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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神山


  灰山毫無疑問是一座小鎮(zhèn),一座非;臎龊秃喡男℃(zhèn)。

  但是穿越過高原荒漠、走過冰原大地的系密特,卻絕對不會將這里等同于那些普通的小鎮(zhèn)。

  灰山名副其實是一座山,一座幾十米高、孤零零聳立于一片平原之上的小山丘。

  許多的帳篷圍繞著山丘,一眼看去確實有些雜亂,半山腰以上漸漸顯得整齊了一些,建造著一排排木質(zhì)的房屋。

  不知道是因為附近沒有狼群和野獸的緣故,還是為了讓南來北往前來做交易的部族方便,這里看不到冰原部族的那圍攏防護(hù)的蒺藜圍墻。

  所有的一切都證明,這里是一個開放的世界。

  渣山所屬的部族,顯然在這里頗有些地位,一路之上總是可以聽到有人和渣山打著招呼。

  繞著灰山轉(zhuǎn)了一圈,渣山隨意找了一塊地方,讓雪橇停了下來。

  那兩個同行的年輕人,手腳麻利地從雪橇上往下搬運(yùn)貨物,而渣山則在一旁獨(dú)自一個人豎著帳篷。

  無所事事的系密特和渣山打了聲招呼之后,便往外面走去。

  這座小鎮(zhèn)對他來說,顯然又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里到處都顯得非常雜亂、喧鬧和忙碌。

  大大小小的帳篷散亂得到處都是,系密特猜想,那些大帳篷十有**也是用來關(guān)押馴鹿的。

  這樣說來,作為交易的除了鹿皮、鹿茸和鹿肉之外,活的馴鹿同樣是受歡迎的商品。

  系密特稍微留意了一下,就發(fā)現(xiàn)在那些大帳篷門口買賣馴鹿的,顯然都是冰原人,他們手握著手,至于緊握著的雙手表示些什么,系密特?zé)o法看清,因為這些冰原人用袖管,將手緊緊的掩蓋了起來。

  從那些大帳篷里面牽出來的,全都是母鹿和小鹿,系密特聽渣山說起過,在部族里面,母鹿和小鹿被看作是最為珍貴的財富。

  在一座又一座帳篷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這里的路原本就顯得狹小而又擁擠,卻偏偏還有那么多人往地上隨意鋪開一張鹿皮毯子,就將各色各樣的貨物放在上面。

  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這里顯然沒有吆喝的習(xí)慣。

  那些坐在地攤前面的貨主,要么靜靜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彷佛一尊塑像,要么就是和旁邊的貨主起勁地閑聊著。

  這些貨攤,同樣也令系密特大開了眼界,走了一大圈,竟然看不到一件檔次較高的貨色。

  擺在這里最多的,就是熊膽、熊掌、鹿茸之類的東西,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陶土罐子,粗陶盆子等等玩意兒。

  偶爾可以看到幾個人頭擁擠的貨攤,那十有**是從南方來的商人。

  系密特費(fèi)盡心機(jī),擠進(jìn)了其中的一群人之中,令他感到失望的是,那些商人出售的東西,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垃圾。

  賣得最多、生意最為紅火的,莫過于那些小刀。

  對于那些用削尖的木棍當(dāng)作狩獵的工具,一把頭上鑲嵌著頗為鋒利石片的梭鏢已然算是寶貝的冰原人來說,這些小刀毫無疑問是難得的寶物。

  站在一旁旁觀了那些冰原人和商人做了幾筆交易之后,系密特已然知道,那位看上去敦厚鈍拙的部族首領(lǐng),多多少少耍了一些心眼。

  一張熊皮在這里肯定換不到自己手里的十根鋼針,系密特甚至懷疑,或許一根鋼針反倒能夠換取十張熊皮。

  不過轉(zhuǎn)念想了想,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難免的,更何況,如果真的到了南方,任意找一個城市,一張熊皮不知道可以換取多少根鋼針,只要這樣一想,其實占便宜的仍舊是自己。

  看著那些鐵片,系密特突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人生和人性擁有了從所未有的感悟。

  在靠近山頂?shù)牡胤剑得芴乜偹阏业搅艘恍┝钏械接腥さ臇|西。

  或許是因為在冰原人眼里,灰山的山頂是圣潔的所在,因此靠近山頂?shù)哪且蝗δ举|(zhì)的屋子外面擺設(shè)的東西,顯然要高雅許多。

  不過,在這里交換貨物的反倒全都是冰原人。

  系密特站在了其中的一個貨攤前面,這里圍攏著的人顯然最多,貨色也比旁人更加出色。

  貨攤之上琳瑯滿目擺放著的東西,在系密特看來,都是從來未曾見到過的有趣的工藝品。

  十幾根細(xì)長的白玉一般的纖細(xì)桿子,桿子四周布滿了精細(xì)的雕刻;幾把雪白如同象牙一般匕首,表面散發(fā)著圓潤晶瑩的光澤。

  還有一蓬不知道用十幾種什么鳥的尾翎編成的羽毛束,看上去頗為優(yōu)雅漂亮。

  不過最令系密特心癢的,卻是一座精雕細(xì)琢的馴鹿角,遠(yuǎn)遠(yuǎn)看去那仍舊是一對馴鹿角,但是走近細(xì)看卻可以發(fā)現(xiàn),這對鹿角早已經(jīng)雕鏤一空,只剩下無數(shù)螺旋狀的紋路,紋路之間布滿了無數(shù)通透的花卉和網(wǎng)格。

  身為丹摩爾財務(wù)大臣的弟弟,整天出入于宮廷,系密特的眼光早已經(jīng)被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給訓(xùn)練得無比尖利敏銳。

  對于什么是真正的珍寶,系密特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怎么換?”

