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回 青年獵手導(dǎo)跳絕壁巖
少劍波同閻部長,王、黃兩科長及小分隊的全體干部,細(xì)致地研究了下一步的計劃,然后交清了俘虜及所有繳獲的文件,他們馬上就要告別。WWW.qВ5、C0M
十四日晚上,天空的月亮噴射著寒光。
車站上擠滿了送行的人。
俘虜緊緊地裝滿了五車廂。
閻部長等和小分隊的戰(zhàn)士們一一握手,親切地鼓勵他們繼續(xù)前進(jìn),爭取功上加功,并說回省后馬上向他們的家屬送立功喜報。戰(zhàn)士們喜歡得跳起來。
白茹把蘑菇老人爺爺這次又給她的鹿胎膏,交給黃科長帶回,并再三囑托讓他回去分給部隊的女同志,這是她們所需要的。
少劍波和閻部長緊緊地握手后,小火車長嘶一聲,載著大宗的戰(zhàn)利品,榮耀地奔向牡丹江。它的聲音是那樣清晰和驕傲。
正月十五,夜深人靜,瑞雪紛紛,無風(fēng)墜玉,是那樣的柔軟和緩。夾皮溝一片太平氣象,人們酣睡在自己溫?zé)岬目活^上。整個屯落和山林是那樣的舒坦和平靜。
小分隊裝備上司令部剛發(fā)來的新皮鞋、新雪具,靜靜地肅立在高波等同志的墓前,向他們的英靈告別。在寂靜的默悼中,又聽到白茹的啜泣聲。
三分鐘過了,他們披著瑞雪,踏上新的征途。好像每個人都覺得,高波等同志依舊走在他們的行列中。
戰(zhàn)士們走得是那樣的肅靜,生怕驚醒了他們酣睡的朋友——夾皮溝的人們,夾皮溝的每一所房屋和每一件東西。
小分隊的行列比過去增長了一點,馬保軍的半個班和一挺機(jī)槍正式編入小分隊。這半個班的戰(zhàn)士都合乎小分隊?wèi)?zhàn)士應(yīng)具備的條件,并且二道河戰(zhàn)斗失利后,一直和小分隊同時苦練了滑雪,目前他們已熟練地掌握了滑行技術(shù)。王團(tuán)長又給劍波帶來了久經(jīng)訓(xùn)練而且來東北后學(xué)會滑雪的警衛(wèi)員陳振儀。他的相貌很像劍波,有人說他是劍波的弟弟。王團(tuán)長又派來一個善于滑行的衛(wèi)生員劉清泉幫助白茹,好讓白茹多幫劍波寫點東西和照顧他的生活。本來王團(tuán)長準(zhǔn)備把白茹調(diào)回去,因為他從白茹托小董帶給他愛人的信中得知,又聽小董含糊地講她愛上了劍波,因此王團(tuán)長就更加關(guān)懷白茹。尤其覺得年輕輕的一個女孩子,怕抵抗不了的酷寒環(huán)境,生怕她中下什么病。
可是白茹怎么也不回去,這個勇敢的少女,現(xiàn)在無論什么力量也奪不走她對小分隊的感情,什么力量也吸引不去她在小分隊的幸福,在白茹的心眼里,小分隊和它的事業(yè)是她最幸福的小天下。尤其對她那心愛的少劍波,好像此刻她一步也不能離開他。
小分隊又增加了繳獲來的三匹山林馬,馱載著司令部發(fā)給他們輕便的帳篷和鋁鍋,因此又增加了兩個有多年飼養(yǎng)經(jīng)驗的騎兵。只是他倆不會滑雪,好在他們善于飛馬,也倒無礙小分隊的神速。
小分隊?wèi)?zhàn)士們在行進(jìn)中,每個人都預(yù)料著新征途上未來的一切,借以來增加他們的信心,和正確認(rèn)識這更偉大的任務(wù)的艱巨性。自己要貢獻(xiàn)出多大的力氣來完成它。
戰(zhàn)士們對劍波所分析的,反反復(fù)復(fù)地咀嚼著,像吸食美味一樣地品著滋味。
現(xiàn)在已是公歷的二月中旬了,雪朋友很快將要告別,這位貴賓是人力無法挽留的。沒有雪朋友的幫助,我們會連匪徒的蹤影也找不到,更不能行走如飛。這就決定了小分隊要在短促有限的時間內(nèi)完成干凈徹底消滅匪徒的任務(wù)。這個任務(wù)在他們自己的黨性上,是不允許絲毫打折扣的。
這次的這條秘密路,最低的行程有七百里,才能到綏芬大甸子。從妖道的所有文件中證實了濱綏圖佳黨務(wù)專員特務(wù)頭子侯殿坤,匪司令謝文東,匪一旅旅長馬希山和二旅旅長李德林的老巢是在那一帶。至于究竟在什么地方,那還要一番十分艱苦的偵察工作。
這條路全是少有人跡的原始處女林,只有通過這里,才會最大限度地出敵不意。路上將不知要碰到多少自然氣候和地理環(huán)境所給予小分隊的困難。
至于敵人,在我們消滅了許大馬棒、座山雕、九彪、宋寶森之后,匪徒對天險的依賴已大大地喪失了信心。可是這些堅決**革命的匪骨頭,又不會因為這一嚇而死亡,勢必拚命掙扎。這就決定了敵人極大的可能在和我們周旋。
要是這樣,小分隊的兵力就顯得太單薄了!
