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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密談


  英芙瑞的生活是極為寧靜而又優(yōu)雅的。//WwW、Qb5。cǒM//

  人們?nèi)耘f維持著原有的那種和諧安定的生活,對于格琳絲侯爵夫人的別墅來說,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餐桌上少了一位理士頓先生。

  不過這位先生往日里也總是沉默寡言,只有在晚餐的時候,偶爾會發(fā)出一些言論,因此他的離去,并沒有讓人們感到生活中有多么大的變化。

  對于系密特來說,在英芙瑞的生活變得更加溫馨了,自從他和侯爵夫人分享了他們各自的秘密之后,系密特再也不感到寂寞和孤獨。

  當然,靜下心來之后,系密特也曾經(jīng)想過,當初格琳絲侯爵夫人之所以選擇自己當她的丈夫,也許正是因為她心中的孤獨和寂寞。

  這位夫人既不想讓外人知道她守護已久的真實身分,又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傾訴的對象,一個排擠憂愁的伴侶。

  確實沒有比找一個和自己年齡相差很多的少年,更加合適的了。

  格琳絲侯爵夫人絕對不會去尋找那種充滿浪漫和激情的愛情和婚姻,因為她實在是太在意于她的侯爵夫人的身分了。

  浪漫而又充滿激情的情人,也許會泄漏她的秘密,同時也很難持久,當一切都過去之后,對方也許并不會為她保守秘密。

  正因為如此,一個可以完全控制住的小丈夫,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不過,系密特并不想用這樣的認知來看待格琳絲侯爵夫人。

  在系密特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任何女人,比格琳絲更近似于一個完美的侯爵夫人。

  不管是因為天性還是后天的培養(yǎng),格琳絲在扮演侯爵夫人這個角色的同時,早已經(jīng)變成了一位不折不扣的侯爵夫人。

  無論是氣質(zhì)上,還是才華上,她都是所有侯爵夫人之中的佼佼者。

  系密特同樣也很清楚,自從格琳絲侯爵夫人和自己分享了秘密之后,他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基本確立下來了。

  格琳絲侯爵夫人想必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才作出這樣的決定。

  但是系密特卻還沒有準備好,將自己的生活捆綁在這寧靜安詳?shù)挠④饺稹?br />
  對于他來說,這里無疑是用來暫時休息最好的地方,但是,他的生命還遠沒有步入尋求寧靜生活的階段。

  同樣他也無法想像,格琳絲侯爵夫人會放棄這里的寧靜,而跟隨他一起四處闖蕩。

  系密特感到困惑,在這寧靜的小鎮(zhèn)之中,他可能是唯一一個心中充滿困惑和彷徨的人吧。

  英芙瑞是如此的寧靜,好像完全和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一樣。

  甚至連奧爾麥那莽莽大森林之中的小城市,都沒有它這種世外桃源般的感覺。

  京城里面發(fā)生的那激烈的動蕩,在這里只是餐桌上閑談時的一個話題而已。

  外面所發(fā)生的一切,對于這個地方的人來說,僅僅是每天早晨郵政馬車帶來的《拜爾克日報》里面的幾行文字。

  如果說,有什么令人振奮的事情的話,那便是理士頓先生在兩個星期之后,風光無限的回到英芙瑞,不過這一次,他只是回來拿他的行李和書籍的。

  在京城,法恩納利伯爵已經(jīng)為他在最為繁華的菲爾梅斯大街上,買下了一幢豪華的公寓。

  當理士頓先生離開這里到京城去的時候,他是搭乘著傍晚時分路過英芙瑞的郵政馬車走的,但是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豪華馬車。

  雖然理士頓先生和每一個人仍舊像以前那樣客氣,但是系密特卻清楚的感覺到,他和別人之間好像有了一道隔閡。

  在餐桌之上,他也變得健談多了,但是對于政局的評論,卻顯得小心翼翼,而且談到國王的時候,他總是用尊貴的陛下,至尊的君王這一類字眼來形容。

  除此之外,他還到處宣揚,國王陛下即將授予他爵士的勛位。

  用威尼爾的一句話來說,便是理士頓先生終于找到了學識和金錢之間的等價換算公式。

  理士頓先生在英芙瑞住了三天后,便乘坐著那輛豪華馬車,再一次離開這里,到京城去了。

  系密特猜測這恐怕是理士頓先生最后一次住在英芙瑞。

  因為他已經(jīng)不屬于這個寧靜安詳?shù)牡胤搅耍窈笏幢阍俅蔚竭@里來,也只可能是來拜訪格琳絲侯爵夫人而已。

  對于他來說,這里的其他人,再也不是同一個餐桌之上飲食談天的伙伴了。

  自從理士頓走了以后,英芙瑞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格琳絲侯爵夫人吩咐仆人們,為她和系密特收拾行裝。

  隨著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起來,隆重而又熱鬧的夏日祭,很快便要來到了。

  每年這個時候,格琳絲侯爵夫人都會離開這個寧靜的小鎮(zhèn),到喧鬧的京城去。

  至于系密特則仍舊上他的課,只是自從理士頓先生走了以后,他的課程一下子減少了很多,因此他有了更多空閑時間。

  因為夏日祭的到來,大道之上漸漸熱鬧起來,很多馬車從英芙瑞旁邊經(jīng)過,有的時候,他們也會在英芙瑞附近的空地上過夜。

  這些馬車大多數(shù)是從各地趕來京城的巡回劇團和馬戲團,為期一星期的夏日祭,對于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年之中收獲最豐盛的日子。

  有的時候,在一個夏日祭中賺取的金錢,相當于一個季度的收入總和。

  因此,那些藝人們絕對不愿意放棄這一年一度的盛大典禮,他們的旅程安排,往往早已經(jīng)標定要在這個時候趕回拜爾克。

  這些巡回劇團、馬戲團,就像是準時的侯鳥一般,每年這個時候便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