  系密特指著那對鹿角問道。

  攤主看上去非常年輕,扁塌的鼻梁、小小的眼睛,證明他是冰原上的土著,不過卻沒有那種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感覺。

  那個攤主沒有說任何話,逕自伸出了右手。

  呆愣愣地看著那伸到眼前的手臂,系密特?fù)u了搖頭說道:“我不會!

  “你用什么交換?”

  那個年輕的攤主問道。

  系密特從口袋里面又掏出了幾根鋼針,放在了貨攤之上。

  “很不錯的鋼針,看來你不是專程前來的商人,我愿意和你交換,但是這東西對于你是否有用?”

  那個年輕的攤主問道。

  “有用?用來做什么?”

  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你是個外來人,看來對于這里一無所知,這里所出售的所有貨物,全都是用來給部族祈幸避災(zāi)的圣物。

  “就像這些用鯨須雕刻的箭,可以用來保佑旅行平安;這用鋸齒鯨尖腭骨制作的匕首,可以用來消除疾病,避免瘟疫;用紅鮭魚鰭刺制作的骨針,可以化解難產(chǎn)。

  “至于你想要交換的鹿角,是用來祈求保佑部族綿延永恒,對于這里的人來說,部族的綿延是至關(guān)緊要的一件事情,不過你們南方人好像并不在意這件事情!

  攤主一邊說著,一邊詳細(xì)地介紹著自己的每一件貨色。

  “如何祈禱部族綿延?”

  系密特追問道,只要和魔法有關(guān)的東西,全都能夠引起他的興趣。

  “舉起鹿角并且在地上砸,每碎裂出一塊,就代表著你的部族能夠延續(xù)一年。”

  聽到那位攤主這樣一說,系密特感到一絲受騙上當(dāng)?shù)奈兜馈?br />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大巫的力量,他從心底對這種力量嗤之以鼻。

  訕訕地從山上下來,系密特突然間想起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他忘記了渣山的帳篷在什么地方,這個小鎮(zhèn)又沒有什么門牌號碼。

  事實上,他的腦子里面根本連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走的時候,渣山還沒有豎起帳篷,所以連帳篷到底朝南還是朝北都一無所知。

  麻煩的還不僅僅只有這些,此刻已然變成漆黑一片的天色,令系密特連方向都分辨不出。

  繞著小鎮(zhèn)的周邊,系密特一圈一圈地轉(zhuǎn)著,在他眼里,任何一座帳篷都像是渣山所搭建的。

  正當(dāng)他為此感到無比頭痛的時候,幾個人悠然地走了過來,從他們的裝束可以看出,這些人全都是丹摩爾人。

  “迷路了?小家伙?”

  為首的一個瘦削卻顯得異常精干的人問道。

  “只是找不到帳篷了。”

  系密特苦笑著聳了聳肩膀。

  “你跟著哪個部落的人一起來的?”

  小個子問道。

  系密特有些為難地?fù)狭藫项^。

  他并沒有問起這件事情,原本在他的想法之中,這匆匆而過的部族,知不知道名字根本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明天早晨之后就要徹底分手。

  “這就有些麻煩了,不如你先到我們那里去坐坐吧,我們回頭幫你想些辦法。”

  小個子說道。

  看了一眼四周,系密特實在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邀請,在他想來,這些和冰原人打慣了交道的丹摩爾人,應(yīng)該比自己更有辦法,在如此眾多的人群之中,找到渣山一行。

  想到這里,系密特點(diǎn)了點(diǎn)頭。

  坐在那雜亂不堪的帳篷里面,那些味道難聞的干糧,系密特連動都沒有動。

  四周的一切,漸漸令系密特感到懷疑,除了那已然出了帳篷的小個子,帳篷里面的其他人全都顯得很不友善。

  一鍋肉糜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帳篷里面其他的人也正吃得起勁,但是他們卻扔給自己這有些發(fā)餿的干糧。

  特別是其中的幾個人,他們的眼神里面流露出一絲輕蔑的目光。

  系密特下意識地轉(zhuǎn)動了一下手腕,平心而論,他更愿意相信那些冰原人,因為貪婪和欺騙,在那些收獲獵物全部歸于部落的冰原人的世界,并不會孳生蔓延得太過茂盛。

