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難
靛藍色的皮膚上面布滿了一圈圈的黑色花紋,那些花紋不知道是天生而成的,還是刺青,那花紋很有規則,或者一個獨立的圓圈之中交錯著幾條直線,或者是圓圈里面套著其他圓圈。
在圓圈邊沿總是點綴著特殊的紋樣,所有這一切看上去都不像是天然的產物。
系密特自己也曾經獵殺過幾頭猞猁和山貓,別墅里面更是掛滿了豹子和老虎的皮毛(那是姑夫的得意之作)。
但是沒有任何一種動物身上的花紋是和這個魔族一摸一樣的。
小系密特始終不能夠忘記,當他觸摸到那個死去的魔族的時候,他所感受到的竟然和撫摩自己的皮膚的感覺是一摸一樣的。
那滿地流淌的鮮血同樣分辨不出,是魔族留下的,還是那些犧牲的騎士們所留下的。
魔族那張靛藍色的臉,始終在系密特腦子里面揮之不去。
除了顏色之外,它和人的面容沒有什麼兩樣,如果一定要說有不一樣的地方的話,那就是魔族生長著一嘴尖利的牙齒,就像是森林中的那些猛獸一般。
魔族也沒有任何毛發,眉毛和眼睫毛全都不存在,而那個光頭更是一毛不長。
和森林中的生物一樣,魔族并不穿著衣物。
這讓系密特感到很不可思議,無論是書本上,還是傳說中,魔族都是具有高度智慧的生物,但是,為什麼它們不和人類一樣,穿著衣物呢?
即便因為觀念的不同,沒有人類所具有的羞恥心或者道德感之類的東西。
御寒對於這些遠比人類害怕寒冷的生物,同樣也是有用的。
如果穿上一件衣物,這些魔族的活動范圍肯定更加遙遠。
如果再加上鎧甲和武器的話,這些生命力極為頑強的生物,沒有理由會被人類所打敗。
這個世界上到處充斥的,也絕對不會是人類,而是這種靛藍色的生物。
第一次看到魔族的巨大震撼,使得系密特的心靈久久不能得到平息。
那是一種多麼恐怖的生物。
怪不得它被稱作人類的最大夢魘之一。
遠處的山丘之上燒著篝火,那是對死去的騎士進行哀悼。
火光映襯著昏黃的天空,好像天地都因為這場慘烈的戰役而憂傷,哭泣。
奴仆們匆匆忙忙得正在準備行李,幾十輛馬車沿著大道整整齊齊得排列在那里。
雖然魔族已經被殺死,危機已經過去,但是居住在這里的大多數貴族,都打算離開這里一段時間再說。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將會回到這里,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可能從此之後再也不踏上這片土地。
除了那些忙忙碌碌的奴仆之外,四周還布滿了到處走來走去的騎士。
他們是漢摩伯爵派來保護貴族們的。
雖然沒有發現第二個魔族在附近出沒,但是,恐慌早已經不脛而走。
這些騎士們更大的作用顯然是為了給住在這里的人們,以心靈的安寧。
系密特向自家的別墅走去。
他出來的藉口是向漢摩伯爵告別。
回去之後,他還得接受長達一個月的禁足。
對於這個懲罰,系密特并不十分在意,因為旅行到姑夫的家鄉昆斯坦郡,至少需要一個月。
姑夫給予自己這個懲罰,更多的考慮是為了讓姑姑解氣。
雖然,小系密特自認,沒有作出什麼冒險的舉動,但是姑姑的憤怒是用不著任何理由的,因為對於冒險的認知,姑姑顯然和自己截然相反。
姑夫雖然在認知上面是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之上,但是這個軟弱的家伙,總是屈服于姑姑的權威,每一次都選擇了背叛自己。
在門廊前面,系密特看到姑姑和姑夫正和塞福利伯爵站在一起。
塞福利伯爵一家將是自己旅行中的同伴,他們要去往京城,因此至少有三分之二的路途將結伴而行。
在塞福利伯爵身邊站著的是他那位年輕的妻子。
系密特并不很喜歡那位伯爵夫人,因為她說話有得時候,很尖酸刻薄。
只有姑姑能夠忍受這種人,系密特很清楚姑夫同樣對那位伯爵夫人有看法。
不過系密特很喜歡伯爵夫人的那位小弟弟。
墨菲是他在這里最好的夥伴,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年齡比較接近。
平時小墨菲很聽從他的命令,這讓系密特很有自豪感。
系密特走上前去和每一個人都打了一聲招呼,現在他必須顯得斯文乖巧才行。
這是系密特早已經總結出來的一件可以肯定的事情。
「你們沒有按照漢摩伯爵的提議,用特殊的方法來矯正小系密特總是給人惹麻煩的習慣?」那位年輕而又清秀的伯爵夫人說道。
聽到她這麼一說,系密特更加不喜歡這位夫人了,不過他絕對不會在臉上顯露出來,因為那將招致嚴厲的懲罰。
系密特低下頭,他很清楚這是現在最好的應付辦法。
讓他感到生氣的是,小墨菲在那里朝著自己不懷好意得嘻嘻直笑,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一下這個幸災樂禍的家伙。
「我和我妻子認為,在即將要進行長途旅行的時候,保持身體健康強壯是最重要的。」正如系密特想的那樣,姑夫為他解了圍。
「對了,你們已經收拾得怎麼樣了?」塞福利伯爵將話題引到這個眾人關心的話題上,顯然他希望這是一場愉快的旅行。
