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六順正在閘房上擦拭機器――所謂機器，不過是個鐵制的手輪螺桿閘門，用來控制塘壩里的水量。/這在臨高是最常見不過的水利設施，但是在濟州島這卻是“高科技”。金六順因為年齡偏，又很有動手能力的天賦――南宮無敵曾經看他做過一個彈弓，和他自己套木工機械加工出來紅木彈弓相比也毫不遜sè――就派他在這里工作，打算局面穩定之后就送他去臨高學習。

    金六順對自己分到這么個職務很是高興，覺得這是莫大的信任。每天一有空就拿著塊破抹布擦拭機器。把整個閘房弄得干干凈凈。

    金五順看到弟弟正在打掃衛生，也幫著抹布擦灰塵了。

    “姐，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六順覺得不解。姐姐很少到馬圈這邊來。他知道姐姐現在“當了官”，各種事情非常多――很忙很忙。馬圈這邊多是力氣活，一般也不用女工，所以姐姐也很少來。

    “我來送奉公隊員輪班。”

    “這事情也歸姐姐管了嗎？姐姐果然是官做大了。”六順開著玩笑道。

    “最近局面不穩定，父親大人要我來看看情況――馬圈在城外。”

    她剛才已經和駐在馬圈的白馬隊人員交代了加強戒備的命令，根據新近的指令，“敵人”很可能會在最近幾天進行破壞活動。

    金六順笑了起來：“這有什么好擔心的。”他一推窗戶，指著窗外道：“別這里就在城邊上，就是不在城邊上也不礙事――這馬圈駐扎著好幾百大軍，誰這么不開眼來送死？”

    輜重教導隊和騎兵教導隊登陸之后就駐扎在城外的馬圈，隨著接受馬匹的不斷增多，人媽多了容納不下，于是又在城外其他地方開辟了二號和三號馬場，分出一部分人、馬。

    不過即使這樣，一號馬場里的伏波軍的也有一百多人。雖然是學兵居多，但是至少也是受過三個月基步兵訓練的人。而且部裝備有步槍――來攻打馬場簡直就是來自殺。

    “話不能這么，現在局勢有亂，有人想暗中搗鬼。()你這里離開場部有半里多地。四面又是曠野。”

    “不礙事，倭寇……不，rì巡邏隊每半時就會巡邏過這里一次。”金六順不在意的道，“……你看，他們來了。”

    水閘外面的土路上，一隊rì治安軍士兵騎著馬從外面路過。他們的挎著的太刀懸在馬背上，士兵們都戴著“陣笠”，穿著騎兵大氅，顯得的威風凜凜。

    要在過去，濟州島的百姓一看到這樣的形象就會被嚇得魂飛魄散，逃之夭夭。但是這會。姐弟兩人卻覺得看著很是親切――這些是保護他們安的人，是首長的爪牙，他們的同類。

    “還是要多心。”金五順著看了看大鐵輪子，“這是水閘，首長們是很要害的機器……”

    “可不是。這里的水閘要是一垮，塘壩里的蓄積的水就會流失，下面的幾個馬圈的水槽就供不上水，馬飲水就難了。”金劉順著指了指墻上掛著的弓箭和砍刀，“我都要防備著，不是吹牛。來三五個人都別想動一動這水閘！”

    “知道你行。”金五順看著弟弟漸漸健壯起來的身體――現在頓頓都吃得飽，弟弟原有些孱弱的身子開始變得結實起來了。

    她推開窗戶看了看四周，發現水閘的另外一邊是堤道，攔截著河道，而河的對面是一座用柵欄圍繞起來的地方。雖然暮sè漸濃，也看得出里面有好幾個新建的像塔樓一樣的東西，圓滾滾的像一個個大桶。

    “那是什么？”

    “是新造的草料場。”金六順，“不過里面沒有很多草――聽首長要等種草的田收了草才會用。現在里面就是堆些打來得干草。”

    “草還要種？”

    “是的。”金六順頭，“尼首長了，養馬是很大的學問……”

    他開始興致勃勃的最近他學到了什么。看到姐姐對屋子里的大鐵輪子很感興趣，又起了他剛剛知道的許多新名詞：螺桿、萬向節、杠桿……這些東西都是他非常感興趣的新事物，也是他一直纏著“先生”們，求著他們解的東西。

    著他又獻寶似得從籃子里拿出一個水車模型――水閘房里堪稱“家徒四壁”，只有一張粗糙長凳，金六順就在墻壁上掛個籃子用來儲物。水車是芳草地教學組的一個學生為他做得，用水車推動的一個風扇，用來明水力的做功的教具。