戰(zhàn)士們對這些情況的細(xì)嚼和玩味,都是在錘煉著他們更剛毅更堅韌的意志,也在增進(jìn)著他們的智慧。
小分隊夜離夾皮溝,瑞雪蓋沒了他們的蹤跡。第二天清晨,雪止云散,小分隊行進(jìn)在日明地新的世界里。現(xiàn)在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天下人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哪里。
他們白天滑雪飛行,夜晚安營扎寨。乘馬的兩人,老是落在后頭一段。直至一點鐘后才能趕上。四十幾個人分宿在四個帳篷里,獵獸當(dāng)菜肴,采蘑菇調(diào)味料,融雪當(dāng)水,吃自己背上背著的糧米。
五天的行軍,十分安泰平順。
第六天,在一片稀薄的曾被荒火燒過的殘林處扎下帳篷。
帳篷剛扎好,戰(zhàn)士們正在吊鍋造飯,突然山后一陣狂風(fēng)呼嘯,刮的漫空雪塵,整個的山林像沸騰了一樣,冒出無邊的雪氣,整個的大森林像煮沸在雪氣里。
這陣狂風(fēng)稍一停息,西北天上涌上了一片烏云,向他們的頭上直壓下來,它飛馳傾壓的速度,使人看了就要頭暈欲倒,像整個的西北天塌下來一樣,眼看就要把整個的大山壓平,把所有的森林和小分隊一起擠壓成柴末肉餅。
戰(zhàn)士們對這突然襲來的兇惡氣候,都有些恐怖。
少劍波仰望著壓下來的烏云,皺了皺眉頭,嘆息地自語道:“暴風(fēng)雪就要來了!”
在戰(zhàn)士們陰郁的目光下,他立即命令:“快些!再牢一牢帳篷!”戰(zhàn)士們十分緊張地動作起來。
這里如果沒了帳篷,大風(fēng)雪襲來,一切東西都有被掩埋的危險,人和馬匹也將無法幸免。戰(zhàn)士們一陣緊張的勞動,把帳篷的大半截培進(jìn)雪里,把所有的繩索完全用盡,把帳篷的拉繩拴在幾十棵大樹根下,基礎(chǔ)四壁都加固了!
號嘯的大風(fēng)隨著云頭的下壓來臨了,好像塌下來的西北天把所有的空氣一點不漏的驅(qū)趕著擠過來,狂風(fēng)好像在拚命地反抗這種逐趕和擠壓,發(fā)出暴烈的狂吼,這吼聲好像是在拚盡平生的所有力量要把西北天鼓破。世界上恐怕再沒有任何聲音比它再大了!大炮彈大炸彈的爆炸,火車的吼鳴,暑天的霹靂,海洋里的驚濤駭浪,這一切如果和這里的聲響比起來,只不過和折了一根小樹枝、咬了一粒黃豆粒、一聲牛叫差不多。都會被這暴風(fēng)的號嘯淹沒得一點聲沒有。
小分隊已經(jīng)不能用語言來傳達(dá)他們的決定、命令和行動號令了,因為此刻說話的人就是把嘴像電話耳機(jī)一樣緊貼在聽話人的耳朵上,也不可能聽見他說了些什么,甚至連聲音也沒有。
狂風(fēng)卷來的暴雪,它的密度向來沒有見過,空中幾乎擁擠不下了,兩人相隔三步的距離,這密雪就像一堵雪墻一樣把兩個人隔開,誰也看不到誰。天、地、空、雪,成了無空間的一體,小山溝填平了,百年的老樹折斷了腰,人在帳篷外甚至連幾秒鐘也立不住。在這里,人和雪花的重量幾乎是相等了!誰也不敢說可以憑著自己的重量,而不會和雪花一樣被大風(fēng)刮跑。
一連三天三夜,連一分鐘也沒有停息。小分隊無時無刻不在和風(fēng)雪搏斗。五個人輪番地把守住帳門,把沖積封堵帳門的大雪堆,推翻出去,保持通路。否則就會連帳帶人一塊埋葬在雪墳里,像沉入海底一樣。
帳與帳之間的通路兩側(cè),已形成了一人多深的雪溝,這標(biāo)志著雪的深度。
帳篷外面滿是刮折了的樹枝,可是要去拿到帳篷里做飯或取暖,那比火線上在嚴(yán)密的敵火封鎖下爬行還要困難。出去時首先要把繩索拴在腰里作為保險帶,回來時需要帳內(nèi)的人努力拖拉外面已經(jīng)凍得半僵的人。
第四天清早,風(fēng)消雪停,東方的一輪淡淡的灰色太陽,疲乏地掛在天空,好像它也被這狂風(fēng)暴雪打擊的筋疲力盡,奪去了它無限的熱量。它對著大地也是冷冷淡淡的沒有神氣,無精打采。整個的山林被酷寒的威嚴(yán)嚇的寂靜無聲。只有天空剩下的雪粉碎末,像霜渣一般下落,它遮蔽著太陽的光芒。
顯然初雪之后馬上滑行是不可能的,尤其暴風(fēng)雪后滑行是更危險的,時時可能陷沒在鋪滿松軟積雪的深谷陡壑。小分隊在靜等著他們所希望的暖太陽。借它的熱來改變地上積雪的浮力。
