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價值
蘇州閶門里寶通行,門外便是一處小碼頭,那客商唐某正在呼喝人手卸貨。/Www。QВ⑤。cOm\\
莫谷正從杭州而來,見唐某囤積大批連翹柴胡,便道:“唐掌柜如何也來做藥行生意。”
唐某道:“正須小兄弟幫助。”
莫谷看過貨道:“貨卻是上好的上黨老翹與北柴胡。”
唐某喜道:“如此便好。”
莫谷道:“連翹柴胡蘇杭用量有限,這批貨十年也未必用得盡,唐掌柜怎積得這許多。”
唐某搖搖手,待得卸畢貨人散去了,這才與莫谷入內坐下來道:“去年冬季干燥,今春已初顯濕熱,溫病露頭,只怕這些貨遠遠不足。”
莫谷道:“唐掌柜要施藥賑災么?”
唐某卻有幾分臉紅:“唐某是商人,捐些銀兩也便罷了,怎能越俎代庖,做官家之事。”
莫谷便從身上取出一大包蝎子草粉,道:“早應送來,只是不曾得便。”
唐某笑道:“多謝記掛。”取出二十兩銀子。
莫谷嚇了一跳:“這卻是為何?上山舉手之勞,無一毫本錢,豈能貨賣。唐掌柜只給路費便是。”
唐某大笑道:“與本錢何干?小兄弟,我看你聰明,只是無人點撥。你莫說帶來如此一大包,只帶一小包,一般價值二十兩。”
莫谷搖頭道:“這我便更不懂了。便算物以稀為貴,總有個時價地價,平素賣藥也論兩論錢,如何這大包小包卻等價。”
唐某道:“何謂時價地價?因時因地。藥材舉國流通,地價縱有差,不過攤進舟車路費。而你此物人所不識,便是無價。無價之物,多少一般仍是無價。”
莫谷道:“既如此,掌柜何以給價二十金。”
唐某笑道:“這便是貨價在用而不在質,亦不在量。貨值不同貨價。此物于我有用,我衡量用處,便值得二十金。小包亦是用,大包亦是用。”
莫谷恍然。
唐某道:“若只來三錢,與我無用。若來一車,與我亦無多用,一般二十金。”
莫谷大受教誨。正好唐某須得懂藥之人協助,便留在蘇州。
果然十數日后,蘇杭一代水鄉溫病大起,連翹、柴胡吃緊,價格大漲。其他商行舟車不絕向北去進貨,北地價格愈抬愈高。
唐某所進貨物,質最好而價最低,自然大得其利。
不久莫谷見唐某裝船,卻要將余貨載向北去,不由奇怪。
唐某道:“如今溫病已得控制,價便趨低。而北地市價猶在高升,行將高過此地價,此時當須及早回流。待得消息北傳,余貨便不值錢了。”
不久果然溫病去了,后來積貨的商家只得低價賣與藥店,尤有大批積存倉里。賣之無市,留之無用,棄之可惜,存之無奈,若過的三年二載再無行情,蟲咬水蝕,只能做柴草燒了。
唐某自此對藥行生意愈加興趣,便請莫谷講些粗淺的藥性地產知識。他家中私塾教授杜先生亦感興致,常在旁聽。
莫谷道:“杜先生亦欲從商乎?”
杜先生扶髯大笑:“老夫生性迂腐狷狂,不是從商之人。讀書之人,醫書也要讀得,以作養生,小病小患便無需相請郎中。”
莫谷不解道:“醫書或者讀得。只這地產貨值,皆是商人之務,既不從商,聽來何用?”
杜先生笑道:“胸有萬貫才,貨與帝王家。讀書人便是商人,只所賣的貨不同而已,賣之才學,得之官位,一般是買賣。論起來,萬人中做得成這樁買賣的尚無幾人,看來這讀書人大多是最蠢笨的了。老夫胸中只有五貫,便貨與唐掌柜家。”
唐某大笑道:“能如此看待商人的讀書人委實不多,先生此言好與那些自命清高的讀書人聽來,最是解氣。”
莫谷自此便不再以商人自卑。
杜先生有小女君娘,聽父親提及莫谷多了,借故便來相見。那女子卻小有男兒風范,自小便男裝讀書,出入外庭,唐家人也覺正常。
行止言談可以喬樣,然男女骨骼肌膚有異,莫谷學藥之人,自然一眼便知是女子,備感好奇。
君娘臉上微涂黃粉,自謂易容有術,侃侃而談。
莫谷心中竊笑,待到君娘講罷,笑道:“杜公子喜聽藥中趣聞,須知藥物不僅是在山野,身旁盡是。便以畜類,貓犬豕兔無一不可入藥,只是須辨雄雌,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陰陽兩殊,功用不盡相同。”
君娘知被他看破,不禁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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