  除了格琳絲侯爵夫人之外,小鎮(zhèn)之上也有一些人準備離開小鎮(zhèn)到京城去。

  至少斯巴恩便是其中的一個,對于他來說,京城的繁華根本算不得什么,那些從全國各地聚攏到這里來的歌唱家、吟游詩人才是真正吸引他的原因。

  幾天前,斯巴恩便帶著他這一年來制作成功的幾件樂器,跟著一個他很熟悉的劇團到京城里面去了。

  除了斯巴恩之外,威尼爾同樣也在收拾行李,作為詩人,他要尋找創(chuàng)作的激情和靈感,夏日祭能夠賦予他所需要的東西。

  羅萊爾先生因為在京城之中有債主等著他,格琳絲侯爵夫人的領(lǐng)地是他唯一能夠?qū)で蟊Wo的避風港,因此他是絕對不會離開這里到其他地方去的。

  至于米開羅,雖然他是個畫家,不過他屬于田園風景畫派,因此夏日祭那熱鬧的場面,他根本不屑一顧,因此他也絕對不會離開英芙瑞。

  斯巴恩的離開,對于系密特來說,等于一下子少了一個能夠談天的伙伴。

  在英芙瑞,他和斯巴恩最談得來,其次便是威尼爾,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威尼爾有些心不在焉,顯然他正在為即將到來的夏日祭準備新的詩篇。

  格琳絲侯爵夫人則喜歡聽別人談話,她很少發(fā)表意見,那次互相吐露秘密的長談,對于她來說,已經(jīng)極為難得了。

  剩下來的兩個人中,系密特是絕對不會去主動招惹米開羅的。

  米開羅的言辭極為犀利,冷嘲熱諷總讓系密特感到很不好受,而且米開羅是所有人中和系密特最保持距離的人。

  因此,系密特唯一能夠交談的對象,便是羅萊爾先生。

  和往常一樣,午餐過后,系密特在別墅之中四處找尋羅萊爾先生,最終在后面的花園之中,找到了躺在兩堆花叢之間草坪上面的羅萊爾先生。

  “嗨,你好像很悠閑的樣子。”系密特站在羅萊爾先生旁邊,低著頭說。

  雖然在英芙瑞住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但是系密特仍舊無法適應(yīng)躺在地上和人交談的方式。

  至少他自己從來沒有吃過。

  “人老了,一到夏天就不想再動了。”羅萊爾先生淡淡說道。

  “大家都到拜爾克去了,你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走?”系密特問道。

  “你不是明知故問嗎?在京城之中我有很多債主。”羅萊爾先生用手枕著自己的頭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應(yīng)該躲得更遠一些才是,英芙瑞離開京城很近,我看你根本就不怕那些債主才是。”系密特笑著說道。

  “有侯爵夫人庇護著,我的那些債主不敢把我怎么樣,但是我一到了外面,可就難說了。”羅萊爾先生長嘆了一口氣。

  “你是怎么會欠別人錢的?”系密特一直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羅萊爾先生翻了翻眼珠子,看了看系密特,無精打采的說道:“那時候,我實在太年輕,而且因為很早便功成名就,滿腦子都是飛黃騰達的念頭,就和現(xiàn)在的理士頓先生差不多,只可惜我沒有他那樣的運氣。

  “曾經(jīng)有一度,我極力想要擠進你們那個不屬于我的世界,大多數(shù)人都看不起我,那時候,對于愿意跟我接近的人,我的心中充滿了感激。

  “為了能夠躋身于高貴階層,我花費了我所有的積蓄,讓那些人幫我上下打點,到了后來,我的錢都花光了,還欠了他們一大筆錢,最終換來的只是幾句空口承諾。

  “我能夠居住在英芙瑞,還多虧了米開羅,是他將我介紹給了格琳絲侯爵夫人,那時候,我正陷于重重的官司之中,侯爵夫人替我到法政官署說了幾句話,又在長老院和幾位議員打了招呼之后,那些討債的狀子,才被法院以無效借貸為由給駁回了,但是,那些債主仍舊三天兩頭找我的麻煩,我只能躲到英芙瑞來。”

  “你欠了多少錢?”系密特問道。

  “忘了,年輕的時候過于沖動,不知道好歹,以為他們沒有替我辦成事情,不會逼我給錢,因此毫不猶豫的便在借條上面簽了字,總數(shù)大概有五十萬金幣吧,也許更多。”羅萊爾先生語氣低沉的說道。

  “你和我的哥哥好像早就認識。”

  系密特連忙轉(zhuǎn)了一個話題。

  “是的,他和我一樣,當時也是四處鉆營,不過他比我聰明許多,很早便發(fā)現(xiàn)那些接近我們的人來意不善,因此早早便抽身逃脫了。”羅萊爾先生淡淡說道。

  “我哥哥當時如果能夠提醒你一下便好了。”系密特慚愧說道。

  “沒有用的,那時候的我,早已經(jīng)被熱情沖昏了頭腦,別人的勸告我根本就聽不進去,米開羅便曾經(jīng)勸過我,但是我差點和他絕交。”羅萊爾先生的語調(diào)有些哀傷。

  “也許,你現(xiàn)在到京城之中去,已經(jīng)沒有事情了,你還可以像理士頓先生一樣,在京城之中找到一個能夠展現(xiàn)你的才華的職位。”系密特笑著說道。

  “我已經(jīng)老了,沒有以前那份雄心壯志了,而且當年的經(jīng)歷讓我看透了那個世界。那里并不歡迎陌生人,不屬于那個世界的人,無論花費多大的力氣,都無法在那個世界扎下根基。

  “我是如此,理士頓先生同樣如此,他早晚會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而你的哥哥同樣如此,因為他并不屬于京城,他是一個外來人,這就是區(qū)別。