一個愉快的旅行就必須要有一個愉快的開頭。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反正到了秋季,如果沒有再發現魔族的蹤影的話,我們還會回來,因此很多東西就用不著帶走了,你們呢?」姑夫說道。
沒有等到丈夫接口,那位伯爵夫人搶先說道:「今年我們可能不會回到這里來,因為我的父親打算秋季就將小墨菲送到古里爾可夫去,他和我一樣不希望小墨菲,變成膽大妄為不服管教的孩子,小墨菲將在圣西羅修道院中接受兩年神職人員教育,雖然,小墨菲將來絕對不會成為牧師,但是,兩年的時候將會讓他一生受益無窮,您知道,很多大人物從小就是在教會學院和修道院中度過的,父親大人現在很後悔沒有早一點讓小墨菲接受正規教育。雖然,父親和我都很愛小墨菲,但是我們不可能對小墨菲的人生有任何有益的幫助。」
系密特聽著那位伯爵夫人滔滔不絕的話語,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瞪著原本正在嘲笑他的小墨菲。
而現在再也笑不出來的顯然是小墨菲本人。
在森林,在奧爾麥的生活確實快樂極了,他可不想到沒有自由的古里爾可夫去。
「你和你父親真是考慮周到,那麼你們這次去京城想必不是為了久住。」姑姑問道。
「是的,教會無疑能夠將小墨菲教育成為充滿智慧和文化的學者,不過,只有這些也是不夠的,有些從教會學校出來的人雖然滿腦子學問,但是卻像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這一次到京城去就是為了讓墨菲增長見識,同時,也讓他接觸一些上流社會的和他身分、地位、年齡相當的朋友。」那位伯爵夫人說道。
正當眾人說得起勁的時候,突然之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又傳來一陣尖叫聲。
因為剛剛發生過那場可怕的事情,因此每一個人的神經都崩得緊緊的。
這聲尖叫聲讓所有人膽戰心驚。
大家四下張望起來,想要找到發出尖叫的人。
突然之間又是一陣尖聲厲叫,然後就是人們盲目得騒動起來,有些人鉆進了屋子,有些人向馬車奔去,更有一些人打算跑進森林。
每一個慌亂失措的人都抬頭看著遠方,好像那里有什麼恐怖的景象一般。
小系密特和他的一家什麼東西都看不見,因為房屋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跑到空地之上,向那引起眾人恐慌的方向眺望。
一幅可怕的景象呈現在系密特的眼前。
空中漂浮著九個巨大的橢圓狀的球體,這種突如其來的怪東西并不會引起人們的恐懼。
人們之所以慌亂不堪的原因是在這些圓球的底下吊掛著十幾個和那個被殺死的魔族一樣的靛藍色的可怕生物。
九個圓球中有七個還沒有靠近這里,正在緩慢得漂浮過來。
但是另外兩個已經離得很近了。
其中一個在森林邊緣的地方停了下來。
魔族從半空之上往下跳。
落地之後,這些可怕的生物,向四面八方散開。
還沒有等系密特看清楚,這些魔族是怎樣進行殺戮的時候,他便感到有人拽著他的衣服,跌跌撞撞得朝著馬車跑去。
系密特極力穩住自己的身體,拉著自己的是姑夫。
姑夫的另一支手抱住姑姑的腰。
姑姑雖然同樣在努力奔跑,但是沒有姑夫的扶持,恐怕她根本無法支撐住身體。
道路上面一片混亂,馬車擁擠在一起,每個人都想盡快離開這個殺戮場。
因為慘叫聲已經在他們身後響起。
那凄慘的嚎叫和絕望的呻吟,蓋過了驚惶失措的女人們的聲音。
突然一輛馬車向他們筆直駛了過來。
讓系密特感到欣慰的是,駕車的是姑夫家的奴仆領班。
「主人,快點上車,要不然就來不及了。」這種忠誠的仆人高聲叫到。
姑夫二話沒說拉開車門將妻子塞了進去。
系密特一個縱身跳上車夫的位置。
姑夫原本想要拉他下來,但是看到系密特正從行李架上將平時使用的重型弓弩取下來,他下意識得點了點頭。
雖然白天的那場戰役早已經表明,重型弩箭對於那些生命力特別頑強的魔族并沒有什麼用處,但是至少有一件武器防身總是好的。
接過系密特遞下來的弓弩和箭失,博羅伯爵一把將系密特從馬車頂上抱了下來,扔進馬車里面,他可不希望在這緊急關頭,給這個喜歡冒險的小家伙,找到表現自我的機會。
那將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
「瓦克力,大道上面還能夠通行嗎?」姑夫焦急得詢問著情況問道。
「老爺,看來不行,只能夠冒險從山坡上繞過去了。」瓦克力回答道,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憂慮。
「那就只能冒一次險了,小心不要翻車。」博羅伯爵吩咐道。
馬車開始行駛起來,不過沿著山坡行駛,要冒著極大的翻車的風險,博羅伯爵指揮著妻子和小系密特靠向車廂的一邊,用來平衡明顯傾斜的車廂。
越來越多的馬車駛上斜坡,顯然大多數人都發現想要從大道上通行是不可能的。
一路上車輛翻倒的聲音不絕於耳,混雜在那凄慘的慘叫聲中,更加令人感到心驚膽寒。
「主人,主人,不要扔下我。」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系密特靠近窗口一看,只見自己的貼身女仆雪娜正跟在馬車後面瘋狂得奔跑。
