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節最后的火攻
為了增強火勢,船上還堆上了成桶的硫磺和火à,并加入了許多所謂的能發毒煙的有毒中à材。按照許廷發的估計,這么多火攻船筏同時沖擊,髡賊的大炮再厲害也抵達不住。只要能燒毀髡賊三分之一的戰船,就能起到打luàn髡賊防御的目的。許廷發集中了余下的所有水師戰船和征來臨時充當師船的米艇鹽船4多艘,準備乘著火攻奏效,髡賊艦隊大luàn之際,乘勢沖入敵陣,讓水勇登船搏殺。李逢節開出了前所未有的賞格:斬假髡一人,賞一兩,真髡賞五十兩。燒毀髡賊戰船一只,iǎ的賞五十兩,大的一百兩;虜獲髡賊戰船一艘,即賞賜二百兩。
就在伏bō軍占領二沙尾,忙于在河南島清理散匪而暫時滯留的時候,許廷發命令陳謙率領火攻船隊沿省河緩緩下行,他親自率領水師在后壓陣。
“你iǎ子二次臨陣脫逃,這次給你立功贖罪的機會”許廷發在出發前惡狠狠的對陳謙道,“撫軍大人已經命我便宜行事,你自己瞧著辦吧”
陳謙暗暗罵許廷發自己跑得比兔子還快,這次又準備拿他當前鋒送死。但是他不敢造次,誰都知道李撫軍已經是紅了眼睛,再敗一仗恐怕真要給他砍了腦袋。
“末將一定奮勇當先”陳謙言不由衷的道。
“官面上得話,留在以后再好了。”許廷發哼了一聲,惡狠狠的道,“髡賊進了白鵝潭,往省城打上三四炮,你我的腦袋都得搬家當然,你是第一個”
“末將知道。”陳謙叉著手恭恭敬敬道。汗已經流了下來。當軍官的推諉的事都是一等一的,現在的問題是他很難推諉。自己的防地在虎n寨,一路潰逃跑到廣州了,撫軍真要起了殺人諉過的主意,自己正是絕好的人選。
但是真要去奮勇向前,他是在沒有這個膽量――陳謙看得很明白,在水面上企圖和髡賊面對面的jiā戰除了找死還是找死。
但是現在李逢節等人強壓下來,就算送死也得去。陳謙無奈,只好選了二艘速度快而靈活的長龍作為自己的坐船,又jīng挑細選了幾十名水ìng好,擅à船的親兵。準備等火攻船一上去之后就趕緊躲到一邊去,視情況再定。
夜sè降臨。
停泊在二沙尾的特遣隊已經降下了軍旗,進入夜間休息的狀態。哨兵們在官兵廢棄的二沙尾炮臺上起一堆堆的篝火。哨兵們警覺的注視著遠處的河面――陸地上軍官們已經派出了遠程的巡邏哨,他們都經過特別的訓練,能夠在漆黑的夜sè中發現人的輪廓。任何人企圖從陸地襲擊特遣艦隊是不可能的。
危險來自水面上。盡管做了周密的布置:大型船只在核心,iǎ艇在外圍形成固定哨,另外有巡邏艇進行不間斷的夜間巡邏。但是在這樣狹窄的,不利于機動的水面上,一旦遭遇偷襲回旋余地很iǎ。
夜間指揮官樂琳坐在炮臺上的一把椅子里,身上裹著厚厚的軍用羊氈斗篷――這是從葡萄牙人那里買來的料子制造的,保暖又防水,為了日后的大陸攻略計劃做得若干物質準備之一。軍隊和水手總不能永遠在熱帶a熱帶地區活動。
樂琳緊緊的裹住斗篷,他這個香港人在舊時空從來沒感覺到廣東的夜晚有這樣冷――就算是圣誕節在蘭桂坊,他最多也就是一件外套而已。然而在這里,就算穿著自己的英國海軍款衫還是覺得寒氣b濕冷氣無孔不入的滲透上來。
“這iǎ冰河期怎么這么冷――”他嘀咕著,為了打發無聊的時空,不時的把手中的俄羅斯產的紅外線望遠鏡舉起來朝四周瞭望。