是在十二點左右,天空所剩下的零碎雪粉碎末,已經(jīng)在陽光的照射下,和大地的吸引下完全降落干凈了!太陽的光熱直射向雪地,映射出刺目的白輝,大森林呈現(xiàn)出白世界的美景。這新鮮的天、地、陽光和空氣,誘來了小分隊的歌聲和歡笑。篝火中噴出了肉香飯香。每個戰(zhàn)士的飯量比在暴風(fēng)雪的幾天里增加了若干倍。
到底是晚冬,只經(jīng)過太陽五六個小時的照射,雪地已改變了它過于松軟的狀態(tài)。傍晚的寒氣又把它凍成了一層薄薄的硬殼。
太陽將落山,西天上映出一片火紅火紅的彩霞,這在普通的冬天里是看不到的,任管是什么城市和鄉(xiāng)村。只有在這海拔幾千公尺以上東北的里,才能觀賞到這奇特的美景。在彩霞的光輝映照下,整個的,完全變成了紅色,連白雪也染上了橙紅的顏色。小分隊的戰(zhàn)士完全沐浴在彩霞里,他們自己也變成了紅色的彩霞。
劉勛蒼選了一塊地方,小分隊就在這彩霞里練開了滑行技術(shù)。戰(zhàn)士們踏在滑雪板上,像踏浮著兩葉小舟,蕩游在彩色奪目的湖面上。他們喜歡若狂地滑著,唱著,說著,笑著,你一句,他一句,湊出幾句美麗的小調(diào):
“二十七八月黑頭,”
“暴風(fēng)送來雪朋友。”
“溜溜滑,滑溜溜,”
“雪板一閃飛山頭。”
“捉拿國民黨,土匪特務(wù)頭。”
“無盡頭!”
“賽不過小分隊有勁頭。”
“咱能攆癱匪徒騎的千里馬,”
“咱能追上匪徒射出的子彈頭。”
“管他司令馬,”
“管他專員侯,”
“都叫他在咱手里變成碎骨頭。”
這個一句,那個一語,你來上句,‘我對下聯(lián),戰(zhàn)士們的樂觀的情緒和堅韌不拔的意志,放射著他們?nèi)頍o比的力氣。
在他們心目中根本不存在還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難。
少劍波卻在深思著他眼前擺著的各項問題:暴風(fēng)雪之后滑行,特別長途滑行是有極大的危險,陷進(jìn)深雪坑就要被埋葬,因此必需得借借太陽的幫助,使雪煞著煞著,更為保險,這就必需有二十個鐘頭以上的良好陽光,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這與他原計劃的七天行程,卻有了極大的沖突。現(xiàn)在他離開夾皮溝已是十一天了!糧食已快吃完,可是路程僅走了一半,在這里要想找到補(bǔ)充糧米的地方根本是一種不可能的事,這里是渺無人跡的。
他更加覺得自己的任務(wù)重大,在這里,他是黨的任務(wù)的寄托者,小分隊全體生命的決定者,然而,單就他對付當(dāng)前這個自然環(huán)境來說,已遠(yuǎn)遠(yuǎn)地超過遠(yuǎn)洋航行的船長了!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軍用地圖,可是看來看去,離他最近的屯落還是夾皮溝。由于許多軍事上的原因,決定了他是不能夠再回去取糧,于是他只有決定多吃獸肉和松子,把糧米勻出來喂馬。為了怕傷了戰(zhàn)士們的腸胃,命白茹在肉湯里多加蘇打。又學(xué)得了夾皮溝獵人的辦法,飯后多喝濃茶。入林以來,小分隊已養(yǎng)成了喝煮濃茶的習(xí)慣,他們每人身上都背著兩三塊大茶磚。
兩天過去了,小分隊拔寨起行,行不數(shù)里,尖兵的兩個戰(zhàn)士,突然陷入了深坑。從坑口上看,陷坑處是一個陡斜的偏坡深壑,這壑也不知有多深。從壓塌的坑口的斷面看,上面那層雪的硬殼只有三公分厚,下面全是松軟的雪面,當(dāng)兩個戰(zhàn)士陷進(jìn)去,四圍的雪便合攏起來,將他倆埋在里面,既看不到他們的身體,也聽不到他們的呼聲。
這一突然的遭遇,使戰(zhàn)士們一陣恐怖的驚慌,為戰(zhàn)友的生命緊張地?fù)?dān)心著。劉勛蒼摘下滑雪板,馬上就要跳下去。
“慢來!”少劍波一面阻止,一面把手一擺,“快拿繩子。”
用一根大繩拴在劉勛蒼的腰上,“快下去!”劉勛蒼將身一縱,跳進(jìn)雪坑。上面的幾個戰(zhàn)士緊拉著繩子的另一頭。當(dāng)大繩放到五六米長時,坑里的劉勛蒼又被雪埋沒了。
“快拔上來!準(zhǔn)備四個人一起下!”少劍波顯然萬分焦急和緊張。
戰(zhàn)士們一起用勁,把劉勛蒼從雪坑里拔出來,他已是一個渾身粘滿雪粉的白人了。
“太深!太深!噗噗!