  “即便是那位法恩納利伯爵也差不多,即使受到國王陛下的恩寵,他仍舊遭到排擠,如果他是那個世界的人的話,那個世界早已經(jīng)接納他了。”羅萊爾先生說道。

  聽到這一番話,系密特默默點了點頭。

  羅萊爾先生顯然并不是一個眼光獨到,感覺靈敏的人物,這可以從晚餐時眾人的交談之中看出來。

  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面,確實沒有什么人,比親身經(jīng)歷過這一切的他看得更加深邃的了。

  “也許你說的對,不過,每一個人都是完全不同的,法恩納利伯爵是怎樣一個人,我不敢胡說,但是我很清楚我的哥哥,如果那個世界完全拒絕他的進入的話,他會將自己和那個世界打個稀爛,再攪拌在一起。”

  說完這一切,系密特轉(zhuǎn)身離開了花園,他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自一個人好好待著。

  有的時候,寧靜確實有它的好處,而在英芙瑞,這樣的地方有很多。

  自從那次的交談之后,有好幾天的時間,別墅都籠罩在一種沉悶的氣氛之中。

  不過幸好當系密特和格琳絲侯爵夫人動身離開的時候,羅萊爾先生已經(jīng)漸漸從消沉中恢復了過來。

  系密特原本還在為回到京城之后,是住在格琳絲侯爵夫人的宅邸,還是回到自己家而犯愁。

  但是格琳絲侯爵夫人卻告訴他,在夏日祭慶典到來之前,他們將住在京城遠郊的王家避暑莊園之中。

  在京城有頭有臉的貴婦人們,全都會在夏日祭慶典的前一個星期集中在那里。

  那是一個為期很長的龐大上流社交聚會,而這個時候,這些貴婦人的丈夫們,則忙碌的在進行夏日祭慶典的準備工作。

  那可能是在一年之中,僅有的幾個,能夠讓那些清閑到感到無聊的官員們忙碌起來的機會。

  因此,在王室避暑莊園之中的這個聚會,成了貴婦人們互相結(jié)識和增進聯(lián)系的盛會,同時也是將她們的子女介紹進入她們那個世界的大好時機。

  對于格琳絲侯爵夫人來說,這同樣也是讓所有人盡快接受系密特的最佳機會。

  因為在這個聚會中,至高無上的統(tǒng)治者并不是那位國王陛下,王后才是一切的主宰,而王后陛下,又是她的密友。

  當然,要讓別人接受,除了王后陛下的鼎力相助之外,系密特本身的素質(zhì)也是相當重要的。

  不過格琳絲侯爵夫人對此倒并不擔心,系密特有著歷代圣堂武士的記憶,而這些圣堂武士,無不是智慧高超的人物。

  擁有這些記憶的系密特,遠比同年齡的少年要成熟得多,再加上此前在英芙瑞教他的那些東西,無論在禮儀舉止,還是在學識見聞上,他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

  除此之外,平日晚餐之時的交談,也大大的擴展了他的見識,讓他看待問題更加深刻準確。

  憑著這一切,系密特想要嶄露頭角并不困難。

  格琳絲侯爵夫人唯一擔心的是,塔特尼斯伯爵在這一次的擠兌風波之中,得罪了太多人,他們的夫人可能會刻意排擠系密特。

  沒有人比格琳絲侯爵夫人更加清楚,這些夫人們暗中進行的爭斗有多么可怕,她們什么手段都能夠施展的出來。

  造謠、誹謗、惡意的煽動,這些會令男士們有所顧忌的手段,她們可以毫不在意的拿來使用。

  因此,讓系密特識別那些可能對他存在惡意的貴婦人,成了格琳絲侯爵夫人一路上的主要工作。

  從英芙瑞到避暑莊園,只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到了那里的時候,正好是黃昏時分,天氣已經(jīng)沒有正午的時候那樣炎熱了,時而還刮過一陣涼風。

  因為貴婦人們聚集在這里,因此守衛(wèi)相當嚴密,莊園四周不時的有一隊隊騎兵巡邏通過。

  通往莊園的道路,也早已經(jīng)有王家騎士嚴密把守,系密特親眼看到,很多馬車被這些王家騎士驅(qū)趕了回去。

  不過,格琳絲侯爵夫人的馬車,對于這些王家騎士來說,顯然已經(jīng)熟識了,因此每一次他們還沒有到達之前,那些王家騎士都已經(jīng)列隊隆重迎接了。

  雖然迎接儀式極為隆重,但是盤查同樣森嚴。

  除了系密特和格琳絲侯爵夫人以外,其他仆人們?nèi)急粠У脚赃叺男》孔永锩孀屑毸焉怼?br />
  行李物品同樣也被徹底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甚至連格琳絲侯爵夫人存放衣物的那幾個箱子都沒有放過。

  不過這些騎士們顯然最在意的,是能夠藏在身上的武器。

  系密特的那兩把巨大而又沉重的彎刀,反倒并沒有被他們當作是兇器來看待,畢竟用這樣笨重的武器行刺國王和王后,根本就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其中只有一位騎士隊長曾經(jīng)向格琳絲侯爵夫人詢問過,這件武器是派什么用處的,侯爵夫人淡然告訴他,只是帶來給國王陛下欣賞欣賞。

  那個騎士隊長,馬上便相信了侯爵夫人的話。

  國王陛下對于武器的喜愛,正如他的慷慨大方一樣,聞名天下,更何況,這一對巨大而又沉重的武器,怎么看都只能夠用來欣賞,在這位騎士隊長看來,沒有人會拿著這樣的武器沖鋒陷陣。

  經(jīng)過了多道哨卡之后,系密特和格琳絲侯爵夫人總算進入了莊園。

  剛剛進入莊園之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巨大的湖泊,湖岸種植著垂柳,靠近岸邊的湖面上,漂浮著浮萍和水草。

  進入莊園之后,系密特和格琳絲侯爵夫人便從馬車上下來了,他們的行李自然有侍從會搬到房間去。

  莊園之中,備有專用的敞蓬馬車,金色的欄桿配上黑色的馬車車廂,雖然千篇一律,但是頗能夠顯示出王室的氣派和尊嚴。

  駕駛馬車的全都是年輕英俊的青年男子,他們身上穿著白色的制服,肩膀上面佩戴著勛徽,不過那顯然是為了美觀,并不代表他們是軍人。

  站在這些馬車前面的,是一位儀表肅然的白發(fā)老者,不過因為保養(yǎng)得相當好,因此他臉上的皺紋并不是那么明顯。

  “格琳絲侯爵夫人,很高興再一次見到您,王后陛下很想您,正盼著您的到來呢。”那位白發(fā)老者微笑著說道。

  “侯爵大人,最近身體可好?”格琳絲侯爵夫人客氣地問候道。

  “年紀大了,還能夠怎么樣呢?倒是您,反而顯得越來越年輕,是不是因為您身邊這位先生的原因?”

