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元在杭州潛伏下來――他拋棄了他的傳教士身份,也和杭州的教會發生任何聯系――澳門的主教把他們和“澳洲人”的“親密合作”在郝元面前吹噓了一番。他很清楚杭州的教會已經不是可以依靠的力量了。
他在杭州以一個普通百姓的身份在杭州生活,他并不缺少錢財,但是他只滿足于最簡單的生活。冷眼旁觀著澳洲人的到來,同時,悄悄的進行著他傳播火種的工作。
工作很不順利,郝元很快就意識到師父所的“無邊的黑暗”是什么,黑暗的不僅僅是這個世界,而在于人心。要照亮人的心靈,比用火燒毀整個世界還要困難。
經過幾個月不懈的努力,郝元終于發現了南下洼這個地方。他在當地默默的待了下去,開始經營起自己的組織。
在南下洼郝元很快成了一個“有活力的民間組織”的頭目。這個組織在杭州城里不怎么太出名,但是以敢下手著稱,比起很多時候都是假模假式過過招,靠耍表面狠勁來壯場面的“打社”來,“南下洼”的以下手狠辣,敢打敢拼著稱。杭州城里的城狐社鼠們對他們都忌憚幾分。
好在南下洼的兄弟并不打算靠這個揚名立萬,在杭州打地盤爭飯吃,他們要得不過是自保不被人欺負而已。
郝元有了自己的基力量,亦有了名氣。不過他的名氣并不大,在城狐社鼠中排上不好號――只不過是“不好惹”而已。他耐心的等待著。注意著趙引弓在杭州的一舉一動。等待著趙引弓露出馬腳來。
他是通過曹光九搭上石翁的關系的。曹光九作為一個“破靴黨”,和這類的半黑半白的“有活力的民間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曹光九受石翁的委托,四處劃拉杭州的城狐社鼠準備給趙老爺好看。奈何城狐社鼠大多數欺負良善的好漢,奉行的不斗勢力的宗旨,聽要對付趙老爺,一個個都稱頭疼腦熱。
這趙老爺雖然是個廣東來的外來戶,原倒也不顯山露水,最近卻連著搭上了好些家江南的縉紳大戶,聽和徐閣老家也關系不淺。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石翁的東家和趙老爺打架,不管打得多狠,等到事情了結。老爺們一翻臉不認人,倒霉的還是出力的各路牛鬼蛇神。所以各路好漢雖然垂涎于曹光九開出的條件,但是敢伸手的還真沒幾個。
大勢力不出頭,人馬自然就被曹光九看上了。曹光九聽南下洼這批人“敢打敢殺”。十分彪悍,人數雖然不多,卻很有戰斗力。便將郝元也拉入了伙。
郝元又這樣的機會如何能放過,便順水推舟的加入了石翁的陰謀集團。
石翁的東家是誰,郝元并不十分關心,他聽得師父過,最危險的敵人就是“澳洲人”,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打擊他們。
但是。他并不準備跟隨他們的步子亦步亦趨。他很清楚,石翁的東家要對付趙引弓。主要是利益問題,把趙引弓趕跑就是;自己和趙引弓不是利益糾紛,而是你死我活的較量。
他決定趁著一個機會,順勢而為狠狠的打擊一次澳洲人。
七月十四的晚上,他把自己的人馬聚集起來。
來得人有十二個,外加一個賈樂。這些人是他在南下洼逐步發展起來的骨干成員,象賈樂一樣,他多少都向他們傳授了一些“真理”,但是還沒有正式的收某個人作為弟子。
這十三個人中間,到底誰才能成為他的弟子他還要進一步的考察。
一張大桌子上,已經簡略的用炭筆繪制了一張完璧書坊的平面圖――這是根據西華的描述繪制的。雖然比例不大準確,但是整體結構是完整無缺的。
“你們聽著,明天曹光九那伙人就會攻打鳳凰山莊了,咱們的人也得去露個面。”他著名:“李大,李二,你們兄弟明天帶南下洼的弟兄去跟風站個場子,不用出死力。打進去給曹光九他們看看我們到了就行了!”
“明白!”
“他們搶,你也搶,他們放火你也跟著放火。他們干什么你就帶著人干什么,自己別出頭去干,你要把大伙都太太平平的帶回去!”
“我們知道了,郝大。”李大李二對郝元十分信服,頭稱是。
“董三、陳四,你們明天帶人從完璧書坊前門沖進去,占住前廳,后面的兄弟進去之后,你們就一直守在那里,直到大伙撤退!”