孫天標暗暗罵娘――自從他從臨高衛所星夜逃出,跑到?谇羲婕币詠,他就像個皮球一樣,從海口、肇慶、廣州、?谝宦繁蝗颂邅硖呷,只牽扯到“髡賊”二字的事情,就會給他輪上了。澄邁大敗的時候,他乘著húnluàn跳水逃生,找到岸邊的一艘漁船渡海逃回了大陸。一路奔bō好不容易才到了肇慶,差被人當成了乞丐。王制軍問了他幾句話之后面sè變得很不好,然后就沒了下文。孫天標就這么沒名沒分的在總督制標里hún了幾天飯,又被人一腳踢到了廣州“聽用”,
最后他好不容易才算在虎n水師里補上一個差事――不過手下沒兵,領一份干餉而已。還要時不時的出à巡邏,哪里有原來在衛所里過地主老爺的日子舒服自在。
這還不算,這次帶縱火船進攻的事情,打頭得又輪到了自己――據因為是熟悉髡情。孫天標迫于無奈,只好上了第一批的十條船,伏在船艙里,盤算著什么時候跳水逃命。心中不由得把陳謙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眼見著遠處的髡賊的船隊的黑影已經影影綽綽的出現了。孫天標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別人不知道,他是很清楚種種髡賊身上的“傳”的。除了威力無比的火器,還有傳中能夠在夜間見人的千里眼。孫天標原想和指揮戰斗的陳謙稟報一下此事,沒想到對方根懶得見自己,只叫他“奮勇向前”。
“奮勇送死么?”孫天標嘀咕著,又罵了一聲,“劃槳慢水聲太大”
船只幾乎不需要動力,順著水流緩緩的向下游飄去,孫天標暗暗心定――這樣的話,很遠的地方大伙就可以跳水逃生了,用不著一個勁的把船劃到能撞敵艦的地步。還沒等他的念頭轉完,河面燈光大亮,一瞬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驚訝之余,一道強光柱已經從髡賊的船隊方向投shè過來,把整個縱火船隊照得通亮。
投shè過來的,不過是一臺中等功率的舞臺shè燈,但是已經足夠將來襲的縱火船隊在水面上ωO照shè的清清楚楚。
“火”
“開火”
從炮臺和縱火船上幾乎同時發出了命令。
髡賊的火炮幾乎是瞬間就轟鳴起來,當中夾雜著清脆的如同撕破衣服的連續尖叫,炮彈和鉛彈接二連三的飛來。落在船隊中間。幾艘火筏來不及火就被làng沉了。一艘縱火船忽然渾身顫抖起來,木片在空中飛舞,好像有人在用看不見的鞭子不斷的hōu打著它。上面的水手hōu搐著跳起來跌倒在水里。
一枚炮彈呼嘯著飛來直接命中了一艘火船,裝滿了燃料的船只馬上變成了一團火海,孫天標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水手們的慘叫聲。
孫天標趕緊拿起一個火種的罐子往已經灑滿了火à的前艙里一摔,火苗騰得冒了起來。他顧不上招呼,一個翻滾從船邊跳了下去,接著船上的其他人也跟著跳下了水。
火就是命令,一艘又一艘的船跟著都著了火,第一bō的十幾艘縱火船順著水流朝著二沙尾江面山上的特遣艦隊漂了下去。
“弟兄們注意了,穩住”跟在后面的陳謙沒料到髡賊有這么一手,居然在黑夜里能夠憑空放出這樣巨大的光芒,F在偷襲已經沒有可能,想要安的逃走只有立刻把船和火筏部著了一股腦的漂下去,希望髡賊猝不及防,瞎貓逮住死耗子的撞上幾艘敵船。