「是雪娜,我們可以停下來讓她上馬車嗎?」系密特問道。
「雪娜會沒事的。」姑夫安慰道,但是看他的神情,系密特知道這是違心之言。
系密特從窗口探出頭去,悲傷得看著漸漸跟不上馬車的雪娜。
看著雪娜倒在地上,臉上滿是企盼的神情。
雖然漸漸遠去,系密特再也看不清雪娜的身影,但是系密特能夠感受道,雪娜的怨恨和悲傷。
他曾經信誓旦旦得向雪娜保證過,永遠照顧她,愛護她。
現在他居然拋棄了她。
雖然這是不得已的情況,雖然他確實很無奈。
但是系密特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歉疚和痛苦。
博羅伯爵顯然從系密特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些事情。
也許系密特并不是象他們所想像的那樣年幼,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孩了。
畢竟他自己也曾經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也曾經有過和貼身女仆之間的美好回憶。
只不過,他和女仆之間的分手,是在他長大并且懂得什麼真正的愛情和對於愛情的承諾之後的事情。
因此,他的心中從來沒有過內疚。
但是,博羅伯爵很清楚系密特心中并不好受。
不過現在并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
博羅伯爵將所有心思都放在讓一家人從這場可怕的浩劫之中,逃出生命。
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有一艘魔族的飛船緩緩得飄到眾人的頭頂上。
剛才在地面上看的時候,覺得這種龐然大物行動遲緩,但是等到它到了頭頂上的時候,才真正發現,魔族飛船的行進速度并不比馬車慢多少。
渾身靛藍色的魔族一個個從飛船上面跳落下來。
這些可怕的生物掉落到地面上,馬上引起了一陣恐慌。
幾輛馬車相互碰撞在一起,車輪飛了起來,滾到很遠的地方,車廂沿著斜坡翻滾著,最終變成碎片。
幸運得躲過了這場劫難的人們,再一次面臨著可怕的魔族的威脅。
這些靛藍色的生物,每一次揮動手臂就奪取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慘叫聲此起彼伏,在耳邊回響。
特別是那擁擠成一團的馬車。
這些顯然已經是無望逃脫的人們,被關在如同牢籠一般的馬車車廂之中,他們的心中想必充滿了對於死亡的恐懼和對於對於生存的絕望。
雖然并沒有感受到加注於**的痛苦,但是絕望和恐懼正在吞噬著他們的靈魂。
這些人在絕望中嚎叫,在恐懼中痛苦。
那是真正的地獄,因為被關在里面的都是沒有希望沒有明天的人們。
只不過一個有生命,另外一個沒有生命,不過這一點點區別很快就要被徹底抹煞了。
因為他們已經徹底得落在了魔族的手中。
那些還有一絲希望的人們,駕著馬車飛快奔逃。
所有人都想盡快離開這個可怕的殺戮場。
那空中漂浮著的魔族飛船在地上投射下的巨大的陰影,對於慌亂逃跑的人們來說,無疑就是正在漸漸張開大門的地獄入口。
背後傳來的凄慘的哭聲和瘋狂的歇斯底里的喊叫聲,使得那些逃跑的人們情不自禁得用手中的馬鞭瘋狂得抽打著拉車的馬匹。
但是速度的加快對於逃離這個地方并沒有什麼益處。
在系密特他們前面接二連三得有馬車因為速度太快以至於控制不住平衡而翻側。
「瓦克力,不要慌張,別趕得太快。」博羅伯爵吩咐道。
「明白了老爺。」瓦克力的聲音顯然有些顫抖,但是前面一連串的翻車使得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就在瓦克力答話的時候,前面不遠處又是一輛馬車顯然快要翻側過來。
馬車里面一片驚呼之聲。
系密特感到身體猛地向前沖去,顯然為了避免和那輛馬車相撞,瓦克力緊急煞住了馬車。
只聽「哢嚓」一聲,前面的馬車左側前部的車輪飛了出去,緊跟著馬車一頭栽倒在山坡之上,車軸在松軟的草坪之上深深得犁出一條很寬的溝壑。
因為經受不住這劇烈的沖擊,那精巧而又脆弱的拖掛軸斷裂了,原本拉著馬車狂奔的那四匹駿馬,就像是脫韁野馬一般狂奔而去。
那個駕車的車夫被拋離出去很遠,落地的時候,系密特甚至好像能夠聽到骨頭折斷碎裂的聲音。
突然之間車門被打了開來,從破碎的馬車之中,一位膽戰心驚無助得哭喊著的女人艱難得爬了出來。
系密特認得她是伊爾維伯爵夫人。
讓系密特感到驚奇的是,姑夫一把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只見他扶起那位因為驚嚇和悲傷根本站不直身體的女士,迅速將她抱到車上,緊接著再一次跑到那輛傾側的馬車邊上。
系密特乘著姑姑正將伊爾維伯爵夫人拉上馬車,顧不上他的空檔,飛快得鉆出馬車來到姑夫身邊。
透過那破碎的窗架,系密特看到了凄慘的一幕。