“明白。”
“毛五,何六,你們帶人在控制完璧山莊的街道兩端,防止閑雜人等過來,如果有衙役馬快沖來,就直接將他們打跑。你們任務最重,一定要堅持到三發起火升天再撤。”
“您放心,咱們就是死在這條路上,也不會讓衙役沖過去。”毛五站起來堅定的道。
“看你的了,不過做事還要用巧,多用腦子。”郝元笑了笑,“不要動不動就想到死。”
“是,我知道了,我會記住您得話的。”
“張七,劉八――”
郝元一個個的分派下去,誰人從前門進,誰人把守后門,誰人負責接應運輸,誰人負責放火,到哪里集合藏身,搶到的錢財檔案暫存何處……都一一有著落。不但計劃周詳,還有幾套備用的方案,萬一遇到意外可以應變。
“明天是我們的第一次行動,咱們不是給縉紳老爺賣命,是為我們自己。”郝元道,“我再一遍,不管遇到什么事,人才是最重要的,萬一遇到什么危機,首先保住自己!”
分派停當,參加會議的人各自散去。郝元吩咐賈樂,將重要的文件物品收起,立刻轉移。
“西華怎么辦?”
“她目標太大,現在趙引弓手下的人恐怕都在瘋狂的找她,帶她轉移只會讓她暴露在危險中,讓她留在這里反而安。”郝元,
“那你是要丟下她了?!”賈樂的臉色變得僵硬了,她和西華相處了不短的日子,對這個外表冷淡,內心情感豐富的姐姐很有好感,而且一想到她拋棄了一切逃到這里,萬一真給郝叔拋棄了那就太可憐的了。娘過:男人對女人得話都靠不住。
郝元一笑:“怎么會?西華這么好的女孩子我會這么忍心?你放心好了,這里隱蔽又有人護持,她在這里很安――她現在和我們一起行動對大家都有危險。事情結束之后,我自然會來接她。”
“你可不能騙人……”
“你郝叔騙過人嗎?”
“那我也要留在這里。”賈樂還是不放心,“你不會狠心把我都扔掉吧?”
“好吧。”時間緊迫,郝元急于要趕去下一個地盤協調行動,顧不上這些兒女心思。再想這里并未暴露,賈樂和西華都留在這里亦很安,便答應了下來。
“你留在這里可以,不要亂走,盡量待在屋子里,連院子里也不要多去――西華也一樣。”
郝元知道鏢師和盜賊中頗有一些高來高去的能人,難保趙引弓手下也有這樣的人。
“這個我知道。我陪著她,她就會安心,不然她一覺醒來,周圍都是陌生人,換了你,你會怎么想啊。”
郝元急匆匆的去了,賈樂即留在這里,就是這里的頭目了,她當即關照護院人等,將各處不用屋子部關閉落鎖,各處燈火除了必要的也部熄滅。
“除了看護大門后門和負責對外支應的人留在前后門房,其他人部回正院。”賈樂吩咐道,“將我的行李搬到西華姑娘住得東偏院去,我們以后就住那里,其他人就住在正院周圍護持。”
這處宅子里有足夠的食物和燒柴,亦有水井,即使足不出戶也能過上一個月。郝元給賈樂的最后命令很簡單:在這里安靜的待著,不要和任何人見面和聯系,直到他派來帶著信物的人來找他們。
第二天一早,賈樂來見西華一起吃早飯。到郝元已經離開這里,她發覺對方眼里露出一絲不安。
“你放心好了,西華姐姐,郝叔很看重你的。”賈樂安慰道,“你看,他特意把我留在這里侍侯你呢。”
“你別拿我開玩笑了。”西華心中煩悶,昨日逃出山莊的輕松感已經沒有了,一種愧對趙引弓大恩的懊惱感卻在暗中生長。
這懊惱中,又夾雜著對未來的不安。
在鳳凰山莊,雖然對自己的未來也沒仔細的想過,但是起碼知道自己的生活會這樣一日復一日的安然度過。雖然乏味,卻也十分安逸。眼下忽然跳出了這個一成不變的框框,卻讓她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自己到底是一個女人,不像男人那么自由自在,可以拋頭露面的做一番事業。那么自己的將來又該怎樣呢?
郝元過,要她留在自己的身邊。那她又算是個什么名分呢?
昨晚,她被這些煩惱折騰的幾乎一宿沒睡,閉上眼就是趙引弓和郝元的面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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