  系密特從來不曾忘記,在他真正開始懂事情,在他逃離那地獄一般的奧爾麥森林的時候,他最先領(lǐng)悟到的便是人性的冷酷和丑陋。

  他甚至隱隱約約有這樣一種感覺,在苦難和災(zāi)禍降臨的時候,只有那些最為冷酷最為奸詐的人或者最強(qiáng)有力的人,才能夠活下來并且活得更好一些。

  突然間,系密特意識到自己除了那些鋼針之外,就只剩下絕對不希望動用并且始終沒有找到控制辦法的力量。

  盾牌和那柄用馴鹿角做成的彎刀,此刻都放在雪橇上沒有拿下來。

  看了一眼四周,帳篷里面擠著八個人,顯得頗為狹小,這些人的腰際都別著匕首和短劍,帳篷的角落里面放著幾根長槍,墻壁上掛著一排弩弓。

  幾乎在瞬息之間,系密特已然猜到了這些人的身分,除了商人之外,只有一種人不拿自己的性命當(dāng)一回事情,為了巨大的利益敢于四處冒險,那就是傭兵。

  當(dāng)初在勃爾日,在那狹小的酒吧里面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那一幕,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眼前。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帳篷的門簾再一次被撩開,只見那個小個子低頭鉆了進(jìn)來,在他的身后還跟隨著三個冰原人。

  其中的兩個顯然和渣山的部族差不了多少,最后那個身上穿著得異常厚實,是那種被稱為冰上人的冰原部族子民。

  那個小個子此刻不再進(jìn)行任何偽裝,只見他朝著系密特指指點(diǎn)點(diǎn),并且不停地和那三個冰原人說著什么。

  系密特一句都沒有聽懂,不過他完全可以猜到,小個子此刻談?wù)摰,恐怕是自己的身價。

  從渣山那里聽到過,冰原部族有的時候會買一些人,和購買馴鹿一樣,買來的大部分是女人和小孩。

  雖然從渣山那里所知的情況是,這些買來的女人和小孩,能夠得到部族之中其他人一樣的待遇,不過系密特?zé)o論如何也不希望自己成為一件商品。

  一股怒意在他的心底默默燃燒著。

  商量了好一會兒,用搭手的方式討價還價過好幾次之后,那個小個子笑著拍了拍其中一個冰原人的肩膀。

  這是成交的意思,系密特在小鎮(zhèn)上逛了一天,對于這至少有所瞭解。

  “你們聽得懂我的話嗎?”

  系密特朝著那三個人問道。

  那三個冰原人轉(zhuǎn)過頭來,從他們的眼神之中,系密特可以看得出,他們感到茫然。

  “我保證他們一點(diǎn)都聽不懂我們所說的語言,他們的部族離灰山很遠(yuǎn),只有較近,經(jīng)常能夠來做交易的部族,才有能夠聽懂丹摩爾話的人!

  小個子在一旁解釋道。

  “你不應(yīng)該這樣做,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系密特淡然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雖然看得出你應(yīng)該是某個顯赫家族的小少爺,不過我卻非常清楚,你的將來會在這片冰天雪地之中渡過,我相信,下一次來的時候,我肯定會認(rèn)不出你來!

  聽到這番話,帳篷里面的大多數(shù)人都哄然笑了起來。

  “片刻之前,我還想著給予你仁慈和寬厚的處置,但是現(xiàn)在,我恐怕不得不擁有一顆鐵石心腸。”

  系密特用異常冰冷的語調(diào)說道。

  “哦!親愛的小少爺,偉大而又威嚴(yán)的小少爺,我感到害怕,請憐憫我并且饒恕我的罪行。”

  那個小個子裝模作樣地說道。

  “只可惜,我對你是否能夠殺得了我感到懷疑,即便你是那傳說之中的天才武者,擁有殺死我們的實力,但是在這里,在灰山,任何殺人者,即便是令他人流血,都將被視為是對冰原人信仰的神的褻瀆。

  “不過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小少爺,或許有本事將這里所有的人全部殺死!

  說到這里,那個小個子再一次笑了起來。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并不希望和這些冰原人為敵,畢竟他還想找一位向?qū)В蚵犅窂健?br />
  不流一滴血,將別人制服的辦法,在他的記憶之中倒是有一大堆,不過那熊熊燃燒的怒火需要熄滅。

  更何況,制服這些人之后,仍舊面臨著如何讓冰原人震懾的問題。

  自從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特別是經(jīng)歷過家族被驅(qū)逐并且遷徙,以及時來運(yùn)轉(zhuǎn)重新崛起之后,系密特根本就一點(diǎn)都不相信講道理。

  他確信,無論是人和人之間,還是面對那些魔族,強(qiáng)大的力量,都是令對方不敢輕舉妄動的保證。

  想要顯示自己的力量,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難事情,不過想要讓那些冰原人感到震懾,卻不是那樣容易的事情。