  白發(fā)老者一眼便看出了系密特的身分,因為這種事情在他們這個***里面,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更何況,以格琳絲侯爵夫人的精明,所有的人都毫無疑問的相信,這位侯爵夫人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阿貝侯爵,我為您介紹一下,這位是系密特.塔特尼斯先生,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他這一次作為我的同伴,和我一起參加王后陛下召開的盛會。”格琳絲侯爵夫人扶著系密特的肩膀,將他推到了前面。

  “塔特尼斯家族?喔,那是最近京城之中,聲名最著的名門望族。”白發(fā)老者顯然有些驚訝,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系密特。

  作為宮廷總管,他多少聽說過有關(guān)這位少年的事情。

  翻越不可逾越的奇斯拉特山脈,并且?guī)砹俗寫?zhàn)爭發(fā)生轉(zhuǎn)機的軍事機密,在請功的呈文之中,被人將功勛記錄抽掉,所有這一切,都讓這個少年成為了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

  更何況,為了請功呈文的事情,國王陛下大發(fā)雷霆,為此而裁撤掉的官員不下二十人。

  雖然那都是一些無關(guān)大局的小人物,但是這件事情,畢竟在宮廷之中引起了極大轟動。

  這位宮廷總管怎么都無法將眼前的系密特,和最近把整個京城攪鬧的翻天覆地的塔特尼斯聯(lián)系在一起。

  “很榮幸和你見面,塔特尼斯先生。”宮廷總管驚訝過后,馬上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說道。

  “對了,格琳絲侯爵夫人還有塔特尼斯先生,你們已經(jīng)選擇好你們佩戴的勛帶的顏色了嗎?”

  宮廷總管揮了揮手,身后馬上走過一位手拿托盤的年輕侍從,托盤之上,整整齊齊疊放著五顏六色的勛帶。

  “我還是和往年一樣,選擇淡紫色的好了。”格琳絲侯爵夫人回答道。

  系密特則挑選了一條紅色勛帶,因為這種顏色,讓他聯(lián)想到力武士的記憶核晶。

  將勛帶佩戴好之后,系密特跟在侯爵夫人身后,登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動起來,不一會兒功夫,他們便繞過大湖。

  轉(zhuǎn)過一片樹林,前面顯露出一片極為寬闊的草坪,在草坪正中央,有著一座宮殿。

  那座宮殿,如同一頭正要展翅翱翔的雄鷹,彎曲圍攏過來的兩條長廊,便是雄鷹的雙翼,正中央那座高聳的巨大尖頂,便如同雄鷹的身體。

  在來的路上,系密特已經(jīng)聽格琳絲侯爵夫人說過這座宮殿的名稱。

  正如這座宮殿外表所展現(xiàn)的一樣,它的名字叫“奧墨海”宮。

  那是一種擅長在空中長時間翱翔的鷂鷹的學名,七世時代宮廷貴族們,曾經(jīng)風行飼養(yǎng)這種鷂鷹用來捕獵。

  馬車緩緩停在靠近奧墨海宮的湖岸邊上,這里整整齊齊排列著長長一串馬車,顯然是為了讓那些貴族們隨意使用而安排的。

  因為現(xiàn)在是黃昏時刻,人們紛紛在草坪上散步,在這個季節(jié)之中,黃昏時刻是唯一比較適合散步的時間。

  中午的太陽和晚上漸漸增多的昆蟲,使得人們更愿意待在屋子里面;而清晨,對于貴族來說,則是睡眠的最好時間,因此清晨散步,是他們完全不會考慮的事情。

  格琳絲侯爵夫人顯然并不打算先和那些在草坪上散步的貴婦人們打招呼,她領(lǐng)著系密特逕自向?qū)m殿走去。

  憑著從羅萊爾先生那里學到的知識,系密特一眼便看出,這座宮殿是七世時代某位大師的杰作。

  這里所有的梁和柱子都經(jīng)過巧妙的設(shè)計,緊密的鎖在一起。

  七世之后,建筑師們更喜歡用側(cè)梁加橫梁,這種比較簡單的建筑形式,交叉互鎖的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蕩然無存。

  作為王室建筑,這座宮殿自然裝潢得金碧輝煌。

  無論是自家的宅邸,還是格琳絲侯爵夫人的臥室,完全不能夠和這里相提并論。

  這座宮殿簡直就是黃金和大理石的完美搭配,珍貴的藝術(shù)品和精致的工藝品,點綴的到處都是。

  不過,除了宮殿本身之外,這里的家具倒沒有可供評點之處,絕對比不上侯爵夫人臥室中的那張大床和梳妝臺,甚至也比不上系密特家的那些時尚家具。

  這座宮殿之中,最能夠顯示出王室氣派的,既不是宮殿本身,也不是那些珍貴的藝術(shù)品,而是四周站立或者走動著的侍從們。

  這些侍從大多數(shù)出身于貴族世家,很多人的身分和系密特差不多,他們或是家中的次子,或者是家族的旁支。

  能夠在宮廷之中服侍國王陛下,是迅速進入仕途的捷徑。

  即便今后不打算擔任公職,在國王陛下身邊得到晉升的機會,也遠比其他地方大得多,慷慨的國王陛下,對于宮廷爵位從來不吝嗇。

  這些爵位除了不能夠世襲,也沒有領(lǐng)地之外,名義上和正式的爵位沒有任何兩樣,等到這些人退休之后,長老院至少會給他們一個子爵的爵位。

  如果擔任政府公職,辛辛苦苦干上幾十年,要是運氣好,到了退休的時候,也只是得到子爵的稱號,因此,很多人鉆營著想要為宮廷服役。

  不過,能夠為宮廷所認可的,只有那些相貌堂堂、儀表端莊的貴族子弟,這里絕對找不到相貌稍微差一點的人物。

  因為是在王室成員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沒有人敢在挑選宮吞衛(wèi)這件事情上動手腳。