太深!”劉勛蒼兩手緊張的擦掉他臉上頭上的雪,一面連聲不斷的建議,“擴(kuò)大洞口!擴(kuò)大洞口……”
“對!必須這樣!”
孫達(dá)得和另外兩個體格強(qiáng)壯的戰(zhàn)士,已和劉勛蒼背靠背相依地拴在一起,每人手里拿著自己的滑雪板,四個人一起放進(jìn)雪坑,他們四個一人一個方向,各把自己眼前的坑壁,用滑雪板狠勁地向四圍推去。坑口擴(kuò)大了,雖然雪壁還仍然有些塌落,但是因為坑口的擴(kuò)大,總算埋不了人了!一米,三米,七米,十米……四個人緊張地干下去,陷人坑已成了一個十多米深的雪井。上面的戰(zhàn)士們已望不到他們,只看到黑洞洞的一個無底深井,只聽得他們緊張的勞動聲。
“好了!拔!”四個人一齊在下面急促地喊道。
“拔!拔!……”井底的四個人再一次緊張地呼叫。
“用力!”楊子榮一聲命令,二十幾個戰(zhàn)士一陣呼喊,像拔河比賽一樣,把六個人拖出雪坑。
兩個戰(zhàn)士已經(jīng)窒息了!
“人工呼吸!快!”少劍波手拿著懷表命令道,“扎帳篷!”
白茹和劉清泉,一人一個實行著人工呼吸,五分鐘后兩個戰(zhàn)士的胸部已在微弱地起伏。少劍波手把著他們的脈搏,顯明地感覺到,他倆隨著呼吸的恢復(fù),脈搏的跳動一次比一次加強(qiáng)著,眼睛也睜開了。
戰(zhàn)士們的恐怖和擔(dān)心,隨兩個遇難者的一絲苦笑而消失了,他倆從嗓子里發(fā)出一句幾乎聽不出來的聲音:“同志們……好了……”
大家輕松地喘了一口氣,空氣頓時愉快起來。
帳篷扎好了,把兩個戰(zhàn)士抬進(jìn)去。白茹和小劉用酒精遍擦他們的四肢,幾個戰(zhàn)士幫助做著全身的按摩,以刺激他們心臟機(jī)能的恢復(fù)。
由于這一次的遭遇,少劍波只得決定再等兩天。兩天中他一再地思索著雪原上的又一教訓(xùn):“大山澗好過,小溝壑難鏜。”他努力要在地圖上找一條避開溝壑的道路,可是地圖雖然詳盡,卻怎么也難找出只有十米八米深的溝壑來。這又是前進(jìn)途中的一大難題。
第二天的傍午,他正在思索,突然傳來一陣汪汪的犬吠,引起了幾匹戰(zhàn)馬的嘶叫。小分隊一陣緊張的戰(zhàn)斗動作,隱蔽在帳篷周圍。
這時吠聲已十分清晰,大家順吠聲望去,原來在小分隊來的路上發(fā)現(xiàn)了一只大狗。它威武地站在一棵大樹旁,瞅著小分隊的帳篷和馬匹。
一會兒它回過頭去,又叫了兩聲,它的叫聲很和氣,一點沒有什么兇氣。看來它是在發(fā)出和氣信號,對小分隊毫無敵意。
少劍波看到這種情景,立即向小分隊命令:
“不準(zhǔn)打槍,別驚擾它!拿兩塊肉來!”
李鴻義立即從飯包里掏出兩塊凍狍肉,遞給劍波。少劍波把肉向狗投出去,那狗一驚,直豎起耳朵,露出一副勇猛而機(jī)靈的神氣,來辨別它眼前的東西。它在望著,又好像是在思索著。當(dāng)它確認(rèn)周圍的一切對它沒有什么侵害的征候,便向這塊肉跑過來,嗅了嗅,但是沒有吃。
少劍波又投出一塊,它還是和上次一樣,機(jī)靈地辨認(rèn)了一會兒,又跑過來。還是不肯吃。可是它離劍波的距離已大大的縮短了。
當(dāng)少劍波拋出第三塊,它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望著,偶爾回過頭去叫兩聲。
隨著它的吠聲,追來了一個滑行者,由它來的小山頭,飛滑下來。這個飛滑來的人,靈巧得像一只燕子,在密樹叢中穿來穿去,顯示出這個人的滑行武藝,是十分高強(qiáng)的。當(dāng)他滑到狗的跟前,只把身體微微一側(cè),頓時站住,兩只機(jī)靈有神的眼睛,射視前方。
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了站著的劍波,立即揣緊槍,怒視著帳篷。
少劍波從容地向前走了幾步,向那人招了招手喊道:
“朋友!別害怕。”
“什么人?”那人兇兇地向劍波質(zhì)問。
“同行。”
“胡說!”少劍波這句不內(nèi)行的答對出了奇綻,那人立即發(fā)出一聲怒罵。他馬上靠近一棵大樹,推彈上膛,兇兇地向劍波嚇道:
“現(xiàn)在我要你轉(zhuǎn)過身去,不然我就開槍!”
