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節(jié)地下政fǔ
蔣鎖面lù輕蔑的笑容，只是輕輕一堆，店主就站立不穩(wěn)，一個趔趄差沒摔個狗吃屎。棍子也掉了下來。引來院子里一群人的哄堂大笑。
陳老板頓時惱羞成怒，呵罵了幾聲要伙計們動手。他見自己的伙計一個畏頭縮腦的，沒一個敢上來幫忙的――這賣解的一伙功夫十分了得，動起手來自己鐵定吃虧。
陳老板原來沒料到這伙有把柄在身的人居然敢如此輕視自己，而且還在一群窮鬼地人面前。他如何掉得下這個面子。當下一骨碌爬起身來，連滾帶爬的沖到一間iǎ屋子里去了。
青霞啐了一口，暗暗罵了聲：“欺軟怕硬”正要打開院n出去。忽然這陳老板已經(jīng)跑了從來，手里提著一面鑼，拼命的敲打起來。
清脆急促的鑼聲在空氣中回dàng。院子里的人一時都呆住了――這是警鑼。平日里是有了匪警或者走水失火的時候才敲打的。一打鑼，更夫、鄉(xiāng)勇和水會就會趕來。如今是澳洲人的天下了，打這個鑼有什么用？
事實證明還是有用的。只聽得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過來了。接著外面就有人一疊聲的在喊：“哪里打鑼？哪里打鑼？”
陳老板如同見了親人一般，猛得竄了出去，將后院n一把拉開，探出半個身子尖著嗓子叫道：“首長這里有漏的練目”
誰也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院子里的人個個如同遭了雷擊一般的呆住了。髡賊破寨之后秋毫無犯，也不隨意殺人，但是團練頭目、鄉(xiāng)勇教師這樣的人，抓到了必死無疑剛才在打谷場上開會的時候還當眾絞死了三個武師。都是最近一二個月聘來當鄉(xiāng)勇教師的。
青霞腦子“轟”得一聲，眼看著蔣鎖從腰間拔出短刀來就要拼命，她趕緊壓住了他的手：“使不得”她低聲叫道。
蔣鎖雖然血氣方剛，但是很聽師父和師姐的話。立刻住了手。將刀hā了回去。這時候，一隊海兵已經(jīng)涌了進來。
占領三良市之后不久，伏bō軍重新恢復了鎮(zhèn)的基秩序，包括警鑼制度和更夫打更。并且派遣了巡邏隊在大街iǎ巷日夜巡邏，一面搜捕漏之魚，一面維持治安，防備有人趁火打劫。
每個巡邏隊都配有一名當?shù)氐母蜃鳛橄驅(qū)Ш头g。鑼聲一響，海兵們馬上就到了。
“什么事？”帶隊的下士望了望院子里的人，看到青霞一行人帶著武器，不由得眉頭一皺，呵斥道：“你們，把武器都放到地上”
青霞趕緊將腰間的短刀放下，又推了下蔣鎖。蔣鎖不甘心的把刀也取下丟在地上。對方七八個人，不管是白兵還是拳腳，他都覺得自己能對付，但是髡賊的火器十分厲害，別還帶著江娘這個彩號，就算是三個人無損無缺的，打得出這個院子也打不出鎮(zhèn)子。
陳老板頭哈腰的迎了上來：“首長――”
“我是下士。”帶頭的髡賊一板一眼的道，“你打鑼做什么？”
“下士老爺”陳老板著亮出了自己的一塊牌子，“我是鎮(zhèn)的聯(lián)……員……”他一著急忘記了聯(lián)絡員中間還有“絡”字，“這三個人都是羅天球那惡霸手下的鄉(xiāng)勇教師。你看那個nv得，身上還帶著傷哩。”
“是這樣。”下士看了看他們，模樣氣質(zhì)果然是武師的，按照規(guī)定是要抓起來審訊之后再做定奪的。
“帶走”下士一揮手。
“是”士兵們立刻上來，就要將他們帶走。