  突然間,系密特想起了當(dāng)初在渣山的部族之中曾經(jīng)得到的禮遇。

  從集市回來之后,系密特就對那所謂的大巫充滿了蔑視。

  在他眼中,那個大巫恐怕和招搖撞騙的神棍沒有什么兩樣,冰原人的敦厚和淳樸,正是他們?nèi)菀咨袭?dāng)受騙的原因。

  而自己所擁有的能力,恐怕在這些冰原人的眼中,就像是神靈一般強(qiáng)大。

  系密特倒是并沒有想過,改變冰原人的信仰,讓自己成為他們所崇拜的神。

  想到這里,他再也沒有什么顧忌。

  并沒有將那節(jié)雷叉套在手指之上,雷叉發(fā)射出來的光絲太過黯淡,而且燒灼穿透的威力雖然很強(qiáng),不過卻缺乏震懾的感覺。

  除此之外,想要不動用太多魔力而能夠引起別人注意的,就只有那件能夠變形的鎧甲。

  想到這里,系密特伸出了手臂。

  突然間,他的手臂之上延伸出螺旋型的護(hù)腕,那鏤空并且布滿了繁復(fù)而又美妙的魔紋的樣式,完全借鑒于剛才所看到的那一對鹿角。

  護(hù)腕一直延伸到手掌之上,緊貼著手心手背的地方,布滿了美妙而又神秘的鏤空花紋。

  五根寸長、閃爍著陣陣寒芒顯得鋒利無比的指甲,出現(xiàn)在系密特的指尖之上。

  這令他的那條手臂,看上去就彷佛是某種魔獸的爪子。

  看著那漸漸變得恐慌的一張張面孔,系密特突然間身形一晃。

  那漂亮同時又顯得詭異的爪子,頃刻間搭在了那個小個子的肩膀之上。

  沒有任何人能夠看清系密特的動作,眨眼間,那個小個子就躺倒在了地上,痛苦不堪地滿地打滾,但是他的嘴里卻只能夠發(fā)出“呵呵”的聲音。

  所有人都被這詭異莫名的景象所震驚,不過呆愣了片刻之后,帳篷里面的人馬上作出了不同的反應(yīng)。

  只聽到“嗖嗖”的兩聲響,尖銳的破空之聲,朝著系密特徑直而來。

  閃電般地抬起另外一只手臂,同樣的護(hù)腕、同樣的爪子出現(xiàn)在另外一只手上。

  此刻,食指和拇指之間,正緊緊地夾著兩柄飛擲而來的匕首。

  系密特原本以為,這一手足以震懾住所有的人。

  但是當(dāng)他看到那些傭兵全都爭搶著墻壁上掛著的弩弓,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些舉動還遠(yuǎn)遠(yuǎn)不足以令別人感到害怕。

  現(xiàn)在想來,那天在酒吧之中,那個曾經(jīng)見過自己的傭兵,之所以害怕地扭頭就跑,顯然是因為他曾經(jīng)看過自己殺戮那些魔族的瘋狂舉動。

  此時此刻系密特終于明白,想要震懾別人,就必定要讓對手看到令他徹底絕望的力量。

  雖然非常不愿意,但是系密特不得不運(yùn)用出那最強(qiáng)的、卻變得難以駕馭的力量。

  一聲震耳欲聾的暴喝聲響起,帳篷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感到自己的耳朵肯定要聾了。

  但是緊接著,這些手握著弩弓的盜賊便知道,剛才的暴喝,還遠(yuǎn)不是他們即將面對的最為可怕的東西。

  隨著一道異常明亮的光芒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片刻之間,這些異常明亮的光芒交織成為一個巨大的光球。

  一個矮小的人影,在光球之中隱約可見。

  看到此情此景,那些曾經(jīng)強(qiáng)悍并且蔑視一切的傭兵,漸漸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突然間,其中的一個人驚叫一聲,隨著那歇斯底里的驚叫聲而來的是一支勁急的弩箭。

  弩箭射在那灼亮的光球上的那一瞬間,猛然間飛竄而起的火焰吞沒了箭矢,緊接著,一團(tuán)燃燒著的火球,朝著一旁彈了開去。

  那些傭兵們原本就不認(rèn)為,自己手里的弩弓能夠?qū)Ω兜昧搜矍斑@個古怪無比、從來未曾見到過的東西。

  正因為如此,他們之中的大部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些腦子最為敏感的傭兵,甚至有一種預(yù)感,那就是災(zāi)難即將發(fā)生。

  還沒有等到他們作出反應(yīng),一道一尺寬的黯淡藍(lán)弧,朝著剛才那個冒失鬼劈了過來。

  那藍(lán)色弧光比什么都要迅速,毫無聲息地從那個傭兵的正中央一掠而過。

  “崩”的一聲,剛剛上緊的弓弦,在瞬息之間就被切成兩段;同樣被切成兩段的還有那個傭兵自己,只見隨著一道血線,他的身體一左一右,朝著兩邊分別倒去。

  又是一道藍(lán)色弧光劈來,不過這一次弧光夾帶著霹靂雷霆一般的聲勢。

  隨著一聲巨響,原本非常結(jié)實的帳篷猛然間化作了紛飛的碎片。

  這一次,沒有一個人再敢于舉起手里的弩弓。

  剛才還爭搶著的弩弓,此刻已然被遠(yuǎn)遠(yuǎn)地扔了開去。

  剛才還趾高氣揚(yáng)的那些傭兵,此刻一個個面如土灰匍匐在地。

  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同樣也震撼了灰山的所有人。

  隨著一陣接著一陣的驚呼聲,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那異樣灼眼的白色圓球。

  圓球之中那隱隱約約的人影,更是令質(zhì)樸的冰原人感到無比恐慌。

  一圈接著一圈人,像那些傭兵一樣匍匐在地上。

  此時此刻,夜晚那凜冽冷風(fēng)帶來的寒意,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他們凝聚在心頭的恐慌。

  又是那異常難受的感覺,雖然還不至于像第一次那樣連站立都難以做到,不過得在眾人面前裝出一副輕松自如的樣子,系密特仍舊感到相當(dāng)辛苦,更何況他所要掩飾的人之中,還有一位大巫。