不過,這個距離也是在太遠了些陳謙心想――就這樣漂下去,髡賊大概早就跑了,哪里還能撞得上敵艦?要在平日里,大伙把火一各自逃命就是了,這回是容不得塞責的,陳謙命令余下的船只加快劃船沖過去,沒到敵船跟前不許火。
“有擅自火棄船者,斬”他在自己的坐船上揮舞著佩刀吼叫道,“大伙沖上去髡賊就那么幾n炮打中的算該死,打不中我們就有一場富貴”
駕火攻船的都是亡命之徒,被他如此一喝,一個個眼睛里只有銀子,眼見炮彈都落在孫天標的前衛船隊里了,趕緊一個個埋頭劃船,拼命的朝著艦隊駛去。
在樂琳下達下火命令之后三分鐘,艦隊的主要指揮官都跑到了甲板上,陳海陽舉起望遠鏡,遠處河面上到處是燃燒的船只,這是敵人在火攻在艦隊外側擔任掩護的特務艇在用火炮和打字機猛烈的shè擊。探照燈在江面上來回的逡巡著。陳海陽估算了下距離,心中稍稍安定――最近的火光離艦隊的外圍還有差不多公里的路程。根據他們掌握的明軍和海盜使用火攻船的一般戰術,火之后,船上就不留人,靠水流和風力推動――按照現在江面上的流速,起碼得分鐘才能飄到艦隊的錨地。
照這個速度,恐怕許多火攻船來不及飄到艦隊的錨地就被燒沉了。更不用現在火炮和打字機正在不斷的向它們shè擊。
“告訴樂琳,要他按照反敵火攻船的預案進行。”陳海陽命令道,“要加強觀察敵人可能會有沒有火的船只在暗中行進”
各船都拉起了錨鏈。水手們各就各位,特別是打字機的shè手,他們迅速取下油布炮衣,裝上彈盤,隨手轉動著槍架,注視著黝黑的水面。
孫天標的前衛被火炮和打字機打得七零八落,變成了一團團在水面上燃燒的殘骸,緩緩的順水漂動,打漩,沉沒。后面的火攻船穿過水面上的殘骸,繼續以最近難得出現的奮勇姿態進行著特攻作戰。
一直保持著升火狀態的幾艘iǎ發艇也從錨地趕來,前出數百米用打字機掃shè后續的火攻船,密集的子彈橫掃過甲板,把水手們打得支離破碎,沖在最前面的火攻船失去了à控,速度緩了下來,有的干脆在水面上打起橫,和后面的船只碰撞起來。
陳謙眼看著前鋒再一次被澳洲人攔截,知道想要突破封鎖毫無指望,只得恨恨的命令火。三十多艘火攻船和近一百條火筏一著了火,一時間水面上火光熊熊,蔚為壯觀。
這些火船火筏順著水流慢慢的向下游漂去,由于速度太慢,又無人à作,途中就互相碰撞沉沒了幾艘,又有若干艘在水面上擠成一團,先燒了個jīng光。余下的在bī近到五百米的地方被已經趕來的舢板上的海兵用長柄鐵鉤一艘一艘的拉到河岸邊,任其燒盡。
許廷發看到河道里火光沖天,以為已經得手,當即率領4艘師船沿河而下,準備乘勢猛攻。沒想到還沒到跟前就挨了特務艇的一頓猛烈炮火,前面三艘師船當即中炮起火。許廷發硬著頭發下令猛攻,將五十兩一錠的大銀幾十錠放在甲板上,揮著佩劍大呼:“前進者,賞后退者,斬”
正在大呼沖殺向前,“以報朝廷恩典”的時候,有人將**的孫天標帶到了他的面前。
“大人――前面髡賊火力兇猛,船只過不去……”
孫天標話音未落,許廷發立刻喝道:“拖下去,斬了”
左右親兵當即把還沒回過神來的孫天標拉到船頭,一刀斬下人頭。將血淋淋的人頭呈上。
“掛在桅桿上”許廷發大聲道,“誰敢臨陣脫逃,就是這個下場”
眾軍頓時股栗,一面大聲喊殺一面將船上的火器朝著二沙尾方向的luàn放,什么二龍出水、一窩蜂、火鴿子,不管shè程夠不夠,一股腦的shè了出去,倒是蔚為壯觀。沒打到髡賊不,倒把從火船上跳水逃生的水手誤傷了不少。