  看著這些身著華麗的宮廷禮服走來走去的侍者,系密特很慶幸,自己不曾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在奧爾麥的森林之中的日子,以及其后在前往蒙森特旅途之中的經(jīng)歷,讓系密特再也無法忍受拘謹?shù)纳睿麑幵高x擇自由但是貧困的生活著。

  正當系密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他感到格琳絲侯爵夫人在他的背心上輕輕的拍了一下。

  系密特一下子清醒過來,只見王后和幾位貴婦人正慢慢向這里走了過來,在王后的身邊,還跟著那位曾經(jīng)見過一面的王太子。

  系密特從來沒有見過王后陛下,王后看上去比格琳絲侯爵夫人大幾歲,微微有些發(fā)福,不過她卻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她的頭上戴著輕便的環(huán)冠,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那位王太子殿下,則被打扮得像是一個洋娃娃一般。

  身上被金色的絲綢緊緊的包裹起來,腰上圍著一條很寬的腰帶,身上斜披著一條金色和紅色交織在一起的勛帶,頭上頂著一個酒杯大小的王冠。

  和自己當初的遭遇比起來,這位王太子殿下顯然更加可憐,他的眉毛顯然是后來畫上去的,不知道原來的眉毛是被剃掉了呢?還是就像那些女人們一樣,用鑷子拔乾凈的。

  格琳絲侯爵夫人和系密特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

  “密琪,你總算來了,我原本已經(jīng)打算派專人去接你了呢。”王后笑盈盈的將格琳絲侯爵夫人的手拉起來說道。

  她的臉一轉(zhuǎn),看著系密特說道:“密琪,這位就是你在信里提到過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吧。”

  “母后,我可以和系密特一起玩嗎?”那位王太子殿下說道。

  到塔特尼斯家族拜訪的那一次,系密特讓他印象深刻。

  當然那個到處是花園的奇怪房子,同樣讓他記憶猶新,只可惜后來父王再也沒有去過那里。

  對于這位十二歲的小王子來說,塔特尼斯家族的那座豪宅,無疑是個最有趣的游樂園了。

  “這樣也好,密琪,我正想和你好好聊聊,塔特尼斯先生可以和王太子待在一起,我想他們肯定會成為好朋友的。”王后陛下點了點頭說道。

  看到母后答應(yīng),那位小王子馬上走過來,一把拉住系密特將他帶走了,旁邊幾位侍衛(wèi)馬上跟了上去。

  雖然系密特只是一個少年,但是王太子殿下是絕對不能夠單獨和陌生人待在一起的,那些侍衛(wèi)必須跟在身邊。

  看到系密特走遠,王后陛下將格琳絲侯爵夫人帶到了旁邊的小客廳之中,宮吞女和侍從們,被屏退在小客廳外面。

  “密琪,你讓我感到為難,塔特尼斯家族的人,恐怕不會在這里受到歡迎。”王后直截了當說道。

  “王后陛下,您和國王陛下,恐怕并不打算看到,長老院和內(nèi)閣大臣組成的聯(lián)盟同法恩納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組成的聯(lián)盟發(fā)生沖突吧,我也一樣,我和長老院的關(guān)系相當密切,我也不想看著那些老朋友陷入滅頂之災(zāi)。

  “王后陛下,您應(yīng)該看得十分清楚,國王陛下這一次是認真的,他現(xiàn)在手中擁有法恩納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這兩個厲害人物,而長老院里面的那些人,無論從能力上還是精力上,都比不上他們倆。

  “國王陛下要的,無非是讓法恩納利伯爵以及塔特尼斯伯爵,進入長老院和內(nèi)閣,那里的位子有的是,哪在乎這兩個?又何必要鬧到現(xiàn)在這步田地?

  “長老院和內(nèi)閣固執(zhí)己見,極力想要排斥這兩位國王陛下看重的伯爵大人,弄得國王陛下惱羞成怒,要將整個長老院和內(nèi)閣都打碎,然后重新任意塑造,這值得嗎?

  “按照我前夫侯爵大人的話來說,這不是政治,而是意氣之爭,現(xiàn)在國王陛下和長老院、內(nèi)閣的那些先生們,恐怕都有些意氣用事了吧!

  “這樣事情恐怕只會越弄越糟糕,現(xiàn)在我們這些女人,只有讓雙方的關(guān)系盡可能緩轉(zhuǎn),而不是加劇互相之間的摩擦。”

  格琳絲侯爵夫人將她早已經(jīng)想好的一套說辭講了出來,王后陛下顯然已經(jīng)被這高深莫測的一番話說服了。

  和格琳絲侯爵夫人這番條理清晰,論據(jù)充分的話比起來,那些貴婦人們的抱怨根本無濟于事。

  王后陛下原本就對那些怨言頗為頭痛,作為國王的妻子,她絕對不可能違背國王陛下的意愿,但是她的家族卻是長老院中的中堅分子,國王和長老院之間的紛爭,對于她來說,便是丈夫和父親哥哥之間的摩擦,身處于這兩者之間,這位王后陛下的日子也頗為難過。