“副爺，我們冤枉”青霞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民nv一干人是賣解的，隨身帶有武器都是賣解用得。這店老板看中了我們的馬匹，強行勒索不成才誣告民nv一干人的，請副爺明查”著又連磕了幾個頭。
“我沒權來明察，你們隨我去公所吧。”下士擺了擺了手，對著陳老板，“既然你是控告人，你也要去”
“是，是，iǎ的這就去。”陳老板滿臉都是笑的道，“她這是狡辯，你看那nv人，tuǐ上還帶著紅傷呢……”
青霞面sè大變，其他還好。江娘tuǐ上的紅傷是沒法解釋的――不是去和jiā過手的，tuǐ上怎么會有刺刀的傷口？
陳老板面lù得意之sè，又添油加醋道：“這個nv人shè箭的事極好，鬧不好還shè傷過你們的兄弟。”
青霞面sè慘白，見著陳老板喋喋不休，落阱下石，一句比一句狠，到了那所謂的公所里哪里還出得來。連連喊冤，又回過頭來懇求院子里的其他百姓，要他們作證陳老板是因為訛詐不成才誣告他們的。
然而院子里的百姓們知道陳老板原來已經(jīng)賣身投靠了澳洲人，哪里還敢來趟這路渾水，一個個噤若寒蟬，默不作聲。青霞知道自己是外路人，沒有人愿意出來幫忙。絕望之余暗暗懊悔自己行事不夠老練，早知道馬匹就不要了，自己明明底子不干凈，有給羅家當教練的事情，還要硬tǐng。被澳洲人抓住，打殺都不怕，但是班子里的人都陷了進去，連個外面奔走營救的人都沒有了。
想到這里，她悔得肝腸寸斷，但是事已至此已經(jīng)沒有可挽回的地步了，只有到了公所見機行事了。她暗暗下定決心，只要能救得了大家，自己什么都可以犧牲。
就在青霞一行人被捕的前一天晚上，文德嗣率領增援人員抵達了三良市。
三良鎮(zhèn)是特遣艦隊打下來的最大的市鎮(zhèn)。此地又是東莞和臨近幾個縣的商品批發(fā)集散地，商業(yè)地位很重要。繳獲的戰(zhàn)利品和抓到的俘虜也最多。為此受到了特遣艦隊諸元老的極大重視。石志奇中箭的消息傳來之后文德嗣立刻啟程，帶著幾名元老和一部分民事人員抵達三良市。準備在當?shù)刈鲆环?jīng)營。
文德嗣帶領的增援隊伍因為要讓運輸物資的長龍開行，所以沿途不得不拔除河道內(nèi)的木樁，清理河道。一路走一路清理，一直到下午才抵達了三良市。此時戰(zhàn)斗已經(jīng)基上結束了。盡管拿下羅宅huā了一時間，但是天黑前羅宅已經(jīng)被占領。
文德嗣立刻指揮部隊對整個三良進行了“肅清”和“甄別”工作。一批人立刻被絞死。而查封抄沒財產(chǎn)行動一直持續(xù)到晚上才停止。
搜捕肅清殘余敵人的工作徹夜進行，四百多名海兵封鎖了所有的出入道路，一隊一隊的巡邏兵打著火把巡邏在每條大街iǎ巷，搜捕著每一個企圖逃走的土著。抓到的人一律送到在打谷場和公所附近的臨時拘押營里等待發(fā)落。
三良市的抵抗力度是最大的，海兵們的報復也特別殘酷――盡管他們受到紀律的約束，不能在百姓們頭上發(fā)泄怒火，但是在對待鄉(xiāng)勇上就這么這么客氣了，如果哪個人稍有抵抗或者言語不遜，就會被當場一刺刀捅死。
文德嗣簽署完第一批絞刑命令，舒展了下身子。一口氣簽署這么多的命令，當領導也不容易啊。他站起身來，看了看火光通明的院子，院子里已經(jīng)清理完畢，廊檐下已經(jīng)換上了海兵站崗。刺刀反shè著院子里的火把光芒，寒光閃閃。
他叫來一個值班的軍官：“石支隊長在哪里？”
“他在臨時醫(yī)院。我這就帶您過去。”軍官畢恭畢敬的道。
公所的一個偏院這會已經(jīng)改成了醫(yī)院。東暖閣改成了臨時手術室。一張紫檀木桌子權充手術臺，四周刮起了簾幕。十幾個shè燈布置在周圍――電是外面的自行車式人力發(fā)電機提供，由海兵們輪流騎車。