伊爾維伯爵顯然是靠著傾側的那一邊坐的,他的半邊臉孔還算完整,另外半邊臉已經被完全撕去了面皮,血紅的肌肉混雜著泥土和一點點青草。
樣子實在恐怖。
在伊爾維伯爵的懷里抱著他那剛剛五個月的寶寶。
小家伙竟然奇跡般得存活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驚呆了還是根本不知道他已經遭遇到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小家伙竟然沒有哭號。
博羅伯爵一把將小寶寶抱到懷里,然後轉過身來拉著系密特回到車上。
一離開父親的懷抱,那個小嬰兒便開始啼哭起來。
但是現在沒有任何人有心情去管他。
馬車繼續駛動,車上有一個痛哭流涕的女人和一個同樣扯開嗓子哭喊著的嬰兒。
因為這一整天來,受到一連串的打擊,玲娣的神經原本就已經到了忍受的邊緣,她也禁不住默默哭泣起來。
博羅伯爵和系密特可沒有時間為這些死去的人進行哀悼,他們兩個人手中緊緊得握著弩箭看著窗外。
因為剛才的耽誤,魔族的飛船已經到了他們的頭頂,但是那一連串的翻車,又使得瓦克力不敢將馬車駕駛得太快。
突然間,一個魔族從空中跳落下來,不過它并沒有落在系密特他們這輛馬車旁邊。
在他們身後的那輛馬車遭了殃。
那個魔族揚起手來一記橫掃,厚厚的用堅硬的杉木板制造的馬車車廂,化作破碎的木片,漫天飛舞。
慘叫聲隨之而起。
這慘叫聲讓博羅伯爵義憤填膺,他從馬車中探出身體,向那個魔族發射了一箭。
因為有了白天的教訓,因此他很清楚,對於這些生命力極為頑強的怪物來說,什麼才是致命的部位。
致命的弩箭穿透了魔族的後腦。
弩箭的力量甚至帶著那魔族的身體向後飛了出去。
博羅伯爵并不關心那個魔族死了沒有,他用腳蹬住重弩前面的腳環,雙手搬住弩弦,將弩重新張開。
還沒有等他扣上弩箭并且將弩弓舉到能夠發射的位置。
空中又掉落下一個魔族。
這個魔族好像要為同伴報仇一般,徑直向博羅伯爵的馬車掉落下來。
但是那個魔族絕對沒有想到,等待著它的是另外一支強勁無比的箭失。
身在空中的它根本沒有躲閃的馀地,它只能用小腿去格擋。
如果這一切都是在平地上進行的話,系密特手中的重弩顯然并不會對那個魔族產生多少傷害。
但是從空中往下落,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箭失完全穿透那個魔族的小腿,并且使得這個可怕的生物失去了平衡。
那個魔物在空中翻滾了下來,平躺著摔落到地上。
所有的人都能夠清楚得聽到一陣凄厲的慘嚎之聲。
那非人的慘叫聲讓系密特渾身一陣顫抖。
這時候博羅伯爵已經準備自己手中的武器,他將弩弓指向窗外,等待著魔族發出再一次襲擊。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魔族不知道是因為并不希望再增加己方的損失,還是認為那些無助得等待死亡的人們才是更好的攻擊目標。
這些魔族并沒有再一次對博羅伯爵的馬車發動進攻。
翻過最後一道丘陵,馬車駛上了平坦的大道。
博羅伯爵并不敢放松警惕,他仍舊將重指著窗外弩。
另一邊的守護者是系密特。
在此時此地,他感到自己是所有的人的保護者。
他是個英雄,一個對抗魔族的英雄,就像吟游詩人們經常吟誦的那些古代傳奇中的那些英雄一樣。
而且,他的豐功偉績是實實在在的,他親手殺死了一個魔族。
馬車平穩得行駛在大道之上,身後遠方仍舊傳來真正慘叫之聲,能夠幸運得從這可怕的殺戮場中逃脫的人,實在是很少。
系密特只看到身後有一輛馬車跟隨。
雖然從死亡中逃脫出來,但是馬車之上并沒有因此而變得輕松起來,那位伊爾維夫人已經停止了她的悲聲哭泣,她顯然因為極度的驚嚇再加上恐懼和悲傷,透支了她大量的體力。
伊爾維夫人倒在玲娣的懷里沉沉睡去。
那個小嬰兒仍舊發出震耳的哭喊聲,他還沒有理智到懂得控制情緒。
系密特只能夠坐在那里忍受著小嬰兒所發出的那無意義的噪聲。
和所有多愁善感的女人一樣,姑姑用左手擋住自己的臉,但是系密特清楚得看到,淚珠從她的手掌邊緣掉落下來。
所有的人一言不發。
瓦克力駕著馬車沿著道路狂奔現在他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是魔族大入侵嗎?」系密特輕聲問道。
他詢問的對象當然是他的姑夫,姑姑和那位伯爵夫人絕對不可能知道答案的,而那個小嬰兒即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他也沒有辦法表達出來。
「但愿不是這樣,可惜從現在的狀況看來,確實是魔族入侵。」博羅伯爵語氣低沉。
「我們最終能夠存活下來嗎?上一次的魔族入侵,大陸之上死亡了三分之一的人類,毀滅了二十幾個國家,強大的埃耳勒絲帝國一千五百年的歷史,就是因為這場魔族入侵而宣告滅亡。我們能夠幸免於難嗎?」系密特繼續問道,顯然他并不知道現在不是他顯示自己學識的時候。
這番話對於柔弱女子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刺激,姑姑忍不住渾身顫抖,哭出聲音來,對於一個剛剛經歷了這樣一場噩夢一般的殺戮的她來說,明確的告訴她還沒有從噩夢中醒來,而且更加可怕的噩夢還在後面,怎能不令她感到恐懼和悲傷。