“你有多少人馬?”少劍波從容地微笑著。
“別廢話!快點!”那人的聲音更加嚴(yán)厲。已端槍向少劍波瞄準(zhǔn),并且怒嚇道: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轉(zhuǎn)過去!”
少劍波腦子里翻起一陣銳敏的猜想:“這到底是個什么人呢?是土匪嗎?為什么沒說一句黑話暗語?現(xiàn)在從外表上絲毫也看不出小分隊和我是解放軍的裝束,他為什么這樣仇視呢?是個獵手嗎?為什么他又有這么高的警惕性?通常在林海里人與人相遇,和在遠(yuǎn)洋航海中同舟共濟(jì)一樣,為什么他竟這樣勢不兩立?并且施用著斷然的手段。不管怎樣,從他的先發(fā)制人的手段來看,和從他恐怖異常的警惕來看,判定他只是孤身一個,除了那只狗以外,不會另外有助手。可是此刻自己不能有任何動武的表示,因為那樣會受到他那促不及躲的槍彈所傷。”于是少劍波從容地把兩只沒拿槍的手,一只摘帽子,一只摸了一下自己頭發(fā),目的是想緩和一下對方動槍的空氣。
“朋友!”少劍波右手拿著皮帽,左手向腰間一叉,“都是林子里的人,咱們還是通通氣,說明白了,再分手。”
“別羅嗦,”那人的敵對情緒和行動,不但絲毫沒減,反而更加暴躁,“現(xiàn)在我喊一二三,到了第三個數(shù),你再不轉(zhuǎn)過去,可別埋怨我不義氣。”說著他大聲喊道:“一——二——”
“拿過來吧!”那人二字的聲音未落,楊子榮和劉勛蒼兩個人一把將他的槍給奪過來。原來那人剛和少劍波答話的時候,楊子榮和劉勛蒼已繞到他的背后,因那人全神對準(zhǔn)了少劍波,隱蔽在雪坑樹根下的小分隊他一點沒發(fā)現(xiàn),當(dāng)然更發(fā)現(xiàn)不了他背后的變化。
這樣他被擒住了。
那只威武的大狗,一看主人被擒,兇猛地向劉勛蒼撲去,可是已被圍上去的小分隊驅(qū)跑。
那人在絕望中拚命地掙扎,想擺脫劉勛蒼的攙架,利用他飛滑的奇能逃走。他喊著:“賽虎!賽虎!”那狗聽到他的喊聲,像一只猛虎,毫無所懼地返撲到人群中來救它的主人。
小董正對準(zhǔn)它舉槍要打。
“別開槍!”少劍波跑上來緊急地命令一聲,然后站在那人跟前,“朋友,請你馬上命令你的狗,不要廝打,免得我們不得已而傷害了它。”
那人一聽“不得已而傷害了它”,神情馬上一變,停止了掙扎,他口中打了兩聲口哨,大狗立即站在他的旁邊,怒視著小分隊所有的人。
少劍波溫和地再上前幾步,立在那人的對面三步距離的地方,上下仔細(xì)打量著眼前這個被擒的人。
那人年紀(jì)二十四五歲,身體長的特別魁梧有力,和劉勛蒼一樣的個頭。穿一身白茬羊皮大衣,腰束一條皮帶,上掛兩個子彈盒,胸前佩著一把皮鞘短劍,腳穿一雙高統(tǒng)鹿皮靴,腳踏一副又窄又長的超速滑雪板,打扮的像一個古典武士。兩只有神的眼睛,射出刺人的光芒,兩道長而濃的眉毛,增加著他那眼睛的威風(fēng),前額正中有一顆美麗的佛爺痣。他雖然被擒,可是他一點也沒有畏懼,挺挺地立在小分隊的包圍中央。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又憤怒,又奇疑。少劍波贊美的想著:“真是一個英雄好漢。”內(nèi)心發(fā)出了一陣無限的羨愛。眼對眼的看了足有五分鐘,一句話也沒說,戰(zhàn)士們在劍波溫和微笑的表情中,也緩和了對被擒者的敵意。
“你姓姜,你的名字叫姜青山。不會錯吧?”少劍波這第一句話,把小分隊全體戰(zhàn)士都說愣了。
這個被擒的人被這一句肯定非問的話,一下子就拿下了兇氣,顯出一種十分奇異的神氣,瞅著少劍波和小分隊,好像他在緊張地辨認(rèn)似的。
“哪路的朋友,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但知道你,我還知道你的狗的名字叫賽虎。”
“朋友,別叫我悶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人急于知道地追問少劍波。
少劍波笑了笑,“我能掐會算,是我算出來的。”
被擒者愁疑地低下了頭,自語著:“真有這樣的人?不對!