  她唯一的辦法便是置身事外,但是別人偏偏不讓她得到安寧。

  現(xiàn)在,格琳絲侯爵夫人倒是給她指了另外一條明路,與其任由他們兩方面拼的你死我活,還不如想辦法逼迫他們互相妥協(xié)。

  讓長老院和內(nèi)閣承認法恩納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讓那兩位伯爵答應(yīng),絕對不排擠原本的長老院成員,確保雙方面的利益和地位,也許這才是真正合適的作法。

  “密琪,對于政治,我一竅不通,你是我們之中最精明強干的一個,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會給予支持和協(xié)助。”王后說道。

  “王后陛下,您能不能將伊諾侯爵夫人先請到這里來,您知道,伊諾侯爵夫人為人小心謹慎,她應(yīng)該比較容易接受我的意見,而且尊敬的議長先生,對于他的妻子言聽計從,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格琳絲侯爵夫人笑著說道。

  “只要我們突破了伊諾侯爵夫人這一關(guān),那么事情便迎刃而解了,除此之外,就是將埃蓮爭取過來。

  “她是你的弟媳,而且和你我的關(guān)系一直相當密切,想要說服她恐怕不難,有了她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線,長老院和內(nèi)閣的那些重臣們,便不可能聯(lián)合起來成為一個堅強的整體,他們必然會向國王陛下和您妥協(xié)的。”

  格琳絲侯爵夫人進一步解釋道。

  王后陛下點了點頭,她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在宮殿之中,系密特被那位小王子拉著四處亂轉(zhuǎn)。

  “這是我的游戲室,不過我更喜歡你的那個游戲室。”那位王子殿下推開一扇裝飾得極為精美漂亮的門。

  那里面簡直就是一個玩具店,到處都放著制作精致的玩具,其中最顯眼的,便是一匹精雕細刻出來的木馬。

  “這是我的騎士和將軍,我的無敵軍團。”小王子指了指旁邊一個玻璃柜子里面放著的排列整齊、用錫澆鑄而成的士兵模型。

  “不過,它們不會動,不像你擁有的那些活動木人。”小王子搖著頭嘆息道。

  他所說的那些活動木人,實際上是系密特用來演練招式,而制作的一些關(guān)節(jié)能夠活動的假人。

  這位小王子看見之后,頗為欣喜,不過當著父王的面,他并不敢放肆,要不然,他早就想辦法,讓人將那些木人搬回來了。

  “喔,我在制作更加精致的木頭士兵,它們不但手臂能夠活動,甚至還有手指、嘴巴和眼睛。”

  系密特笑著說道,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在信口開河,在奧爾麥森林里面和小墨菲待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早已經(jīng)精通了應(yīng)該怎樣逗弄小孩,怎樣讓這些小孩將自己當作心目中的大人物。

  果然,聽到這話,那位小王子興奮得眼睛睜的溜圓。

  “你制作成功以后,一定不要忘記帶來讓我看看。”小王子用既像是命令又像是懇求的口吻說道。

  “對了,你當我的貼身侍衛(wèi)官好了,這樣你就可以天天在我身邊。”小王子說道。

  “不,我喜歡四處旅行,宮廷里面的天地太狹小了。”系密特連忙推辭道,他才不愿意像那些侍衛(wèi)們一樣被拘束住。

  “四處旅行?旅行又有什么意思?整天坐在馬車里面,而且沒有很多玩具,還不能夠隨意走動。”小王子嘟囔著說道。

  “女孩子最喜歡的洋娃娃,你感興趣嗎?”系密特問道。

  “誰會喜歡那個。”小王子嚷嚷道。

  “但是女孩子喜歡。你所喜歡的這些士兵,大概沒有哪個女孩子愿意和你一起玩吧!所以,我為什么會喜歡旅行,也是沒有辦法能和你說得清楚的。”

  “當我的貼身侍衛(wèi)官,將來我讓你做帝國元帥,這總可以吧!”小王子仍舊一心堅持的說道。

  “我不做你的貼身侍衛(wèi)官,不過你一旦有了危險的話,我一定會來保護你,我也不想做帝國元帥,但是我會盡我的力量,守護這個國家的平安。”系密特鄭重其事的說道。

  “說話算話,如果我有了危險,你一定要保護我!”小王子仰著頭說道。

  “我紡。”系密特將右手放在胸前說道。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來,我?guī)銋⒂^我的收藏,它們是我的寶貝。”小王子高興的拉著系密特往外面走去。

  在小客廳里面,王后陛下和格琳絲侯爵夫人的面前,端端正正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只見這位老婦人緊皺著眉頭。

  “伊諾夫人,您應(yīng)該很清楚,格琳絲夫人剛才所說的一切并非異想天開,請您靜下心來想一想,如果長老院一定要排擠法恩納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那么國王陛下會如何對待長老院的各位?

  “如果到了針鋒相對的時刻,雖然我的家族在長老院占據(jù)重要席位,但是我仍舊不可能站在他們那一邊,我畢竟是這個國家的王后,我的孩子將是未來的國王。”王后語氣凝重地說道。

  “是啊,伊諾夫人,讓長老院接受兩位伯爵大人難道就這樣困難嗎?這并不是生存和死亡的抉擇,為什么大家都一定要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再這樣鬧下去,恐怕雙方之間不得不用生死之戰(zhàn)來決定一切了,但是,軍方會聽從誰的命令,是長老院還是國王陛下?

  “更何況,這一次擠兌的風潮,絕對是有人蓄意煽動起來的,但是塔特尼斯伯爵棋高一著,他用這次擠兌,反制了煽動起擠兌風潮的人。

  “為了一己之私利,而造成擠兌國庫債券這樣后果嚴重的事,如果一旦查出來,那可是重大罪名,國王陛下完全可以命令解散內(nèi)閣,清洗長老院,這已經(jīng)是在玩火了。

  “塔特尼斯伯爵對于一切了然于胸,他甚至事先將京城之中的金票全都訂購一空,用這種方法為國庫增添了可觀的收入,對于引起這場擠兌的人,難道他還會一無所覺?議長大人為了一個將脖子自動伸進絞索之中的人物,而和國王陛下撕破臉面,值得嗎?