博羅伯爵狠狠得瞪了系密特一眼,在他看來,小系密特有的時候確實很會搗亂,現在這個時候,對於自己的妻子來說,最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恫嚇。
「放心好了,我們已經知道,那些魔族最害怕寒冷,而且已經知道,頭部是它們致命的弱點,系密特,你別忘了,埃耳勒絲帝國用短劍和長矛來對抗這些魔族,而現在連你都能夠用重弩殺死魔族。」博羅伯爵說道,他這番話自然是為了安慰自己的妻子。
「如果,奧爾麥有圣堂武士就好了。」系密特長嘆了一聲說道。
「只要消息一傳到京城里面,陛下一定會派遣圣堂武士和魔法師趕到這里的,現在魔族出現的數量還不是很多,整個魔族并沒有完全進入復蘇期,圣堂武士肯定可以將這些魔族徹底消滅。」博羅伯爵這番話實際上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沒有大隊人馬的支援,國王陛下絕對不會派遣極為珍貴的圣堂武士和魔法師參戰的。
而奧爾麥四周全是森林,部隊的調動異常困難,從最近的特賴維恩堡到這里都要繞一個大圈,乘坐馬車都要走整整三天時間。
雖然博羅伯爵這樣想,但是對於系密特,他絕對不會這樣說。
剛才那番話原本就是騙騙小孩子的事情。
系密特顯然沒有超出姑夫的預料之外,他很興奮得在腦子里面勾勒出一幅人類魔法師和圣堂武士聯手消滅魔族的景象。
魔法師用神奇的魔法將大隊的圣堂武士傳送到奧爾麥。
對於突如其來的致命打擊,剛才那番景象再次重演,只不過這一次手足無措的一方換成了那些魔族。
能武士放出他們致命的能量,將成片成片的魔族化成一堆焦炭。
而力武士矯捷的身姿穿梭於魔族中間,一邊保護著自己的同伴,一邊將魔族劈鐺兩半。
魔法師則在空中施展各種神奇莫測的魔法,讓那些仍舊在頑抗的魔族完全喪失力量。
系密特好像已經看到這令人興奮的一幕。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馬車繼續行駛在森林中的大道上,兩旁的樹木紛紛向後掠去。
夜色漸漸昏暗下來,前面的道路已經有些看不清楚了。
但是瓦克力并不敢稍作停留。
坐著飛船在天空中飛翔的魔族是不會受到地形的限制的,想要穿越這莽莽的大森林,對於魔族來說,再容易不過了。
借則幽暗的月色,馬車稍稍減慢速度仍舊繼續前進。
系密特已經看不見窗外的景色了,四周到處了黑漆漆一片,兩旁高聳的樹木將光線完全阻擋住。
除非將頭伸出窗外才能夠看到頭頂上那微微露出星光的一片窄窄的天空,想必正是這一線的天際,才使得瓦克力能夠找到前進的道路。
系密特雖然膽大,但是他也不敢長時間將腦袋伸出窗外,黑夜之中,誰知道路邊會不會長出一顆小樹。
剛剛從危機中逃生,系密特可不想在這種地方,糊里糊涂得送掉性命。
坐在馬車里面,系密特只能夠靠感覺知道馬車剛剛翻過一道山崗,并且轉過一個岔道。
車廂里面同樣漆黑一片,只能夠聽到輕微而又沉重的呼吸聲,以及一陣陣抽泣的聲音。
當馬車剛剛走下一道斜坡,行不多遠的時候,系密特感到瓦克力煞住了馬車。
「瓦克力,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博羅伯爵敲了敲馬車前部的隔板問道。
「老爺,前面有人,好像也是剛才逃出來的哪位老爺,他們生了一堆篝火,看來他們帶著打火石,我想去問他們借一塊,或者借一根火把,以便趕路的時候能夠看得見道路,天越來越黑了,我怕發生危險。」瓦克力回答道。
「我們過去看看吧,既然互相都認識,又一起幸運得逃脫出來,如果能夠結伴同行,也好互相有個照應。」博羅伯爵說著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黑暗之中,姑姑不可能限制自己的行動,系密特輕手輕腳得從馬車上下來。
遠處果然有一堆篝火。
在這漆黑一片的森林里面,這堆篝火是那樣的灼眼。
系密特一時之間感到自己難以適應過來,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視力才恢復正常。
只見在篝火邊圍著一圈六七個人。
那些人發現陌生人的出現,出於警惕和恐慌,其中有兩個人舉起手中的武器,正指著自己這一邊。
「撒丁,是你嗎?很高興見到你平安無事。」姑夫充滿歡快的聲音打消了對方的顧慮。
其中一個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同時伸出一只手將身邊另外一個人指著自己這個方向的弩弓壓低下去。
「文思頓,能夠看到你平安得逃脫出來,真是太高興了。」那個人走上前來和博羅伯爵擁抱在一起。
「讓小系密特和玲娣一起到這里吧,我們正在商量,怎樣從那些該死的魔族手中逃脫出去。晚上趕夜路,可不輕松。」那個人一把將博羅伯爵拉過去說道。
「你有什麼建議嗎?」博羅伯爵詢問道。
