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后,寒冷依舊的帝都。rg
當樓成又一次踏入那座四合院的時候,梅老正在侍弄花草,悠閑自得。
他換了身黑色短袍,不古不今,銀發稀疏了許多,眸中蒼莽寂寥更甚。
“晚輩拜見梅老前輩。”樓成恭聲行了一禮。
梅老抬起腦袋,快要躥出臉龐的眉毛抖動了兩下,和善笑道:
“左手第二間屋。”
“謝謝前輩。”樓成沒有啰嗦,沒有閑扯,邁開步伐,向四合院左面行去,梅老則低下頭,重又專注于花草,似乎萬事皆不關已。
踏上臺階,停于目的地前方,樓成凝望了幾秒這沒有窗戶的房間,伸手推開了銅鎖斑駁的大門。
吱呀之聲拖得老長,內里的景象緩緩呈現于他的眼中。
地面鋪著青磚,沒有擺放任何事物,空曠清冷之感溢于言表,仿佛即使來到夏天,這里也會如同深秋。
樓成沒有四下打量,目光直接被懸掛于對面墻上的一副畫卷所吸引,它四周幽幽暗暗,不被外來光線動搖,僅能隱約看見正中央所描繪的一尊道人,與道觀里元始天尊雕像頗有幾分神似的道人。
以樓成如今的境界和實力,竟也看不太分明,能往前走了幾步,進入房間,靠得更近。
他眸內精光匯聚,宛若一**日成形,照耀了前方,試圖洞穿黑暗。
就在這時,他眼前突然一花,周圍黑暗覆蓋,無邊無際,遠處璀璨點點,純白刺眼,循著玄奧的軌跡緩慢移動。
“我平衡成丹的‘宇宙星空’……它怎么自然浮現了?”樓成念頭剛有閃過,忽地看見一只潔白如玉的手掌按落而來。
它五指虛握,掌心幽暗深邃,讓那片星空那片宇宙來,來凝固。
喀嚓!
“恒星”一輪輪破滅,黑暗急速收縮,歸于一點,旋即噴薄,四分五裂!
蹬蹬蹬!樓成連退幾步,退到了房門之外,眼耳口鼻皆有鮮血溢出,精神明顯萎靡,腦袋疼痛異常。
不過幾息的工夫,他就有苦戰了“龍王”和“武圣”的感覺!
“這就是禁部玉清篇?當初創下這門神功的前輩究竟達到了怎樣的境界?是否可遇而不可求?”思緒紛呈間,樓成盤膝坐下,調勻了呼吸,接著前后有序地觀想了“皆”和“臨”字,進入深層次睡眠。
一個時后,他睜開眼睛,精神已然恢復。
腰背用力,樓成站了起來,又一次踏入了那間房屋,觀看幽暗籠罩的畫卷,所見景象類同,比之前多支撐了幾秒。
兩次,三次……當他忍著深度睡眠也沒恢復的疼痛想繼續感悟時,卻看見一襲黑色短袍的梅老立在了門口。
“回去吧,多琢磨,多體悟,在踏入禁忌領域前,每位武者因各自根基和身所學,‘見’到的景象都不盡相同,而同一位武者隔斷時間后的感悟也會有細微差別。”梅老語氣平和地道,“只要你之后每年保持完成一個任務,都能來參悟一次,呵呵,貪多嚼不爛,先消化了之前收獲再吧。”
“是,梅老前輩。”樓成克制住了內心泛起的惆悵。
他轉過身體,走向四合院大門,快要出去時,突地回首問道:
“梅老前輩,我能和別人交流禁部神功的體悟嗎?”