  “我想,有王后陛下在一旁周旋,也許大家都能夠乘機收手,亨利侯爵一生為國操勞,國王和王后陛下體念他多年辛勞,不再追究這次的事情,長老院也退一步,這樣雙方都能夠相安無事。”

  格琳絲侯爵夫人滔滔不絕地說道,雖然她平時寡言少語,不過,旁聽那些學者們的談?wù)摚嗌僖矎闹袑W到了一些辯論之道。

  看到這位議長夫人的神情中,漸漸顯露出一絲追悔莫及的神色,格琳絲侯爵夫人向王后陛下暗中施了一個眼色,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王后陛下親自施加壓力的時候了。

  看到格琳絲侯爵夫人發(fā)出的信息,王后陛下自然心領(lǐng)神會。

  “伊諾夫人,請您將這一番話帶回去轉(zhuǎn)告議長大人,我想明天早晨,您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答覆,馬車我已經(jīng)吩咐侍衛(wèi)們?yōu)槟鷾蕚浜昧恕!蓖鹾蟊菹缕届o地說道。

  那位議長夫人唯唯諾諾,從小客廳之中退了出去;另外一位夫人在侍衛(wèi)的陪同之下,進入了小客廳之中,她一看到格琳絲侯爵夫人,馬上微笑著靠了過去。

  “王后陛下,您召見我有什么事情嗎?我沒有想到密琪已經(jīng)到了這里,我還一直在到處找她呢!”那位夫人說道。

  “埃蓮,我和密琪有事情和你商量,你先坐下。”王后神情嚴肅的說道。

  那位夫人顯然也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她慢慢坐到旁邊的沙發(fā)上。

  “埃蓮,我曾經(jīng)告訴過你,我為自己找了一位小丈夫。”格琳絲侯爵夫人說道。

  那個夫人微微翹起嘴唇,如果不是因為小客廳之中的氣氛過于沉重,她肯定會戲弄好姐妹兩句。

  但是格琳絲侯爵夫人接下來所說的那句話,差一點讓這位夫人跳起來。

  “他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系密特.塔特尼斯。”格琳絲侯爵夫人雙眼緊盯著自己的好朋友,她想看看埃蓮到底是何種反應(yīng)。

  “你這樣說的意思,是不是你我之間的交情就此結(jié)束了?”那位貴婦人板著面孔說道。

  “埃蓮,我不得不說你的丈夫,故里埃斯先生是個傻瓜,他在長老院待的日子已經(jīng)不短了,但是我敢說他根本就不懂政治。

  “我記得我的前任丈夫,侯爵大人在世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政治是交易,同樣也是賭局,政治的原則就是和強者一起玩,而不是和強者做對家。

  “我相信,你的丈夫當年同樣聽說過這句話,如果他不是傻瓜的話,應(yīng)該知道亨利侯爵和法恩納利伯爵,誰是真正的強者。

  “我記得我的前夫還說過一句話,政治沒有永遠的盟友,也沒有終生的仇敵,既然在第一回合之中,亨利侯爵已經(jīng)遭到慘敗,而且他還讓很多盟友遭受了慘重損失,為什么還要捧住他不放呢?

  “更何況,故里埃斯先生到底想要怎么樣?為了亨利侯爵,和國王陛下針鋒相對嗎?亨利侯爵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而國王陛下和他又是什么關(guān)系?他難道連這個都沒有考慮清楚嗎?

  “只要王后陛下的地位不受到動搖,故里埃斯家族的地位也絕對不會動搖,這樣淺顯的道理,他堂堂長老院主事大人,怎么會搞不清楚?

  “將長老院中最無能、最軟弱的人中隨便哪個擠下去,換上一個國王陛下寵幸的大臣,將慘遭失敗的財務(wù)總長踢開,換上一個更懂得經(jīng)營的人物,這樣既能夠保證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又不會破壞和國王陛下之間的關(guān)系,這是不是一種更好的政治?

  “埃蓮,你別忘了,如果長老院在爭端中得勝,國王陛下的威嚴受損,王后陛下的威嚴同樣跟著受損,而故里埃斯家族在長老院之中,并不是唯一能夠發(fā)號施令的家族,你們和其他人分享那一點點勝利成果,劃算嗎?

  “更何況,如果長老院有人損害故里埃斯家族的利益時,國王陛下和王后陛下還能夠為故里埃斯家族撐腰嗎?

  “埃蓮,我實在是弄不懂,故里埃斯伯爵為什么要幫助外人,來對付自己的親姐姐?”

  格琳絲侯爵夫人對于好朋友,采取動之以情的方針。

  這一番話,直說得那位貴婦人和王后陛下眼圈紅紅的,鼻翼翕動,一副憂愁哀傷的模樣。

  “埃蓮,如果你還將我當作朋友,故里埃斯侯爵還將王后陛下當作姐姐的話,你今天晚上盡快趕回京城,將這番話告訴侯爵大人,對他說明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并且告訴他,國王陛下絕對不會放過亨利侯爵,因此讓他盡快斬斷和亨利伯爵之間的一切聯(lián)系。

  “同時,國王陛下絕對會重用法恩納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如果故里埃斯侯爵打算獲得更多的利益的話,應(yīng)該盡早的與這兩位伯爵大人接觸。

  “我想,國王陛下和兩位伯爵是絕對有辦法,讓最早與他們合作的先生們得到大量好處的,別忘了,塔特尼斯伯爵手中還握著大量的國庫債券呢,同樣他也能夠讓那些金票再一次變得值錢起來。”