「我們在等後面逃出來的人,打算集合大家一起逃跑,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現在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人的力量,都是難能可貴的。」撒丁拍了拍博羅伯爵的肩頭說道。
系密特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在篝火邊的一個樹墩上坐了下來。
這個地方原本就是讓旅行者休息的所在,因此旁邊圍著一圈這樣的樹墩。
過了一會兒,瓦克力也從馬車上下來,他遠遠得在最外圍的樹墩上坐了下來。
「博羅伯爵,知道您一家平安我很高興。」撒丁身邊的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和博羅伯爵打了個招呼。
「西賽流子爵,您和您的夫人同樣沒事,真是太好了。」姑夫語氣中的歡快,顯然要比那位西賽流子爵要濃重得多。
那位西賽流子爵身邊坐著的一位極為年輕的女郎向博羅伯爵點了點頭作為感謝。
「文思頓,你知道在你的身後還有人逃出來嗎?」撒丁問道。
「還有一輛馬車,不過再後面有沒有幸運的逃生者就很難說了,因為空中那艘飛船上下來的魔族差一點,將我們一家送進了地獄。」博羅伯爵說道。
「喔,真是驚險,你們是怎樣逃脫的呢?」撒丁好奇得問道。
「那個魔族被系密特干掉了,這也讓我們又知道了魔族的一個弱點,如果它們從空中跳落下來的話,半空中對它們進行狙擊,對於它們有著致命的傷害。那個魔族失去平衡,摔到地上死了。」博羅伯爵說道。
「喔,難以想像,小系密特絕對是英雄,他至少為那些死難的不幸者,小小得報了一些仇。」撒丁驚訝得說道,不過他語氣中那夸張的成份,讓系密特有些不滿,這讓系密特感到他是在哄孩子。
正當他們說著話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馬蹄聲。
趕車的車夫顯然也看到了那堆篝火,他漸漸放慢了速度。
那位西賽流子爵再一次舉起手中的弩箭,他顯然是個小心謹慎的人。
過了一會兒,從那輛馬車走過一個人來,蒼老的面容中顯露出悲傷和憤怒。
撒丁和博羅伯爵自然知道,對這位老者不能夠胡亂開口。
「萊貝爾子爵,很高興見到您,我們想問您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在您的身後還有沒有幸運的逃生者?」撒丁問道。
那個老者臉上抽動了兩下,然後說道:「沒有了,全死了,不可能再有人能夠逃生。我可以活著逃出來還得感謝博羅伯爵,應該是你殺死了那兩個魔族吧。不過在我身後的人都被那些魔族攔截了下來。」
老者說到這里突然之間跪倒在地痛哭起來:「其中還有我的兒子和媳婦,以及他們那個還沒有出世的孩子。」
哭聲是那樣悲傷,甚至引得那位西賽流子爵夫人輕聲抽泣起來。
系密特很清楚,這位子爵夫人之所以哭泣的理由和姑姑是一摸一樣的,只是出於女性的同情而已,并不是因為她有親人遭到了不幸。
幸好在這位年輕的夫人身邊有撒丁的妻子照料著。
這位略微顯得有些蒼老的女人,安慰著這個剛剛經過磨難,還沒有從驚嚇中恢復過來的女人。
至於萊貝爾子爵,對於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發泄一番,將悲傷積壓在心中并不是一件好事。
「文思頓,看來我們可以考慮怎樣逃亡了。」撒丁示意妻子小心照看老邁的萊貝爾子爵。
事實上,萊貝爾子爵身邊早已經有匆匆趕過來的女兒在照顧著。
只不過,這位小姐本人也正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傷之中。
撒丁將博羅伯爵拉到一邊,西賽流子爵自然也是商談逃亡計劃的一員。
這原本并不管系密特的事情,但是系密特自認為成功殺死一個魔族的他,絕對比除了姑夫之外的任何人都有資格參加討論。
因此,他也跟著湊了過去。
「文思頓,你怎麼殺死兩個魔族的?」撒丁問道。
「剛才已經告訴你了,系密特在半空中射下來一個,另一個被我射中頭部。對於那些怪物來說,只有頭部是唯一能夠使之致命的部位。而且最好使用重弩射擊,那些魔族的生命力極為頑強。」博羅伯爵解釋道。
「你手上還有重型弩弓嗎?我和西賽流子爵用的都是輕型的家伙。」撒丁問道。
「還有一把。等到萊貝爾子爵平靜下來之後,倒是可以問問他,萊貝爾子爵同樣喜歡使用重弩。」博羅伯爵說道。
「不用這樣麻煩了,我用重弩射不準目標。」西賽流子爵微微有些尷尬得說道。
「撒丁,你打算怎麼逃亡?」博羅伯爵問道。
「西賽流子爵帶出來兩個仆人,我和我的仆人瑪爾寇輪流駕車,這樣白天晚上都可以前進,我們的妻子和孩子們就讓他們集中在後面幾輛車上面,前面的馬車空出來,用來探路。西賽流子爵的那輛馬車最為輕便,萬一翻側,只要兩個人就能夠將它翻轉過來。」撒丁將腦子里面早已經醞釀好的想法說了出來。
「好主意,行李也可以搬到後面去,這樣就可以更加輕便一點。」博羅伯爵提出進一步的建議:「西賽流子爵的馬車上可以增派兩個車夫負責探路,其他的馬車點起火把,以便能夠看見前面的車輛。」