  只是看到第一眼,系密特就感覺到,這位康祖大巫并非是他原本想像之中的靠欺騙為生的神棍。

  這位康祖大巫看上去極為衰老,頭頂幾乎是禿的,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白發(fā),和其他冰原人一樣,這位大巫長著一對小眼睛,但是系密特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犀利的眼神。

  那眼神彷佛能夠在瞬息之間將自己徹底洞穿一般,如果是在以往,系密特肯定無從猜測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此刻他卻非常清楚,他之所以擁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對面的那位老人擁有著超乎想像的強(qiáng)大精神力。

  “很好。”那位老者用快要掉光了牙齒的嘴巴,吐出漏風(fēng)的聲音說道:“歡迎你的到來,來自于外面世界的魔法師!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猛然一驚。

  “你想必感到奇怪,為什么我會知道魔法師的存在。其實這非常簡單,我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四處旅行,到過很多地方,不僅僅是丹摩爾,我甚至到過帕蘭和瑟冷特。”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不得不感到肅然起敬。

  他雖然自認(rèn)為在同齡人之中已然算得上見多識廣,甚至連大部分成年人也未必能夠超過他,但是遠(yuǎn)在東方的瑟冷特和南方孤立大陸的帕蘭,對于他來說,仍舊只是傳說和書本上的地名。

  “庫庫,你給傷者治療一下,雖然他們確實做錯了一些事情,不過在這里他們畢竟是客人!

  說到這里,那位康祖大巫重重地嘆了口氣:“可惜死者無法復(fù)活!

  看著從那位老者身后走上前來的年輕人,系密特感到有一些驚訝,因為那個人正是他原本想要用鋼針交換馴鹿角的攤主。

  灰山的頂部除了一座平臺之外,就只有一排狹小的山洞。

  這些山洞只能夠容納得下幾個人,此刻系密特就和那位康祖大巫面對面坐著。

  對于盤腿而坐,系密特絲毫沒有什么不習(xí)慣,力武士修行的時候,常常要保持這樣的姿勢。

  山洞的四周,甚至包括天花板和底部,全部用厚厚的鹿皮包裹著,地上還墊著蓬松柔軟的熊皮毯子。

  “年輕人,你的實力非常強(qiáng)悍,不過你是否覺得自己太過高傲?雖然這些人確實因為貪婪和愚蠢而冒犯了你,不過你對于他們的懲罰是否太過隨意了一點(diǎn)?

  “特別是那個被你殺死的人,按照你們的法律,在這件事情上,他并非是主謀,對于主謀你未曾判處他死刑,為什么卻隨意殺死一個幫兇?”

  康祖大巫緩緩說道。

  “他朝著我發(fā)射箭矢,這是事實,而那位主謀只是想要將我賣掉,對他下殺手不符合法律!

  系密特整編道。

  “呵呵,年輕人狡辯的本事倒是不小,那么我來問你,比他更早攻擊你的人并不是沒有,為什么你僅僅只是接住了飛刀,卻并沒有回敬過去?

  “為什么你支撐開防御屏障,明知道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到你的時候,才對那個不幸的人加以殺戮?

  “你敢說,你完全經(jīng)過縝密的判別才施加懲罰?你敢說,你不是為了令所有人感到害怕,以至于將你看得高高在上而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知道,你在你的世界之中擁有著非常高超的地位,在你們那個等級森嚴(yán)的世界里面,別說像你這樣,就算是比你低許多級,只要能夠達(dá)到那被認(rèn)做是高貴的階層,就可以隨意決定一個普通人的命運(yùn)。

  “我去過你們的世界,所以非常清楚,你在你的那個世界里面,還算是平和仁慈的那類人,但是無可否認(rèn),你的地位影響著你的觀念。

  “就算你不是刻意去認(rèn)為,你仍舊感到自己比你所殺死的那些人高等,而且優(yōu)越。

  “我甚至猜想,你曾經(jīng)有那么一剎那,想要?dú)⑺浪械娜耍凑粋和幾個,在你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正因為如此,你隨意選擇了一個倒楣鬼,將他殺死,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你需要一具尸體來證明你的手段和決心,同樣也是為了發(fā)泄你的怒火,是不是這樣,年輕的魔法師?”

  康祖大巫言辭犀利地說道。

  這一次,系密特被問得啞口無言,他非常清楚自己無法辯駁。

  康祖大巫的那番話,令系密特感到汗顏,他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好像已然成為了那些曾經(jīng)令他最為討厭的“櫥柜”之中的一員。

  系密特甚至懷疑,剛才作出那個決定的時候,在他的意識深處,已然將他所面對的那些人打上了“賤民”的烙印。

  “賤民”對社會是一種危害:“賤民”不應(yīng)該享受公民的權(quán)力;處死“賤民”即便不能夠作為一種法律,也至少應(yīng)該成為貴族們自覺回應(yīng)的共識。

  所有這一切,都是上流社會的那些“櫥柜”們最喜歡說的話題,以往自己總是對此嗤之以鼻,甚至認(rèn)為這些人缺乏人性,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隱藏著和他們一樣的想法。

  回首往事,系密特彷佛找到了其中的原因。

  和文思頓與教父他們不同,自己從來沒有真正選擇過自己的陣營,只是因為以往身邊都是些較為開明的人,所以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響。

  而自從來到了京城拜爾克之后,整天面對的不是宮廷,便是圣堂和教廷之中的人物,自然而然便擁有了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康祖大巫剛才所說的那番話,系密特在腦子里再次回想了一遍。

  突然間,系密特用驚詫的眼神看著康祖大巫,因為剛才那番話里面有些東西,康祖大巫應(yīng)該并不知道。

  “您能夠直接讀取我的思維和記憶?”