  格琳絲侯爵夫人再一次施展起利誘的手段。

  那位貴婦人看著自己的好友,破涕為笑,“密琪,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你實在是太精明了,只可惜你不是一個男人,要不然,絕對不會比那個塔特尼斯伯爵遜色多少,讓你來做長老院主事,倒是相當合適。”

  “我哪里精明啊,只不過是以前在侯爵身邊,聽得多了,也看得多了,侯爵大人是怎么思考問題的,我多多少少也受了一點影響。

  “至于那位塔特尼斯伯爵,他的資歷尚嫩,還需要磨煉一番呢,他的行事風格仍舊有著太多鋒芒。”格琳絲侯爵夫人故作高深地說道。

  不過這番做作,確實有了作用,那位貴婦人連連點頭。

  將那位故里埃斯夫人打發(fā)出去之后,無論是格琳絲侯爵夫人還是王后陛下,都松了口氣。

  “密琪,埃蓮說的一點沒錯,你不是男人真是太可惜了。”王后笑著說道。

  “當男人有什么好?整天忙著鉤心斗角,我們女人的樂趣,他們享受得了嗎?”格琳絲侯爵夫人同樣回以甜蜜的微笑。

  “對了,你怎么會挑選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來做你的小丈夫?這件事情,我早就聽你提起過,那時候,塔特尼斯伯爵還沒有到達京城呢,他不至于如此深謀遠慮吧。”王后陛下問道。

  “系密特和他的哥哥,完全不同,他很像他那個傳聞中的父親,你應(yīng)該聽說過,有一個人放著貴族不作,和平民混在一起,化身為吟游詩人四處旅行,那就是老塔特尼斯伯爵。

  “而且那個時候,塔特尼斯伯爵也沒有現(xiàn)在這樣功利,他和我談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七成是為了他自己,不過另外有三成,倒確實是為了他的弟弟考慮。

  “反正我正想尋找一個合適的小丈夫,自然就答應(yīng)下來了。”格琳絲侯爵夫人笑了笑說道。

  “只可惜等到他長大了,你也已經(jīng)老了,可能已經(jīng)對女人能夠享受到的那種生活樂趣失去了興趣。”王后陛下抿著嘴含蓄地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格琳絲侯爵夫人心頭一動。

  “王后陛下,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為我準備一個‘包廂’?”格琳絲侯爵夫人說道,她的臉泛起了陣陣紅潮。

  王后顯然極為訝異,她壓低了聲音,湊到格琳絲侯爵夫人的耳邊問道:“密琪,難道你想要摧殘幼苗?太心急了吧。”

  “也許受到摧殘的,可能是我自己也說不定。”格琳絲侯爵夫人目光閃爍不定,她的眼神之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看著格琳絲侯爵夫人,王后陛下好像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似的,她點了點頭說道:“密琪,其實我早就為你們準備好了‘包廂’,但是并不是因為現(xiàn)在這個原因,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你們最好還是住得離其他人遠一些比較合適,不過這樣正好方便你們單獨相處。”

  格琳絲侯爵夫人體諒地點了點頭。

  正當她們倆拋開了各自的身分,在小客廳之中竊竊私語,像極了兩個久別重逢的好姐妹一樣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騒動的聲音。

  王后陛下打開門,向門外侍立著的那些侍女們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王后陛下,王太子殿下在小教堂之中,正在為小塔特尼斯先生進行替身騎士的授予。”那位侍女連忙回答道。

  “小孩子的把戲。”王后笑了起來,她問道:“王太子殿下和小塔特尼斯先生玩游戲,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去湊熱鬧?”

  “王后陛下,為王太子殿下主持儀式的是教宗陛下,雖然這只是一場游戲,但是有教宗陛下參加的游戲并不常見。”那個侍女連忙解釋道。

  “教宗陛下?他也來到丹摩爾了?”跟在王后身邊的格琳絲侯爵夫人疑惑不解的開口問道。

  “為了魔族入侵的事情,兩個月以前教宗陛下便離開教廷到達了丹摩爾,不過,這件事情作為最高機密被嚴格封鎖。不但教宗陛下,圣庭的大長老陛下也已經(jīng)到達京城。”王后解釋道。

  突然之間她笑了起來:“看樣子塔特尼斯家族崛起的勢頭是不可阻擋的了,當今國王陛下如此寵幸大塔特尼斯,而王儲則將小塔特尼斯當作最可以信賴的朋友,那些看到如此場面的人,不知道心中還會有什么樣的想法?再加上教宗大人的名望,雖然這僅僅是一場游戲,不過恐怕明天早晨報紙上面的第一版,全都要給這件事情占據(jù)了,這場游戲的影響可太大了。”

  “王后陛下,那么我們是不是同樣也去湊個熱鬧?能夠參與這樣一場盛況空前的游戲,想必不是經(jīng)常能夠找到如此機會的吧。”格琳絲侯爵夫人微笑著慫恿道。

  王后陛下自然明白自己好友心中的想法,趁這次機會讓系密特擁有一種潛在的地位,對于他在宮廷之中站穩(wěn)腳跟,確實相當有利。

  自己的好友為她的小丈夫考慮的相當周到。

  不過,王后陛下也確實極力想拉攏塔特尼斯家族,畢竟從自己丈夫國王陛下的態(tài)度看來,讓塔特尼斯伯爵入閣,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不可動搖的想法。

  原本因為自己的家族屬于長老院的體系,王后陛下并沒有十分接近塔特尼斯家族,現(xiàn)在有必要改變同塔特尼斯家族的關(guān)系了,這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家族,同樣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將是未來的國王,如果在他手中有兩位本領(lǐng)高超,又忠心耿耿的大臣,他這個國王當?shù)目隙ㄒp松和舒服許多。

  至少用不著像自己丈夫那樣,整天為了各種政務(wù),以及調(diào)和各方面的利益沖突而愁眉不展。

  想到這里,這位王后陛下朝著身邊站著的好友微微點了點頭,帶著眾多的侍從,浩浩蕩蕩向小禮堂走去。(全本小說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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