「我的車上那些沒有必要的裝飾品也可以拆掉,頂上的行李架子加上那個鐵籠子,也有一些重量,將他們扔掉,可以輕便許多。」西賽流子爵在一邊插嘴道。
聽到這位子爵先生如此一說,眾人對他頓時產生了好感,這位和大家沒有多少交往的子爵,倒是一個為人和善大方的人物。
商量妥當,眾人馬上動手,那些仆人們被召集起來,主意是撒丁提出的,自然由他來發號施令。
行李迅速得被集中在了博羅伯爵和萊貝爾子爵的馬車上面。
西賽流子爵夫妻和系密特他們坐在一輛馬車之上。
因為所有人中最需要照顧的便是萊貝爾子爵,因此撒丁和他的妻子坐到了最後一輛馬車之中。
車廂之中總算有了光亮,瓦克力從別的車夫那里拿來了火石。
熊熊的火把點燃在馬車前方,照耀著前進的道路,同時也為後面的馬車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馬車緩緩前進,***搖倚。
博羅伯爵將油燈的燈光調到最小,然後靠在座椅上面沉沉睡去。
系密特也感到困倦了,他將弩弓的弓弦松開之後,趴在窗口睡著了。
平時寂靜無聲的林中小路,響起一串急促的馬蹄之聲,車輪迅速得碾過那肥沃的黑色土壤。
火光如同一串項鏈中的四顆珍珠,中間隔開固定的距離,沿著漆黑的林間小路往前飛馳。
那暗淡的火把在這黑暗的森林深處卻顯得那樣明亮。
最前面的那輛馬車扎著五六根火把,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兩個仆人坐在車夫位置上,其中的一個手中緊緊握住韁繩,控制著馬車前進的方向,另外一個車夫提著長鞭,時而吆喝一聲,讓馬盡量快跑。
其他馬車跟在他們的身後,前方的火光成為了指引他們前進的標記,用不著費力在這莽莽森林之中找尋道路,那些馬車奔跑起來頗為迅速。
森林里面一片寧靜,只有那急促的馬蹄之聲和時而傳來的馬鞭抽打的聲音。
…
系密特是被早晨清新的風吹醒的,不知道是誰打開了馬車的窗戶。
點了一夜的油燈早已經熄滅,但是車廂里面仍舊能夠聞到濃濃的燈油味道。
清醒過來系密特四下張望了一下。
姑夫早已經不知蹤影,顯然他去換瓦克力的班了。
那位西賽流子爵同樣不在這里,也許他同樣去替換哪一個辛苦了一整夜的車夫。
在這個非常時刻,沒有人會計較由誰給誰駕車,體面和尊嚴遠沒有活命來得重要。
清晨有節奏的馬蹄聲驚起一片片飛鳥,顯然這些小生靈絕對沒有想到,這麼早就有人來打攪它們。
從窗口刮進來的風,將馬車里面污濁的空氣抽離出去,換上帶有青草和杉木氣息的清新空氣。
太陽已經升起但是還沒有在人們的視野中出現。
陽光將天空映照得一片潔白。
系密特突然之間意識到車上只有他一個男子,他緊了緊手中的重弩,再一次將弓弦搭上,為了保險起見,并沒有將箭失扣上弩槽,不過等到要射擊時準備箭失并不會花費多少時間。
系密特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在窗外的世界。
這里顯然已經離奧爾麥有一段距離了。
雖然沒有人知道,那些駕著飛船的魔族是否能夠追上他們,但是離開那恐怖的殺戮場一段距離,總算使得車上的那些女士們神色稍微好了一些。
姑姑的臉色總算有些紅潤起來,那位西賽流子爵夫人精神狀態也很不錯,她甚至有心情欣賞窗外的景色。
系密特看到她的眼珠子在隨著景色的變更而活動,顯然并不是心不在焉得呆呆發楞。
只有那位伊爾維伯爵夫人仍舊曾經在悲哀之中,但是看到她深情得抱著那個小嬰兒。
系密特至少很放心,這位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不至於作出傻事來。
靜靜得坐在馬車里面,沒有任何人發出聲息。
系密特感到這種氣氛簡直是可怕急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很希望能夠爬到馬車頂上,和文思頓一起趕馬車。
文思頓即便不會和自己說話,至少也不會象現在這樣沉悶而又壓抑。
系密特甚至愿意換到原本撒丁他們乘坐的那第二輛馬車里面去,雖然現在這輛馬車已經成為那些奴仆們集中休息的地方。
即便面對那些打著呼嚕,熟睡著的奴仆們,也好過面對這些沉悶得滿懷悲傷的女人們。
系密特將頭轉向窗外,極力想要將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景色上面。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遠處傳來淙淙的流水之聲。
流經奧爾麥的河流只有一條那就是奧爾麥絲河,傳說中奧爾麥絲是奧爾麥的妻子,原本的奧爾麥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奧爾麥從遙遠的南方拐騙了海神眾多的女兒之一,從此這位海神之女便定居在廣袤的奧爾麥的土地上,生命開始在奧爾麥的土地上面綿延生長,那眾多的樹木,那成片的森林就是奧爾麥和奧爾麥絲的子女。
從某種意義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面的人們同樣是奧爾麥和奧爾麥絲的子女。
只是不知道那些魔族又算是什麼?