  系密特有些緊張地說道。

  “不,你顯然接受過這方面的訓(xùn)練,我無法從你那里得知任何東西,要知道,在你的那個世界之中,只有修行達(dá)到一定成就的少數(shù)一些人,能夠阻擋住我的窺探,雖然你顯然沒有達(dá)到那種地步,但是你卻比任何人都守衛(wèi)得更加嚴(yán)密。

  “剛才我確實窺探了別人的思想,因為作為這里的守護(hù)者,我同樣要作出裁決,幸好在我看來,你除了稍微傲慢一些,并沒有太大的錯誤。

  “而且按照你的世界的法律,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也確實有被殺的理由,我不可能強(qiáng)迫任何人按照這里的標(biāo)準(zhǔn)去判斷,更何況你原本就是一個匆匆的過客。

  “雖然我未曾窺探你的思想,不過我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你對于力量的追求顯然走入了歧途,過度追求力量,使得你失去了對于力量的控制。

  “在我看來,現(xiàn)在的你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堤壩,隨時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康祖大巫毫不客氣地說道。

  “您是否能夠給予我一些指點(diǎn)?”

  系密特連忙恭敬地問道。

  “我已然見識過你的力量,無可否認(rèn),你們的那個世界對于力量的挖掘絕對無與倫比,你們能夠想出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念頭,并且將之變成現(xiàn)實。

  “據(jù)我所知,對于力量的發(fā)掘和運(yùn)用方面,沒有誰能夠超越過你們,但是我同樣也注意到,你們對于力量的追求到達(dá)了極高的程度,但是對于力量的根源卻鮮有研究。

  “我相信,你肯定向教導(dǎo)你的那位導(dǎo)師詢問過眼前的狀況,我相信你的那位導(dǎo)師應(yīng)該沒有辦法幫你解決問題,因為他沒有看到你的情況,而你們的體系完全是建立在一次又一次的試驗上面。

  “我們和你們有著極大的不同,從血統(tǒng)上,我們其實和遙遠(yuǎn)東方的瑟冷特非常接近,正因為如此,我們對于力量的追求也更類似于那些東方人。

  “不過在無數(shù)歲月流逝之后,定居于遙遠(yuǎn)東方溫暖地帶的同血緣的分支,建立起了另外一套繁復(fù)奧妙的體系,而我們這些漂泊到北方這無邊冰雪地帶的人,仍舊遵循著古老的自然的法則。

  “按照我們的說法,你的問題在于,你缺乏一個根。

  “在你的世界里面,據(jù)我所知,始終把精神的力量定位于大腦,而將身體的力量定位于心臟和脊髓。

  “而對于我來說,精神的力量在于胸口正中央,身體的力量貫串于”中脈“。

  “和我們同血緣的東方瑟冷特人,在他們的理論之中,精神的力量凝聚在眉心,而身體的力量來源于下腹部。

  “雖然每一種力量的來源和定義都有所不同,但是這些力量全都有其固定的根基。

  “但是你身上的這些力量卻完全不同,它們散落在你的身體四周,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聯(lián)系,甚至互相之間還會發(fā)生沖突。

  “如果我猜測得沒錯,你的力量想必是非自然的產(chǎn)物,這股力量恐怕是得自于意外,要不然你的導(dǎo)師也不會任由你冒險旅行。

  “此時此刻的你,就彷佛是一個得到了無數(shù)飛來橫財?shù)谋┌l(fā)戶,如果無法將這筆龐大的財富化為你自己的東西,就很有可能替你帶來滅頂之災(zāi)。”

  聽到康祖大巫所說的這番話,系密特已然說不出話來。

  高超的智慧來自于廣博的學(xué)識,系密特確信,眼前的這位老者所擁有的見識,是他曾經(jīng)見到過的任何一個人所無法比擬的。

  “怎樣令我的力量擁有一個根?”

  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此時此刻他已然確信,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夠幫助他的話,那么眼前這位老者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可以對你有所幫助的,就只有你自己,不過我確實可以給你一些指點(diǎn)。

  “在我看來,一切力量都來自于自然,而你的力量并非來自自然,所以你必須在你的身體里面再造自然。

  “首先你得創(chuàng)造出你的根,你同樣也可以將它想像成為力量聚集和控制的樞紐,有了根必須要有莖,在我的印象之中,莖最好能夠形成回圈。

  “擁有了根和莖之后,才能夠花繁葉茂,連接你身體之中的那些散亂的力量原點(diǎn),讓它們成為分支,成為源源不斷提供力量的源頭。

  “其實任何一種力量都是如此。我相信,第一位大巫同樣也絕對不是自然的產(chǎn)物,你的世界的魔法、瑟冷特人所謂的天道,所有的這一切,都應(yīng)該不是自然的東西,但是最終它們?nèi)紳u漸融合于自然之中!