一定是……”他突然停住了,抬起頭來,怒視著劍波,滿身一抖動,臉上浮出絕望的表情。“給我個痛快吧!反正我是死也不回去了!”
戰(zhàn)士們對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更糊涂了,“這到底是個什么人?二○三首長為什么認(rèn)識他?是個逃兵嗎?可能!要不他為什么說‘死也不回去了’?”
少劍波卻哈哈大笑起來,走近跟前拍著他的肩膀道:
“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
“別侮辱我,我姜青山不是你們所能收買的。”他怒氣沖沖地把頭轉(zhuǎn)向一邊,望著遠(yuǎn)處的林梢。
“這太不夠朋友了!”
少劍波好像是在逗趣,也好像是真事,“怎么連老朋友都忘記了!”
“誰和你們是老朋友!
盜群匪黨,土豪惡霸。”
“朋友,你認(rèn)錯人了!”
“什么?”他轉(zhuǎn)回頭來,仔細(xì)地又看著少劍波,好像在努力辨認(rèn)他眼前的這位自命老朋友的人到底是誰,可是怎么也認(rèn)不出來,他更加堅定地道:“就是你國民黨的大軍來了,別想我姜青山向窮人開一槍。”
少劍波興奮地道聲:“英雄好漢!”接著他向小分隊喊聲:
“同志們,摘下皮帽,解開大衣懷!”
戰(zhàn)士們一起摘下皮帽,掀開大衣,露出鮮明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胸章,和五星八一帽徽,閃閃地放著光芒。
姜青山一看眼前這群雄赳赳的解放軍戰(zhàn)士,立刻撲到劍波懷里,流出了眼淚,可是他說不出話來了。
“別難過,我了解你,你表哥李勇奇,還有李三妹,向我說了你的一切,我代他們向你問候。”少劍波說著,拉著姜青山的手,回到帳篷。
原來姜青山是李勇奇的表弟,練得一手好槍法,又是一個飛滑能追鹿的有名的青年獵手。正因為這個,馬希山把他捉去,用了各種手段,要姜青山為他保鏢。
李勇奇不止一次地向劍波介紹了姜青山的一切,特別是他的相貌特點。因此劍波牢記著他正中腦門雙眉間的那顆佛爺痣。李勇奇并請求劍波在匪營捉到他后,予以關(guān)照,因為李勇奇確信姜青山在什么時候也不會向窮人開一槍的。李勇奇的小妹妹名叫李三妹,是姜青山的未婚妻。自從他被捉去以后,終日哭哭啼啼,這成了李勇奇這個當(dāng)哥哥的一件重大的心事。
從姜青山的述說中,得知這條青年好漢的高尚氣質(zhì)和忠貞不屈的氣節(jié)。他在匪營中向來沒有向人民解放軍和老百姓開過一槍,正像他說的那樣:“自己一家人和好朋友都是窮人,要打老百姓,就和打自己人一樣。”任管匪首馬希山怎樣對他進(jìn)行威脅,他只是一句:“要殺就殺,要斃就斃,沒有二話可說。”盡管匪徒們對他千方百計威逼利誘,他也只是一句:
“依靠殺人享福,傷天害理,我姜青山不損這種德。”
匪徒們對他是用盡了伎倆,可是毫未動搖他不屈的意志。
匪徒們所以沒殺害他,就是因為想利用他的全身武藝。匪徒們?yōu)榱朔乐菇嗌降奶优埽奄惢⒔o鎖起來,把滑雪具給收起來。因為匪徒們深知,這兩件東西一掌握在姜青山手里,就如虎添翼,再多的人也奈何不了他,哪怕是子彈,也得落在他飛滑的后頭。
日子多了,他在匪營中交了一個知己的朋友馬掌匠曹瑞昌,在曹瑞昌的幫助下他逃出了匪營。事情是發(fā)生在八天以前的深夜。那天夜里正是曹瑞昌站崗,他把賽虎開了鎖,姜青山偷了槍,隱蔽在林子里。姜青山命令賽虎去盜滑雪具,滑雪具是放在馬希山的馬弁的窩棚里,枕在頭下,賽虎久鎖初解放,性情更兇更猛,它撲向窩棚,咬死了正酣睡著的馬弁,銜著滑雪具,跑了出來。姜青山在山林里一聲驚人的唿哨,賽虎奔向它的主人,逃出了匪營。
他邊打獵邊走,因為遇上前幾天的大風(fēng)雪,把他阻隔在這里,和小分隊碰上了。
及至少劍波詳述了李勇奇和夾皮溝的一切情形后,姜青山緊握著劍波的雙手,長久地不放。
白茹又講了李三妹的情況,她把她形容的那樣賢慧可愛,她和她同床睡了二十多天,已成了親姐妹一樣的朋友,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太悲傷了,她看到小分隊的勝利,她深信姜青山一定會回來的。特別囑咐白茹,要白茹告訴姜青山,她現(xiàn)在已成為夾皮溝的婦女會副主任了。
姜青山聽了這一切,好像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滿身發(fā)散著力氣。從他奔放的眼光中,從他舞動的拳頭上,從他那跳動的肌肉上,從他那粗壯的呼吸中,可以看出,也不知他蘊(yùn)藏著多大的力量,儲備了多少武藝。看來他這身力氣和武藝再不使用,就要白白地浪費掉。在他興奮不可遏止的情緒下,連聲嚷道:
“好!好!干他個痛快!干他個痛快!要不我爹媽養(yǎng)我這身力氣,我表哥教我這身武藝,就***瞎子點燈白費蠟。”
在戰(zhàn)士們贊美的笑聲中,少劍波拉著姜青山的手,“這么說你的槍要打……”
“我的槍本來專打野獸不打人,因為國民黨匪徒和野獸一樣,所以我的槍要和打野獸一樣地消滅這些狼種。”
“你也不先回去看看李三妹?”白茹把頭一歪,天真地瞅著姜青山。
“小妹妹,”姜青山這樣純樸地稱呼白茹,“你看看,我姜青山要不干出兩下子來,我怎么有臉回去見三妹,我又有什么臉見我的表哥。”
“怎么,怕回去不讓你上炕?”欒超家這個自來熟的逗趣話,引得大家一起笑起來。
姜青山邊笑邊搖頭,有點害羞的樣子,“同志,夾皮溝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姜青山?jīng)]出一點力,不用說人家不讓我上炕,我自己也沒臉上炕。就憑我這條漢子,”他抖動了一下強(qiáng)壯的肩膀,“連進(jìn)屯子也就把我羞死了,那腦袋得裝到褲筒里。你說是不是?”他反問著欒超家。
“一點不錯,”欒超家拍了一下大腿,“就是裝到褲筒里也得抹上兩把灰。”
“走吧!”姜青山急不可耐地向劍波請求道,“馬希山的匪巢我全熟識,三天就到,咱干個痛快的。”
“慢著,”少劍波慢吞吞地,“現(xiàn)在我們的兩個同志陷進(jìn)雪坑還沒好呢!”
“怎么?”姜青山十分驚愕,“怎么會吃這個虧?難道你們不會選滑雪路嗎?”
楊子榮咧嘴一笑,“不用說選路,連滑行還是剛跟著你表哥學(xué)會的呢!”
“真是!”姜青山臉上露出埋怨的情緒,“我表哥為什么不來呢?”
少劍波微笑著答道:“夾皮溝的工作更重要。夾皮溝的人離不開他!”
“那三妹為什么不來呢?她的武藝并不差呀,山林經(jīng)驗也很多呀!”
“別扯啦!”白茹笑著向姜青山一擺手,“她是個女的,怎么成呢!”
“那你還是男的?”
大家一陣哄笑,白茹倒給怔住了,好像她在說這話的時候忘了她自己也是個女的。
當(dāng)天晚上,詳細(xì)地討論了去綏芬大甸子的道路,姜青山開頭就打奇了小分隊這一道難關(guān),傾述著他在上走路的全部學(xué)問。他道:
“氣候這一變化,這一場暴風(fēng)雪,你們原定的道路萬萬走不得,這條道上全是東西的山崗山溝,北風(fēng)飄來的大雪填的滿是大雪坑,走上去就會被活活埋掉。現(xiàn)在只有走大完顏分水嶺,從那條南北分水嶺直下,又快又安全,我保險……”
“那恐怕困難,”少劍波搖搖頭指了一下地圖,“大完顏分水嶺不是有一道橫斷三百多里的絕壁巖嗎?”
“那不要緊!”姜青山笑道,“不錯,這座絕壁巖是向來沒有人攀登過的,齊刷刷就像一刀切下的一樣,誰也不敢去碰碰它。可是中間有個三關(guān)道,只要有膽量就可以下得去。”
姜青山詳細(xì)地講述了三關(guān)道。
原來從前有幾個老獵手,為首的名叫李猛,四十年前在這里驅(qū)逐了一群山羊。
這群二百多只的山羊,在他們圍成的獵場上急奔急馳,到了絕壁巖,李猛命令他所有的獵手一陣激烈地射擊。這群山羊在驚恐的急奔中立不住腳,闖下百丈高的絕壁巖,全部摔死。
可是李猛的獵隊追到絕壁巖頂,無路可下。如果繞道三百里到絕壁巖的盡頭再回來取羊的話,就會被別的獵人搶去。
于是李猛便吩咐一定要在絕壁巖上找道,找來找去被李猛發(fā)現(xiàn)了一處地方。
姜青山一面講,一面在紙上劃著圖。
在絕壁巖上發(fā)現(xiàn)有五個大擱臺,上邊的兩個有條大石縫相連,中間的兩個又有一條大石縫相連,最下邊的一個一條大石縫直通巖底。
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地方,就做了一次冒險的試驗。“絕壁巖絕不了英雄好漢的道路!”李猛第一個從巖頂跳下第一個擱臺,然后在百丈高的石壁上攀著大石縫,全身貼在石巖上,就像壁虎爬墻一樣,全身每一塊肌肉都抓在石巖上,貼攀到第二個擱臺。又從第二個跳下第三個擱臺,再從第三個又貼攀到第四個。再從第四個又跳下第五個,最后從第五個貼攀下溝底。就這樣絕壁巖被好漢征服了,在征服中被摔死三個獵手。
為什么起名三關(guān)道,因為要走這條路,當(dāng)然不是平常的走法,也不是一般的攀登。第一必須跳三跳;第二必須貼三貼;第三到了溝底,要上那岸還必須爬三爬。這九個動作合起來就是“跳三跳,貼三貼,爬三爬”。所以起名叫三關(guān)道。
姜青山最后唱出一段在獵人當(dāng)中流傳著的一支歌謠:
絕壁巖,
考英豪,
天生好漢的三關(guān)道。
貼三貼,
跳三跳,
力盡三爬更險要。
如無包天的膽,
不要嘴上噪。
大家聽了姜青山的述說,特別最后那幾句富有鼓動性的歌謠,每個人都鼓足了勁,緊張得好像就要跳巖一樣。
“怎么樣?同志們。”
少劍波笑嘻嘻地向大家問道。
“有英雄路,好漢就能走!”