是寄生蟲還是具有叛逆性格的忤逆之子。
能夠聽到水聲便意味著河水離開這里并不遠,果然還沒有等到太陽升到頭頂,以秀麗文靜著稱的奧爾麥絲便呈現在眾人眼前。
雖然大家急著趕路,但是只要是人就必須休息,再加上那些拉車的馬匹也需要飲水。
撒丁停下馬車和後面的人商量了一下之後,眾人駕著馬車向河邊走去。
離開林間小道,樹木就變得茂密。
天空被密密麻麻的枝葉籠罩住,幾乎不露出一絲空隙。
將馬車停放在大樹底下,仆人們解下套車的索絆,并且牽著馬兒到下游去飲水。
夫人們聚攏在一起,作一些不方便有男士們在場的修整。
包括系密特在內的男士們沿著奧爾麥絲河向下游走去。
「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今天晚上就可以趕到特賴維恩,我們連夜兼程,因此整整提前了一天時間。」撒丁好像稍略顯得有些輕松起來。
「到了特賴維恩之後呢?」博羅伯爵問道。
「之後?我要回我的故鄉丘斯侖郡,西賽流子爵,你呢?」撒丁問道。
「我要回瑟恩思,我在那里工作。」西賽流子爵回答道。
「喔,不錯的地方,那里的海灘聞名全國。」撒丁笑著說道。
「除了海灘之外,還有山脈,我們那里的山脈景色同樣很美麗,你可以欣賞到山間的日出和海邊的日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西賽流子爵用充滿感情的語氣說道。
「你為什麼到奧爾麥來?」系密特問道。
「我是陪伴妻子來這里打獵的。」西賽流子爵不好意思得說道。
這個答案顯然大大出乎眾人的預料之外。
「喜歡打獵的是你的妻子?」系密特追問道。
博羅伯爵雖然感到系密特這樣追問別人的**,實在不太禮貌,不過對於這件事情的答案,他同樣很有興趣知道,因此他也沒有阻止。
「我--我從小在教會學校長大,對於傷害那些小生物并不是很感興趣,不過我的妻子從小由她的叔叔養大,她叔叔在世的時候,是個極為喜歡打獵的人,我的妻子從她的養育者那里繼承了這個愛好,事實上,我家里的那些打獵用具都是那位叔父大人留下的遺產。」西賽流子爵解釋道,顯然出於對從小所收教育的自豪,這位子爵大人說話的時候,沒有一絲尷尬。
「您在瑟恩思是從事什麼工作的?能夠告訴我們嗎?」博羅伯爵問道。
「我為國王陛下經營在瑟恩思的投資,也就是為那些外國商人兌換錢幣。」西賽流子爵說道。
「喔,很復雜的一項工作,聽說干這種工作需要特殊的才能,和對於數字的靈敏掌握,象我就作不到,我連算帳都嫌麻煩。」撒丁自我解嘲道。
「莫萊而伯爵,您過獎了,實際上這份工作相當枯燥,只要為人本份就完全可以做好,之所以說,需要對於數字的靈敏掌握,是因為經驗豐富的人可以通過合法的手段,從這份工作中獲取豐厚的報酬,只需要極為熟悉各個國家最新的貨幣兌換比率,再加上手中擁有一定數量的外國貨幣就可以了。兌換所可以最先知道每個國家的兌換比率,至少比那些商人們要早三天。」西賽流子爵對於他的工作倒是直言不諱。
西賽流子爵的誠懇讓其他人全都頗有好感,四個人越談越起勁。
一邊走一邊交談,四個人爬上了一座小山丘,原本按照計劃,他們早就應該上路了,但是因為談興正濃,再加上離開奧爾麥已經有一段路程了,三個人最終決定再休息半個小時,讓馬匹養足精神,等一會好一口氣跑到特賴維恩。
當四個人爬上山丘極目遠眺。
但是遠方的景象讓他們驚呆了,只見遠處的森林上空,眾多黑點正擦著樹冠的頂端向東南駛去。
這些黑點雖然看上去行動遲緩,但是空中沒有任何地形的阻擋,筆直的航線為它們節省了很多時間。
包括系密特在內的所有人都清楚得知道,那些魔族飛船所要到達的目標。
那就是他們正要前往的特賴維恩。
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那些魔族飛船具體的數量,但是他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
通往特賴維恩的道路斷絕了。
除了特賴維恩之外確實還有其他道路通往各自的故鄉,但是現在誰都沒有辦法保證,前方一定是安全的。
看著這黑壓壓如同蝗蟲一般的魔族飛船,看著那緩緩掠過樹梢,毫不停留得筆直前進的魔族大軍。
系密特終於知道那曾經輝煌燦爛,雄偉壯麗的文明古國,為什麼會毀滅在這些魔族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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