  康祖大巫說道。

  “可惜我的時間不多,我所處的世界正處在危難之中,很可能這場危難將遍及大地,不過你們或許不會受到任何打攪。”

  系密特忍不住嘆道。

  “我知道你所說的危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威脅你們的魔族,算得上是我們的鄰居。

  “不過你顯然對于一切都太過悲觀,即便你那個世界的歷史記載也充滿了偏頗,在你們的歷史記載之中,上一次魔族的入侵幾乎將人類徹底滅絕。

  “但事實上,真正損失慘重的只是一部分人而已;不說別的,就說那東方遙不可及的瑟冷特,魔族在那里根本就沒有討到任何便宜。

  “瑟冷特人擁有一種奇特的技巧叫做”陣法“,對于依靠數(shù)量而每一個體又強(qiáng)悍稱雄的魔族,”陣法“無疑是最有效的武器。

  “還有一塊地方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那就是孤立的大陸帕蘭。

  “帕蘭人擁有著極為獨(dú)特的文明,他們的武器全都是巨大無比的石頭兵器。

  “在幾千個幾十米高的巨大石像,上萬個能夠自由滾動的、半徑十米的石球組成的龐大戰(zhàn)陣面前,魔族成為了被隨意碾壓的對象。

  “不同的文明,擁有著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從其他的文明或許能夠獲得與眾不同的啟示。”

  年邁的大巫緩緩地說道。

  “陣法和巨石?”

  系密特喃喃自語道。

  “別奢望著能夠獲得其他人的幫助,我相信去請求瑟冷特人或者試圖登上帕蘭,還不如尋找你們的諸神使者。

  “瑟冷特人保守而又封閉,他們對于自己的力量極為珍惜,甚至在同胞之中都互相隱瞞;帕蘭人討厭一切外來人,當(dāng)初我之所以能夠旅行到帕蘭,完全是依靠隱藏和偽裝。

  “魔族每一次都最先出現(xiàn)在你們的世界,而那個諸神使者,顯然和其他文明格格不入,我猜想,這絕對不會是巧合,或許其中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對于這番話,系密特除了點(diǎn)頭,找尋不出任何駁斥的理由。

  “你能夠來到這里,能夠見到我,按照我們的話來說,這或許是命運(yùn)的安排。

  “我多多少少要有所表示,我知道你的時間非常急迫,我雖然無法幫你解決所有的問題,不過我或許能夠花費(fèi)一兩天時間,引領(lǐng)你去感悟自然的規(guī)律。

  “最終一切仍舊在于你自己的努力,我所能夠給予你的只是一些指引!

  康祖大巫說道。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原本無比失落的心,再一次點(diǎn)燃起希望的火焰。

  從渣山那里拿來了所有的隨身物品,系密特暫時占據(jù)了灰山上的一座洞穴。

  僅僅只是稍微凝神冥想了一下,系密特便馬上明白為什么歷代大巫將這里當(dāng)作是居住的所在。

  這里的魔法能量出乎預(yù)料的富足,卻又不像高原荒漠的那些死地里面的魔法能量,充滿了狂暴激烈的鋒芒。

  “我相信你已然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好處,這里的底下是一座巨大的水晶礦,無論是風(fēng)雨閃電,無論是極光星爆,這些強(qiáng)大無比的能量,多多少少會對這些水晶有些影響,無數(shù)個歲月之后,這些水晶聚集并且凝結(jié)了龐大又渾厚的魔法能量。

  “第一代大巫在幾千年之前發(fā)現(xiàn)了這里,相對于灰山形成的億萬年歲月,這幾千年簡直就是匆匆一瞥,所以此刻你感覺到這里的魔法能量,彷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大巫在自己的洞穴里面說道。

  系密特?zé)o從知曉康祖大巫的這番話是否是意有所指,不過這番話確實觸動了他的靈機(jī)。

  “所謂無窮無盡的力量,原本是因為以往積累得極為豐厚,而被使用的數(shù)量卻相對有限?”

  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這倒不一定,就那這座山說起來,底下的水晶礦每年仍舊從大自然源源不斷地吸收著能量,而我所消耗的卻又非常有限,更何況自從第七代大巫感悟到這座神山力量的來源之后,就在頂部布設(shè)了這個聚靈陣。

  “或者用你們的世界的說法,那是一座兼具魔法陣和祭壇雙重作用的平臺,它可以令神山吸收能量的效率大大提高。

  “所以誰都說不清楚,這幾千年以來,我們這些大巫是在不停地抽取神山的力量,還是維持并且令神山變得更為”強(qiáng)壯“。

  “這同樣也適合你的狀況,散布在你全身的那些力量的原點(diǎn),毫無疑問是非自然的大量能量的聚集,不過它們同樣也能夠效率極高的吸收和轉(zhuǎn)化能量。”

  不知不覺之中,系密特感到越來越困倦,他的眼皮異常沉重,慢慢地搭在了一起。

  在朦朦朧朧之間,系密特發(fā)現(xiàn)有許多東西,緩緩地進(jìn)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那彷佛是一滴液滴,又像是一顆種子。