張土木給一個鄉(xiāng)勇做了腹部彈丸取出術，縫合了傷口――很難這個傷員能不能活命，條件太簡陋了。不過起碼做了手術他有活命的機會，不做就必死無疑了。
“注意護理。特別是要按時給土木關照完衛(wèi)生員之后，把自己沾滿了血跡的rǔ膠手套浸泡到一盆清水里，仔細的洗干凈，又泡入一盆酒jīng――要是在臨高，這些事情都有護士會幫他做，這里就只好自己動手了。
張土木是隨軍醫(yī)生。帶了幾個學急救外科的土著醫(yī)學生和許多器材à品，除了打算救死扶傷之外也有個準備練手的意思。原他是在虎n設立醫(yī)療的，然而支隊在珠江上的巡游戰(zhàn)斗卻沒有產(chǎn)生多少需要他親自出馬的重傷員。最后他決定跟著支隊一起行動，沒得自己人搶救起碼可以搶救俘虜。
抱著這個心思，這支iǎiǎ的醫(yī)療隊留下一半人和器材，其他人就登船到了石志奇占據(jù)的石灣。張土木正在石灣待得無聊，前方傳來了石志奇中箭的消息，他趕緊又帶著徒弟、器材在士兵們的護送下趕往三良鎮(zhèn)。
原以為要搶救石志奇得，不過跑去一看石志奇的還沒到需要搶救的地步，他神情萎靡的坐一張榻上，箭頭帶著一iǎ段箭桿還留在他的身上――隨軍衛(wèi)生員發(fā)覺中箭的地方離一條大動脈很近，不敢?guī)退虚_取箭頭，只好等張土木來了。
青霞的一箭shè在他套在制服外面的“鎧甲”上――這是配發(fā)給沒有裝備防刺服的元老們的防護裝備，類似一件舊款的鋼板防彈衣，在關鍵部位hā入鋼板防護。羽箭很準確的shè中了他的iōng前的護心鋼板，只差一就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臟。
要是真得shè中了，石志奇有十條命也要當場掛了。羽箭被鋼板彈開。箭頭斜斜得hā入了他的肩膀。箭傷倒不嚴重，張土木給他清洗傷口，注shè了破傷風。又給他服用了抗生素。
“你運氣還不錯，”張土木在毫無麻醉的情況下給齜牙咧嘴的石志奇縫合完傷口，“差戳到了動脈。戳到動脈你就沒救了。等著進翠崗開追悼會吧。”
“張大夫，你咋一同情心也沒有。”石志奇躺在病huáng上直哼哼，“我的骨頭沒斷吧……”
“骨頭沒斷，不過你渾身軟組織挫傷，也夠嗆啊――要好好的休息一個階段了。回臨高之后再拍個片，看看韌帶和關節(jié)有沒有損傷――我不是骨科大夫，有些事不敢打包票。”張土木洗了下手，“從房上摔下來沒斷骨頭，算你走運。以后要當心了”
石志奇有氣無力的道：“我輩乃是海軍陸戰(zhàn)隊軍官，一貫是身先士卒。”
“呵呵，”張土木笑了笑，“實話，你的確是你們支隊里受傷最重的人了。”
石志奇不由得發(fā)出一聲不知道是慚愧還是憤怒的叫聲：“前前后后死了十二個人，我自己也受傷――回去怎么啊，面子里子輸光了”
“是死亡十四人。在攻打寨子的時候又陣亡了二個。”張土木，“不過受傷的都沒事。”
“老天。”石志奇呻ín了一聲，大約是牽動了什么痛楚的地方，一陣齜牙咧嘴。
張土木：“要不要我給你吃止疼à？”
“不用了。這個，你手里的止疼à還不是鴉片古柯之類的東西，俺堅決不沾。”石志奇，“要不搞兩個……”
“筆記沒電了。”張土木立馬回絕了，“你還是好好休息。我給你片潤世堂做得安眠à，這可是劉三吹噓的純中à制劑的――當然了，其實鴉片也是純中à制劑。”
“我不敢休息――元老就我們二個，你又沒帶過隊伍，靠土著軍官指揮我怕出漏子。”
“我看他們的表現(xiàn)都很不錯，有條不紊。現(xiàn)在鎮(zhèn)上的秩序都恢復了。你就別費心了。再文總下午就帶著Ｄ支隊來了。有他坐鎮(zhèn)你還不放心？”
