧梓潼笑吟吟回答。
“‘纏斗’之后便是抓機(jī)會爆發(fā),這方面我不如你。”呂嚴(yán)看著樓成,坦然承認(rèn),“至于最后因時因勢因不同發(fā)展做不同應(yīng)對,我好歹多吃了二三十年的飯,經(jīng)驗還是比你足一點(diǎn)的。”
教練,你想自己老而彌堅?樓成暗笑一聲,做出吐槽,表面則嚴(yán)肅正經(jīng)地點(diǎn)頭:
“好。”
安排妥當(dāng),遞交名單之后,比賽還有二十分鐘才開始,他們或活動身體,或調(diào)理身心,或向遠(yuǎn)方尋求花樣翻新的加油。
樓成一臉滿足地收起手機(jī),正打算閉目調(diào)息,忽然聽見旁邊的郭潔低聲問道:
“如果你和法遠(yuǎn)神僧、‘超品’智海、‘活佛’世善分別打一局,在對話時間你會怎么做?各自有什么不同?”
咦,“武癡”什么時候這么多話了?樓成詫異側(cè)頭,只見郭潔望著窗外,神思翩飛,似乎因不能上場,在遙想自己遭遇法遠(yuǎn)、智海和世善時的狀況。
“呃……”樓成沉吟片刻道,“法遠(yuǎn)神僧和‘明王’我沒碰過,不太了解,不好,如果遇到‘活佛’,在對話時間我會,嗯,我會報菜名,什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
那家伙一看就是吃貨,而且屬于以前肉食現(xiàn)在被迫吃素的那種,報菜名簡直擊中了他的要害!
正當(dāng)樓成得意自己的靈光一閃時,郭潔轉(zhuǎn)過視線,疑惑問道:
“你以前是學(xué)相聲的嗎?”
要不然報菜名怎么這么順溜?
“……”樓成瞠目結(jié)舌,好半天才回答道,“一直比較喜歡聽而已……”
…………
半夜的康城,見比賽時間將至未至,秒數(shù)跳得人心煩意亂,嚴(yán)喆珂干脆打開電腦,翻找出資料。
嗯,做報告冷靜一下!
…………
松城大學(xué)的某間宿舍內(nèi)。
何紫推門而入,看見閆玲正在抹著面霜。
“盒子盒子,快來安慰我!我之前給她們我最近面霜用得超快,實在太勤奮了,結(jié)果她們笑我臉大,嚶嚶嚶……”閆玲故意用自己的童音浮夸道。
何紫瞅了她一眼:“不是臉大,是臉胖了,你最近長了不少肉。”
“……老鐵,扎心了……”閆玲目瞪口呆道。
“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你下午兩三點(diǎn)抹什么面霜?”何紫一臉不解。
閆玲刻意長嘆一聲道:“哎,這不是昨晚太緊張,失眠到早上六七點(diǎn)才睡著嗎?中午還被錦錦強(qiáng)行拉起來吃飯,皮膚狀態(tài)不好,人又特別瞌睡,想著做個面膜,抹個面霜,吃點(diǎn)東西,等會就直接睡了,睡到明天早上!”
“你緊張什么?”何紫好奇問道。
“這不是學(xué)長終于面對這一代最杰出的武者,‘明王’智海了嗎?我忍不住有點(diǎn)緊張……”到這里,閆玲忽然跳了起來,“比賽,下午的比賽,我忘記下午的比賽了!我睡忘記了!”
看著她匆匆忙忙找電腦開電腦尋覓直播站,不時碰掉書碰到腦袋,疼得眼淚花打轉(zhuǎn),弄得亂成一團(tuán),何紫無奈嘆了口氣,低聲自語道:
我也忘記了……
近朱者赤,近玲者障……
…………
下午三點(diǎn)十分,青石廣場上浮屠塔影子開始拉長,覆蓋上一層金黃,裁判走到中央,向著兩邊更衣室招手,示意比賽即將開始。
“竟然是法遠(yuǎn)神僧。”寧梓潼看了眼名單,嘴角噙笑地推門而出。
“寧姐怎么很開心很興致勃勃的樣子……”樓成疑惑自語。
旁邊的呂嚴(yán)嘴角微動,給予了解釋:
“這是她一大愛好,總是試圖在對話時間讓法遠(yuǎn)神僧的閉口禪破功。”
怎么就跟姑娘似的……樓成一陣好笑。
不過話又回來,他心通大成之后,法遠(yuǎn)神僧的閉口禪也該圓滿了才對,中間出了什么岔子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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