  即便是在朦朧之中,系密特也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異常凝聚的生命的氣息。

  這并非是他所熟悉的生命的能量,有些相似,但是那實質(zhì)感是生命能量所不曾擁有的。

  那個充滿生機(jī)的亮點(diǎn),漸漸降落下來,最終沉在了尾椎附近的地方。

  令系密特感到意外的是,這個亮點(diǎn)并沒有像生命能量那樣消散在**之中,相反卻如同一顆種子一般生根發(fā)芽。

  系密特從來未曾遇到過這種事情,但是突然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識深處已然知道應(yīng)該如何進(jìn)行下去。

  一些原本并不屬于他的知識,突然間出現(xiàn)在他的腦子里面,雖然這些東西同樣顯得朦朧和模糊。

  系密特稍微有些猶豫,從那朦朧的印象之中,他知道這顆種子發(fā)育出來的大樹,應(yīng)該經(jīng)過所謂的“中脈”,那是人體正中央虛無縹緲并不存在的一樣?xùn)|西。

  但是圣堂武士的理智卻告訴他,強(qiáng)悍力量的來源是脊柱。

  內(nèi)心的搖擺不定,同樣也顯露在那顆種子的發(fā)育上面。

  之前那生長出來的幼苗,猶豫著、彎曲著√繞著不知道前往何方。

  反倒是那些根系,顯得長勢旺盛。

  這株生長在體內(nèi)的種子,顯然絲毫用不著在意自然界中植物生長的約束,那纖細(xì)的根系朝著四面八方延伸開去,彷佛是一株巨大的蒲公英。

  而那在猶豫和躊躇之中生長的幼苗,此刻已然進(jìn)入了不可逆的生長勢頭,就宛如一根蔓藤一般,彎彎曲曲地在脊柱和中脈之間盤旋纏繞。

  而那無數(shù)的分支,同樣卷曲著朝著四面八方延伸出去,那生長的勢頭根本令人感到難以想像。

  在朦朦朧朧之間,系密特并沒有下意識地去引導(dǎo),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如此自然。

  生長旺盛的蔓藤,很快便爬滿了他的全身,此刻隱隱約約可以看得出來,那無數(shù)縱橫交錯的脈絡(luò)之中,顯露出心、肺和大腦的形狀。

  更不可思議的是,系密特愕然發(fā)現(xiàn),生長在他身體之內(nèi)的蔓藤居然和自然界之中的蔓藤一樣,擁有著無數(shù)氣根。

  突然間,一陣寒風(fēng)吹來,系密特忍不住一陣哆嗦,他從朦朧昏睡之中醒來。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是在那座狹窄的洞穴之中,而是坐在灰山頂上的那座平臺中央。

  在不遠(yuǎn)處的地方,那個叫庫庫的年輕人正盤腿坐在那里,系密特完全可以猜到,他始終在守護(hù)著自己。

  “非常有趣,你的這種情況是我從來未曾見到過的,這也算是讓我大開了眼界。”

  康祖大巫掃視了一眼系密特,笑著說道。

  “我用在你身上的這種法術(shù),叫”生命種子“,是歷代大巫給弟子施行的一種密術(shù),只有感悟并且養(yǎng)育出生命之樹的人,才有資格繼續(xù)修行。

  “對于生命之樹的感悟,既是一種挑選,也是一種培養(yǎng),近萬人之中,只有一個能夠令生命種子發(fā)芽,想要長成大樹就更加困難。

  “不過只要有毅力,那些發(fā)芽但是未曾長成大樹的人,十有**會在某一天突然間開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這片冰原之上,從來未曾斷絕過大巫的傳承。

  “平心而論,我確實從來未曾見到過,像你這樣,能夠在短短兩天里面令生命種子徹底成長的例子,同樣我也從來未曾見到過蔓藤模樣的生命之樹。”

  說到這里,康祖大巫朝著他的弟子比劃了一下。

  那個叫庫庫的年輕人,馬上雙手環(huán)抱冥想起來,不一會兒,他的身體便散發(fā)出一種奇特的能量波動,突然間一切變得清晰起來,系密特感覺到,聳立在他眼前的是一棵高大的雪松。

  另一股能量波動從另外一側(cè)涌起,不過這一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卻是一棵枝葉茂盛的冷杉。

  “這便是我們的生命之樹,每一個人都擁有著自己的生命之樹,庫庫的資質(zhì)并不是很好,他用了三年的時間,令生命之樹得以成長,他的師兄就強(qiáng)得多,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不過你顯然比他們更快。

  “不過從力量的聚集來說,你的蔓藤顯然并不是非常有利,而且我有些擔(dān)心,蔓藤初期成長異常迅速,但是卻再也難以成長高大。

  “但愿你能夠成為那神話傳說之中的魔藤,巨大無比甚至能夠穿透云層,呵呵。

  “既然你已經(jīng)生長出了生命之樹,我所能夠做的就只有這些,接下來得看你自己的努力。

  “或許有些自夸,不過生命之樹確實是最好的對力量進(jìn)行控制的方法,你只要讓那些遍布于身體的原點(diǎn)和生命之樹,有效地連在一起,你就可以隨意控制那龐大無比的能量。”

  說到這里,康祖大巫又對著系密特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然后說道:“我相信這絕對不會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因為在成長的過程之中,你的生命之樹自然而然地就會和一些穿過的原點(diǎn)融合在了一起!保ㄈ拘≌f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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