    “姐姐你看，”著他把水車放到了水渠里，水車轉了起來，帶動著風扇也飛快的轉了起來。

    “這好玩。”金五順也興致勃勃的看著這個jīng巧的木制模型。

    首長們不論干什么都很有學問。她看弟弟還站在水渠里興致勃勃的看著水車就“你坐下歇一會，不要玩了――現在水還冷。”

    “這可不是玩物，是‘能量’呀，這是水的‘力’，還有風的‘力’，火的‘力’――那些在朝天浦不用劃槳使帆的，一跑就冒黑煙的船就是水和火共同的力……”

    金五順頭，她對弟弟得一切都不甚明了，也不是很想明了。但是看著弟弟如此的喋喋不休，興致勃勃的摸樣，和以前的混沌粗野，只知道玩彈弓，打兔子，摸魚的野孩子判若兩人。

    “能也好，量也好，你趕快給我從水渠里出來！”

    “不礙事，一活計――這里一天到晚沒什么事情做，就是守著閘門。要閑出病來了。”金劉順滿不在乎的道，“只好多看了。”

    “你能看認字了？”金五順很是驚喜。他們家是世代的賤民白丁，在李朝時代賤民讀認字是大逆不道之事。

    “是，不上夜班的時候每天都去夜校上課，那里有幾個先生學問很大。不光能教認字。懂得東西真多。”金五順羨慕的道，“到底是大宋來得！”

    由芳草地學校的高學生組成的第一批“教育部分遣隊”已經到了濟州。他們分批前往濟州和臺灣，除了充當文職和技術人員之外，空閑時間還用來充當教員，為凈化營地的難民進行掃盲。

    地的帶路黨和奉公隊中的可造之材也能享受這一待遇――畢竟要讓他們掌握漢語漢文才能有效的對其加以利用。

    金五順也在掃盲班學習，雖然普通話學得不壞，但是認字寫字的水平就含糊了。

    她弟弟從墻壁上的一個籃子里拿出了一卷紙打開：這一卷紙上的四個字她認得二個：“濟州”。他弟弟讀了起來：“濟州新聞”。

    《濟州新聞》是由濟州島前委編撰的一份對開報，專門針對濟州地的百姓和難民營的難民。不定期出版。濟州地稿件寫好之后用無線電拍發的形式發出，由《臨高時報》社負責具體編輯和印刷出版。

    執筆的人基都是元老――歸化民干部還不能夠按照“元老的作文”模式來寫報道。因為針對的對象是文盲和半文盲，所以遣詞造句盡量簡單，用字也盡量用筆劃少的。內容以地新聞、各種行政命令和簡單的教學科普內容為主。一部分內容就是摘抄自《臨高時報》。

    報紙的頭版頭條是黑sè粗體的“行在快訊”，大致就是臨高時報的報紙摘要。

    “馬裊工業區二號高爐已于周火一次成功！”

    “為博鋪公社工人新村三期今rì動工，預計將在六月底完工。完工之后，將為工人提供一百二十四套住房，預計將大大緩解工人住房困難的狀況……”

    “月十rì，炮艦hūnhá號在博鋪造船廠正式下水，海軍軍令部部長陳海陽少將出席了入水式……”

    這些來自“行在”的消息對他們來既陌生又新奇。然而這讓帶路黨們感到了自己并不孤獨――有一個幸福的樂園正在他們生活的悲慘世界之外，雖然這個世界離他們如此的遙遠，

    他讀起了頭版新聞。頭版新聞是關于濟州島即將召開第一次政治協商會議的消息。內容很簡單，更類似一種“告示”。雖如此，這姐弟兩人還是對里面的很多詞匯似懂非懂，只是大概的知道首長們要叫島上的人都推出頭目來會議，商量以后的島上的事情該怎么辦。

    金五順因為是“干部”，參加過幾次歸化民干部的學習，關于這次會議的意義和重要ìng，她在會上聽上級講過，知道這是頭等的大事。因為自家家都已經和“首長”、“元老院”、“大宋”捆在一起了，所以她對此事非常的熱心，很想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兩個人正靠著頭研讀著報紙，天已經黑了，外面黑漆漆的，可以聽到不遠處馬匹的嘶鳴聲。在夜sè中響起了悠揚的軍號聲――這是軍隊晚餐的信號。

    正在這時忽然外面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馬場里的幾條狗也猛然的吠叫起來。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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