“你個撲街……看清楚再打……”一個平白無故挨了一支火箭的水勇咒罵了一聲,沉了下去。
“注意敵艦距離4米。實心彈一發裝填”特務艇上的槍炮官們一面觀察一面大聲的吆喝。
許廷發率領水師的最后總特攻持續到半夜,整個河面上火光熊熊,槍炮聲、慘叫聲,咒罵聲和呼救聲充斥著夜空。隨著夜sè愈來愈沉,起火的船只也來多。終于,明軍最后的反攻也宣告破產。許廷發僅以身免,帶著親兵泅水上岸逃走。陳謙帶著自己的坐船一口氣逃進了西江。參加反攻的4條戰船除4艘在戰斗中逃走之外部損失。天sè微明的時候,滿臉疲憊的樂琳等人只見到滿河漂浮的尸體和殘破的船骸,船只殘骸上還裊裊的冒著青煙。
特遣隊在這場夜戰中損失了5艘舢板和1艘長龍。一艘蒸汽大發艇被炮彈命中鍋爐,引起爆炸,致使名水兵死亡,大發艇重創。這是海軍最嚴重的損失。除此之外有若干船只中彈,但不影響戰斗。部是傷亡數字是死人,傷14人。明軍的損失數字他們無法統計,黑夜里抓到的俘虜很少,很多人趁著夜sè泅水上岸逃走了。不過僅戰后附近村民從水面上打撈起來的尸體就有五六百具。
西歷16年11月日,白鵝潭上的薄霧剛剛散去,澳宋伏bō軍珠江特遣艦隊駛入了白鵝潭。
鐵鏈嘩啦啦的響著,一只只鐵錨從船上投入白鵝潭的碧bō之中。船上黑dòngdòng的炮口正對著廣州城。
廣州城n緊閉――許廷發的反攻失敗的消息早就由潰兵帶回了廣州。原一早就要打開的城n,破天荒的沒有開。
廣州知府余葆存正在城墻上觀望,見到艦隊駛來,趕緊下了城墻,上了轎子。
“快去巡撫衙n”
李逢覺此時是徹底的無計可施。許廷發的反攻失敗了,連他人到了哪里他都不知道。沿途的炮臺無一奏效。huā重金招募的五千水勇連死帶跑,只剩下不到二千人。而原他寄予厚望的佛郎機人,根沒有出動戰艦截斷髡賊后路的意思。按照李洛由傳回來的書信,佛郎機人似乎確切的掌握了高舜欽要求封關乃至驅逐他們的消息,不要“借兵助戰”,沒有趁火打劫已經是費了他李洛由很大的功夫了。
信中雖然沒有明,但是暗示的意思非常明顯:要他趕快和髡賊議和,免得遭到更大的打擊。
議和,議和,李逢節半是沮喪,半是惱怒。他原就是想行款議和的,奈何當時打錯了算盤,指望著能夠稍稍挽回一面子再和澳洲人接觸,如今不但沒有面子,連里子都快掉光了,F在髡賊的艦隊就停泊在白鵝潭,隨時隨地準備來個炮擊廣州――讓他頓時進退維谷。
議和,免不了要遭遇到很多人的攻擊,特別是高舜欽,此人對一切海外人士報以極大的敵意。天知道他會向朝廷怎么彈劾。
要是開戰,根沒有必勝的把握――就算髡賊沒打下廣州,這一輪折騰下來丟官罷職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萬一髡賊破城,自己連ìng命都要不保。
想到這里他不覺眉頭緊皺。長吁短嘆了起來。
何誠宗iǎ聲道:“大人,現今只有速速行款,讓髡賊的水師退出白鵝潭。日子久了,就沒法jiā代了”
“如今就沒法jiā代了”李逢節發牢sā的道。
“大人,眼下總還能有個法應付。萬一這髡賊再在廣州城外大打出手,恐怕就真得沒有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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