“文總也來了？”
“沒錯，他忙完了大概會過來看望你。”張土木笑了笑，“就是黃爪子不在。沒人客串攝影記者，要不給你拍幾張《文總親切看望戰(zhàn)斗英雄石志奇》，不定以后還能編入iǎ學課呢。”
“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石志奇知道他在調(diào)侃自己在大嶼山的“光輝事跡”，“這照拍了與我有啥好處……”
“你沒有好處，文總有好處。多好的宣傳題材。”
“我有屁好處。”文總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我才不稀罕，男人就要靠實力這種虛玩意東西沒用”
文德嗣果然來看望石志奇了。他的目的當然不是來拍照，而是整個三良市后續(xù)的事務的處理，他要石志奇給意見。
論及“行政級別”這類玩意，文德嗣要比石志奇高多了，不過彼此都是元老，而且鎮(zhèn)子主要是石志奇的支隊打下來得，雖然他現(xiàn)在受傷不能處理事務，這形式上的尊重還是要充分表達出來的。
“……看法我倒是沒什么，文總您看著辦就是了。”石志奇擺出一副無限信任的模樣，“不過，要狠狠的報復，讓他們知道反抗我們伏bō軍是什么下場才行……”到這里他怕文總懷疑他是因為自己中了箭才要求嚴厲報復，趕緊把在河上被敵人投了一個萬人敵，整整損失了一個班的事情了一遍。
“我是咽不下這口氣……十一個海兵啊，都是最bāng的iǎ伙子……就這么沒有了……”石志奇著著動了感情，畢竟這些士兵是在他指揮下成長起來得。
德嗣頭，不過沒有表示自己到底會怎么辦。石志奇得這個戰(zhàn)例，他覺得很有必要提到參謀會議中去討論――土著們已經(jīng)開始有意無意的嘗試一些不對稱條件下的戰(zhàn)術對抗手段了，這種苗頭必須加以注意。
“這件事我會徹底查一下，”文德嗣，“至于報復么，三良抵抗的這么頑強，正好把當?shù)睾缽妭兌冀o消滅掉。不過，”他表示擔心，“我們不能長期待在這里，消滅了他們也無法建立政權，太可惜了。”
“我建議搞地下黨……”石志奇，“對外情報局不是搞了山海兩路，又鬧了個‘五行旗’之類的系統(tǒng)。又有經(jīng)商的又有搞情報的，干脆讓江山派遣一些土著人員在這里做生意，搭建一個地方班子，即賺錢又能提供情報。”
利用現(xiàn)在武裝占領的軍管優(yōu)勢，把所有可能的對手部清洗掉。扶植起一批賣身投靠分子作為地下黨的外圍力量。暗中控制一部分重要的市鎮(zhèn)。
市鎮(zhèn)是城市和鄉(xiāng)村的紐帶，對鄉(xiāng)村有很強的輻shè滲透能力，周邊的鄉(xiāng)村經(jīng)濟受市鎮(zhèn)的影響很大。不管是未來進行的貨幣還是商品滲透，都有很好的助益。
這個方案文德嗣曾經(jīng)考慮過――包括鄔德、江山、司凱德都和他在電報中jiā流過對珠江沿岸的村鎮(zhèn)進行“收稅”行動之后的一些善后事宜。其中就談到對某些武力攻占的大型集鎮(zhèn)，如果只是殺一批人，搶一批東西，搞幾個代理人nòng“合理負擔”就撤走是有些可惜的。最好能利用明清政fǔ政權不下鄉(xiāng)的特，在當?shù)爻颂摱氲母闫稹暗叵抡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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