“如果別的武者不介意的話。”梅老微微一笑。
…………
又過幾天,“超品戰”決賽打響,在衛冕者“武圣”錢東樓,挑戰者“龍王”陳其燾,“丑”顧見熙和“明王”智海之間展開,單循環賽制,如果出現三人戰績相同,彼此勝負形成閉環,則有加賽。
樓成和“洛后”寧梓潼在第一場就發生了,因為抽簽的緣故,“龍王”硬撼“武圣”,這一次,他拿到了勝利,卻拼成了重傷。
之后,兩敗俱傷的絕代雙驕便宜了“明王”智海,他三戰三勝,成為屆“超品強者”,拿到了個人第二個頭銜,遙遙領先于樓成、彭樂云和任莉等同代武者。
“超品戰”結束沒多久,頂級職業賽重燃戰火,新一屆的帷幕即將拉開。
而負責此事的便是上屆“天下第一”龍虎俱樂部,他們將坐鎮花城赤霞山,迎接關外盟的挑戰。
周五下午,天色陰暗,水氣深重。
一輛豪華中巴駛出機場,開往“古粵大酒店”,車上坐著關外盟諸位外罡和他們的助理等人員。
唐澤薰沒再身穿和服,而是換上了白色為底紅色點綴的關外盟武道服,那口“河豚丸”藏在鞘內,橫于她的膝頭。
她用眼角余光觀察著坐于對面窗邊的路永遠,看見對方頭發整齊向后梳著,神情很是淡然地欣賞外面街景,那口名震天下的“斬神刀”正平靜地立在旁邊,靠著座位,墨綠色的刀鞘閃爍著微光。
“嗯……”唐澤薰沒有收回目光,而是調整著自身的坐姿,似乎在模仿對方,一如當初剛拜入“心齋流”,被師父收為弟子時的樣子。
那幾年,個頭還很矮的自己,總是模仿師父的一舉一動,不管是武功,還是日常習慣,以此培養氣度,調節心靈,直至劍道有成,才慢慢形成屬于身的風格。
師父曾經過,每一位強者都是從模仿前輩開始的!
我現在就當自己重新開始,從模仿路前輩開始!
他是刀法宗師,和東瀛劍術有一定的相通之處,師父盛年時曾經拜訪過他,切磋過“劍道”,對他心服口服,并認為當前的他猶勝以往,正因為這層關系在,自己才能繞過阻礙,進入關外盟。
能讓師父每一次提起都充滿敬畏之情的“刀術”強者,確實是值得模仿的對象!
唐澤薰覺得自己又一次找到了最初修煉“劍道”時的熱忱。
嗯……現在最大的障礙是語言……
就在這時,天色又暗了幾分,嘩啦啦的雨水陡然降臨,將車窗變得模糊。
開春之雨……唐澤薰怔怔想道。
突然,她聽見路永遠聲音很低語氣飄忽地自言自語道:
“下雨了。”
窗外雨勢更甚,路永遠身邊墨綠色的刀鞘內發出連綿而悠長的輕吟聲,有種沉悶盡去,歡暢彌漫的感覺,就像一條真龍終于脫去了束縛,翻騰于半空,行云布雨。
“錚!”
刀吟之聲回蕩,唐澤薰似乎被觸動了什么,卻難有清晰的想法。
…………
“下雨了……”龍虎俱樂部大會議室內,寧梓潼望著窗外,感慨了一聲。
“又不是沒見過下雨。”教練呂嚴不耐煩地回應,然后看向樓成和郭潔道,“我們繼續關外盟的事情。”
“嗯。”在花城住了這么久,樓成對下雨早見怪不怪,哪怕這是開春后的第一場雨。
郭潔更是目不斜視,始終盯著投影畫面,即使她上場的可能并不大,至于“龍王”,正在醫院接受“綜合治療”,還得有十來天才能重新出戰。
呂嚴點了下頭,毫不客氣地道:
“關外盟并不強。”
“除了路永遠,剩下外罡雖然不少,卻沒有一個能拿到一品。”
“路永遠最后再講,他自創刀法以來,實力與日俱增,又有了真正爭奪頭銜的資格,必須重視。”
“除了他,關外盟還有兩位二品,一位三品,以及新近加入,尚沒有報備協會定品的唐澤薰。”
“兩位二品分明是‘金毛犼’李平凹,‘蜃龍’朱韻。”
提到“金毛犼”三個字時,寧梓潼望了樓成一眼,失笑出聲,將呂嚴刻意營造的肅穆氣氛破壞一空。
“其實吧,我覺得瘟神、厄運之類的綽號比犼來犼去強多了。”她如此道。
“我也想改外號,可沒人聽……”樓成非常無奈。
那位“蜃龍”朱韻以幻術聞名,應該就是現在教導晶晶姐的外罡強者……
咚咚咚,呂嚴敲了幾下桌子,自顧自繼續道:
“李平凹當初被關外盟寄予厚望,認為他能很快一品,積累幾年后,甚至有希望爭奪頭銜,然而,他的成長軌跡不如預期,有晉升沒多久,遭遇龍王,被打得失去了信心,有他相依為命的父親剛好在他外罡那年過世,讓他悲痛欲絕,從此迷茫,找不到方向,提升緩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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