“英雄開了道,咱就能跟得上!”
戰(zhàn)士們滿懷信心地要走這條三關(guān)道。
白茹倒耽起心來,向姜青山詢問道:
“跳一個擱臺有多高,不能撞壞腿嗎?”
“你沒聽你蘑菇老爺爺說嗎?”欒超家沒等姜青山答復(fù),向白茹一撅嘴,“樹大撐不奇天,勺子再大也盛不過小盆!”
“撞不壞,”姜青山向白茹微笑著,“擱臺上的爛草比現(xiàn)在的大雪坑還厚,比棉花包還軟。雖然一跳有十丈高,只要姿勢拿對了是撞不壞的。”
“能不能用繩索?”白茹又問道。
“獵手要和野獸賽跑,誰還去帶繩索。就是帶,誰又能帶百丈長的繩子。”姜青山一面講,一面若有所思地瞅了一下帳篷邊上的兩大捆繩子,“不過今天我們可以用一下。那些繩子有多長?”
“一百米,合三十丈吧。”
“那不夠用。”姜青山一搖頭,“不過我們用它可以一節(jié)一節(jié)地幫助我們,跳三跳咱就來個溜三溜,貼三貼也可以用它當(dāng)當(dāng)扶手,做個保險帶。”
“不用!”劉勛蒼晃了一下膀子,“我們一定和李猛一樣,跳下去,貼下去,爬上去。”
“對!”戰(zhàn)士們一齊贊成。
少劍波瞅著姜青山詢問道:“馬匹大概是毫無辦法吧?”
“不要緊,我把你們送下絕壁巖,我?guī)еR匹順絕壁巖頂繞道走。我的道熟,保險沒事。”
“好!”少劍波肯定了自己的決心,“就走這條三關(guān)道。”
第二天,小分隊拔寨起行,賽虎、姜青山在前,登上大完顏分水嶺,順著這條漫長無頭的大山背,急馳直下,向東南飛滑。
行軍兩天,到了絕壁巖頂。戰(zhàn)士們靠近邊緣向下一看,頭暈?zāi)垦#X得眼前的大巖來回晃動,自己的身體搖搖欲墜。
小分隊飽餐后,連接了所有的繩索,脫下大頭皮鞋,解開綁帶,纏裹了腳,以防滑落。可是所有的繩索連起來,僅僅才有絕壁巖的四分之一高。那么,只有依賴三級擱臺一節(jié)一節(jié)地來了。
姜青山?jīng)]用繩索先跳下第一級擱臺,給大家壯壯膽量。然后他又拽著繩子拔上來。因為他為了率引馬匹,是不能下到巖底的,下去他就再上不來了。
現(xiàn)在小分隊開始跳了!
雖然結(jié)好了繩索,可是誰也不用。
第一個是劉勛蒼,第二個是欒超家,第三個是孫達(dá)得和小董。
接著小分隊像一丸一丸的小石子一般,跳下第一個擱臺。這繩索只有少劍波、楊子榮和白茹三個人用了。
當(dāng)小分隊全下到第一級擱臺,姜青山將巖上繩頭解開,扔下擱臺。
接著欒超家、劉勛蒼兩人開始第一貼。為了用大繩作為貼路上的保險帶,他倆還背拉著沉重的大繩子。孫達(dá)得留在最后,等小分隊全貼過去,他解繩子頭。
小分隊就這樣地走了三關(guān)道,征服了絕壁巖。他們歡笑地唱著姜青山述說的歌謠,小分隊齊集巖底。仰頭看著姜青山、賽虎和兩個留下的騎兵,站在巖頂,向他們揮動著帽子,喊些什么,可是一點也聽不見。他們的身量,現(xiàn)在看來簡直小得出奇,人也只有三歲的娃娃那樣高,馬也只有賽虎那么大,賽虎呢,簡直像一只小兔子了。
小分隊一齊舉起槍來,向巖頂高呼了幾聲:“再見!一路平順!再見!”
巖頂?shù)娜宋迤ヱR和賽虎,順巖頂向北蠕動了!
小分隊奔向正東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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